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手機，刪掉了之前存的陸則衍的朋友圈截圖，刪掉了那張藝術(shù)展門票的照片。雨越下越大，把她的眼淚和狼狽都沖刷掉，也讓她混沌的腦子慢慢清醒。她知道，這場荒唐的迷戀，該結(jié)束了?？伤恢?，真正的清醒，還需要更痛的代價。12林晚星僵在原地，看著輪椅上的女人輕輕咳嗽著，陸則衍正小心翼翼地幫她調(diào)整毯子，動作里的溫柔與耐心，是她從未見過的。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玻璃，也敲碎了她最后一點幻想。
“晚星，你跟我來書房?！?陸則衍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他轉(zhuǎn)身走向書房，林晚星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書房很小，書架占了大半面墻，上面除了藝術(shù)相關(guān)的書籍，還有很多醫(yī)學(xué)類書籍，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陸則衍和妻子、女兒的合照，照片里的妻子雖然也有些蒼白，卻比現(xiàn)在精神許多。
陸則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妻子患的是慢性腎衰竭，已經(jīng)八年了?！?他的聲音帶著疲憊，“這八年里，我?guī)鼙榱巳珖尼t(yī)院，每天要按時給她喂藥、做透析，女兒今年初三，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p>
林晚星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她之前從未想過，陸則衍背后有這么重的家庭負擔(dān)，她只看到他溫和的外表，只感受到他給予的幫助，卻忽略了他也是個需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丈夫和父親。
“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 陸則衍抬起頭，眼神里滿是無奈和自責(zé)，“是我沒把握好分寸，不該給你太多關(guān)心，讓你產(chǎn)生了誤解。我?guī)湍?，只是因為白薇的托付，也是因為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年的自?—— 一樣熱愛藝術(shù)，一樣在困境里掙扎。我想幫你走出泥潭，卻沒想到會讓你陷進另一個困境。”
“不是的……” 林晚星的聲音哽咽，“我以為你對我是不一樣的，你幫我指導(dǎo)藝考，帶我看藝術(shù)展，給我寄帶批注的書……”
“那些都只是老師對學(xué)生的幫助。” 陸則衍打斷她，語氣堅定，“我從來沒有過任何超越道德的想法，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辜負我的家庭。你還小，對情感的認知還很稚嫩，你把我對你的善意，誤當成了愛情，把我填補你缺失的父愛，當成了特殊的感情?！?/p>
“父愛？” 林晚星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這個詞，“我只是…… 只是覺得你很溫暖，像我一直想要的光?！?/p>
“我知道你家庭不幸，父親家暴，母親懦弱，你從小就缺愛?！?陸則衍的聲音軟了下來，“可你要明白，這種溫暖不是愛情，是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懷。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一段不該有的感情，是好好完成學(xué)業(yè)，是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方向，而不是把精力浪費在不可能的人身上?！?/p>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放著林晚星送的木雕兔子和那封信?！斑@個兔子我很喜歡，也很感謝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他把盒子推到林晚星面前，“你把它拿回去，就當我們之間的這段誤會，從來沒有發(fā)生過?！?/p>
林晚星看著那個盒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想起自己為了這個木雕，手指被刻刀劃了無數(shù)道口子；想起寫那封信時，反復(fù)斟酌字句的緊張；想起收到他簡單 “謝謝” 恢復(fù)時的失落；想起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淋雨、去酒吧的荒唐…… 原來這一切，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場需要被糾正的誤會。
“我知道網(wǎng)上對你的評價很不好，學(xué)校也在調(diào)查?！?陸則衍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跟學(xué)校解釋過了，我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師生關(guān)系，沒有任何不正當?shù)耐鶃?。我也會跟我妻子解釋清楚，不讓她再?dān)心。”
“那你…… 是不是以后都不會再理我了？” 林晚星抬起頭，眼里滿是絕望。
陸則衍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等這件事過去，等你真正走出來，如果你還愿意，我們可以做普通的師生，我依然會在藝術(shù)上給你建議。但現(xiàn)在，我們必須保持距離，這對你好，對我，對我的家庭，都好。”
林晚星拿起那個盒子，緊緊抱在懷里。她知道，陸則衍說的是對的，他們之間確實不可能，她之前的所有期待和幻想，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執(zhí)念。她看著陸則衍，突然覺得很陌生，又很熟悉 —— 陌生的是他堅定劃清界限的樣子，熟悉的是他依舊溫和的眼神。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林晚星擦干眼淚，聲音雖然還有些哽咽，卻多了幾分清醒，“我會把兔子拿回去，也會努力走出來。以后…… 不會再打擾你了?！?/p>
她轉(zhuǎn)身走出書房，路過客廳時，看到陸則衍的妻子正坐在輪椅上看著她，眼神里沒有責(zé)怪，只有溫和的鼓勵。林晚星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快步走出了屋子。
關(guān)上門的瞬間，她聽到屋里傳來陸則衍安慰妻子的聲音：“別擔(dān)心，都解釋清楚了，她是個好孩子，只是一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