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日子剛消停了五個月,就被門口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攪得再次天翻地覆。
林薇站在雕花鐵門外,穿著一身寬松的孕婦裙,肚子已經(jīng)高高隆起,臉上沒了從前的尖銳,卻多了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周父的車剛拐進巷口,就被她攔了下來。
“周先生,我回來了?!彼謸崃藫岫亲?,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懷的是男孩,這是檢測報告?!?/p>
一份蓋著醫(yī)院公章的文件被遞到車窗前,周父掃了一眼,指尖猛地收緊,B超單上清晰地標(biāo)注著胎兒性別,孕周剛好六個半月。
他盯著林薇的肚子,又看了看她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
這五個月,自己怎么尋找都找不到她,以為是林薇害怕躲了起來。
沒想到她不是躲起來了,是在等,等這個孩子長到足夠穩(wěn)定,等這個“男孩”的身份,成為她最硬的籌碼。
“你想怎么樣?”周父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不想怎么樣?!绷洲陛p輕撫摸著肚子,“我只是來告訴你們,周家有后了。至于我,你們認(rèn)不認(rèn),隨你們?!?/p>
周母聞訊趕出來,看到她的肚子,先是驚怒,隨即眼神復(fù)雜地瞟向周父。
周家就周明軒一個兒子,如今公司動蕩,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把林薇送到國外就可以,這孩子畢竟留著周家的血脈。
周明軒也被拽了出來,他看著林薇的肚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后只憋出句:“你……你想訛錢?”
林薇沒理他,只看著周父:“我不要錢,也不要名分,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把孩子生下來。
當(dāng)然,你們要是容不下我,我就帶著孩子走,反正這世上想認(rèn)周家血脈的人,多的是?!?/p>
這話戳中了周父的軟肋?,F(xiàn)在的周家經(jīng)不起再折騰,若是這孩子流落在外,被對手利用,又是一場風(fēng)波。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對著管家吩咐:“收拾間客房,讓她住下。”
沒有婚禮,沒有證書,甚至沒有一句承認(rèn)。林薇就憑著一個未出世的男嬰,堂而皇之地住進了周家別墅,成了傭人嘴里那個“懷了少爺孩子的林小姐”。
她每天按時吃飯、散步,按時去醫(yī)院產(chǎn)檢,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精致的“孕母”。
周明軒對她視而不見,周母偶爾會來問幾句胎兒的情況,語氣里帶著不情愿的客氣。
只有林薇自己知道,她終于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這稻草扎得手疼,哪怕這豪門,是用一個孩子換來的。
深夜躺在床上,她摸著肚子,嘴角會勾起一抹微弱的笑。
不管怎么說,她還是進了周家的門。
至于未來會怎樣,她現(xiàn)在沒空想,她只需要等這個孩子落地,等一個真正能讓她站穩(wěn)腳跟的名分。
林薇住進周家的那幾個月,儼然把自己當(dāng)成了未來的女主人。
每天早上,她會讓傭人把最新的母嬰雜志鋪滿客廳,對著那些鑲鉆的嬰兒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指指點點,然后輕飄飄地丟一句“這些都記下,下周送到我房間”。
周母看著賬單上的數(shù)字皺眉,她就撫摸著肚子嘆氣:“媽,這都是給您孫子買的,總不能委屈了孩子吧?”
周明軒的信用卡被凍結(jié)后,她就纏著周父要“營養(yǎng)費”,理由一套套的:“醫(yī)生說我得多吃燕窩補身體,不然孩子營養(yǎng)跟不上怎么辦?”
“進口的嬰兒安全座椅要提前預(yù)定,您總不想將來孫子坐不安全的車吧?”周父被她磨得沒辦法,只能每月給她一筆不菲的開銷。
她甚至開始插手家里的事,看見傭人擦地的方式不對,會站在旁邊指手畫腳:“用點力啊,這點活兒都干不好,將來怎么照顧我兒子?”
看見周母買的嬰兒玩具不夠檔次,會直接扔進垃圾桶:“這種破玩意兒別給孩子碰,傷著了怎么辦?”
周家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冷,周明軒更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林薇像沒看見似的。
每天穿著定制的孕婦裝在別墅里晃悠,指揮完這個指揮那個,對著鏡子里日益臃腫的自己笑。
她覺得這就是勝利,是她靠肚子贏來的特權(quán)。
那些堆積如山的嬰兒用品,在她眼里不是物件,是她向全世界宣告“我是周家未來女主人”的勛章。
她算準(zhǔn)了周家想要孫子的心思,以為只要把孩子生下來,這些呼風(fēng)喚雨的日子就會永遠(yuǎn)繼續(xù)下去。
孩子落地那天,林薇躺在私立醫(yī)院的VIP病房里,看著襁褓中皺巴巴的小臉,以為終于熬到了頭。
可還沒等她抱熱乎,周母就提著行李箱進來了,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滿月后就去加拿大吧,那邊環(huán)境好,適合養(yǎng)身體?!?/p>
林薇瞬間僵?。骸拔也蝗ィ∥乙粼谶@,留在孩子身邊!”
“這里有傭人看著,你放心。”周母放下箱子,“機票都訂好了,到了那邊有人照顧你,錢也不會少你的。”
林薇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個“孵化器”。
她死死抱著孩子不肯撒手,僵持了整整兩個月。別墅里的空氣每天都像浸在冰水里,周明軒和周父更是連面都不露。
轉(zhuǎn)折點出在一個周末的下午,周明軒被周母逼著去嬰兒房看孩子,小家伙正睜著眼睛蹬腿。
他蹲在床邊看了半天,突然皺起眉,這孩子眉眼平平,既沒有他的輪廓,也沒有林薇的影子,普通得像路邊隨便哪個小孩。
他越看越不對勁,心里突然冒出個荒誕的念頭。
沒等林薇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抱著孩子去了醫(yī)院。DNA報告出來那天,他捏著那張紙沖進別墅,狠狠摔在林薇面前。
“林薇,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報告上“排除親生血緣關(guān)系”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人眼疼。
林薇的臉?biāo)查g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她怎么會想到,就在她為了周明軒喝斷片的那個晚上,她意識不清的和在酒吧剛認(rèn)識的男人去開了房。
沒想到就那一晚,沒有做措施,她就懷上了孩子。
那五個月里,她一邊等著肚子里的孩子長穩(wěn),一邊安慰自己,只有那一次,不可能就偏偏那一次就有了別人的孩子。
“你這個騙子!”周明軒紅著眼沖上來,被旁邊的傭人死死拉住。
他指著林薇的鼻子,聲音都在發(fā)抖,“我們周家是瞎了眼,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zhuǎn)!”
周父聞訊趕來,看完報告后,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門口吼道:“把她給我趕出去!立刻!馬上!”
林薇被兩個傭人架著往外拖,她哭喊著抓著床沿不肯放:“我不走!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可沒人聽她的。冰冷的別墅大門在她身后“砰”地關(guān)上,把她和那個剛滿月的孩子徹底隔成了兩個世界。
她癱坐在冰冷的臺階上,看著懷里的DNA報告,終于明白這場她賭上一切的豪門夢,從一開始就是個笑話。
而她,輸?shù)眠B底褲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