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處,致轍正凝視著墻壁上流淌的異常能量數(shù)據(jù)流,試圖為其構(gòu)建一個合乎邏輯的模型。
市場喧囂中,吳奇的手指剛剛擦過一把改造弩機的扳機,
與對面的海盜頭子完成了一筆用廢話壓價三成的交易。山巔之上,
見客飲盡葫蘆里最后一口酒,對著云海隨意刺出一劍,劍尖挑落一滴恰好飛過的晨露。
下一秒,強光吞噬了一切感知。沒有過程,沒有邏輯,
只有一陣無法抗拒的、令人作嘔的空間扭曲感。
致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色的、仿佛由巨大骨骼化石構(gòu)成的平臺上,
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塵埃的味道。他的大腦第一時間開始工作:重力參數(shù)近似標準,
大氣成分含未知惰性氣體,光線來源不明,非自然光譜……邏輯斷層。
他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仿佛整個世界的基礎代碼出了錯。吳奇落地一個翻滾,
已靠在一塊冰冷的、如同巨獸肋骨的突起后。
他的手飛快地摸過腰間、背上——折疊弩、銅管槍、鋼絲刃……都在。眼神銳利如鷹,
一個半人馬弓手、一個幾乎融進陰影看不清面目的人、一個眉頭緊鎖仿佛與大地溝通的長者,
還有一個……打著哈欠似乎想繼續(xù)睡覺的毛茸茸生物。威脅評估啟動,
價值計算中…… 他舔了舔嘴唇,這里像是個極品武器試驗場,但也危機四伏。
見客穩(wěn)住身形,饒有興致地打量四周。“咦?這地方倒是稀奇。”他拍了拍劍鞘,
感受著此地紊亂的“氣流”,嘴角反而勾起一絲笑意。狩護雙腳重重踏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誰?!搞什么鬼把戲!”他怒吼道,聲音在空曠古怪的空間回蕩。他下意識側(cè)移半步,
擋在了那位看起來最溫和、此刻正閉目感應著什么的長者(莫法)身前。
簡深不安地刨動前蹄,自由被禁錮的感覺讓她極其不適。她取下古藤弓,
弓弦上的月光石發(fā)出微光,感受著此地混亂的氣流?!帮L……亂了方向?!彼溃?/p>
箭已搭在弦上,警惕地環(huán)顧。慈科在落地瞬間就已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只有極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聲藏在一塊骨骼化石的陰影里。七個目標。
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每一個人,評估著肌肉強度、習慣性動作、呼吸節(jié)奏。
先從最松懈的開始。莫法睜開眼,眼中充滿憂慮?!白匀辉诳奁@里的法則被扭曲了。
”他試圖溝通地脈,卻只感受到一片死寂和混亂的雜音。嵐任被強行從睡夢中拽出,
極度不滿地哼哼了一聲,甚至懶得站起來,就這么趴著環(huán)顧四周。
“吵死了……還讓不讓熊睡覺了……”他嘟囔著,找了個自以為舒服的姿勢,
把大腦袋埋進臂彎,試圖隔絕這個討厭的新環(huán)境。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
仿佛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亦或是從空間的每一個角落滲透出來:【規(guī)則:最終存活者離開?!慷虝旱乃兰?。
存概率計算……變量過多……邏輯鏈無法閉合……錯誤……吳奇的眼神更加銳利:最后一人?
那就是說……見客嘆了口氣:“這就沒意思了?!贬髯o勃然大怒:“放屁!誰愛玩誰玩去!
