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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中醫(yī)祖師--扁鵲 冀州小吏 13833 字 2025-08-22 23: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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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指尖懸命信梁城的夜,是被火把和焦臭味撕開的。城東亂葬崗下臨時清出的空地上,

柴垛堆得比人還高,上面橫七豎八扔著些物事,細看,才能辨出是人形。兵丁們捂著口鼻,

將火把胡亂扔上去,潑了油的柴薪轟一下爆開烈焰,熱浪扭曲了空氣,

連同那些殘肢斷軀一同吞噬,發(fā)出噼啪的、令人牙酸的聲響。焦臭混著一絲詭異的甜香,

彌散開來,鉆進每個人的鼻腔。遠處,更多的哭嚎和斥罵聲傳來,

那是官兵在強行拖走新的“病戶”。縣令有令:邪祟作亂,染“桃花痧”者,一律焚毀,

以絕后患??只畔裎烈弑旧硪粯釉谛帕撼抢锫?,夜幕下,門窗緊閉,偶爾泄出的一絲低泣,

也立刻被更深的死寂吞沒。一道清癯的身影獨立于遠離焚場的一處矮坡上,皂袍寬大,

幾乎融進夜色里,唯有夜風(fēng)拂動他花白的須發(fā)。扁鵲望著那片映紅夜空的火光,眉頭緊鎖,

那雙慣看生死、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罕見的驚疑。他仰頭望天。今夜無星無月,

墨色沉沉壓著城郭。但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團肉眼凡胎不可見的瘴氣,

正盤踞在信梁城上空,胭脂色的濁云緩緩蠕動,不祥中竟透著一絲妖異的秾麗。

那并非尋常時疫的灰黑死氣。扁鵲袖中的手指微微掐動,推算著氣機流轉(zhuǎn)。驀地,

他臉色一變,一段幾乎被歲月塵封的記載撞入腦海:“桃花入面,肌理生香,瘴結(jié)如云,

其色如胭…”這是…“桃花人面瘴”!百年前,淮泗一帶曾爆此瘴,染者面若桃花,

身帶異香,不過三日便臟腑糜爛而亡,死者相互牽引,竟能化而為祟,繼續(xù)散播瘴毒。

當(dāng)年是三位道家高人聯(lián)手,耗損修為才將其勉強鎮(zhèn)壓封印。為何會重現(xiàn)于此?

焚場的方向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喊,旋即戛然而止。扁鵲心頭一凜,不能再等!縣令愚昧,

焚尸絕非解決之道,反而可能激得瘴氣更烈。他必須親驗病體,查明這瘴毒根源。身影輕晃,

他如一片枯葉,悄無聲息地滑下矮坡,避開兵丁巡視,幾個起落便潛入焚場邊緣。熱浪撲面,

混著那甜膩的肉焦味和異香,幾乎令人作嘔。一地狼藉,有些尸身還未被火焰舔舐。

他快速掃視,目光鎖定一具剛被棄下的女尸。她躺在陰影里,面容竟完好無損,

果然雙頰緋紅,似熟透的蜜桃,仿佛下一瞬就要睜開眼來,周身彌漫的濃郁香氣,

幾乎蓋過了焚燒的臭味。扁鵲屏息,撩袍蹲下。事急從權(quán),顧不得許多了。他伸出三指,

正要搭上女尸那看似仍有余溫的腕間脈門——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蒼白皮膚的剎那。下方,

那雙描畫著詭異桃紅眼影的眼瞼,倏地睜開!沒有瞳孔的渙散,沒有死氣的渾濁,

那里面竟是一片完完整整、幽深冰冷的黑,直勾勾地,倒映著跳躍的火光,

也倒映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緊接著,那只蒼白的手,五指尖尖,帶著絕非尸僵的靈活,

反關(guān)節(jié)般猛地一扭,冰冷濕滑的手指如毒蛇出洞,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

