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把最后一支奶油玫瑰插進復(fù)古銅色花瓶時,窗外的梧桐葉正被秋風(fēng)吹得打旋。
公寓里飄著淡奶油與玫瑰混合的香氣,
那是陸承澤最愛的味道 —— 三年前他第一次帶她來這里,就笑著說 “以后我們家,
要永遠有這兩種味道”。今天是他們的三周年紀(jì)念日。
蘇挽提前一周訂了陸承澤喜歡的黑松露蛋糕,又跑遍半個上海找到這家藏在老洋房里的花店,
只為買這束罕見的奶油玫瑰。她穿著陸承澤送的米白色針織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玫瑰花紋,
是他去年生日時說 “襯你” 的那件。墻上的時鐘指向八點,蛋糕上的蠟燭已經(jīng)融了半根。
蘇挽第無數(shù)次拿起手機,屏幕上依舊沒有任何新消息。下午她發(fā)了三條消息:“承澤,
蛋糕我放冰箱啦”“玫瑰也到了,和你上次說的一樣好看”“晚上七點,我等你回家吃飯”,
全都石沉大海。玄關(guān)處突然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蘇挽幾乎是立刻站起身,
裙擺掃過茶幾邊緣,碰倒了裝著玫瑰的花瓶。水順著木質(zhì)紋路漫開,她慌忙去扶,
指尖卻先觸到了陸承澤遞來的外套 —— 衣料上沾著陌生的香水味,
不是她常用的那款白茉莉,是更甜膩的花果香,像商場里專柜小姐身上的味道。
“怎么這么毛躁?” 陸承澤的聲音帶著不耐,他彎腰把外套扔在沙發(fā)上,
昂貴的定制西裝上還別著一枚不屬于蘇挽的珍珠胸針,“我今晚要陪張總談項目,
忘了跟你說?!碧K挽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水漬已經(jīng)漫到了蛋糕盒邊緣。
她看著陸承澤扯松領(lǐng)帶,露出脖頸處若隱若現(xiàn)的淡粉色印記,
喉嚨突然發(fā)緊:“張總…… 是上次宴會上,穿紅色禮服的那位張總嗎?
”陸承澤的動作頓了頓,抬眼時眼底帶著幾分嘲諷:“蘇挽,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愛計較?
不過是陪客戶喝了幾杯,你至于查崗查到這種地步?”“我沒有查崗。
” 蘇挽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只是…… 看到你西裝上的胸針,不是我的。
”陸承澤低頭瞥了眼胸針,隨手扯下來扔在茶幾上,珍珠滾到水漬里,
沾了一圈灰:“客戶送的隨手禮,忘了摘。你別總揪著這些小事不放,我每天在外面打拼,
不是為了回來聽你疑神疑鬼的。”他說著就往臥室走,路過餐桌時,
連眼角都沒掃過那盒已經(jīng)塌了一角的蛋糕。蘇挽看著他的背影,
突然想起三年前他蹲在花店門口,笑著對老板說 “要最新鮮的奶油玫瑰,
我女朋友最喜歡這個”;想起去年冬天她發(fā)燒,他裹著大衣跑遍三條街,
給她買熱乎的糖炒栗子;想起上個月她生日,他說 “等忙完這個項目,
就帶你去瑞士看雪”。那些畫面像碎玻璃,扎得她眼眶發(fā)燙。蘇挽蹲下身,
伸手去撿那枚沾了灰的珍珠胸針,指尖卻被茶幾邊緣的木刺扎破,血珠滴在水漬里,
暈開一小片紅。凌晨一點,陸承澤還沒從臥室出來。蘇挽坐在沙發(fā)上,
看著那束奶油玫瑰慢慢蔫下去,花瓣邊緣開始發(fā)黃。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閨蜜林溪發(fā)來的照片 —— 照片里,陸承澤正站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堂,
身邊挽著穿紅色禮服的女人,正是那位張總。女人手里拿著和他西裝上同款的珍珠胸針,
笑得靠在他肩頭,而陸承澤的手,正攬著她的腰。照片下面跟著林溪的消息:“晚晚,
我在這陪客戶,剛看到陸承澤…… 你還好嗎?”蘇挽盯著照片里陸承澤的側(cè)臉,
他嘴角的笑意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她慢慢拿起手機,點開與陸承澤的聊天框,
刪了又改的消息最終只發(fā)了五個字:“我們分手吧?!卑l(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
臥室的門開了。陸承澤穿著絲綢睡衣出來倒水,看到坐在黑暗里的蘇挽,
