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偷偷喜歡江辰的第七年，成了他名義上的女朋友。他從不公開關(guān)系，
卻默許她在籃球賽后遞上水和毛巾。所有人都笑她是江辰最忠心的跟班，
她只是低頭擦掉他球衣上的污漬。畢業(yè)那天，江辰的白月光回國，
他毫不猶豫提出分手：“她需要我?！痹S梔笑著說了好，轉(zhuǎn)身消失得徹底。后來，
江辰在許梔空蕩的房間里找到一本泛黃的日記。
翻開第一頁：“今天救了隔壁一個不愛說話的男生，他好像叫江辰。
”第七頁：“如果我能一直在他身邊就好了?！弊詈笠豁摚舟E顫抖：“江辰，
原來你靠近我，只是因為我和她的心臟配型成功?！?.秋雨帶著侵入骨髓的涼意，
淅淅瀝瀝地下著，將暮色中的校園籠罩在一片濕漉漉的灰蒙里。教學(xué)樓燈火通明，
喧囂隔著雨幕傳來，模糊不清。許梔抱著一件疊得整齊的男生校服外套，
安靜地站在體育館側(cè)門的檐下。雨滴匯成細(xì)流，從檐角滴落，在她腳邊濺開小小的水花。
她望著雨幕出神，鼻尖被風(fēng)吹得微微泛紅。館內(nèi)爆發(fā)出巨大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比賽結(jié)束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很快涌了出來，
一大群剛結(jié)束比賽的籃球隊員帶著熱騰騰的汗氣和蓬勃的朝氣走出體育館。
為首的那個格外醒目，身高腿長，眉眼清俊卻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淡，正是江辰。
他額發(fā)被汗水濡濕，幾縷貼在光潔的前額，更顯得眼眸黑沉，沒什么情緒。
立刻有女生紅著臉圍上去，遞水遞毛巾，聲音甜軟地叫著他的名字。江辰?jīng)]什么表情，
也沒接，目光習(xí)慣性地在人群中掃過，然后精準(zhǔn)地落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許梔接觸到他的視線，像是被燙了一下，立刻低下頭，抱著外套快步走過去。
她擠開那些圍著江辰的女生，動作有些笨拙，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被默許的特權(quán)。
她擰開一瓶早已準(zhǔn)備好的礦泉水，遞過去，聲音輕得像貓叫：“喝水?！苯?jīng)]說話，
接過來，仰頭灌了幾口，喉結(jié)滾動。水珠順著他流暢的下頜線滑落，沒入衣領(lǐng)。
旁邊有男生起哄：“辰哥，待遇就是不一樣啊！”“許梔，我的水呢？也給我遞一瓶唄？
”“想得美，人家許梔眼里只有辰哥！”哄笑聲中，許梔臉頰發(fā)熱，習(xí)慣性地低下頭，
假裝沒聽見。她又拿出一條干凈的白毛巾，遞給他。江辰接過，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汗，
然后把毛巾和還剩半瓶的水都塞回她手里。動作自然得像呼吸，沒有感謝，
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他側(cè)頭和旁邊的隊友討論剛才的戰(zhàn)術(shù)，
許梔就安靜地站在他身側(cè)半步遠(yuǎn)的位置，懷里抱著他的外套、水和毛巾，像個小尾巴。
人群漸漸散開，準(zhǔn)備去聚餐慶祝。江辰也跟著往外走，許梔默不作聲地跟上?！俺礁?，走啊，
老地方搓一頓！”隊友摟住江辰的肩膀。江辰“嗯”了一聲，腳步?jīng)]停。走到體育館門口，
雨還在下。隊友們嘻嘻哈哈地沖進雨里，或是被早有準(zhǔn)備的女朋友笑著接走，共撐一把傘。
江辰停下腳步，看了眼雨勢，微微蹙眉。許梔立刻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雨傘，
遞給他。傘是新的，標(biāo)簽剛拆不久。江辰接過，撐開。黑色的傘面很大，足夠容納兩三個人。
但他只是握著傘柄，站在檐下，看著雨幕，沒有動，也沒有看她。許梔抱著他的東西，
安靜地等了兩秒。然后，她很輕地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聲音依舊輕輕的：“那我…我先回教室了?！苯降哪抗庖琅f看著前方的雨，像是沒聽見，
又像是默認(rèn)。許梔低下頭，把懷里的外套又抱緊了些，
那上面還殘留著他微熱的體溫和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她猛地一低頭，沖進了冰涼的雨里，
細(xì)碎的雨點立刻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校服外套。跑出幾步，她下意識地回頭。
江辰已經(jīng)撐著她給的傘，不緊不慢地走上了另一條通往校門的路，背影挺拔冷清，
黑色的傘面將他與周遭的潮濕陰冷完美隔開。雨水順著發(fā)絲流進脖頸，冷得她輕輕一顫。
她轉(zhuǎn)回頭，更快地跑向了教學(xué)樓的方向。身后的世界和他，都離她遠(yuǎn)去。2.“喂，許梔，
幫個忙！”課間，一個男生大大咧咧地把一件沾了墨水的校服扔在許梔桌上，
“不小心劃到了，幫我拿去給辰哥唄？他好像有點不高興了。
”許梔看著那團刺眼的藍色墨漬，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
”她拿出自己抽屜里備著的專用清潔濕巾，小心地攤開那件價值不菲的校服外套，
低頭一點點擦拭那團墨跡。動作仔細(xì)又專注，仿佛在對待什么珍寶。旁邊傳來竊竊私語，