不似人類。一個似哭似笑、刮擦著耳膜的聲音,

從那張依舊艷若桃李的唇間逸出:“找…到…你…了…”火焰在身后爆開一聲巨響,

映得那“女尸”面上的桃花紅暈,妖艷得滴血。

第二章 脈門下的亡者低語扁鵲身形驟然一僵。那絕非活人的體溫,陰冷、濕黏,

透過皮膚直刺骨髓。腕骨被鉗住的地方,傳來鐵箍般的巨力,隱隱生疼。更駭人的是那雙眼,

空洞的黑色里沒有任何屬于生者的神采,只有兩潭死水,倒映著焚場的烈焰,

跳躍著非人的、冰冷的光澤。

“找…到…你…了…”沙啞的、仿佛喉嚨里塞滿了腐朽桃木碎屑的聲音,

再次從那艷紅的唇間擠出。那女尸的頭顱以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歪著,

嘴角向上扯開一個僵硬的、近乎嬉笑的弧度。電光石火間,

扁鵲丹田內(nèi)一股精純先天之氣勃然爆發(fā),并非剛猛沖擊,而是如水銀瀉地,

迅疾無比地順臂而下,震向被鉗制的手腕。同時,他另一只手并指如風(fēng),

直點向女尸眉心神庭穴——此乃鎮(zhèn)魂安神之要穴,亦是對付尸變邪祟的常用手法。

“噗”一聲輕響,指力點實,如中敗革。女尸渾身劇烈一顫,

扣住他手腕的指力竟真的松懈了一瞬!那空洞眼中的冰冷光澤也出現(xiàn)了剎那的混亂。

扁鵲趁勢疾退,衣袂帶風(fēng),瞬間拉開數(shù)步距離。他垂眸一掃手腕,

上面赫然留下五個烏青的指印,絲絲陰寒之氣正試圖沿著毛孔鉆入。那女尸一擊落空,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竟掙扎著要從那堆廢棄尸骸中爬起。它的動作扭曲而笨拙,

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但速度卻在不合常理地加快。

周圍焚燒的噼啪聲、遠處兵丁的吆喝聲,似乎都成了這詭異一幕的背景音,

愈發(fā)襯得此地陰森可怖。扁鵲面色凝重如水。這不是尋常尸變!其力之大,其速之快,

遠超剛死之人,更似被某種邪異能量驅(qū)動。那“桃花人面瘴”竟能控尸傷人?

他目光銳利如刀,再次落在那女尸身上。此刻它已半坐而起,

桃花面上那僵硬的嬉笑愈發(fā)明顯,直勾勾地“看”著他。異香混合焦臭,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不能再遲疑!扁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驚瀾,體內(nèi)真氣再提。這一次,他身如鬼魅,

不退反進,避開女尸胡亂抓來的利爪,閃電般繞至其側(cè)后方。三指復(fù)出,不再試探,

精準無比地再次按向女尸頸側(cè)脈門——人迎穴!指尖觸及的皮膚,

冰冷中透著一絲詭異的彈性。這一次,沒有突如其來的攻擊。他的指尖之下,一片死寂。

沒有脈搏,沒有生機流淌的跡象,唯有絕對的虛無。然而,就在這片死寂的虛無深處,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活躍的邪異脈動,被他的指尖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脈動并非血液流動,

更像是一根無形之弦在劇烈震顫,陰冷、狂躁,充滿怨毒與饑渴,

正與他之前所觀那胭脂色瘴云的氣息同源同質(zhì)!這瘴毒,竟已深入肌理,操控尸身,

仿若活物!與此同時,他按在脈門上的指尖,

竟隱隱感受到一絲極細微的、源自遙遠方向的牽引之力,仿佛有什么東西,

正在通過這具女尸體內(nèi)的瘴毒脈動,遙遙感應(yīng)著他的探查!扁鵲心頭猛地一沉。

就在這時——“什么人?!”一聲厲喝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從焚場邊緣傳來。

火把的光亮逼近,是巡值的兵丁聽到了這邊的異響!

那半坐起的女尸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或者說,是被驅(qū)動它的那股力量所控制,

猛地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非人的嘶嘯,整個軀體如同提線木偶般彈起,

直撲向最近的聲源——那些兵?。 肮戆。?!”“尸變了!快跑!