皺了皺眉:“怎么還不睡?杵在這像個幽靈?!碧K挽沒抬頭,
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陸承澤,我們分手?!标懗袧傻顾膭幼魍A?,他回頭看她,
眼里滿是不以為然:“又鬧什么脾氣?我明天還有會,別無理取鬧?!薄拔覜]有鬧脾氣。
” 蘇挽終于抬起頭,眼底沒有淚,只有一片沉寂,“我看到照片了。你和張總在酒店,
很登對?!标懗袧傻哪樕查g沉下來,他把水杯重重放在吧臺上,水聲濺起:“蘇挽,
你跟蹤我?”“我不需要跟蹤你?!?蘇挽站起身,
米白色裙擺上的玫瑰花紋在黑暗里泛著淡光,“三年了,我每天等你回家,
記得你所有的喜好,為你學(xué)做你愛吃的菜,甚至你隨口說的一句話,我都會放在心上。
可你呢?你連我們的紀(jì)念日都能忘,連一句解釋都懶得給我?!彼叩叫P(guān),
拿起自己的帆布包 —— 那是去年陸承澤說 “太廉價”,讓她扔掉,她卻舍不得的包。
“這個公寓里的東西,大多是你買的,我什么都不帶走。只有一樣,
” 她回頭看了眼茶幾上那束蔫掉的奶油玫瑰,“這束花,是我買的,我?guī)ё摺?/p>
”陸承澤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煩躁又陌生。他習(xí)慣了蘇挽的順從,
習(xí)慣了她永遠把他放在第一位,習(xí)慣了她就算委屈也只會紅著眼眶說 “我沒事”。
他想開口說些什么,比如 “我和張總只是逢場作戲”,比如 “別鬧了,
我明天陪你補過紀(jì)念日”,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想走就走,
別到時候又哭著回來求我。”蘇挽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樓道里的聲控?zé)綦S著她的腳步亮起,又暗下去,像她三年來一點點熄滅的期待。
她抱著那束蔫掉的奶油玫瑰走在秋夜里,梧桐葉落在她的發(fā)間,她卻第一次覺得,
原來沒有陸承澤的夜晚,風(fēng)也沒那么冷。第二章 沉默的星芒蘇挽租的小公寓在老城區(qū),
樓下就是一家開了二十年的餛飩店。她搬進來的第二天早上,被餛飩湯的香氣喚醒時,
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兩天沒好好吃飯了。她穿著寬大的灰色衛(wèi)衣,扎著亂糟糟的丸子頭,
趿著拖鞋下樓買餛飩。剛走到店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站在路燈下,
身形挺拔得像棵松。男人側(cè)臉線條利落,鼻梁高挺,下頜線繃得很緊,
正低頭聽身邊的助理說話,眉頭微蹙,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沈總,
這是最后一家符合要求的花藝工作室了,負責(zé)人今天應(yīng)該在店里?!?助理遞過一份文件,
“蘇挽設(shè)計師,業(yè)內(nèi)評價很高,尤其擅長自然風(fēng)花藝,就是…… 工作室規(guī)模小了點。
”男人 —— 沈知衍,抬眼看向餛飩店旁邊的 “晚香花藝工作室”,
玻璃門上貼著 “營業(yè)中” 的牌子。他剛要邁步,
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衛(wèi)衣的女孩從餛飩店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頭發(fā)上還沾著一片落葉。蘇挽也看到了沈知衍。她認得他 —— 沈氏集團的掌權(quán)人,
財經(jīng)雜志的???。沈氏集團是國內(nèi)頂尖的企業(yè),涉及地產(chǎn)、科技等多個領(lǐng)域,
而沈知衍本人更傳奇:接手沈氏五年,將集團市值翻了三倍,卻從未有過任何緋聞,
甚至有媒體報道 “沈知衍不近女色,身邊連女性助理都沒有”。她沒想到,
自己這個藏在老城區(qū)的小工作室,會引來沈氏的人?!疤K挽設(shè)計師?” 助理先一步上前,
語氣恭敬,“我們是沈氏集團的,想和您談一下‘云境’項目的花藝合作。”蘇挽愣了愣,
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餛飩,又看了看沈知衍精致得如同雕塑的臉,
有些窘迫地把餛飩往身后藏了藏:“抱歉,我今天…… 有點私事,能不能改個時間?