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和輕蔑?！翱磪龋衷趲徒教幚頎€攤子了。
”“真不愧是二十四孝好保姆?！薄皣K，人家樂意唄，不然怎么有理由接近江辰？
”“江辰也真是，就這么使喚人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難聽的話語像細(xì)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過來。許梔握著濕巾的手指緊了緊，指尖泛白，
頭卻埋得更低，只是固執(zhí)地、一遍遍地擦著那團頑固的污漬，直到顏色變淡，
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水痕。她拿著處理好的外套，去高三一班的教室找江辰。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看著手機，側(cè)臉線條冷硬。許梔站在教室后門，猶豫著不敢進去。
還是江辰旁邊眼尖的男生看到了她，撞了下江辰的胳膊，嬉笑著：“辰哥，你家小助理來了。
”江辰抬眸，視線越過嘈雜的教室，落在她身上，沒什么溫度。許梔心跳漏了一拍，
硬著頭皮走過去，把外套放在他桌角，聲音細(xì)若蚊蚋：“弄干凈了?！苯狡沉艘谎郏?/p>
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許梔站在原地，手指絞著衣角，還想說點什么。比如，
墨水可能洗不徹底，比如，以后要小心一點。但他已經(jīng)低下頭繼續(xù)看手機，
顯然沒有繼續(xù)交流的打算。他周圍的幾個男生看著她，臉上是促狹又了然的笑意。
許梔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抿了抿唇，輕輕說了聲“我走了”，然后轉(zhuǎn)身，
快步離開這個讓她無所適從的地方。身后似乎傳來低低的嗤笑聲，她不敢確定，也不敢回頭。
放學(xué)后，許梔習(xí)慣性地留在教室寫完一半作業(yè)，估摸著籃球館的訓(xùn)練差不多結(jié)束了，
才收拾好東西過去。館內(nèi)人已經(jīng)散得七七八八，江辰果然還在，獨自一人對著籃筐練習(xí)投籃。
跳躍，抬手，籃球劃出流暢的弧線，精準(zhǔn)入網(wǎng)，發(fā)出唰的一聲輕響。
他的身影在空曠的場館里顯得格外利落又…孤寂。許梔悄無聲息地走到看臺第一排坐下，
把給他買的功能飲料和毛巾放在旁邊，然后從書包里拿出書本，假裝低頭看書，
眼角的余光卻始終追隨著場上那個奔跑起跳的身影。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模式。
他需要一個人練習(xí)，而她需要“陪”他——雖然他從沒開口要求過，但也從沒拒絕她的出現(xiàn)。
空氣里只有籃球撞擊地面、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還有她自己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場館內(nèi)的照明燈啪嗒一聲全部亮起，江辰才喘著氣停下來，
用衣擺擦了把臉上的汗。許梔合上書，拿起飲料和毛巾走過去。他接過去，擰開瓶蓋喝水。
許梔看著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fā)，亮晶晶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忍不住輕聲說：“擦擦汗吧，
別感冒了?！苯絼幼黝D了一下，黑沉的眸子看向她。燈光下，她的臉很小，膚色白皙，
眼神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關(guān)切和一絲被注視后的慌亂。他移開目光，沒用什么力氣。
”許梔握著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緊，嗯了一聲。他喝完水，把空瓶子遞還給她，
拿起放在長椅上的外套：“走了。”“好?！痹S梔點頭，跟在他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
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體育館，融入夜色。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交錯，
時而分開，始終隔著一段固定的、無法靠近的距離。她看著他挺拔冷漠的背影，
心里酸酸脹脹的，卻又有一絲微不足道的甜。至少，此刻，他允許她跟在身后。
這微不足道的靠近，對她而言，已是飲鴆止渴般的慰藉。3.這樣的日子持續(xù)著，
像設(shè)定好的程序。直到高三下學(xué)期，一個平常的午后。那天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走廊上。許梔抱著剛收上來的英語作業(yè)本，正要送去辦公室，
卻在樓梯拐角被江辰攔下。他似乎是特意等在那里的，身形斜倚著墻壁，
眼神依舊沒什么波瀾，看著她，直接開口：“許梔，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許梔猛地愣住，