”兵丁們何曾見過這等景象,登時魂飛魄散,發(fā)一聲喊,丟下火把扭頭便跑,場面瞬間大亂。

扁鵲趁此混亂,最后瞥了一眼那撲向兵丁、動作迅捷得不可思議的女尸,身影疾退,

如一道青煙般沒入更深沉的夜色之中,徒留那凄厲的嘶嘯和兵丁的慘嚎在焚場上空交織。

遠離了沖天的火光與令人作嘔的氣味,信梁城深夜的街巷冷清死寂,

唯有更夫梆子單調(diào)的回響,透著一股人心惶惶的緊繃。扁鵲立于一處屋檐的陰影下,

抬起手腕。那五個烏青指印并未消散,

反而在周圍皮膚上隱隱勾勒出幾道淡不可見的胭脂色細絲,正緩慢地向上蔓延。

他感受著那絲陰寒的侵蝕,再回想方才那邪異脈動與遙遠牽引…“桃花人面瘴”重現(xiàn),

非僅天災(zāi),更似人禍。有東西,或者說,有人,在幕后操縱這一切。它,或者他,

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扁鵲望向城中某個方向,目光深邃冰冷。信梁城的劫難,

方才開始。而他,已置身漩渦中心。第三章 胭脂痕信梁城的夜,

并未因焚場的喧囂遠去而重歸寧靜。那是一種繃緊了的死寂,仿佛整座城都屏住了呼吸,

在恐懼中等待著下一次無法預(yù)知的撕裂。扁鵲的身影在窄巷暗影間穿梭,

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軌跡,皂袍拂過潮濕的墻角,無聲無息。

他最終停在一處廢棄的土胚房前,門板歪斜,散發(fā)著一股陳年的霉味。左右窺探,

確認無人跟蹤后,他側(cè)身閃入。黑暗中,他靠著斑駁的土墻緩緩坐下,

終于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腕間那五道烏青指印在黑暗中隱隱作痛,陰寒之氣如附骨之疽,

仍在緩慢侵蝕。更令他心驚的是,那幾縷淡不可見的胭脂色細絲,已蜿蜒至小臂中部,

像活物般微微蠕動。他閉目凝神,指尖再次搭上自己的腕脈,這一次,

感受的是自身氣血與那外來邪氣的交鋒。脈象弦緊而澀,如刀刮竹。那桃花瘴毒陰厲異常,

竟能吞噬他精純的先天之氣以滋長自身!雖暫時被他的修為壓制,但若不能盡快祛除,

一旦其順經(jīng)脈侵入心脈或上擾神明,后果不堪設(shè)想。尋常草藥恐難奏效,需以金針渡穴,

導(dǎo)邪外出,佐以…他心念電轉(zhuǎn),幾味稀有的祛瘴辟邪的藥材名掠過腦海,

但旋即眉頭鎖得更緊——這幾味藥,恐怕信梁城內(nèi)難尋。窗外,更夫沙啞的梆子聲飄過,

三更了。就在這時,極細微的、壓抑著的啜泣聲,順著夜風(fēng)斷斷續(xù)續(xù)地鉆入耳中。

聲音來自不遠處另一間低矮的棚屋。扁鵲倏然睜開眼。他悄無聲息地靠近那棚屋破舊的窗欞,

透過縫隙向內(nèi)望去。一盞昏黃的油燈下,一個婦人背影佝僂,

正用濕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床榻上一個小小的人兒。那孩子約莫七八歲,

面頰已然泛起那不正常的、妖異的桃紅色,呼吸急促而微弱,周身彌漫出的淡淡異香,

即使隔著一扇窗,也能被扁鵲敏銳地捕捉到?!扮蹆骸瓝巫 镌谶@…”婦人的聲音哽咽,

充滿了絕望的溫柔,“爹已經(jīng)去想法子了…會有藥的…會有…”藥?扁鵲心中一沉。

縣令早已下令封禁全城藥鋪,凡有發(fā)熱異狀者皆按邪祟論處,誰敢私下售藥?

