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暴君蕭錦言還指著我的鼻子，說我爹（當(dāng)朝太傅）有不臣之心，要將我打入冷宮，
讓我陸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以為我死定了。可一覺醒來，我躺在了龍床上。帳外，
我最怕的大太監(jiān)王瑾正卑躬屈膝地候著。我一抬手，發(fā)現(xiàn)這手掌寬大有力，
指上還戴著象征皇權(quán)的玉扳指。我懵了。緊接著，殿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我聽見王瑾尖著嗓子呵斥：“陛下有旨，妖妃陸氏魅惑君心，即刻打入冷宮，誰敢求情，
一并處置！”我沖到門口，赫然看見“我”正被兩個粗壯的嬤嬤拖著，
滿臉是和我此刻一模一樣的驚恐與茫然。他，暴君蕭錦言，在我身體裡。而我，在他身體里。
1“住手！”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聲音低沉雄渾，帶著不容置喙的帝王威儀，
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拖著“我”的兩個嬤嬤當(dāng)即跪地，抖如篩糠。大太監(jiān)王瑾小跑著過來，
臉上堆著諂媚的笑：“陛下，您怎么親自出來了？這點小事，交給奴才們辦就好，
別臟了您的眼。”他口中的“妖妃陸氏”，就是我，陸月遙。而現(xiàn)在，
真正的妖妃正穿著龍袍站在這里，真正的暴君，卻穿著我單薄的寢衣，
即將被送去那個有命進沒命出的冷宮。荒唐，太荒唐了。我看著“自己”那張煞白的小臉，
一雙杏眼里寫滿了震驚、憤怒，還有一絲……茫然的無助。我知道，那是蕭錦言。
他??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用這種視角，體驗他親手締造的人間地獄。
王瑾見我盯著“陸月遙”不說話，以為我改了主意，連忙揣度圣意：“陛下，
可是嫌這處罰太輕了？要不……直接賜白綾？”我心頭一緊。不行，那是我自己的身體！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模仿蕭錦言平日里陰晴不定的樣子，冷冷地瞥了王瑾一眼。
“朕何時說過要殺她？”王瑾一愣，額上瞬間冒出冷汗：“是是是，陛下圣明。
只是……昨夜您吩咐……”“昨夜是昨夜，今日是今日?！蔽掖驍嗨Z氣里透著不耐煩，
“朕改主意了。將她送去冷宮，好生‘照看’著，別讓她死了。
”我特意在“照看”二字上加了重音。王瑾是個人精，立刻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
以為我是想慢慢折磨死我，臉上露出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陰險笑容：“奴才明白，
一定讓陸主子在里頭過得‘舒舒服服’?！蔽覜]再理他，轉(zhuǎn)身回了寢殿，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我需要冷靜。我叫陸月遙，當(dāng)朝太傅陸遠之的獨女。半年前，我爹因為直言進諫，
觸怒了性情暴戾的皇帝蕭錦言，被罷官軟禁。而我，則被一紙圣旨召入宮中，封為才人，
名為恩寵，實為人質(zhì)。蕭錦言恨我爹，連帶著也恨我。入宮半載，我見過他五次，
每一次他都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我，仿佛隨時會下令將我拖出去砍了。昨夜，
他不知發(fā)什么瘋，深夜闖入我的宮殿，說我爹圖謀不軌，要將我打入冷宮。我嚇得魂飛魄散，
以為自己死定了。誰能想到，再睜眼，世界就顛倒了。我坐在龍椅上，
看著銅鏡里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時總帶著一股天生的涼薄和狠厲。這就是蕭錦言，大燕朝最年輕，也最可怕的君王。
“陛下，該上朝了。”王瑾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上朝？我一個連后宮都沒走遍的才人，
要去跟滿朝文武議論國事？開什么玩笑！我立刻慌了神：“朕今日龍體不適，免了。
”“這……”王瑾有些為難，“陛下，今日是與北狄議和使團見面的日子，耽誤不得啊。
”北狄？議和？我腦子里一片空白。這些軍國大事，我爹在家時從不與我談?wù)摗?/p>
躲是躲不過去了。我硬著頭皮，沉聲道：“更衣?！贝┥夏巧沓林氐男桚埮?，
頭戴十二旒冠冕，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架上臺的木偶。王瑾領(lǐng)著一眾宮人，
簇擁著我走向金鑾殿。一路上，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我這才真切地感受到，
蕭錦言的積威有多深。也好，他越是可怕，我這個冒牌貨就越安全。
我決定貫徹一個方針：多看，多聽，少說話。金鑾殿上，百官跪拜，山呼萬歲。
我端坐在龍椅上，手心全是汗，努力維持著面無表情。議程開始，兵部尚書出列，
匯報與北狄的議和條款?！啊钡乙笪页瘹q貢白銀三十萬兩，絲綢五千匹，
并開放邊境三處通商口岸。作為交換，他們愿意歸還三年前占領(lǐng)的云州城?！痹捯魟偮?，
一個白胡子老臣立刻站了出來，悲憤道：“陛下，萬萬不可！此乃奇恥辱！
我大燕將士浴血奮戰(zhàn)，豈能用金錢換和平？此例一開，國將不國??！”我認得他，
是御史大夫張承，出了名的犟骨頭，我爹的至交好友。他話音剛落，
