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艙,正在緩緩上升。
金屬鏈條摩擦著,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在高空中回蕩。
林越雙手插在口袋里,透過艙壁上滿是劃痕的小窗,平靜地俯瞰著迅速縮小的荒原。
那份閑適,仿佛他不是即將踏入陷阱的獵物,而是巡視自家領地的君王。
白月魁手握唐刀,眸光冰冷,全身的肌肉都已蓄滿了力量。
山大如鐵塔般擋在夏豆身前,緊握巨錘,呼吸沉重。
碎星指尖在弓弦上輕點,眼神銳利,早已在心中勾勒出數(shù)條攻擊路線。
胥童抱著他的電腦,臉色有些發(fā)白,低聲咒罵:“該死,強信號屏蔽,這幫雜碎是專業(yè)的?!?/p>
角落里,夏豆的小臉毫無血色,緊緊攥著一個游戲手柄,那是她唯一的慰藉。
“咔嚓——”
一聲巨響,吊艙重重地嵌入飛艇腹部。
艙門在刺耳的警報聲中開啟。
一股混雜著機油、鐵銹與汗臭的污濁空氣,撲面而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貨艙,應急燈光閃爍不定,將每個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怪異。
兩排手持武器的武裝人員,分列兩側,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艙門。
他們的動作僵硬,臉上帶著不正常的蒼白,眼神空洞,像是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人群最前方,站著兩個人。
一位是身穿洗得發(fā)白制服的老者,當他看到白月魁時,渾濁的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與痛苦。
另一人,則站在老者身后,一只手隨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滿臉橫肉,一雙小眼睛里閃爍著毒蛇般的狡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打量牲口的眼神,在白月…魁和夏豆身上來回掃視。
白月魁的眼神一凜。
鳩占鵲巢。
幾乎在踏出吊艙的瞬間,林越的心念微動。
【源質感知】
剎那間,整個世界在他眼中褪去色彩,化作由黑白灰線條勾勒的領域。
一幅無比清晰的飛艇內部實時三維結構圖,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型。
前端駕駛艙,十九個穩(wěn)定的藍色光點,是原船員。
右側艙室,數(shù)十個微弱的光點擠在一起,是人質家屬。
而在那群人質之中,兩個格外明亮的光點,如同監(jiān)牢中的獄卒,散發(fā)著冰冷的惡意。
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敵人的陷阱,就是他的獵場。
“歡迎來到‘守望者方舟’號?!崩贤чL薩姆率先開口,聲音沙啞干澀。
白月魁踏前一步,凌厲的氣場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馬丁艇長,我是白月魁?!彼穆曇羝届o無波,“我們約定的東西呢?”
薩姆眼中閃過痛苦,剛要開口,身后的壯漢便粗暴地將他推到一旁。
“老東西,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壯漢走到眾人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們。
“我叫‘毒蝎’,從現(xiàn)在起,這艘船,我說了算。”
他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點了點白月魁,又指向夏豆,污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許久。
“交易?”
“可以?!?/p>
“規(guī)矩,我來定?!?/p>
“東西我要,人,我也要?!?/p>
“這個小丫頭,那個背弓的女人,還有你這個白頭發(fā)的,都留下?!?/p>
毒蝎的視線又掃過山大和胥童,不屑地嗤笑。
“至于你們幾個男人……把武器留下,然后從哪來,滾回哪去?!?/p>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你,在,找,死!”
山大一字一頓,低沉的怒吼如同驚雷,他向前踏出一步,地面都為之震顫!
“哈哈哈!”
毒蝎放聲狂笑。
“大塊頭,收起你那套!看看你周圍!”
他打了個響指。
那些神情麻木的武裝人員,立刻舉起了槍。
“在我的地盤上,龍,得盤著!虎,得臥著!”
毒蝎的嗓門陡然拔高,語氣中充滿了生殺予奪的快感。
“現(xiàn)在,放下你們的武器!”
“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們全都打成篩子,扔下去喂狗!”
貨艙內,一片死寂。
薩姆艇長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白月魁小隊的所有人,臉上卻看不到絲毫恐懼,只有一種看小丑表演般的漠然。
真正的強者面前,這些燒火棍,連玩具都算不上。
正在這時,毒蝎的通訊器里傳來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
“毒蝎,五分鐘到了,還在墨跡什么?”
“別忘了,飛艇上有我送你的‘禮物’。”
“再給你三十秒,讓他們跪下解除武裝,不然,你們就一起在天上,看一場盛大的煙花?!?/p>
這話一出,毒蝎臉上的狂妄瞬間被徹骨的恐懼所取代,額頭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那個女人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瘋子!
這艘飛艇上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她眼里都只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
“聽見沒有!”
毒蝎的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利,他指著白月魁等人瘋狂咆哮:“快!放下武器!不然我們都得死!都得死?。 ?/p>
山大等人臉色微變。
炸彈?
這群掠奪者,竟然連自己的同伙都算計在內。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白月魁,等待她的決斷。
可白月魁的視線,卻落在了林越身上。
從始至終,這個男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林越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憐憫的微笑。
他用只有毒蝎能聽見的音量,輕聲說道:
“蠢貨?!?/p>
“你以為你還有三十秒?”
毒蝎一愣。
林越向前踏出一步,臉上那憐憫的笑容,在毒蝎眼中,比噬極獸的凝視還要恐怖。
“不?!?/p>
“你連一秒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