那孩子的父親此刻外出,恐怕……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

遠處街口突然傳來一陣粗暴的呵斥聲和短促的慘叫,隨即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很快又歸于死寂。棚屋內(nèi)的婦人猛地一顫,手里的布巾掉落在孩子滾燙的額頭上。

她僵在原地,側(cè)耳聽著外面的動靜,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無邊的恐懼。扁鵲收回目光,

背靠冰冷的土墻,緩緩合上眼。指尖那胭脂色的細絲又向上爬了一分,陰寒刺骨。翌日清晨,

天色灰蒙,壓抑得如同扣了一口鐵鍋。扁鵲用碎布將手腕層層纏緊,掩去那駭人的痕跡,

又將寬大的袖口放下,遮得嚴嚴實實。他必須冒險去一趟城中最大的“濟世堂”藥鋪。

并非為他自己,那幾味主藥雖罕見,但或許藥鋪深處的老庫房里還能找到一絲希望,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些常見的輔藥來嘗試遏制瘴毒的擴散速度,至少,為那棚屋里的孩子,

也為這滿城不知還有多少在絕望中掙扎的人,爭得一線渺茫的生機。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

家家門戶緊閉。偶爾有行人,也是面色惶惶,低頭疾走,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空氣中那股甜膩的異香似乎更濃了些,與焚場飄來的焦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濟世堂高大的門樓就在前方,然而朱漆大門卻緊閉著,上面交叉貼著官府的封條,

蓋著猩紅的縣令大印。一隊兵丁按著腰刀,如臨大敵地守在門口。

扁鵲隱在對面巷口的陰影里,心緩緩沉下。最后一絲僥幸破滅。他正欲悄然退走,另尋他法,

眼角余光卻瞥見藥鋪側(cè)后方的一條窄巷里,一個藥鋪伙計模樣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

然后迅速從一個極隱蔽的狗洞里鉆出半個身子,懷里緊緊揣著一個鼓囊囊的油紙包。

扁鵲目光一凝。那伙計臉上混雜著恐懼和貪婪,確認無人注意后,立刻鉆出,

貼著墻根快步疾走。扁鵲如影隨形,無聲地跟上。穿過幾條污穢的小巷,

那伙計在一處斷墻后停下,那里早已等著一個裹著斗篷、身形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皫砹??

”男人聲音急促,掀開斗篷一角,露出半張焦慮的臉?!皫砹藥砹?,老爺,

這可是我拼了命從庫房夾層里摸出來的,就這點存貨了…”伙計忙不迭地將油紙包遞過去,

搓著手,“您看這價錢…”男人一把奪過紙包,塞過一小錠銀子,壓低聲音:“夠了!記住,

閉上你的狗嘴!”“是是是…”伙計點頭哈腰,攥緊銀子,轉(zhuǎn)身就想溜。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

卻猛地撞上一道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立在他身后的皂袍身影。伙計嚇得“嗷”一嗓子,

差點癱軟在地。扁鵲的目光越過驚魂未定的伙計,

直接落在那富態(tài)男人匆忙塞入懷中的油紙包上。

他的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即便隔著油紙和一段距離,

他也聞出了那里面是幾味清熱退燒的常見藥材,但對于桃花瘴毒而言,無異于杯水車薪。

“此藥無用?!北怡o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桃花人面瘴,

非尋常時疫。尋常方藥,只能略緩表癥,反會延誤時機,令瘴毒深陷。

”那富態(tài)男人先是一驚,待看清扁鵲只是個須發(fā)花白、衣著樸素的老者,

驚懼頓時化為惱怒:“哪來的老瘋子!胡言亂語什么!滾開!”他護住懷里的藥,

像是護著救命稻草,推開伙計就想走。扁鵲并未阻攔,只是看著他的臉,

緩緩道:“面雖未桃,然印堂隱見赤絲,呼吸間已有蜜息。閣下至多今夜子時,便將發(fā)作。

”男人的腳步猛地頓住,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驚恐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鼻子,

顫聲道:“你…你胡說!”“邪祟之說是愚者之言?!北怡o語氣轉(zhuǎn)冷,“此乃瘴毒。

焚尸亦是無用之功,反助瘴氣。告訴我,濟世堂的老庫房,

可還有‘鬼箭羽’、‘百年礞石’或‘地脈紫芝’?

