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剛蒙蒙亮,泛著魚肚白。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沒驚動布簾那邊的蘇媚。左臂的傷基本好了,只是抬到高處還會有點牽扯痛,不影響干活。
他拿起56半,檢查了一遍,子彈上膛,保險打開,背在身后。又找出蘇媚做的獸皮護腕,戴在左手上,能起到點保護作用。
“要去哪兒?”布簾那邊傳來蘇媚迷迷糊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睡不著,去村口轉轉?!绷周S進沒說實話。他打算趁天亮前去后山靶場再練練槍,熟悉一下改裝后的手感,順便看看能不能碰上個早起的獵物,比如野雞、野兔之類的,算是給正式進山熱熱身。
蘇媚“哦”了一聲,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去看看曬的獸皮干了沒?!?/p>
林躍進沒拒絕。多個人,尤其是個熟悉環(huán)境的,總沒壞處。
兩人簡單洗漱了一下,沒吃飯就出門了。清晨的靠山屯很安靜,只有幾家煙囪冒出了淡淡的青煙,狗叫聲此起彼伏,帶著點慵懶的味道。
老炮和鐵頭跟在后面,精神抖擻,鼻子不停地嗅著地面,像是在尋找什么。
“你聞聞,有狍子味兒沒?”林躍進拍了拍老炮的腦袋。
老炮低低地吠了一聲,搖了搖尾巴,往左邊的小路跑了幾步,又回頭看他,像是在示意那邊有情況。
“真有?”蘇媚眼睛亮了亮,“這時候的狍子最傻,天不亮就出來覓食,正好抓個正著?!?/p>
林躍進示意她小聲點,放慢腳步,跟著老炮往左邊的小路走。這條路他沒走過,兩旁長滿了灌木叢,露水打濕了褲腳,冰涼冰涼的。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老炮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前面的一片林子低低地嗚咽起來。林躍進和蘇媚趕緊蹲下,順著老炮看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只狍子正在林子里啃樹葉,體型不大,也就七八十斤,毛色是淺棕色的,在晨光里很顯眼。
“這狍子傻得很,”蘇媚壓低聲音,“等會兒你開槍,準能打著。”
林躍進沒動。他在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這是傭兵的本能,任何時候都不能只盯著目標,忽略了潛在的危險。果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見右側的灌木叢里,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
“有狼!”林躍進低聲說,握緊了手里的56半。
蘇媚心里一緊,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在哪兒?我咋沒看著?”
“在右邊的灌木叢里,不止一只?!绷周S進的聲音很穩(wěn),“這狍子是誘餌,狼群想等我們開槍驚動獵物,再趁機偷襲?!?/p>
蘇媚嚇得臉都白了。她打獵多年,也遇到過狼,但都是單獨行動的,從沒遇到過設埋伏的狼群。這些狼也太精了,竟然懂得用獵物當誘餌。
“那……那咱咋辦?”蘇媚的聲音有點發(fā)顫,手不自覺地抓住了林躍進的胳膊。
“別慌?!绷周S進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靜,“老炮,鐵頭,警戒!”
兩只獵犬立刻會意,呈扇形散開,對著右側的灌木叢低吼起來,毛發(fā)倒豎,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林躍進慢慢舉起56半,瞄準了那只還在啃樹葉的狍子。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打狼,狼群在暗處,貿(mào)然開槍只會暴露位置。最好的辦法是先打掉狍子,打破它們的計劃,再趁機撤退。
“砰!”
