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飯局一共分三撥人。
第一撥是當(dāng)?shù)匚穆镁?,第二撥是這邊的合作商,單論身份地位,KM處上位甲方,在酒局場上蔣邵南有自己的行事之道,杯中酒敬者不拒,但敬有原則。
他一拒勸酒貪杯之人,二拒酒品不好之人。
作為行助,梁喜樂就是來做個陪襯,負(fù)責(zé)迎合話語,捧捧場子。
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替蔣邵南擋兩杯淺酒。
除此之外便是看人眼色行事。
一桌人七八個,數(shù)下來個個都比她年長老派,尤其是坐在蔣邵南對坐的局長。
一臉的老謀深算相。
蔣邵南剛下杯,對面再次敬過來:“蔣總?!?/p>
饒是他酒量真不算差勁,也孤虎難敵群狼,酒氣顯了臉。
梁喜樂盡職盡業(yè),跟局長打了兩槍回合,迎面直上把酒接下。
她喝酒圇囤都不打,酒在嘴里晃一圈,一口飲盡。
有句話叫做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喝酒也是一個道理,有了第一杯就會有無數(shù)杯。
梁喜樂接連喝掉五杯白的,嗓子眼跟胃里泛起微促的辛辣。
她接住迎面而來的酒,胳膊被一道強(qiáng)力拽開,蔣邵南打她身邊站起,高大的陰影落下,他從她手中取走酒杯:“梁秘書不勝酒力,各位也別強(qiáng)行灌她?!?/p>
他只是把酒放置在桌上,自己也沒喝。
水土不服加之身體抱恙,梁喜樂確實不勝酒,進(jìn)洗手間吐了兩回。
待她收拾利落準(zhǔn)備折返,蔣邵南已經(jīng)出來了。
他一只胳膊擔(dān)著外套,另一只手夾著煙,煙是剛點好的。
蔣邵南身姿挺拔,背倚欄桿,雙腿交疊站著。
他手一動,煙灰從煙頭飄下來落在黑色锃亮的皮鞋謝尖上,灰落甚是煞風(fēng)景。
“吐好了?”
酒精沉潤過后的男性嗓音,帶起三分熟悉的倦懶。
蔣邵南每次跟她事后也是這樣的音質(zhì),懶懶的,提不起什么勁。
梁喜樂片刻的失神:“嗯,是現(xiàn)在回酒店嗎?”
“走吧!”
她本想伸手幫他拿外套,蔣邵南無意,她也就跟其隨后。
梁喜樂最佩服蔣邵南的一點是,喝再多的酒,他腦子依舊能正常轉(zhuǎn)行,甚至言行舉止有理有據(jù),客觀清醒。
相繼上車后,梁喜樂沒忍住:“看來對方是想就此事坐地起價?!?/p>
蔣邵南平平靜靜:“很正常,是我,我也會從商人的角度,狠狠趁著時機(jī)宰對方一筆,誰讓是你的人在我的地盤出了事,說不宰的那都是生意做不大的?!?/p>
商場如戰(zhàn)場,從來不是句空話。
“真打算讓點?”
“沒打算?!?/p>
梁喜樂不禁側(cè)目。
燈光透過車窗照進(jìn)來,籠了男人面目一臉的暖黃。
他眉心處有顆淺淺的灰痣。
她跟蔣邵南大多時候除了公事,幾乎不會牽扯私事。
他意外的問她:“那天那個真是你家里安排的相親對象?”
莫名的,梁喜樂竟然心虛。
短暫出神,她快速回應(yīng):“嗯,家里一直想我早點結(jié)婚,尤其是我姑姑?!?/p>
“看來是很著急?!痹挳叄Y邵南又不咸不淡的補充句:“文質(zhì)彬彬的醫(yī)生不適合你?!?/p>
“你怎么知道他是醫(yī)生?”
聲音不變,蔣邵南說:“吃飯的時候擦了幾次手,這類人不是有重度潔癖,就是有工作病?!?/p>
梁喜樂鎮(zhèn)定,面無表情。
相比較她的從容,蔣邵南容顏中漸漸浮起些許得意:“同學(xué)故友吧!”
“蔣總還真是活神仙?!?/p>
兩人相互對視,一個皮笑肉不笑,一個冷笑加瘆笑。
他一腔的坦誠:“你們說話聊天沒有陌生人的客氣,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熟人,除了同學(xué)我也猜不到別的?!?/p>
梁喜樂喉嚨哽了下,她提聲:“蔣總,你沒喝醉?”
“你覺得呢?”
“我是打算回家結(jié)婚,找個安穩(wěn)的人,總比在外邊飄好?!?/p>
按照江梨的話說就是:看慣了繁華世界的人,最后都會回歸本質(zhì)。
因為那繁華終究是不屬于自己。
見他不說話,梁喜樂回過頭來看蔣邵南:“那蔣總呢?這輩子都不考慮結(jié)婚?”
曾經(jīng)的床伴,如今坐在一起討論結(jié)婚。
這場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一個人不好嗎?”
她差點忘了,蔣邵南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婚姻。
車開到酒店樓下,梁喜樂把代駕費付掉,隨著一并進(jìn)酒店。
蔣邵南在前臺辦理入住。
她手機(jī)響,掏了身份證遞給他:“我去接個電話?!?/p>
提步到距離前臺十幾米的落地窗前,梁喜樂余光掃一眼人,確定蔣邵南沒往這邊打量,她出聲:“喂……我人現(xiàn)在在貴州出差,估計一個星期內(nèi)回不去……”
江梨的電話。
她不告而來,人跟梁棟此時就在香港。
蔣邵南辦好入住,在原地等候片刻。
梁喜樂接完電話,轉(zhuǎn)身過來,試圖伸手去拿房卡。
他沒讓,直勾勾的眼里透著幾分難辨真假的醉意。
她在心里暗暗的分析:裝的,還是真這會兒酒精上頭?
只聽蔣邵南分不清是嘲諷,還是得瑟的說:“相親對象查崗?”
梁喜樂懶得解釋:“是?!?/p>
他唇瓣緊抿,一張俊俏的臉上寡淡無色,瞳孔是沉暗色的,晦暗如深。
蔣邵南把房卡遞給她,轉(zhuǎn)身往電梯走。
她跟隨在幾步后,只聽得他語氣喜怒不辨的說:“梁秘……梁喜樂,你現(xiàn)在很缺男人嗎?”
她想:缺不缺都跟他沒關(guān)系吧?
梁喜樂進(jìn)電梯,按下樓層鍵,封閉的環(huán)境瞬間拉近彼此呼吸跟溫度。
無形中的變化。
身前的電梯門是兩道鏡面,頭頂燈略黃,將人照得蠟黃蠟黃的。
胃里的酒在翻滾,滾得梁喜樂覺得胃部悶沉,墜得厲害。
她無意間一個抬頭,掃見右側(cè)后方的蔣邵南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
電梯直線上升,中途沒有人進(jìn)來。
門一開,梁喜樂緊跟提步出去,腳還沒跨下去,腰上橫生一股力氣,把她人往后拽回到電梯。
“嘭……”
一聲悶響。
蔣邵南手背貼在她后腰上撞到電梯門,他不知疼般,勾住她胳膊拉近,呼吸急促而下封閉住她唇,淡淡的木香擠入,以及男人口齒間強(qiáng)烈又壓抑的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