吃完飯后，云婳收拾好桌子。
她看著在一旁整理資料的趙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道：“趙老師，您……難道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趙禹頭也不抬，繼續(xù)整理著手中的文件，語氣平靜而溫和：“這是你的家事，如果你愿意說，我很愿意做一個傾聽者。如果不愿意說，那我也不會強迫?！?/p>
“……”云婳的眼神微微觸動，她沉默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那個男人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趙禹并不意外，他抬起頭，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得出來?！?/p>
云婳的神色顯得有些失落，她開始平靜地講述自己的家庭：“我的親生父親在我小學的時候就離開了……”
“因為什么？”
云婳搖了搖頭：“不清楚，等我得知他的死訊時，看到的只是一方小小的黑盒子……”
說到這，她眼眶微紅，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
趙禹拿起桌上的紙巾，隨后遞給她。
“謝謝老師。”少女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眼角，繼續(xù)講述，“我父親離開的第七天，在他的葬禮現(xiàn)場，我母親當眾宣布了改嫁的消息?！?/p>
“……”
趙禹的眉頭微微皺起，在頭七宣布改嫁，這是什么操作？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憤怒，我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結果就是那場葬禮被搞砸了……那之后不久，我母親就結婚了，我也跟著過去了?！?/p>
云婳繼續(xù)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那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事實上，那個男人是個嗜酒如命的賭鬼，不僅不務正業(yè)，還經常拿家里的錢去堵伯。
每次回來都是輸?shù)镁猓@時候他就會拿我母親出氣。我母親性格軟弱，每次都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只能默默忍受?！?/p>
云婳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繼續(xù)說道：“我小時候經?？吹侥赣H被他毆打，心里特別害怕。
有一次，他喝醉了，還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我那時候才十歲，腿都摔斷了，住了很久的醫(yī)院。我母親為了讓我能繼續(xù)上學，只能到處借錢。那個男人卻拿著借來的錢在外面堵伯……”
聞言，趙禹表面神色平靜，但拳頭微微握緊。他已經有些后悔，為什么剛剛打那家伙的時候不再用力一點。
“我家以前在市區(qū)有一個大房子，雖然不算豪華，但也很寬敞?？墒亲詮哪莻€男人住進來后，沒過多久那個大房子就被賣了。他把所有的錢都拿去堵伯，然后不出意外地輸?shù)镁狻?/p>
我們一家搬到了郊區(qū)的老破小，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緊巴巴。我母親為了維持生計，只能去打零工，每天都很辛苦。
那個男人卻還在外面逍遙自在，根本不顧我們的死活?！?/p>
云婳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也變得灰暗起來：“我真的很恨他，恨他毀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每次看到母親身上的傷痕，我都特別心疼，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說完這些，云婳沉默了許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趙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所以，你昨晚離家出走，就是因為受不了那個男人的家暴嗎？”
云婳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并不完全是。主要是因為昨天那個男人堵伯輸了沒有錢，然后想讓我去抵債，讓我去陪一個賭鬼過夜。我……我實在不想這樣，所以才離家出走了?！?/p>
“呼……”
趙禹深吸一口氣，雖然感覺云婳還是有所隱瞞，但他意識到，那個男人確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畜牲。
對付這種畜牲，一般的口頭教育已經不起作用了，必須出重拳。
那個畜牲喜歡暴力是吧，作為德育老師，趙禹不介意讓那個男人明白什么叫做“以德服人”……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溫和地說道：“別傷心了，我會想辦法處理好這件事。你只需要好好學習，其他的交給我?！?/p>
云婳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她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趙老師，我們非親非故，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趙禹微微一笑，想了想，說道：“做老師的關心學生，這有什么問題嗎？”
云婳看著趙禹，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她呆坐了良久，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聲音有些低沉：“嗯，謝謝老師?！?/p>
趙禹擺了擺手，看了眼墻上的時鐘，說道：“不用謝，時候不早了，收拾一下準備去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