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畢業(yè)住兇宅畢業(yè)季的烈日灼燒著人才市場外的柏油路,空氣都在蒸騰。
我捏著干癟的錢包,又一次被人從招聘展位前擠了出來。985學歷?專業(yè)對口?
對方只要“有經(jīng)驗的”。身后人潮涌動,瞬間將我留下的空隙吞沒。
回到月租六百的城中村隔斷間,蟑螂在墻角竄動,
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新信息——房東催繳下季度租金。銀行卡余額短信上那點微薄數(shù)字,
看得人胸口發(fā)悶。就在這時,一條微信消息彈出,來自幾乎沒聊過天的學姐:“急轉(zhuǎn)!
淮海路老洋房,獨棟二層,帶院子!歷史保護建筑!房東急出國,年租只要一萬二!
押一付一!速聯(lián)!”下面附了幾張照片:梧桐樹影灑在灰磚墻面,雕花鐵藝陽臺,
挑高穹頂、老木樓梯和彩繪玻璃窗。格調(diào)氛圍,與我轉(zhuǎn)身都困難的鴿子籠天差地別?;春B??
市中心黃金地段。獨棟老洋房?月租一千?怎么可能?我手指發(fā)顫,撥通了信息里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通,那邊是個男聲,溫和,語速慢,背景極靜?!澳茫?/p>
我看了淮海路那套老洋房……”“對,是的?!睂Ψ捷p輕笑了一下,“房子有些老,
但地段和空間沒得挑。我著急出國,只想找個靠譜愛干凈的人暫為看管,價格好談。
”他的聲音有種奇異的安撫力,但我仍忍不住問:“為什么這么便宜?”“老房子嘛,
總有些小毛病,有人忌諱。而且我要求年付,只收現(xiàn)金,很多年輕人一下子拿不出。
”一次性付一萬三?這幾乎是我的全部積蓄,還得找家里湊一點??赡呐轮蛔“肽辏?/p>
月均也才兩千,在這座城市簡直是白送。貪念和緊迫感壓倒了疑慮?!拔易?!現(xiàn)在就定!
”“不急,你可以先去看房。鑰匙在地毯右下角,地址是淮海路1177弄27號。
決定租的話,把現(xiàn)金放在客廳壁爐的銅花瓶里,我會遠程簽電子合同。我已經(jīng)在國外,
不方便露面?!绷鞒逃悬c怪,但“已在國外”解釋了一切。他連鑰匙位置都坦然相告,
這種信任讓我莫名放松。第二天一早,我就找了過去。梧桐掩映的弄堂深處,
27號是棟二層舊洋樓,墻面爬滿常青藤,黑色雕花鐵門緊閉,門牌銹跡斑斑。氣氛幽寂,
甚至有些荒涼??梢幌氲絻r格和空間,心跳不由加速。那塊破舊紅地毯右下角,
果然摸到一把黃銅鑰匙。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陳舊的、帶著霉味和塵埃的空氣迎面撲來。
客廳寬敞得超乎想象,層高極高,塵埃在從彩玻璃透進的光束中飛舞。
實木地板隨著腳步輕微作響,壁爐宏大,吊燈結(jié)滿蛛網(wǎng),旋轉(zhuǎn)樓梯通向二樓。盡管家具蒙塵,
仍掩不住舊日氣派。我上下看了一遍,每個房間都很大,
浴室?guī)е鲜?clawfoot 浴缸,廚房是古早樣式。除了舊、臟,
以及一種令人心里發(fā)毛的過份安靜,找不出缺點。這簡直是夢想中的家!不,是遠超夢想!
我被好運沖昏頭腦,幾乎沒猶豫,立刻跑去銀行取出全部存款,又打電話回家,
編了個“工作需要培訓費”的借口,從媽媽那兒磨來三千。湊足現(xiàn)金,厚厚一沓。
我返回老洋房,依言將錢放入壁爐上落滿灰的銅花瓶。拍照發(fā)給房東微信,
對方幾乎秒回:“收到。合作愉快。電子合同已發(fā)郵箱。祝入住愉快。另:房子老,
電路水路不穩(wěn),晚上盡量別接陌生來電,線路可能串線?!焙贤瑯O其簡略卻格式正規(guī),
簽章是“張先生”。我最后一點疑慮也消失了。退掉出租房,在房東大媽“你腦子壞掉啦?