”那男人像是被“子時發(fā)作”這句話徹底擊垮,冷汗涔涔而下,再也顧不得許多,

顫聲道:“沒…沒了…真正的老庫房鑰匙在縣令小舅子手里,早就被搬空囤積起來,

等著…等著發(fā)財了…我們這點,只是…只是伙計偷偷藏起來的…”囤積居奇!發(fā)瘟災(zāi)財!

扁鵲眼中掠過一絲極深的寒意。那富態(tài)男人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撲上來想抓扁鵲的衣袖:“老先生!您既然認得這病,必定有法子救我!求求您!

多少錢我都給!”扁鵲側(cè)身避開,目光掃過遠處依稀可見的縣衙方向,

聲音低沉而冰冷:“若想活命,告知城中所有你能告知的人:緊閉門窗,以醋熏屋,

可阻瘴氣輕微侵入。若有發(fā)病者,切勿近火,尋陰涼處安置,或可…多延片刻性命?!毖粤T,

他不再理會那癱軟在地的男人和目瞪口呆的伙計,轉(zhuǎn)身離去。他的腳步看似不快,

卻幾步便消失在巷口。必須去找縣令?不。與昏聵貪婪者論理,徒費唇舌。

他需要的是一個答案,一個源頭。那胭脂瘴云究竟從何而起?百年前的封印為何松動?

那具女尸體內(nèi)的邪異脈動與遙遠牽引,又指向何方?手腕處的陰寒再次襲來。扁鵲抬首,

望向城北那片據(jù)說百年前曾設(shè)壇鎮(zhèn)壓過瘴毒的古祭壇方向。看來,必須去那里一探究竟了。

或許,那里才有真正的解藥,以及……這一切災(zāi)劫的真相。第四章 古壇幽影城北的古祭壇,

早已荒廢。亂石嶙峋,野草蔓生,過半人高的蒿草在漸起的夜風(fēng)中發(fā)出沙沙碎響,

如無數(shù)陰靈低語。斷壁殘垣上,模糊的刻痕依稀可辨日月星辰、百獸蟲魚,

卻都被歲月和苔蘚啃噬得面目全非,只余一派蒼涼死寂??諝饫?,

那股甜膩的異香似乎淡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陳腐的土腥氣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壓抑感。扁鵲悄步其間,

皂袍拂過枯草,無聲無息。他目光如炬,仔細掃過每一塊殘碑,每一處可能隱藏印記的角落。

百年前的封印,即便破損,也必留有痕跡。腕間傳來的陰寒刺痛忽強忽弱,

那胭脂色的細絲已爬過肘部,像一條毒蛇,緩慢而執(zhí)著地向著心脈游弋。

他不得不時時運轉(zhuǎn)體內(nèi)真氣,與之抗衡,額角滲出細密汗珠。終于,

在一處半塌的祭臺石基背面,他找到了異常。那里的石質(zhì)并非本地常見的青灰?guī)r,

而是一種暗沉如凝血的黑石,與周圍格格不入。石面上刻著的并非祈福圖案,

而是一道道深嵌的、早已干涸發(fā)黑的溝壑,蜿蜒扭曲,構(gòu)成一個極其繁復(fù)詭異的陣法殘跡。

即便歷經(jīng)百年風(fēng)雨,仍能感受到其中殘留的一絲令人心悸的邪異能量。而在陣法中心,

本該是鎮(zhèn)壓之眼的位置,赫然有一片新近崩裂的缺口!碎石散落一旁,斷口粗糙,

絕非自然風(fēng)化,倒像是被什么巨力從內(nèi)部硬生生撞開!扁鵲蹲下身,三指輕觸那崩裂的缺口。

指尖傳來的并非石頭的冰冷,

而是一股極其微弱的、卻異常熟悉的陰冷脈動——與那焚場女尸體內(nèi)的邪異波動同源同質(zhì)!

