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文弱書生執(zhí)利刃，血淚磨礪鑄新生
荒山深處，有一處廢棄的獵人小屋。
這里成了李珩和陳洵的臨時避難所。
李珩成了逃犯。他知道官府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他沒有歸營，通緝令會貼滿滄州城。但他不在乎。牢城的生活，他過夠了。
陳洵的病，時好時壞。
李珩每天上山打些野物，采些草藥，回來給他熬了，粗暴地灌下去。
他不跟陳洵說話，只是用行動命令他。
“喝了?！?/p>
“起來。”
“不準睡。”
陳洵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任由他擺布。他不敢有任何反抗，甚至不敢多問一句。
半個月后，陳洵的燒退了。身體雖然還是很虛弱，但總算能下地走路了。
新生的第一天，李珩扔給他一把斧頭。
“去，把那邊的柴劈了?！?/p>
陳洵看著那把比他胳膊還粗的斧頭，愣住了。他從小到大，連重一點的書都沒拿過。
“我……我不會?！?/p>
“學?！崩铉竦幕卮鹬挥幸粋€字。
陳洵拿起斧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一截木樁砍下去。斧頭砍偏了，從木樁邊上滑過，差點砍到他自己的腳。
他嚇得扔掉了斧頭。
李珩走過來，撿起斧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撿起來。”
陳洵不敢。
李珩沒有再說話，只是舉起斧頭，一斧下去，陳洵身邊的一棵小樹應(yīng)聲而斷。
陳洵嚇得一哆嗦，連忙撿起了地上的斧頭。
那天，他把自己的手磨出了滿是水泡。晚上，水泡破了，鉆心地疼。
李珩扔給他一罐劣質(zhì)的傷藥，依舊是那兩個字。
“自己上?！?/p>
第二天，是打獵。
李珩扔給他一把粗制的彈弓?！敖裉焱盹?，看你的了?！?/p>
陳洵拿著彈弓，在山里轉(zhuǎn)了一天，手都舉酸了，連一只鳥的毛都沒打到。
晚上，兩人餓著肚子。
李-珩什么也沒說，只是在天亮的時候，把他從睡夢中踹醒。
“再去?！?/p>
第三天，是格斗。
李珩讓他攻擊自己。
陳洵怎么敢?！靶珠L……我……”
“我說了，別叫我兄長?！崩铉竦难凵褚焕洌皠邮??！?/p>
陳洵猶豫著，軟綿綿地推了一掌。
李珩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一拉，陳洵整個人就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
“沒吃飯嗎？再來！”
一次又一次，陳洵被摔倒在地。他渾身都疼，骨頭像是散了架。
他終于忍不住，哭著求饒：“別打了……我真的不行……”
“不行？”李珩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聲音冷得像山里的寒風，“當初背叛我的時候，怎么沒說不行？當初在金殿上作偽證的時候，怎么沒說不行？”
“陳洵，你記著，你這條命是我給的。我想讓你怎么活，你就得怎么活。想讓你死，你也得給我受著！”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一句句刻在陳洵的心里。
他趴在地上，停止了哭泣。
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干了眼淚，拍了拍身上的土。
他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軟弱和哀求，而是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東西。像是絕望，又像是不甘。
他重新擺好架勢。
“再來。”
從那天起，陳洵變了。
他不再抱怨，不再求饒。
劈柴，手上磨出血泡，他就用布條纏上，繼續(xù)劈。
打獵，打不到飛鳥，他就去挖陷阱，抓兔子。
格斗，被摔倒了，他就一次次地爬起來，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
李珩的苛責和訓斥，成了他每天的家常便飯。但他都默默地受著。
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中，他身上的文弱書生氣，一點點地被磨掉了。他的皮膚變得粗糙，黝黑。他的身體，漸漸結(jié)實起來。
唯一不變的，是他看向李珩的眼神。
那眼神很復雜。有敬畏，有愧疚，還有一種……新生的依賴。
他知道，那個會寫詩作畫的陳洵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活著的，是一個在血淚中被重塑的新生的人。
而賦予他這一切的，正是眼前這個被他傷得最深的人。
這是一種扭曲的救贖。
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