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聲,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碴濺到腳邊,許婉星的心像是被這碎裂聲震得徹底散了架。
“我和裴風城分手了,祝你們倆……百年好合。”
裴風城像是一下子醒了酒,大步跨過來攥住她的手腕:
“姐姐,你誤會了……”
“誤會?”
許婉星紅著眼甩開他的手,“她回來,你這個太陽曬屁股才起的人趕早去接機;為了給她接風,把我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凈?!?/p>
“說要解釋清楚,卻讓我坐在這里看你們倆眉來眼去!”
“還有她發(fā)來的那個視頻……你告訴我,我誤會了什么?”
她只恨自己沒有早點看清他!
裴風城卻像聽了個笑話,皺著眉冷笑:
“我一直把陳苗當兄弟,誤會我也道過歉了,你非要拿這些猜想在這兒鬧,是故意想丟我的臉嗎?”
旁邊的兄弟也跟著勸:“許姐,你真想多了。苗苗就跟個男孩子差不多,沒那么多心思,我們真是純友誼。”
“我們家那位都知道苗苗,哪像你這樣愛猜忌。”
純友誼?
“我不信?!?/p>
許婉星咽下難過,就想求個痛快的解釋。
可下一秒,裴風城當著滿桌人的面,低頭就吻上了陳苗的唇。
唇齒交纏的聲音聽著格外刺耳。
“你看清楚了!”
他松開陳苗,沖著許婉星喊道:“我就算和她接吻,就算做更親密的事,都不會有反應!我喜歡的人是你,這樣還不夠證明嗎?”
“就是,許姐?!庇腥烁鸷?,“你還要阿城怎么證明!”
這樣的“證明”,太惡心!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兄弟情,卻連最基本的男女邊界都沒有,這也配叫兄弟情?”
許婉星不由得用手緊了緊口袋里的錄音筆。
剛才的每句話,都被清清楚楚地錄了下來。
他們說另一半都大度,說她小題大做。
她倒想看看,要是那些女人聽到這段錄音,是不是還會像他們說的那樣 “寬容” ?
被戳到痛處,桌上的人臉色都沉了下來。
“我們當然是兄弟!”
有人拍著桌子喊,“同吃同住十幾年,該做的不該做的都經(jīng)歷過。她就算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能面不改色給她穿衣服?!?/p>
“許姐你是不是太小肚雞腸了?”
“誰沒跟兄弟一起洗過澡?睡過覺?我們早把她當男的看了。你這疑心病真得改改?!?/p>
“陳苗第一次來例假,還是我手把手教她用姨媽巾的。多大點事值得你鬧成這樣?”
……
五個人,原來只有她一個是外人。
她忽然想起裴風城以前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我那群兄弟都針對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這邊?!?/p>
那些信誓旦旦,早就被他自己踩成了泥。
許婉星不想再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
身后傳來裴風城的聲音,帶著警告和威脅:“姐姐,你要是走出這個門,我們之間就真的完了?!?/p>
“你自己算算,你還有多少個五年?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滿堂哄笑。
那一刻,她付出了五年的愛,像被狂風卷過的花瓣,片片凋零。
許婉星閉上眼,任由苦澀的眼淚流進心里,腳步?jīng)]停,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長長的走廊,她走了足足十分鐘,身后始終沒人追出來。
五年前那次騷擾,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從此她再也不敢一個人睡。
這五年來,無論裴風城加班到多晚,或是出差到多遠,總會趕回來陪她。
可如今,他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回家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許婉星整夜整夜地收拾東西。
角落里堆著他們一起去北極看極光時用的帳篷,墻上掛著一起跳傘時的降落傘,櫥柜里擺著親手做的情侶陶瓷杯……
她曾列過一張清單,寫著 999 件情侶該做的事。
如今只差最后一件沒完成,他們的緣分,終究是盡了。
這些年,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陪著他一一嘗試。
因為她從沒想過,這條對她占有欲極強的 “忠誠小狗”,有一天會松開牽著她的手。
翻到箱底時,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試了自己的生日、裴風城的生日、他們的紀念日,甚至戀愛的天數(shù),鎖都沒開。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朋友圈背景圖,上面有一串模糊的數(shù)字。
她抱著最后一絲僥幸輸了進去。
“咔噠” 一聲,鎖開了。
許婉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被掩蓋的秘密都傾瀉而出。
一沓厚厚的信掉了出來,全是陳苗寫的。
從小學時歪歪扭扭的 “我喜歡你”,到中學時少女情竇初開的細膩心事,再到成年后炙熱濃烈的愛意……
十幾年的時光,每一封都被保存得完好無損。
有幾封敞開著,折痕處已經(jīng)發(fā)毛,顯然是被人一遍遍攤開又撫平。
這些年,她總笑他愛往收納間鉆,說他念舊。
現(xiàn)在她才明白,那些深夜里的 “整理”,哪里是懷念他們的點滴,分明是在睹物思人。
手機響了一聲,是裴風城兄弟發(fā)了朋友圈。
照片里,五個人在山頂?shù)臏厝乩镦音[,陳苗光著身子坐在裴風城懷里大笑,兩人貼得密不透風,毫無避諱。
涼意從腳底瞬間竄到天靈蓋,刺骨的疼。
原來在他對她情話綿綿、做盡親密事的時候,心里裝著的,始終是另一個人。
她被耍得好徹底。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許婉星下意識接起。
電話那頭先是長長的沉默,就在她要掛斷時,傳來了陳苗的聲音:
“阿城,你欠我這么多,該怎么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