果然如此!封印早已松動,近期更是被徹底破開!那“桃花人面瘴”并非憑空再現(xiàn),

而是被人從此地釋放而出!是誰?目的何在?他凝神屏息,指尖真氣微吐,

試圖感知更多殘留的氣息。就在此時——“嗤……”一聲極輕極詭異的笑聲,

仿佛貼著耳朵響起,又仿佛源自四面八方呼嘯的風(fēng)中。扁鵲驟然回頭!祭壇廢墟深處,

陰影仿佛活物般蠕動,一道瘦小佝僂的身影,無聲無息地立在一根傾倒的石柱旁。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麻衣的老嫗,頭發(fā)灰白稀疏,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個尖削干癟的下巴。她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壓抑地笑著?!罢l?

”扁鵲沉聲問道,緩緩站起身。體內(nèi)真氣暗自提聚。那老嫗并不答話,

只是抬起一只枯柴般、指甲縫里塞滿黑泥的手,指向扁鵲的身后——那崩裂的封印缺口。

扁鵲心神微凜,下意識順著她所指望去。缺口深處,黑暗中,

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胭脂色的光暈一閃而逝。就在他目光被吸引的剎那!身后惡風(fēng)驟起!

那老嫗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瞬息撲至!速度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干枯五指曲張,

直抓向扁鵲后心!那指尖帶起的破空聲,尖銳刺耳,絕非人類所能發(fā)出!扁鵲雖早有戒備,

卻也沒料到對方速度如此之快!他足下一點,身形疾旋,險之又險地避開那掏心一抓,

皂袍卻被凌厲的指風(fēng)撕裂開一道口子。老嫗一擊落空,身形如陀螺般滴溜溜一轉(zhuǎn),

竟毫不停滯,再次撲上。這一次,她抬起了頭。亂發(fā)之下,根本沒有什么蒼老的面容!

那整張臉,竟似被一層光滑的、桃紅色的肉膜覆蓋,沒有五官,

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平坦!唯有正中央,裂開一道細長的縫隙,如同微笑的嘴巴,

內(nèi)里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嗬……”非人的吐息從那裂縫中噴出,帶著濃郁的異香和死氣。

扁鵲心頭巨震,這是何物?!人非人,鬼非鬼!那無面老嫗攻勢愈發(fā)凌厲,雙手揮舞間,

帶起道道黑紅色的殘影,邪氣森森,竟逼得扁鵲一時只能憑借精妙步法閃轉(zhuǎn)騰挪。

他手腕傷勢受邪氣牽引,陣陣刺痛,運轉(zhuǎn)真氣也滯澀了幾分。數(shù)次交鋒,扁鵲窺得一個間隙,

并指如劍,蘊足真氣,疾點向那無面老嫗的眉心——即便無面,靈臺之位不變!

指力精準命中。“噗!”如同戳破了一個脹氣的皮囊,那老嫗身形猛地一顫,

動作驟然僵住覆蓋臉部的桃紅色肉膜劇烈波動,發(fā)出“咕?!钡墓猪?,

那道裂縫似的嘴巴張合著,

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扭曲怪異的聲音:“…藥…需要…更多的…藥…”話音未落,

她整個軀體猛地向內(nèi)坍縮,嘩啦一聲,竟化作無數(shù)桃紅色的飛蛾,撲棱著翅膀,

四散飛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地灰燼和那件空蕩蕩的破爛麻衣。扁鵲收指而立,

氣息微亂。他盯著地上那件麻衣,又看向自己再次滲出烏黑血跡的手腕。

那東西…是瘴氣所化?還是被操控的傀儡?它最后的話…“需要更多的藥”?

是這桃花瘴毒本身需要“養(yǎng)料”?還是…釋放它的人,需要借此達成某種目的?他猛地抬頭,

望向縣衙方向,又想起濟世堂被搬空的老庫房和那個囤積藥材的縣令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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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2 23:5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