另一派以丞相為首的官員則認為，連年征戰(zhàn)，國庫空虛，當(dāng)以休養(yǎng)生息為重，
議和是無奈之舉，也是明智之舉。兩派人吵得不可開交。所有人的目光，
最后都聚焦在了我身上。我頭皮發(fā)麻。答應(yīng)，就是喪權(quán)辱國。不答應(yīng)，仗打起來，勞民傷財。
這哪是我一個閨閣女子能決定的事？我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腦中忽然閃過爹爹曾說過的一句話：“為君者，不急于表態(tài)，當(dāng)善用制衡?！睂?，制衡。
我清了清嗓子，用盡量平穩(wěn)的語氣，吐出兩個字：“再議。”然后，我學(xué)著蕭錦言的樣子，
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冷聲道：“此事關(guān)乎國本，豈容爾等在朝堂之上如市井潑婦般爭吵？
都給朕回去，拿出個萬全之策來！退朝！”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
把一殿的錯愕和惶恐甩在身后。我不敢回頭，我怕他們看出我的心虛。回到養(yǎng)心殿，
我?guī)缀跏前c軟在椅子上的。當(dāng)皇帝，太累了。王瑾小心翼翼地給我奉上茶：“陛下，
今日的火氣似乎格外大?！蔽叶似鸩璞?，掩飾性地喝了一口，含糊道：“被那群老匹夫吵的。
”我得盡快想辦法跟蕭錦言見一面。我們必須換回來！可他在冷宮，戒備森嚴(yán)，
我一個“皇帝”總不能天天往冷宮跑吧？正想著，一個小太監(jiān)進來通報：“啟稟陛下，
太子殿下求見。”太子蕭景鴻。蕭錦言的異母長兄，生母早逝，由皇后撫養(yǎng)長大。為人和善，
在朝中風(fēng)評極好，與暴戾的蕭錦言形成鮮明對比?！白屗M來?！焙芸?，
一個身穿蟒袍的青年走了進來，他容貌俊朗，眉宇間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兒臣參見父皇?！蔽毅读艘幌虏欧磻?yīng)過來，他是在叫我。“平身。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蕭景鴻站起身，關(guān)切地問：“聽聞父皇龍體不適，
兒臣心中擔(dān)憂，特來探望。父皇可好些了？”他這聲“父皇”叫得我渾身別扭。
蕭景鴻比蕭錦言還大三歲，因為先帝去世得早，蕭錦言十六歲登基，如今也才二十。“無礙。
”我簡短地回答。“父皇，”蕭景鴻話鋒一轉(zhuǎn)，“今日朝堂之事，兒臣也聽說了。
張御史雖然言辭激烈，卻也是一片赤膽忠心。丞相大人主和，亦是為江山社稷考量。
父皇切莫因此動氣，傷了龍體?！彼@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安撫了我，
又為兩派大臣說了話。難怪人人都夸太子仁德。我點點頭：“朕知道了。
”蕭景鴻又說：“說起來，兒臣聽聞，陸才人被……打入了冷宮？”他提起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笆??！薄鞍?，”他嘆了口氣，“陸太傅乃國之棟梁，陸才人亦是無辜。
父皇若只是遷怒，還望三思，莫要寒了老臣們的心啊?！彼谷辉跒槲仪笄?。
我心中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也許，他可以成為我的助力？但我不敢表露分毫，
只是冷哼一聲：“朕的家事，何時輪到太子來管了？”這是蕭錦言會說的話。
蕭景鴻臉色微微一白，立刻躬身請罪：“兒臣失言，請父皇恕罪?！薄跋氯グ伞！蔽覔]揮手，
下了逐客令?？粗x去的背影，我陷入沉思。這個太子，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2夜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張龍床又大又冷，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
我想起了還在冷宮里的“我”，不知道蕭錦言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帝，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冷宮是什么地方？是殘羹冷炙，是破屋寒窗，是宮人無盡的欺凌和羞辱。他受得了嗎？
第二天，我借口散步，甩開了大部分隨從，只帶了王瑾，悄悄往冷宮的方向走去。冷宮外，
幾個小太監(jiān)聚在一起賭錢，看見我來了，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我皺了皺眉，
蕭錦言治下竟如此松懈？“陸才人呢？”我冷聲問。一個管事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過來，
諂媚道：“回陛下，在……在屋里呢。”我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屋里光線昏暗，只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個缺了角的桌子。而“我”，正縮在床角，
身上那件單薄的寢衣已經(jīng)臟兮兮的，頭發(fā)凌亂，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劃痕。
那雙曾經(jīng)充滿暴戾和殺氣的眼睛，此刻寫滿了屈辱和憤怒。他看到我，或者說，
看到他自己的臉，眼神瞬間變得像刀子一樣鋒利?！澳銇碜鍪裁?？”“我”開口了，