老子不干!”簡深的弓弦繃得更緊。陰影中的慈科,嘴角似乎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規(guī)則簡單明了。莫法痛苦地閉上眼:“怎能如此……”嵐任:“……哦。
”然后試圖把腦袋埋得更深。殺戮,往往不需要準備。第一擊來自陰影。
幾乎在規(guī)則宣告結(jié)束的瞬間,
一道微不可查的寒光悄無聲息地刺向那個似乎毫無防備、只想睡覺的毛茸茸后背(嵐任)。
慈科選擇了最快、最省力的方式,目標是消除一個明顯缺乏警惕性的單位。然而,
就在匕首即將觸及那蓬松皮毛的剎那,
嵐任只是因為被打擾而極其不耐煩地、懶洋洋地扭了下身子。
“嗡——”一股無形卻磅礴至極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微微一震。
慈科感覺自己的匕首像是刺進了一座正在移動的山巒,一股難以想象的反震力順著匕首傳來,
震得他手腕發(fā)麻,精心準備的無聲一擊瞬間偏離,只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無用的弧線。
陰影中的他,眼中第一次閃過驚愕。計算誤差:目標防御力遠超預估。非物理性屏障。
致轍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不合常理的一幕,記錄了下來。幾乎同時,吳奇動了。
他不是針對任何人,而是抬手向空中射出一枚帶著尖銳嘯叫的金屬球。小球在空中爆開,
灑下無數(shù)細碎的、反射著詭異光線的金屬箔片,干擾視線,
同時他也借此觀察每個人的反應速度和防御方式。見客哈哈一笑,身隨心動,
如同柳絮般在飄落的箔片中穿梭,片葉不沾身,
甚至還有閑心用劍尖點飛幾片看起來比較有趣的?!巴嬉鈨翰诲e,就是吵了點。
”狩護低吼一聲,不閃不避,那些金屬碎片打在他巖石般的皮膚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暎?/p>
紛紛彈開,他甚至沒晃一下?!靶∽?!你找死!”簡深眼神一凜,弓弦輕響。
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一箭射出,
精準地撞在另一片飛向莫法方向的、邊緣鋒利的巨大箔片上,將其撞偏。“小心?!彼f道,
聲音清脆。莫法抬起手,一層淡淡的、帶著草木清香的綠光在他和附近的狩護身前一閃而逝,
擋開了零星碎片?!案兄x?!彼麑喩詈歪髯o點頭致意,眉頭緊鎖,
對吳奇的做法表示不贊同。
被那嘯叫聲吵得用爪子捂住了耳朵:“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慈科早已再次隱匿,
如同毒蛇收回信子,冷靜地分析著剛才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目標1(嵐任):超高強度被動防御。
目標2(見客):超高閃避,直覺系。目標3(狩護):物理防御極高。
目標4(簡深):精準遠程。目標5(莫法):疑似防護系魔法。目標6(吳奇):技術(shù)流,
武器庫豐富。目標7(致轍):未行動,觀察中。需重新評估威脅等級與擊殺順序。
致轍則站在原地,幾乎沒動。他只是不斷觀察,
錄:攻擊模式:暗殺、范圍干擾、精準攔截、能量防護、絕對防御、超高敏捷……數(shù)據(jù)混亂,
缺乏統(tǒng)一邏輯基礎。情感驅(qū)動行為(保護、幫助)頻繁出現(xiàn),干擾預測。
他感到太陽穴陣陣發(fā)痛,尤其是看到狩護主動保護莫法,以及簡深幫助莫法時,
他的邏輯模型里出現(xiàn)了更多無法解析的噪點。短暫的混亂后,場面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
沒有人再輕易出手,但緊張感幾乎凝成實質(zhì)。吳奇率先打破沉默,他看向致轍,
那個一直冷靜觀察的人:“嘿,地牢來的??闯鳇c什么門道沒?這鬼地方怎么破?
”他試圖交換情報,用最直接的利益方式。致轍語速平穩(wěn),毫無情緒:“空間結(jié)構(gòu)不穩(wěn)定,
存在非連續(xù)躍遷點。能量來源未知。規(guī)則‘最后存活者離開’本身存在邏輯悖論,
如果只剩一人,如何驗證‘離開’為真?但目前未發(fā)現(xiàn)規(guī)則漏洞?!彼D了頓,
看向吳奇琳瑯滿目的武器,“你的裝備,數(shù)據(jù)。交換?!眳瞧嫣裘迹骸俺山?。
我這‘蜂鳴箔片’怎么樣?專破隱身和能量護盾……看來對石頭疙瘩和懶骨頭效果一般。
”他晃了晃手中的發(fā)射器,看似分享,實則也在炫耀和試探。另一邊,
狩護依然堅定地站在莫法身前,他對半人馬弓手喊道:“喂!那個跑得快的!