懷里的作業(yè)本差點滑落。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然后又瘋狂地跳動起來，撞得胸口發(fā)疼。陽光有點刺眼，她幾乎要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周圍偶爾經(jīng)過的同學(xué)也停下了腳步，驚訝地看著他們。江辰皺了皺眉，
似乎不喜歡她的沉默和周圍的目光，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平淡無波：“暫時的。
免得畢業(yè)前總被莫名其妙的人騷擾。”原來是這樣。只是為了擋掉不必要的桃花。
瘋狂跳動的心一點點沉回原處，帶著某種鈍鈍的痛楚。
但巨大的、卑微的歡喜很快淹沒了那點痛楚。哪怕是暫時的，哪怕只是個借口，
她也擁有了一個可以短暫站在他身邊的名分。她低下頭，掩藏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好。”江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沒什么表示，
只淡淡地說：“嗯。有事我會找你?！闭f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沒有多余的一句話，
甚至沒有一個眼神。許梔站在原地，抱著沉重的作業(yè)本，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周圍隱約傳來議論。“聽見沒？江辰剛說什么？
女朋友？”“是對許梔說的？假的吧？找借口吧？”“不然呢？難道還真能看上她？
”那些聲音尖銳地鉆進耳朵里。她用力抱緊懷里的作業(yè)本，指甲掐進硬殼封面里。假的也好。
她愿意配合他，演好這一場戲。這是她暗無天日的青春里，唯一能正大光明看向他的機會。
成為“女朋友”之后，日子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江辰依舊不會主動找她，不會發(fā)消息，
不會一起吃飯，不會一起放學(xué)。唯一的改變是，當(dāng)再有女生紅著臉向他告白或者遞情書時，
他會極其冷淡地甩出一句：“我有女朋友了?！睂Ψ酵ǔ苷痼@，追問是誰。
而他通常會皺皺眉，顯得很不耐煩，有時候會說“你不認(rèn)識”，有時候甚至?xí)械没卮穑?/p>
直接走開。他從未在公開場合承認(rèn)過許梔的名字。于是，所有人都知道，
江辰有個神秘的、從不露面的“女朋友”，而這個“女朋友”，
絕對不可能是那個依然跟在他身后、幫他拿著外套和水的許梔?！氨Ｄ肪褪潜Ｄ?，
還真以為能轉(zhuǎn)正啊？”類似的嘲諷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許梔只是沉默。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沉默地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沉默地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再在他不需要的時候安靜消失。
她像一個虔誠的守墓人，守護著一段無人知曉、也無人認(rèn)可的關(guān)系，
以及自己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高考前最后一場籃球賽，氣氛熱烈得近乎悲壯。
這是高中時代的最后一次了。江辰打得格外兇猛，像一匹孤狼，撕裂對手的防線，
每一次得分都引來全場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許梔依舊坐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懷里抱著他的外套和一瓶水，目光緊緊追隨著他，心臟因為他的每一次跳躍碰撞而劇烈跳動。
終場哨響，他們班以大比分獲勝。隊員們狂喜地?fù)肀г谝黄穑?/p>
場邊的女生們激動地尖叫著沖上去，圍住各自心儀的男生。江辰被幾個人圍著，
但他臉上沒什么喜色，只是微微喘著氣，汗水沿著下頜線不斷滴落。他的目光越過人群，
又一次精準(zhǔn)地找到了許梔。許梔深吸一口氣，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抱著東西，
穿過歡呼的人群，走向他。周圍的聲音似乎小了一些，許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帶著審視、好奇、還有不加掩飾的看笑話的意味。誰都知道江辰的“女朋友”神秘莫測，
但誰都不認(rèn)為會是這個平凡無奇的許梔。她走到江辰面前，鼓起勇氣抬起頭，
將手里的水遞過去，聲音依舊不大，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給你?！蹦且豢?，
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等著江辰的反應(yīng)。是像往常一樣無視，
還是……江辰低眸，看著眼前的水瓶，又看看她。她的臉頰因為緊張和奔跑泛著紅暈，
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盛滿了某種小心翼翼的期待。他沉默了幾秒。
場館里的喧囂似乎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然后，他伸出手，接過了那瓶水。沒有說謝謝，
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但僅僅是這個動作，
