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單親家庭，被我爸含辛茹苦的帶大。開學(xué)當天，我爸扛著尼龍袋送我進了大學(xué)校門，
遭受到了很多異樣的目光。爸爸難堪著說他讓我丟臉了，不敢再待下去，佝僂著背蹣跚離開。
我于心不忍，把僅剩的五百塊都轉(zhuǎn)給了他。最后只能餓到暈過去。
再睜眼時竟然看到空中懸浮著一個十幾萬人數(shù)的直播間。
標題為：金牌教師手把手教您教女成狗。直播間內(nèi)，
我那工地受傷只能靠我養(yǎng)的爸爸正坐在鏡頭前，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的五百萬豪車。
“我就說養(yǎng)賠錢貨也能賺大錢，你們不信？老規(guī)矩，刷個嘉年華，要求隨你提。
”1我腦子嗡的一聲，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畢竟爸爸為了我的學(xué)費沒日沒夜在工地上干活。
臉上手上都是洗刷不干凈的臟污，看起來又老又邋遢?？社R頭里的男人，穿著昂貴的西裝，
臉上白凈，比我爸爸年輕了不止十歲。怎么可能是我爸爸呢？可在有人刷了嘉年華，
打出找閨女繼續(xù)要一千塊的彈幕后。我爸竟然打了電話過來。直播間也詭異地消失不見。
聽著急促的鈴聲，我的心不由自主提了起來，忐忑的接了電話。
好在電話那邊是爸爸熟悉的關(guān)切嗓音?！鞍职滞阈@卡里打了三百塊錢，你隨便花，
要是不夠了，爸爸再去給你賺?！蔽宜闪丝跉?，鼻頭一酸：“不用了爸爸，我不缺錢。
”果然，所謂的直播間都是假的。爸爸是給我打錢而不是跟我要錢。
其實我爸從來都沒跟我要過錢。反倒是一直給我塞錢。他總說女孩子要富養(yǎng)，
寧愿自己餓肚子也要給我買冰激凌吃。爸爸這么愛我，而我卻懷疑了爸爸。越想我越愧疚。
大一每天都排滿了課，我見縫插針做了一個月的家教。為了省錢，我不參加舍友的活動，
被說不合群被孤立也咬著牙受了。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千塊一股腦都轉(zhuǎn)給了爸爸。
我爸身子不好，但為了養(yǎng)我總是舍不得去醫(yī)院看病吃藥。現(xiàn)在我長大了，
能更好的孝順爸爸了。至于那直播間，我再也沒看到過。估計就是幻覺而已。
可就在我將這些拋之腦后時。我再一次看到了直播間?！斑@是賠錢貨剛打來的錢，
我說的對吧，養(yǎng)孩子還是得賠錢貨，裝個病說幾句軟話就能撈到錢。”“爸爸們禮物刷起來，
咱們節(jié)假日的福利又來了，今晚八點守好直播間，不見不散呦。
”我看到彈幕有人說賠錢貨不回家?！八也换貋?！我得告訴爸爸們，養(yǎng)賠錢貨一定要注意，
你可以放手但牽著她的線必須得握在自己的手里?！薄澳阆氚?，這大學(xué)生多亂啊，
要是讓別人先摘了桃子，那豈不是要后悔死！”主播猥瑣笑了幾聲：“放心吧，今晚的福利，
包有的。”直播間消失不見，我覺得胃里翻涌。如果這個直播間是真實存在的，
那這主播的女兒也在上大學(xué)？跟自己一樣中秋節(jié)不回家？那他想騙自己的女兒回去干什么？
我心不在焉的刷著盆子，半晌才發(fā)現(xiàn)手機震動。“閨女啊，今天中秋，爸來找你過節(jié)，
你在班里嗎？”爸爸竟然來了，我興奮的跑回去?！鞍?！”家里離學(xué)校得坐兩個小時的客車。
爸爸這么快就過來，肯定不是主播?！澳氵@孩子慢一點。”爸爸還像小時候一樣給我擦汗，
慈愛的看著我?？赡鞘炙坪跬Ａ舻臅r間有點長。莫名的，我想起了主播最后那句猥瑣的話，
往后退了退。爸爸憨厚笑著?！斑@是你第一次不在家過中秋節(jié)，
我專門給你做了牛肉陷的餃子，放在保溫箱里溫著，你快趁熱吃?！憋溩舆€是爸爸的味道，