聲音嘶啞，是我的聲音，語氣卻是蕭錦言的。我讓王瑾和管事太監(jiān)都在外面候著，
自己走了進去，關(guān)上門?！皝砜纯茨闼罌]死。”我學(xué)著他的語氣，嘲諷道?！澳?！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想從床上沖下來，卻因為身體虛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我下意識地想去扶，又硬生生忍住了?！叭绾?？”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冷宮的滋味，比你的龍床如何？”他咬著牙，死死地瞪著我：“陸月遙，
你到底做了什么妖法？”“我也不知道。”我攤攤手，“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或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你的所作所為，想讓你也嘗嘗做人下人的滋味?！彼聊耍?/p>
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良久，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們要換回來。”“我也想。
”我說，“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做?，F(xiàn)在，你最好給我老實待著，別惹事，
否則吃苦的是我的身體?！薄澳愀彝{朕？”他怒道?！拔也皇窃谕{你，我是在陳述事實。
”我指了指他臉上的傷，“這是怎么回事？”他偏過頭，不說話。我猜也猜得到。
定是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見我失勢，動了手。一股無名火從我心底燒起。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他們打的可是我的臉！我走出冷宮，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王瑾察言觀色，
湊上來問：“陛下？”我指著剛才那幾個賭錢和那個管事太監(jiān)，
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拖下去，杖斃?！睅讉€太監(jiān)瞬間面如死灰，哭喊著求饒。
王瑾也愣住了，勸道：“陛下，為個失寵的才人，不值當(dāng)……”我一眼掃過去，
眼神冰冷如刀：“你在教朕做事？”王瑾立刻噤聲，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朕不想再說第二遍?！焙芸?，幾個太監(jiān)被侍衛(wèi)拖了下去，慘叫聲很快就消失了。
我轉(zhuǎn)身對剩下的宮人說：“傳朕旨意，冷宮的陸才人，雖有罪，但仍是朕的女人。每日三餐，
按時供應(yīng)，不許短缺。再有誰敢怠慢、欺辱，如此為例！”眾人嚇得連連稱是。做完這一切，
我心里才舒坦了些。我知道，我這么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我的身體，也是為了立威。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我陸月遙被打入冷宮，也不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而這一切，
都是以蕭錦言的名義。不知道他知道了，會作何感想。3回到養(yǎng)心殿，
我開始思考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蕭錦言為什么那么恨我爹？我爹陸遠之，三朝元老，
桃李滿天下，是文官集團的領(lǐng)袖。他為人剛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難道，
就是因為他太“剛”了，屢次頂撞蕭錦言，才招致厭惡？
我讓人把御書房里關(guān)于前朝的起居錄都搬了過來。我決定從源頭查起。這些日子，
我白天扮演著一個合格的暴君，在朝堂上言簡意賅，喜怒不形于色，勉強糊弄過去。晚上，
我就埋首在故紙堆里，尋找蛛絲馬跡。同時，我也沒忘了冷宮里的那位。我不敢親自去，
只能時常派人送些傷藥和干凈的衣物過去，只說是“皇帝的賞賜”。
想必蕭錦言收到這些東西時，表情一定很精彩。這天晚上，我正在看先帝時期的奏折，
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份關(guān)于太子蕭景鴻的。奏折上說，太子年幼時，曾隨軍去邊境歷練，
不慎被敵軍俘虜，受盡折磨，九死一生才被救回來。自那以后，性情大變，
從一個活潑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先帝心疼他，對他愈發(fā)寵愛。而蕭錦言，
作為不受寵的皇子，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著。我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兄弟間的嫌隙，
往往是從父輩的偏愛開始的。正在這時，王瑾進來通報：“陛下，
淑妃娘娘派人送來了蓮子羹。”淑妃，吏部尚書的女兒，是宮里最受寵的妃子，
也是從前最愛找我麻煩的人?！白屗没厝ァ！蔽翌^也不抬?！翱墒恰蓖蹊杂种?，
“淑妃娘娘說，今晚想請您去她宮里……”我煩躁地合上奏折。當(dāng)皇帝，除了處理國事，
