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被帶走后，倉庫里像炸開了鍋。林柚抱著手機跟網(wǎng)友連麥講剛才的驚險場面，手舞足蹈的樣子比說書先生還精彩。小張蹲在地上整理他的「靈異日記」，筆尖在本子上劃過的速度比傳送帶還快。謝爺爺坐在堆貨物的木箱上，慢悠悠地用他那支老煙斗敲著鞋底，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星遙啊，」他朝我招手，「過來過來，爺爺給你看個好東西。」
我走過去，只見他從懷里掏出個用紅繩系著的小布袋，打開一看，里面是顆鴿蛋大小的珠子，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高@是暖玉珠，能安神定氣，剛才看你跟那邪修斗法，怕你傷了元氣?！?/p>
「謝謝您，爺爺，」我接過玉珠，指尖剛碰到就感覺到一股暖流涌上來，確實是塊好玉，「只是這點小場面，還傷不到我?！?/p>
「那可不行，」他板起臉，「修仙者也是肉長的，哪能總跟人拼命？小簡呢？讓他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提到謝行簡，我才發(fā)現(xiàn)他不在倉庫里。林柚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謝總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好像說要去買什么東西?！?/p>
正說著，倉庫門口傳來汽車喇叭聲。謝行簡提著兩個大紙袋走進來，臉上帶著點不自然的紅暈?！纲I了點宵夜，大家忙活一天了，墊墊肚子?！?/p>
紙袋里飄出甜絲絲的香氣，打開
一看，是各式各樣的糕點——桂花糕、綠豆酥、紅豆沙，還有幾杯冒著熱氣的姜撞奶?！高@是城南那家老字號的點心，聽說他們家的靈……哦不，食材特別新鮮。」他遞過來
一盒桂花糕，眼神有點閃躲。
我拿起一塊放進嘴里，清甜的香氣在舌尖散開，里面竟真的裹著一絲微弱的靈氣?！高@糕點里加了蜜露？」
謝行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老板說這是他們家祖?zhèn)鞯拿胤?，用晨露調(diào)的餡?！?/p>
「難怪這么好吃，」我又咬了一口，「這晨露吸收了月光精華，比普通的水多了點生氣。」
小張已經(jīng)塞了滿嘴糕點，含糊不清地說：「紀小姐您太厲害了，連這都能嘗出來！我媽說吃甜食能轉(zhuǎn)運，今天我們打贏了勝仗，該好好慶祝！」
林柚打開手機閃光燈當蠟燭，非要讓謝行簡講他剛才去買點心時的趣事。「我剛才看到謝總在點心鋪門口徘徊了好久，還跟老板打聽哪種糕點最適合……嗯，送人?！?/p>
謝行簡的耳朵瞬間紅了，拿起一塊綠豆酥塞住林柚的嘴：「吃你的吧，話這么多?！?/p>
大家說說笑笑地吃著宵夜，夕陽的金輝透過倉庫的窗戶灑進來，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拉得長長的。我看著謝行簡低頭笑的樣子，他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手里還拿著塊沒吃完的桂花糕，指尖沾了點白色的糖霜。
突然覺得，這樣的凡間煙火，比昆侖墟的云霧繚繞更讓人安心。
吃完宵夜，謝爺爺被小張用電動三輪車送回家，林柚也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臨走前她沖我擠了擠眼睛，用口型說「加油」，弄得我莫名其妙。
倉庫里只剩下我和謝行簡。他正在收拾散落的包裝盒，我?guī)椭炎酪螖[回原位。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地上鋪了層銀霜，把我們的影子疊在一起。
「今天……謝謝你，」謝行簡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要不是你，我可能還在跟秦越糾纏不清。」
「我們是合作伙伴，應該的，」我把最后一把椅子擺好，轉(zhuǎn)身時不小心撞到他懷里，鼻尖碰到他的襯衫紐扣，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對、對不起。」
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燙得我心尖發(fā)顫。「星遙，」他叫我的名字，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你……是不是快回昆侖墟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下山的初衷。秦越的事解決了，代購的東西也差不多備齊了，確實該回去了?？刹恢趺吹?，一想到要離開，心里就空落落的。
「嗯，」我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等把最后一批貨發(fā)走，就……」
「能不能別走？」他打斷我，聲音里帶著點急切，「昆侖墟……就那么好嗎？」
我抬起頭，撞進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里面映著我的影子，還有漫天的星光。「那里是我的家，」我輕聲說，「有我的弟子，我的靈田……」
「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他往前湊了半步，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有我，有爺爺，還有……」他指了指倉庫角落那盆被我用靈力救活的綠蘿，「還有你的靈植?！?/p>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臉頰燙得能煎雞蛋?！缚晌沂切尴烧?，你是凡人，我們……」
「那又怎么樣？」他握住我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我的指節(jié)，「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不在乎你會飛還是會法術(shù)，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
倉庫后面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時候種滿了我上次帶回來的靈草。此刻在月光下，它們突然冒出點點熒光，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草葉輕輕搖晃，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為他伴奏。
「星遙，」謝行簡的聲音溫柔得像月光，「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是……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會法術(shù)，不是因為你是昆侖墟的老祖，就因為你是紀星遙，是那個會把手機當鏡子、會用靈力給蔬菜催生、會在打假時眼睛發(fā)亮的紀星遙。」
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里面是條項鏈，吊墜是個小小的銀質(zhì)羅盤，跟他桌上那個黃銅羅盤一模一樣?！高@是我找人做的，你說過羅盤有靈氣，戴著它……就像我在你身邊一樣。」
靈草的熒光突然亮了起來，把我們圍在中間，形成一個發(fā)光的圓圈。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睛，突然想起謝爺爺說的話——他昨晚查「如何追求修仙者」。原來不是玩笑。
「我……」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千年來在昆侖墟修煉，早就習慣了清冷，從沒體會過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謝行簡見我沒說話，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他慢慢松開手：「對不起，是不是太唐突了？你不用現(xiàn)在回答我，想清楚……」
「我愿意?！?/p>
三個字脫口而出，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謝行簡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愿意，」我看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重復了一遍，「我不走了。至少……暫時不走了。」
他愣了幾秒，突然一把把我抱進懷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里?！讣o星遙，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愿意留下來，」我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忍不住笑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后不許再查什么‘追求修仙者指南’，那些凡間話本里寫的都是騙人的?！?/p>
他的笑聲震得我耳朵發(fā)麻，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服傳過來，讓我覺得無比安心?！负茫悸犇愕??！?/p>
靈草的熒光越來越亮，甚至飄到空中形成小小的光點，像螢火蟲一樣圍著我們轉(zhuǎn)。我突然想起昆侖墟的星河，原來凡間的月光下，也能有這么美的景象。
謝行簡松開我，小心翼翼地把那條羅盤項鏈戴在我脖子上。銀鏈貼著皮膚，涼涼的，卻帶著他指尖的溫度?！敢院?，你就是我的人了?！?/p>
「誰是你的人，」我瞪他一眼，卻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我可是你老祖。」
「是是是，老祖，」他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頰，「那老祖能不能賞臉，明天跟我去見個客戶？順便……約會？」
「約會是什么？」
「就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他握住我的手，往倉庫外走，「我?guī)闳ンw驗一下凡間的約會?！?/p>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交纏在一起，像再也分不開的結(jié)。我看著他牽著我的手，突然覺得，這趟下山之旅，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什么代購清單。
只是我沒注意到，那條羅盤項鏈在月光下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吊墜背面刻著的細小符咒，似乎被什么東西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