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光線昏沉,浮塵在從門縫漏進的夕照中無力翻滾。貨架擠滿各色老舊物件,瓷瓶木雕、銅錢書畫,堆積如山,卻只透出陳腐死寂,毫無古雅韻味。一個干瘦男人縮在柜臺后,老花鏡滑到鼻尖,正全神貫注地用一柄細如牛毛的刻刀,在一個巴掌大的黑陶罐上勾勒著什么。
他手法熟練,筆觸詭異,畫的正是我在那些邪物上看到的同款符咒的變體!
我們闖進去的動靜驚動了他。他抬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驚慌,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放下刻刀和陶罐,堆起生意人的笑:“幾位,想看點什么?”
我懶得廢話,帆布包一傾,三件邪物“哐當”砸在柜臺:“老板,售后服務。你這批貨,質量投訴爆表了?!?/p>
男人臉色驟變,猛地站起來就想往后屋跑。
曉曉眼疾手快,抄起旁邊插雞毛撣子的青花瓷瓶甩手砸出——“哐啷!”瓶身在他腳邊炸開,碎瓷四濺,硬生生截斷去路。
我一步搶上,五指如鉗,精準扣住他剛捏出半個印訣的右腕。觸手冰寒,一股陰毒煞氣順脈逆沖,撞上我體內自行流轉的暖陽之氣,霎時如雪融冰消。
“喲,還是個練家子?可惜路子歪到姥姥家了?!蔽亦托σ宦暎笫植⒅讣颤c他眉心、喉頭、心口。“三才封禁!”他渾身劇顫,筋酥骨軟般癱倒在地,眼中盡是駭然。
“說說,哪兒學的缺德手藝?搞這堆破爛吸人氣運魂力,囤著下崽兒?”我踢了踢旁邊一個散發(fā)不祥吸力的紫銅香爐。
男人喘著粗氣,眼神閃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些都是正經老物件…”
“還嘴硬?”我拈起那只未完成的黑陶罐,半截符咒已邪氣氤氳,“‘聚陰斂煞罐’,養(yǎng)鬼囤穢的玩意。你這半吊子功力,筆畫都不流暢,也敢開這黑心作坊?”
目光掃過店面:店面坐東朝西,納陰拒陽;門口枯敗綠蘿,專吸行人衰氣;柜臺正對三煞位,便利處理臟物;后屋門緊閉,陰氣凝如實質,是個絕佳的‘養(yǎng)煞地’?!蔽覔u搖頭,“風水常識倒是懂點,全用在歪門邪道上了?!?/p>
我俯身逼視:“這量,這符咒設計,你扛不起。上頭誰?吸來的臟東西,送哪兒去了?”
他咬緊牙關,冷汗涔涔。
我不急,慢悠悠從包底摸出張皺巴巴、邊緣都發(fā)毛了的黃色符紙。
看到那張符,男人瞳孔猛地一縮,男人瞳孔驟縮,恐懼得渾身篩糠。
“不說是吧?行?!狈垺芭尽蓖~頭上一拍,“‘真言符’,地攤價五毛一張,效果嘛…你自己體會。”
符紙貼上瞬間,無火自燃,化作一小簇幽藍色的火焰,瞬間沒入他眉心。他渾身一僵,眼神渙散,嘴唇不受控地翕動:
“…是、是‘先生’…教我做的…東西、吸來的…氣…都、都送到…城北…老糧倉…地、地下…”
話音未落,他猛地噴出一口腥臭黑血,頭顱一歪,氣息斷絕。額心符印焦黑,縷縷青煙帶著魂飛魄散的慘淡寒意逸散。
店里死一般的寂靜。
白領男和收藏家嚇得連連后退,差點撞翻博古架。老太太捂住胸口,臉色發(fā)白。曉曉也嚇呆了,緊緊抓住我的胳膊。
“嘖,魂咒縛印,觸之即焚,形神俱滅,夠狠。”我皺眉,甩了甩手上沾染的一點陰寒氣息。這種咒印極其惡毒,一旦被下咒者試圖泄露核心秘密,就會瞬間引爆其生命和魂魄,徹底滅口,連做鬼的機會都不給。
這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邪術師能掌握的手段。那個背后的“先生”,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和謹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