看樣子你不像壞人,過來!我罩著你!”簡深猶豫了一下,自由的天性讓她不喜歡被束縛,
但狩護的豪爽和莫法的溫和讓她感覺不到惡意。她輕輕跺蹄,還是謹慎地靠近了一些,
保持在弓箭能發(fā)揮最佳效力的距離?!爸x謝。但我的弓也能保護自己。
”莫法對狩護溫和地說:“不必如此,高大的朋友。殺戮并非出路。
”他又看向簡深:“感謝你之前的援手,自然的行者?!彼噲D散發(fā)平和的氣息,
影響周圍的人。見客則獨自一人,跳上一塊較高的化石平臺,盤腿坐下,
看著下方隱隱分成的小團體和獨自隱匿的慈科、獨自計算的致轍、獨自睡覺的嵐任,
覺得有趣極了?!按蛴植淮?,和又不和,真是比看螞蟻打架還無聊?!彼纬鼍坪J,
發(fā)現(xiàn)里面空了,遺憾地嘆了口氣。嵐任……嵐任似乎真的又快睡著了,鼾聲微起。
慈科在陰影中冷笑。聯(lián)盟?愚蠢。他像最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松懈,
等待聯(lián)盟內(nèi)部出現(xiàn)裂痕。仿佛為了回應他的期待,空間再次劇變。
腳下的骨骼化石平臺突然軟化、蠕動,變成一片粘稠的、冒著氣泡的紫色沼澤。同時,
頭頂上方開始凝結(jié)出尖銳的、閃爍著寒光的冰錐,如雨般落下!“小心。
”莫法最先感知到變化,他雙手按向正在軟化的“地面”,試圖穩(wěn)定它,
綠色的光芒艱難地對抗著空間的扭曲,讓腳下小片區(qū)域暫時維持堅硬。狩護大吼一聲,
雙腳仿佛扎根,巖石光澤大盛,將他、莫法和附近的簡深牢牢護住。
落下的冰錐砸在他身上、周圍,紛紛碎裂,無法撼動他分毫?!白ゾo我!”吳奇罵了一句,
靴底彈出微型滑板,在變得粘稠的地面上快速移動規(guī)避,
同時舉起一把怪模怪樣的傘狀裝置撐開,擋開落下的冰錐,傘面發(fā)出能量過載的滋滋聲。
見客身隨心動,在軟化的地面和冰錐雨中輕盈點動,如同鬼魅,
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地落在尚且堅固的點上,劍光偶爾閃動,挑開特別巨大的冰錐,
動作瀟灑流暢。簡深憑借半人馬的敏捷在有限的安全點上跳躍,同時弓弦連響,
精準地射碎那些威脅到她和狩護、莫法頭頂?shù)谋F。古藤弓在她手中仿佛活了過來,
箭矢順應著混亂的氣流,軌跡刁鉆。致轍快速計算著冰錐的落點和地面軟化的模式,
提前進行規(guī)避,動作略顯僵硬但極其有效。落點預測成功率87.4%,
受未知能量干擾…… 他再次因無法達到100%而感到不適。
嵐任被身下突然變軟的地面和頭上的噪音徹底激怒了?!皼]——完——沒——了——了——!
”他暴躁地吼了一聲,甚至懶得起身,只是抬起一只巨大的爪子,
對著空中密密麻麻的冰錐不耐煩地一揮!轟! 一股恐怖的、無形的力量席卷而上,
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將他正上方的一大片冰錐瞬間震成了齏粉!清出了一大片安全區(qū)域。
然后他繼續(xù)趴著,氣呼呼地喘著粗氣。慈科在環(huán)境變化的瞬間就已改變位置,
他利用冰錐和軟濕地面的陰影完美隱藏,
甚至借助吳奇?zhèn)銧钛b置的能量波動和見客移動帶起的氣流來掩蓋自己的蹤跡。他在等待,
等待有人失誤。機會來了!吳奇在規(guī)避一道異常巨大的冰錐時,
滑板在粘稠的地面上一個打滑,身形瞬間失衡,露出了一個極小的破綻!
陰影無聲無息地貼近,淬毒的“斷月”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直刺吳奇的后心要害!
這一擊抓住了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環(huán)境變化和嵐任那恐怖一擊吸引的瞬間,刁鉆、狠辣、精準!
但慈科忽略了一點——那個看似只懂計算的致轍。致轍的邏輯計算里,
一直包含了對最大威脅(慈科)行為模式的概率預測。
基于其隱匿能力、攻擊偏好、當前環(huán)境,目標(吳奇)失衡時被攻擊概率提升至91.3%。
幾乎在吳奇打滑的同時,致轍已經(jīng)開口,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左后象限,四十七度,
突刺攻擊?!彼木鏇]有情感,只是一個數(shù)據(jù)結(jié)論。但這足夠了!
吳奇的精明和實戰(zhàn)本能讓他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幾乎在致轍話音未落的瞬間,
他強行扭轉(zhuǎn)身體,同時一把撕下腰間的某個零件向后扔去!砰!零件在空中爆開,
釋放出強光和濃密的煙霧!慈科的匕首擦著吳奇的肋下劃過,割開了衣物,帶起一絲血線,
但未能致命。強光和煙霧也阻礙了慈科的視線和后續(xù)攻擊?!皣K!”慈科一擊不中,
毫不停留,瞬間后退,再次融入陰影,消失不見。吳奇驚出一身冷汗,捂著肋下的傷口,
迅速遠離那片區(qū)域,看向致轍的方向,眼神復雜:“……謝了!地牢的!我欠你一次!
”商人的準則之一,恩怨分明。致轍只是淡淡點頭:“數(shù)據(jù)交換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卻再次投向狩護和莫法。剛才危機時刻,狩護下意識想沖過來幫忙,
卻被莫法拉住,莫法搖了搖頭,指了指他們腳下仍需穩(wěn)定的地面和需要保護的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