就足以讓周圍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他接了！江辰居然接了許梔遞的水！
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江辰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喉結(jié)滾動。許梔看著他，
眼眶突然有些發(fā)酸。她慌忙低下頭，從口袋里拿出那條永遠(yuǎn)干凈的白毛巾，遞給他。這一次，
江辰?jīng)]有接。而是微微俯下身，將額頭湊近了她，意思很明顯。周圍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許梔的手僵在半空中，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出胸腔。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的熱氣，
聞到汗水混合著淡淡洗衣液的味道。她顫抖著手，
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他額角和臉上的汗水。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
他閉上了眼睛，任由她動作，臉上沒什么表情，但也沒有絲毫不耐。這一刻，
在所有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面前，他默認(rèn)了她的靠近，默認(rèn)了她的身份。
盡管他依舊沒有開口承認(rèn)什么。但對許梔來說，這片刻的、近乎施舍的默許，
已經(jīng)像一顆投入深海的炸彈，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足以照亮她整個貧瘠的青春。
她甚至聽到看臺上傳來女生心碎的低泣和男生起哄的口哨聲。然而，這近乎恩賜的幻象，
只持續(xù)了短短幾十秒。江辰直起身，接過她手里的毛巾，隨意擦了擦頭發(fā)，
然后將毛巾和水都塞回她懷里。動作流暢自然，和以往任何一次都沒有區(qū)別。
仿佛剛才那片刻的俯身，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動作。他轉(zhuǎn)身，和隊友擊掌，
討論著一會兒的慶功宴，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人群重新喧鬧起來，
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幕從未發(fā)生。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變得更加復(fù)雜，
充滿了探究和不可思議。許梔抱著殘留著他體溫和汗水的毛巾與水瓶，站在原地，
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指尖冰涼，心底卻殘留著一絲可悲的余溫。她知道這只是鏡花水月，
隨時都會破碎。但她沒想到，破碎得那么快，那么徹底。4.高考結(jié)束，畢業(yè)典禮如期而至。
校園里彌漫著一種混合了狂喜、傷感和解脫的復(fù)雜氣息。同學(xué)們穿著校服，
互相在校服上簽名，拍照留念，擁抱，哭泣，笑著約定未來的重逢。
許梔拿著一本精致的同學(xué)錄，手指微微用力地捏著邊緣。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尋，
最終定格在那個即使穿著普通校服也依然清俊奪目的身影上。江辰身邊依舊圍著不少人，
但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低頭看一眼手機，眉心微蹙。許梔深吸一口氣，
鼓足勇氣穿過人群走向他。她把同學(xué)錄遞到他面前，聲音很輕，
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江辰，能不能……幫我簽個名？”江辰抬眸，
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到那本粉色的同學(xué)錄上，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種隱約的不耐。
他沒接，只是淡淡地說：“以后再說?！币院螅克麄冎g，還會有以后嗎？
許梔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周圍的喧鬧仿佛瞬間離她很遠(yuǎn)。她看著他明顯心神不寧的樣子，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悄然攥住了她的心臟。就在這時，江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特殊的鈴聲尖銳地劃破空氣。他幾乎是立刻接起電話，臉上的淡漠瞬間冰雪消融，
一種許梔從未見過的、近乎急切的溫柔出現(xiàn)在他眼中和聲音里?！拔梗康搅?？……嗯，
畢業(yè)典禮剛結(jié)束……你別動，就在那里等我，我馬上過來！”他的語氣是那樣迫不及待，
甚至帶著一絲失而復(fù)得的欣喜。電話掛斷，他看也沒看許梔一眼，