那房子你也敢租!”的嘀咕聲中,我拖著兩大箱行李,雀躍地奔赴“新家”。
徹底打掃花了兩天。清出幾桶灰塵,白布下是磨損卻結(jié)實的舊家具。我選了帶陽臺的主臥,
客廳寬敞得可跳舞。唯一問題是手機信號時好時壞,尤其在客廳,常只剩一格甚至徹底消失。
Wi-Fi 還沒裝,房東說老房子墻厚屏蔽信號。入住第三天下午,
我正踩凳擦彩玻璃窗上的灰,身后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斑恕⑦?、咚。”沉悶而遲疑。
開門一看,是位極瘦小的老太太,佝僂著背,滿臉深刻皺紋,眼神渾濁,
手里緊攥發(fā)黃手絹——我搬來時曾見她坐在對面窗后。“姑娘!”她沒等我開口,
干癟的嘴唇翕動,嗓音沙啞,“新搬來的?”“是啊,阿婆,您有事?”她死死盯著我,
更準確是盯著我身后的房子,眼神混著恐懼與憐憫?!鞍嶙甙?,姑娘?!彼蝗簧锨埃?/p>
冰冷干枯的手抓住我手腕,力氣大得嚇人,“聽我一句,快走!這房子不能住人!
”我嚇一跳,試圖抽手,她卻攥更緊?!鞍⑵牛f什么呢?這房子挺好……”“好?
”她幾乎尖叫,“死過人的!兇宅!死過好幾個了!”我心頭一沉,寒意順脊背上爬。
“您別瞎說……”“我瞎說?”她激動地揮著手絹,“我在這住了七十年!什么事不知道!
”“第一個,小伙子,吊死的!就吊在這燈上!”她指向客廳中央那盞積灰的水晶吊燈。
我下意識抬頭,水晶墜子泛著冷光?!暗诙€,女的,淹死的!泡浴缸里,水都紅了!
”手指猛地轉(zhuǎn)向浴室方向。“第三個……更慘!跑出去了,沒跑掉!在巷子口,
被車撞得……哎喲造孽哦……”她拍著腿,滿臉驚懼,“警察來了多少次!查不出!邪乎??!
姑娘,這房子吃人!今晚就走!”她的話像冰錘砸在我心上。
、車禍……血寫的日記……最新那頁……我的名字……明天的日期……恐懼如冰潮淹沒頭頂!
不是假的!那本日記是真的!死亡預告是真的!我猛地看向被甩進雜物堆的日記本,
如視惡魔。逃!必須立刻離開!我連滾帶爬沖下閣樓,砰地摔上門,
仿佛慢一秒就有東西追出!腿軟得站不住,我?guī)缀跏菨L下樓梯,重重摔在客廳地板上,
手肘生疼,但顧不上了。行李箱!手機!包!沖進臥室,手抖得拉不開行李箱拉鏈,
胡亂將錢包、充電器、手機掃進背包,塞了幾件衣服進箱子。心臟狂跳,呼吸帶著鐵銹味。
快!快!離開!就在我拖著發(fā)軟雙腿,拉起箱子,
手指即將碰到門把時——“叮鈴鈴鈴——叮鈴鈴鈴——”尖銳、急促的老式電話鈴,
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客廳炸響!我嚇得整個人一跳,后背撞上門,心臟驟停。電話!
壁爐上那臺古董電話!它怎么會響?!除了房東,誰還知道號碼?房東?!對!房東!
他或許知道!或許能救我!求生本能壓過恐懼。我跌撞撲向壁爐,顫抖抓起冰冷聽筒?!拔??
!喂?!”聲音嘶啞得變調(diào)。電話那頭先是細微電流雜音,嘶啦作響。然后,
響起那個房東的聲音。依舊溫和,甚至帶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慢條斯理,
清晰穿透雜音:“喂?林小姐啊,還沒睡吧?突然想起件事,
忘了告訴你這房子的一個規(guī)定——”語調(diào)平緩得可怕,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每字都像冰錐鑿入我凍僵的腦髓?!鞍胍故c后……”他刻意停頓,
像在欣賞我粗重的驚喘?!扒f別接任何陌生電話?!薄犕矎奈覠o力手中滑落,
“啪”地砸在桌上,彈了一下,懸空微晃。那溫和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陣極其細微、仿佛緊貼話筒傳來的……冰冷、緩慢的呼吸聲。
嘶……嘶……還有一聲極輕的、女人的、壓抑不住的低笑,浸透惡意與貪婪。
“呵……”窗外,遠處城市午夜的鐘聲,敲完最后一下。余音在死寂房中回蕩。
咚——午夜零點,整。懸空的聽筒里,冰冷呼吸聲停了。下一秒,我放在臥室充電的手機,
屏幕突然亮起。悠揚默認鈴聲,清脆劃破客廳令人窒息的死寂。
屏幕上跳動著一行字:“未知號碼”。第二章:古董老電話電話!
是壁爐上那臺古董電話在響!它根本不該響起!除了房東,還有誰知道這個號碼?