”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實在不適合談合作 —— 眼睛因為沒睡好腫著,衣服皺巴巴的,
手里還端著一碗餛飩,怎么看都不像個專業(yè)的設(shè)計師。助理看向沈知衍,等著他做決定。
沈知衍的目光落在蘇挽身后藏著的餛飩碗上,又掃過她頭發(fā)上的落葉,聲音低沉平穩(wěn),
沒有絲毫波瀾:“可以。明天上午十點,我派車來接你去沈氏總部談。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居高臨下,反而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尊重。蘇挽松了口氣,
連忙點頭:“好,謝謝沈總。”沈知衍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跟著助理離開。
黑色的賓利緩緩駛離老巷,蘇挽看著車尾燈消失在拐角,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餛飩,
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 她昨天還在為陸承澤的背叛哭得撕心裂肺,
今天就遇到了沈知衍這樣的人物,生活還真是諷刺。第二天上午十點,
賓利準(zhǔn)時停在工作室門口。蘇挽穿著簡潔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闊腿褲,頭發(fā)梳得整齊,
手里拿著精心準(zhǔn)備的 “云境” 項目花藝方案。上車時,她發(fā)現(xiàn)沈知衍竟然也在車里,
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指尖夾著一支銀色鋼筆,姿勢優(yōu)雅?!吧蚩偂!?蘇挽輕聲打招呼。
沈知衍抬眼看她,目光在她手里的方案上停留了一秒:“方案準(zhǔn)備得怎么樣?
”“我根據(jù)‘云境’項目的‘自然與科技融合’理念,設(shè)計了三種花藝方案,
主要用本地原生植物搭配白色洋桔梗和小蒼蘭,既能體現(xiàn)自然感,
又不會搶了建筑本身的風(fēng)頭?!?蘇挽遞過方案,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衍的手,
他的手很涼,像玉石。沈知衍接過方案,沒有立刻翻看,反而問:“為什么用白色洋桔梗?
”“洋桔梗的花期長,而且白色很干凈,和‘云境’項目的玻璃幕墻很搭?!?蘇挽解釋道,
“最重要的是,洋桔梗的花語是‘真誠不變的愛’,
我覺得很符合項目想傳遞的‘長久陪伴’的理念?!鄙蛑艿闹讣忸D了頓,他抬眼看向蘇挽,
眼底似乎有微光閃過:“你相信‘真誠不變的愛’?”蘇挽的心猛地一揪,
她想起陸承澤曾經(jīng)說過的 “永遠”,又想起那束蔫掉的奶油玫瑰,聲音輕了些:“以前信,
現(xiàn)在…… 希望能信?!鄙蛑軟]再追問,低頭翻看方案。車里很安靜,
只有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蘇挽看著窗外掠過的高樓大廈,
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沈知衍這樣的人坐在同一輛車里,
談?wù)撝?“真誠不變的愛”。到了沈氏總部,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蘇挽開始講解方案,
聲音清晰,邏輯清晰。講到一半時,她注意到沈知衍一直看著她,目光專注,沒有絲毫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