耳邊是爸爸的嘮叨。媽媽不在，爸爸就充當了媽媽的角色。就連我第一次來月經(jīng)，
害怕的大哭，也是爸爸教的我。爸爸教我自尊自愛，怎么可能是猥瑣的主播呢？“你啊，
就算不回家也要照顧好自己，晚飯也要按時吃?！薄斑@是爸爸剛賺的五百塊，你拿著花。
”這五百塊有零有整，一看就是他辛辛苦苦攢起來的。我捏著錢，
看著爸爸笨拙地為我擰開飲料。爸爸低頭的瞬間，頭發(fā)比以前更白了。我心里一酸，
眼眶都紅了?！鞍?，咱一起回家吧?！蔽蚁朐谟邢薜臅r間里多多陪伴爸爸。
爸爸驚喜極了：“好好好，你先吃，爸爸去車站給你買票，正好能趕在八點前回家！
”而八點，也是我們家必須上床睡覺的時間。經(jīng)過直播間的事，我有些抵觸這個時間點。
“爸，我?guī)闳ス涔懦前?，聽說這里有煙花表演，要是太晚了，
咱們明天再……”我爸忽然疾言厲色地打斷了我的話：“不行！”2他忽然這么大的反應(yīng)。
我奇怪：“為什么不行，難道我必須八點回家嗎？”“住外面多貴啊，爸是想把這錢省下來，
給你多買點好的?！薄鞍职忠彩菫榱四愫?，你想去逛就去逛，別管爸了，爸先走了。
”看著我爸深一腳淺一腳地準備離開。我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我爸是個瘸子。
我小時候發(fā)高燒爸爸急著帶我去醫(yī)院，走在路上被車撞倒，骨頭折了也不吭聲。
后來雖然骨頭找好了但長歪了，成了個人人嫌棄的瘸子?？删褪沁@個瘸子養(yǎng)大了我。
哪怕我們家窮到學(xué)校老師都勸退我的地步。也是我爸拖著這條瘸腿挨家挨戶借錢，
看人臉色才勉強供我上的學(xué)。越想我越懊惱自己不該那樣揣測爸爸?！鞍?，你等等我，
我們一起回家?！被丶业目蛙嚿?，天氣悶熱。我去了一趟廁所。洗手時，
一抬頭在鏡子里又看見了直播間。主播得意洋洋的講話。
“剛才調(diào)教的過程爸爸們都看到了嗎？”“對賠錢貨，不能一味的上趕著，她們都是賤皮子，
忽冷忽熱才能讓她們對我們言聽計從?！笔裁磥y七八糟的。
這種結(jié)論怎么可能被公然直播出來。肯定是假的。我們家住在城郊的筒子樓里，五樓，
兩室一廳，布置地干凈清爽?！白藘蓚€小時的車，你累了，喝杯牛奶早點休息吧。
”這是我睡前的習(xí)慣。聽我爸說是小時候沒媽媽在，我沒有安全感，
從小都要喝杯牛奶才好睡覺。確實，我喝了牛奶睡得就格外香。在學(xué)校里我沒喝牛奶，
入睡就比較困難。我接過牛奶，喝了幾口后一愣：“爸，你知道我今天回來？
”爸爸背對著我擺弄他那盆梔子花。頓了頓才說：“啊，每次節(jié)假日你都回來，我習(xí)慣了。
”今晚我喝了牛奶睡得格外好。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爸爸還沒起，我去早市買東西。
結(jié)果撞見了好久不見的高中班主任的女兒杜小紅。杜小紅看到我就冷哼一聲。
“沒心肝的白眼狼，虧我爸爸還資助你上學(xué)，你考上大學(xué)了居然不打電話來問候幾句。
”我一頭霧水?！百Y助？班主任什么時候資助我了？”“他不是還勸我退學(xué)嗎？”“你放屁！
領(lǐng)導(dǎo)們誰不知道你能上完高中都是我爸給你掏的學(xué)費！”嗡的聲。我腦子空白一瞬。
可我的學(xué)費不是我爸去賣垃圾辛辛苦苦攢的嗎？3我想繼續(xù)問杜小紅，可她已經(jīng)走了。
渾渾噩噩走到熟悉的攤位前，街坊劉大媽看到我熱情招呼?！靶±?，你放假回來了啊。
”“你爸都好長時間不來照顧我生意了，是不是陪著你一起搬到城里了？
”我一愣：“我爸好長時間沒來您這了？”“對啊，都一個多月了?！辈豢赡馨 ?/p>
我爸幾乎每天都要來劉大媽這里挑最便宜最水靈的菜。難道是找到了更便宜的菜商？