槍聲在清晨的林子里格外響亮。狍子應聲倒地,沒再動彈。
右側的灌木叢里傳來一陣騷動,幾只狼竄了出來,大概有五六只,體型都不小,毛色是灰黑色的,眼睛在晨光里閃著幽綠的光,死死地盯著他們。
“跑!”林躍進拉著蘇媚的手,轉身就往回跑。他知道,以他們現(xiàn)在的人數(shù)和裝備,對付五六只狼沒問題,但沒必要冒險,尤其是蘇媚還在身邊。
老炮和鐵頭斷后,對著狼群狂吠,延緩它們的速度。
狼群顯然不想放棄到嘴的獵物,在后面緊追不舍,狼嚎聲此起彼伏,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往靶場跑!”林躍進喊道。靶場地勢開闊,沒有遮擋,狼群不容易設埋伏,而且離屯子近,喊一聲就能有人聽見。
兩人一狗拼命地跑,蘇媚雖然是女人,但常年進山,腳力不差,緊緊跟著林躍進,沒落下半步。
快到靶場時,林躍進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舉起56半。跑在最前面的那只狼離他們只有十幾步遠,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眼看就要撲上來。
“砰!”
又是一槍。子彈精準地命中了狼的胸口,那只狼哀嚎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后面的狼群見狀,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著林躍進手里的槍,不敢再上前。它們雖然兇狠,但也懂得趨利避害,知道這玩意兒能輕易殺死它們的同伴。
“走!”林躍進沒戀戰(zhàn),拉著蘇媚繼續(xù)往靶場跑。
到了靶場,林躍進讓蘇媚去旁邊的石頭后面躲著,自己則舉著槍,警惕地盯著來路。老炮和鐵頭也站在他身邊,低低地吼著。
狼群在靶場邊緣徘徊了一會兒,見無機可乘,又失去了一只同伴,終于不甘心地轉身離開了。
直到狼群的影子消失在林子里,林躍進才松了口氣,放下槍,額頭上全是冷汗。剛才太險了,要是反應慢一點,蘇媚可能就被狼撲到了。
“你沒事吧?”林躍進走到石頭后面,看到蘇媚蹲在地上,臉色發(fā)白,不停地喘著粗氣。
蘇媚搖搖頭,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復雜:“你……你槍法真準。”剛才那一槍,那么遠的距離,又是在跑動中,竟然一槍就打中了狼的胸口,這槍法,太神了。
林躍進沒說話,走到被打死的狼旁邊,檢查了一下。這只狼大概有五十多斤,毛色光滑,看起來很健壯。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開始給狼剝皮。
“你干啥?”蘇媚過來幫忙。
“狼皮能做褥子,保暖。肉雖然不好吃,但也比挨餓強!”林躍進一邊剝皮,一邊說,“不能浪費?!?/p>
他剝皮的動作很快,也很熟練,刀刃劃過狼皮,干凈利落,一點多余的肉都不帶。蘇媚在旁邊看著,心里暗暗咋舌。這男人不僅槍法好,處理獵物也這么利索,比村里那些老獵人還強。
剝完皮,林躍進把狼皮卷起來,又把狼肉切成塊,裝進帶來的布袋里。那只被打死的狍子,他也沒忘,回去的時候繞道拖了回來。
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李大膽正好來找他們,看到他們拖回來的狍子和狼,眼睛都直了:“躍進哥,媚姐,你們這是……進山了?打著這么多好東西!”
“就在外圍轉了轉,碰到的。”林躍進輕描淡寫地說。
李大膽卻不相信,圍著狍子和狼轉了好幾圈,嘴里嘖嘖稱奇:“這狍子一槍就打在要害上,這狼也是,槍法太神了!躍進哥,你真是咱靠山屯的福星?。 ?/p>
蘇媚把狍子和狼拖進院子,開始處理。林躍進則把狼皮掛在繩子上晾曬,又把狼肉分給老炮和鐵頭。兩只狗吃得狼吞虎咽,尾巴搖得像撥浪鼓。
“今天中午吃狍子肉,”蘇媚高興地說,“我給你們做狍子肉燉土豆,再貼幾個玉米餅子,保準好吃?!?/p>
林躍進靠在門框上,看著蘇媚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掛在繩子上的狼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大白山,果然沒讓他失望。
而他的狩獵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