還要應(yīng)付這一整個后宮的女人。蕭錦言到底是怎么做到樂在其中的？“朕說了，拿回去。
”我加重了語氣。王瑾不敢再多言，退了出去。我揉了揉發(fā)疼的額角。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總不能一直不見她們。一個荒唐的念頭冒了出來。第二天，我召來敬事房的總管太監(jiān)。
他捧著一個裝滿綠頭牌的盤子，諂媚地問：“陛下，今晚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我看著盤子里那幾十個刻著名字的牌子，大手一揮?！岸挤恕?/p>
”總管太監(jiān)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都……都翻了？”“對?！蔽颐鏌o表情地說，
“讓她們今晚都到御花園里候著，朕要效仿古人，來一場‘曲水流觴’?！碑?dāng)然，沒有曲水，
也沒有觴。我只是想把她們都叫到一起，省得一個個來煩我。當(dāng)晚，御花園燈火通明。
后宮里有位分的嬪妃，除了在冷宮的我，幾乎都到齊了。鶯鶯燕燕，環(huán)肥體瘦，
個個都精心打扮，卯足了勁想吸引我的注意。我坐在主位上，看著底下幾十個女人，
一個頭兩個大。淑妃坐在離我最近的位置，一雙美目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柔聲道：“陛下，
您好幾日沒來看臣妾了，臣妾心里好生想念。”另一個嬌俏的麗嬪則端起酒杯：“陛下，
臣妾敬您一杯?！蔽矣仓^皮應(yīng)付著。我發(fā)現(xiàn)，蕭錦言的后宮，就是一個小朝廷。
以皇后為首的一派，家世顯赫，端莊持重，但不得圣心。以淑妃為首的寵妃派，
家世雖不及皇后，但更懂得如何討皇帝歡心。還有一些依附兩派，或者保持中立的小嬪妃。
她們明爭暗斗，互相傾軋，精彩程度不亞于朝堂。我被她們吵得頭疼，干脆宣布：“今日，
朕不為別的，就是想考考你們的才學(xué)?！北婂鷭迕婷嫦嘤U?；实圻@是轉(zhuǎn)性了？以前他來后宮，
可從不談?wù)撛娫~歌賦。我隨口出了個題目，讓她們以“月”為題作詩。一時間，
有人歡喜有人憂。出身書香門第的德妃很快就作了一首，雖然平平無奇，但還算工整。
而像淑妃這樣只懂得爭寵的，抓耳撓腮半天，也憋不出兩個字。我看著她們，
心里忽然覺得有些悲哀。這些女人，本該有各自的人生，卻被困在這四方宮墻內(nèi)，
一生都只為了一個男人的垂青而活。我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岸纪讼掳?。
”眾妃嬪雖然不解，但也不敢多問，紛紛告退。經(jīng)過這一晚，宮里開始流傳：皇帝變了。
他不再沉迷于女色，反而開始關(guān)心起了妃嬪們的文化素養(yǎng)。這讓皇后一派大為振奮，
也讓淑妃等人感到了危機。而我，只是為自己爭取了幾天清凈。4幾天后，
我借著巡視內(nèi)務(wù)府的名義，又一次去了冷宮。這一次，蕭錦言的情況好了很多。
屋子被打掃干凈了，他也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雖然依舊是粗布的。臉上的傷好了，
只是人清瘦了不少?？吹轿遥麤]有了之前的暴怒，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翱磥恚?/p>
你這個皇帝當(dāng)?shù)眠€不錯。”他嘲諷道。“托你的福?！蔽一鼐吹?，“你的爛攤子可真不少。
”我將朝堂上關(guān)于北狄議和的爭論告訴了他。他聽完，沉默了片刻，
才說：“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背后是張承和丞相的黨爭。但無論是戰(zhàn)是和，
最后吃虧的都是大燕。”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如此清晰地分析朝政。
原來，他不是個只懂殺戮的莽夫?！澳悄阌X得該怎么辦？”我問。
他冷笑一聲：“朕為什么要告訴你？”“因為國庫空虛，打不起仗的是你的江山。
簽訂屈辱條約，被萬民唾罵的也是你這個皇帝?！蔽艺f，“蕭錦言，
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彼芍?，眼神復(fù)雜。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了。
“北狄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老可汗病重，他的幾個兒子為了汗位爭斗不休。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彼吐曊f，“派人聯(lián)系二王子，許諾支持他登上汗位。條件是，
他要以臣子的身份，向大燕俯首?！边@是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我看著他，
忽然覺得這個暴君，也并非一無是處?！澳銥槭裁床辉邕@么做？”我問。他別過臉，
語氣生硬：“朕自有朕的考量?！蔽覜]有再追問。離開時，
我告訴他：“太子前幾日來找過我，替你……替陸才人求情?！彼纳眢w猛地一僵。我看到，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極深的恨意。得到蕭錦言的指點，我心里有了底。第二天早朝，
當(dāng)兩派大臣再次為議和之事爭吵時，我打斷了他們?！白h和可以，但不是以歲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