我正準備挑菜。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直播間。“嘖嘖，昨晚看的爽不爽？這賠錢貨長大了，
比起小時候是不是更有滋味？”“三觀？哈哈，這玩意兒咱們家長有嗎？都是自己生的，
怕什么？”說著還猥瑣地笑了幾聲。“賠錢貨嘛，我生她養(yǎng)她這么多年就是這時候拿來用的。
”“各位家長們要是有樂意分享的，也可以分享到咱們?nèi)豪??！薄靶迈r的水靈的頭茬，
價格只高不低。”“今中午有沒有節(jié)目？哈哈，當然有了，道具我都準備好了，
你們就等著吧?！彼麄兙尤贿€有群？難不成是偷拍黨？我要不要報警呢？可警察會信嗎？
我又不能把這東西拍下來給警察看……直播間又消失了。我憂心忡忡回了家，
順道去看了眼單元樓前面的水表。上樓時驟然撞見了我爸。樓道里昏暗，他站在上方，
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投下來的影子將我全數(shù)籠罩住。這樣的爸爸讓我感到非常陌生。
看著竟然很像那主播。冷不丁的，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一秒就笑了聲，這怎么可能呢，
這可是我最愛的爸爸呀。“愣著干什么，回屋啊，外面多熱?！薄班?。
”我一進屋就看到了桌子放的香蕉和棒棒糖。這倆可是我小時候的最愛。
每次回家都得吃幾口，才能讓我有家的感覺。雖然我小時候家里沒錢。但零嘴就沒缺過。
尤其是棒棒糖冰激凌和香蕉。分明爸爸也想吃，都咽口水了，可還是強忍著都給我。
所以這樣寵著我的爸爸怎么會騙我呢？一定是杜小紅記錯了。我爸把落地扇拿到了客廳，
我也就沒回屋。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東西。吃完了香蕉，我準備吃個蘋果，
可到處都沒找到削皮器。我敲了敲爸爸的門：“爸，您看到削皮器了嗎？”爸爸聲音嘶啞。
“那個不在，你用水果刀切蘋果吧?！薄昂??！蔽覄傋邘撞?，忽覺一陣頭皮發(fā)麻。等等，
我剛才有跟我爸說我要做什么嗎？4我直覺不對勁。一上午都在心不在焉。
拿出手機再次搜了各大平臺的直播，都沒有搜到那個主播。我爸出去跟人下象棋了，
手機靜靜躺在茶幾上。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猶豫再三，一咬牙還是拿了過來翻看。沒有。
手機上沒有什么直播平臺。爸爸更沒當主播。我松了口氣?？磥碚媸俏叶嘈牧恕移鹕?，
剛要回屋，眼前冷不丁又浮現(xiàn)了直播間?！百r錢貨長大了啊，不像小時候那樣好騙了，
不過我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肯定料不到我在家里裝了監(jiān)控。
”“跟以前那樣實時監(jiān)控著她?！敝贿@一句話，我就脊背發(fā)寒。明知道我爸不是主播。
可為什么還是害怕？監(jiān)控……難道家里真的有這個東西？我看著房間的布置。
這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十九年來，家里的布置竟然一直沒變過。電視機，茶幾，花盆。
無論爸爸帶著我搬過幾次家。都沒變。仿佛就該被設(shè)置成這樣。這樣的想法讓我毛骨悚然。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小事。五歲那年，我隨便挪過茶幾被爸爸罵過。
印象里那是爸爸第一次對我發(fā)脾氣。所以小小的我記住了。除了八點上床睡覺外，
我還不能亂動家里的東西?？煽粗鴶?shù)十年如一日的布置。心里突然發(fā)毛。
我忽然想起我爸最喜歡擺弄那盆綠蘿。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