甚至完全忘了她還舉著同學(xué)錄站在他面前，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敖剑 痹S梔下意識地叫住他，
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誰……來了？”江辰腳步一頓，回過頭。
他的目光終于落在她身上，卻冰冷陌生得讓她心驚。那眼神里沒有了平日里慣有的淡漠，
而是某種清晰的、急于擺脫什么的決絕。他看著她，像是終于想起了什么，
也像是終于做出了某個拖延已久的決定。
周圍簽名拍照的同學(xué)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不同尋常的氣氛，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目光若有若無地瞟過來。陽光很好，透過香樟樹的枝葉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
落在少年英俊卻冰冷的臉上。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精準(zhǔn)地刺入許梔的心臟?！霸S梔，我們分手吧?！睍r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許梔睜大眼睛，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懷里的同學(xué)錄猝然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無人理會。他剛才說什么？
分……手？他們之間那虛假得可憐的關(guān)系，甚至連開始都談不上，
此刻卻要用“分手”來定義和結(jié)束嗎？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著他們。
江辰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么殘忍，他甚至微微蹙眉，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
給出了解釋?！疤K晚回來了。”提到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下意識地放緩了一絲絲，
“她剛下飛機。她……現(xiàn)在需要我?！碧K晚。那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許梔的腦海里炸開。
她知道蘇晚。那個從小和江辰一起長大，漂亮、優(yōu)秀、像小太陽一樣耀眼的女孩，
是江辰心里唯一的光。也是她，在七年前的那場意外后，隨著家人搬離了這座城市，
去了國外治療。原來他這些年所有的冷淡、疏離、心不在焉，都是為了她。
原來他偶爾出神時，眼底那抹她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是因為她。原來他答應(yīng)那個虛假的交往，
或許不僅僅是為了擋掉桃花，更是為了……等蘇晚回來時，能有一個徹底撇清她的借口？
所有零碎的片段在此刻匯聚成一把冰冷的鑿子，將她自欺欺人的幻象擊得粉碎。他說，
蘇晚需要他。那他有沒有想過，她需不需要他？這七年的默默跟隨，這七年的小心翼翼，
這七年的歡喜煎熬，又算什么？她看著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急于奔向另一個人的迫切，
看著他因為另一個女孩的出現(xiàn)而瞬間變得柔軟的眼神，心臟像是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冷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帶來滅頂?shù)慕^望和疼痛。周圍的同學(xué)開始低聲議論，
目光充滿了同情、驚訝，或許還有一絲看好戲的意味。許梔站在原地，
感覺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她應(yīng)該哭，應(yīng)該質(zhì)問，應(yīng)該歇斯底里。但她沒有。
她只是看著江辰，看了很久很久。目光仔細(xì)地描摹過他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緊抿的薄唇……這張臉，她刻在心里七年，從未如此清晰，也從未如此模糊。然后，
在江辰越來越不耐煩的、準(zhǔn)備再次轉(zhuǎn)身離開的注視下，她忽然笑了。嘴角輕輕向上彎起，
是一個極其蒼白，卻又異常平靜的笑容。仿佛所有的光和熱，都在那一刻從她身體里抽離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卻異常清晰地落在突然變得安靜的空氣里。她說：“好。
”只有一個字。沒有質(zhì)問，沒有哭訴，沒有糾纏。
干脆利落得讓所有期待一場苦情戲碼的人都愣住了。江辰似乎也愣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樣平靜到近乎麻木的反應(yīng)。他看著她臉上的笑，眉頭蹙得更緊，
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詫異，或許還有一絲……不適？
但那情緒消失得太快，快得像是錯覺。蘇晚回來的喜悅和急切立刻覆蓋了一切。他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