難道是房東打來的?對,房東!他說不定知道些什么!也許他能解釋這一切,甚至能救我!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恐懼。我跌跌撞撞撲向壁爐,
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那冰冷沉重的聽筒?!拔梗?!喂?!”我嘶聲喊道,聲音完全變了調(diào)。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細微的電流雜音,嘶嘶啦啦,像是信號極不穩(wěn)定。隨后,
一個聲音清晰傳來——是房東!他的聲音依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慢條斯理地穿透雜音:“喂?林小姐啊,還沒睡吧?突然想起件事,
忘了告訴你這房子的一個規(guī)定——”他的語調(diào)平穩(wěn)得可怕,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每個字都像冰錐鑿進我凍僵的腦髓?!鞍胍故c后……”他刻意停頓,
仿佛在欣賞我粗重驚恐的喘息,“千萬別接任何陌生電話?!薄犕矎奈沂种谢?,
“啪”地砸在桌面上,又彈起,最終懸在半空微微晃蕩。房東溫和的嗓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極其細微、仿佛緊貼話筒傳來的冰冷呼吸聲。
嘶……嘶……間或夾雜一聲極輕極輕的女人低笑,壓抑不住的無盡惡意和貪婪。
“呵……”窗外,遠處城市中心的午夜鐘聲敲完最后一下。余音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
咚——午夜零點,整。懸空的聽筒里,那冰冷的呼吸聲驀然停止。下一秒,
我放在臥室充電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悠揚的默認鈴聲清脆響起,劃破客廳令人窒息的寂靜。
屏幕上跳動著一行字:“未知號碼”?!呐K仿佛被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拋入深淵!
未知號碼!房東剛剛的警告言猶在耳,可現(xiàn)在響的是我的手機!我的私人號碼!是誰?
是那本血字日記里的“它”嗎?它知道我要逃?它要通過手機來找我?!
巨大恐懼瞬間抽空了我的力氣,我僵在原地,瞳孔放大,
死死盯著臥室門縫里透出的那點光亮,聽著催命符般的鈴聲。跑!本能瘋狂尖叫。
可雙腿像灌了鉛,釘在地板上。病態(tài)的好奇與絕望的僥幸心理纏繞著我——萬一是警察?
萬一是察覺不對的學姐?萬一是任何能救我的人?鈴聲固執(zhí)回蕩,
每一聲都敲擊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我猛地喘過氣,不能接!房東說了不能接!
我跌跌撞撞撲向臥室門,想要沖進去關機甚至砸掉手機!
就在指尖碰到冰涼門把手的瞬間——鈴聲,戛然而止。世界陷入死寂,
只剩我粗重顫抖的喘息和狂亂的心跳。停了?我僵在門口,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豎耳捕捉任何細微聲響。一秒。兩秒。三秒。什么也沒有。它……放棄了?冷汗沿額角滑落,
刺疼眼睛。我?guī)缀跆撁摰匾氯?。但就在這時——“嗡嗡嗡……”手機再次震動!
屏幕亮起,依舊是“未知號碼”!它沒走!它又打來了!沉悶執(zhí)拗的震動聲通過門板傳遞,
像有什么在門后焦躁捶打。我死死咬住拳頭,才沒有尖叫出聲。淚水模糊視線。接?
還是不接?房東的警告和鄰居老太驚恐的臉交織閃現(xiàn)??刹唤幽??不接就能逃掉嗎?
日記上的死期就是明天!它總會找到我!一種破罐破摔的瘋狂突然攫住我。
與其在未知恐懼中被折磨至死,不如……我猛地拉開門沖進臥室,一把抓起瘋狂震動的手機!
屏幕上“未知號碼”刺眼跳動。指尖冰冷顫抖,幾乎握不住手機。我深吸一口氣,
用盡全力按下接聽鍵,貼到耳邊?!拔??!”聲音嘶啞不堪,充滿恐懼和孤注一擲的挑釁。
電話那頭,是深不見底的死寂。連電流雜音都無,完全絕對的虛無安靜?!拔??!說話!
你是誰?!”我厲聲喊道,尖利聲音在臥室回蕩。死寂。仿佛接通的不是電話,
而是真空或墳墓。
就在緊繃神經(jīng)快要被壓斷時——“嘶……”一聲輕微、仿佛貼話筒的吸氣聲,緩慢輕飄,
帶著濕漉漉的粘稠感。我的呼吸瞬間停滯。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那不是房東的聲音。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極其古怪扭曲,像透過濃稠液體發(fā)出,又像聲帶被徹底撕裂,
每個音節(jié)都拖著長長粘膩尾音,蘊含無盡惡毒和冰冷。它慢悠悠地,
“跑~呀~跑~呀~跑~不~掉~”“明~天~太~陽~再~也~看~不~到~”……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