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節(jié)島的熱風裹著咸腥味撲上甲板時,孛兒只斤·蒼正靠在欄桿上擦拭玄鐵戟。短棒形態(tài)的戟身在陽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嵌在其中的河圖殘片微微發(fā)燙——自從進入南太平洋海域,這枚龜甲就沒安分過,仿佛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召喚。
“還有三海里就到拉帕努伊港了?!绷謲鼓弥h鏡走到他身邊,鏡片反射著海面的粼粼波光,“協(xié)會的人說,石像流淚是從三天前開始的,最先發(fā)現(xiàn)異常的是島上的原住民,他們說‘祖先在哭泣’。”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更奇怪的是,所有靠近石像的電子設備都會失靈,無人機飛過去就會墜海?!?/p>
【檢測到高頻能量波,與昆侖祭壇的頻率完全吻合?!狂R承宇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靈性值恢復到18%,但這地方的磁場不對勁,玄鐵戟的技能可能會不穩(wěn)定?!?/p>
孛兒只斤·蒼低頭看向海面,湛藍的海水下隱約可見黑色的陰影,像極了歸墟海底的玄鐵礦脈。他想起林嵐給的資料——復活節(jié)島的石像原料來自島上的火山巖,而最新的地質(zhì)勘探顯示,那座火山的內(nèi)核其實是玄鐵母礦的分支,與昆侖、歸墟形成三角之勢。
“那些石像的眼睛,原本是用什么做的?”他突然問。
“黑曜石,”林嵐調(diào)出手機里的圖片,“但現(xiàn)在流出的結(jié)晶經(jīng)檢測,成分和你帶來的玄鐵碎屑一致。更詭異的是,結(jié)晶里含有微量的神經(jīng)遞質(zhì),像是……有生命活動?!?/p>
船靠岸時,一個穿花襯衫的中年男人在碼頭等候。他是國際考古協(xié)會派駐島上的研究員,名叫卡洛斯,曬得黝黑的胳膊上紋著石像的圖案?!傲植┦?,可算等到你了?!笨逅惯f來兩頂遮陽帽,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孛兒只斤·蒼手里的短棒,“這位是?”
“我的助手,孛兒只斤·蒼?!绷謲菇舆^帽子,“先帶我們?nèi)タ词癜?。?/p>
島上的道路兩旁長滿了棕櫚樹,樹干上掛著彩色的經(jīng)幡,風過時嘩啦啦作響,像極了卓瑪家鄉(xiāng)的祈福儀式??逅拐f這是島上的傳統(tǒng),最近為了安撫“哭泣的祖先”,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經(jīng)幡。
“最北邊的阿胡湯加里基平臺最嚴重,”卡洛斯指著遠處的海岸,那里矗立著十五尊巨型石像,輪廓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陰影,“前天有個游客想摸結(jié)晶,結(jié)果被燙得掉了層皮,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
靠近平臺時,空氣中的鐵銹味越來越濃。孛兒只斤·蒼注意到,石像的眼眶里確實凝結(jié)著銀白色的結(jié)晶,順著臉頰滑落,在基座上堆積成小山,反射著刺眼的光。最中間那尊最高的石像,額頭上刻著螺旋狀的紋路,與河圖殘片的星軌驚人地相似。
【就是它!】馬承宇的聲音陡然拔高,【這石像里藏著母礦的核心碎片,能量強度超過昆侖的刑天獸!】
林嵐蹲在基座旁,用鑷子取下一點結(jié)晶,放在便攜式檢測儀上。屏幕上的數(shù)值瘋狂跳動,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拜椛渲党瑯宋迨?,”她臉色凝重,“而且在釋放某種低頻聲波,這可能是電子設備失靈的原因。”
一個皮膚黝黑的老人拄著拐杖走過來,拐杖頭是用玄鐵打造的,刻著與石像相同的螺旋紋?!澳銈兪莵碜柚棺嫦瓤奁膯??”老人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口音,指節(jié)摩挲著拐杖頭,“我們的長老說,這是‘天空之石’在呼喚同伴,當所有碎片聚集,大地會再次震動?!?/p>
老人名叫塔馬,是島上的巫醫(yī),他說的“天空之石”,就是玄鐵母礦。據(jù)島上的傳說,一千多年前,第一批登島的波利尼西亞人發(fā)現(xiàn)了火山里的玄鐵,用它打造工具,雕刻石像,后來卻因為爭奪礦脈爆發(fā)戰(zhàn)爭,最后一個掌握玄鐵秘密的祭司,將核心碎片封進了最大的石像。
“三天前的月圓之夜,火山突然噴發(fā),”塔馬望著遠處冒煙的火山口,“石像就開始流淚了。我的孫子用無人機拍到火山口里有紅光,像眼睛一樣在眨?!?/p>
孛兒只斤·蒼走到最高的石像前,玄鐵短棒突然自動伸長,戟尖與石像額頭上的螺旋紋產(chǎn)生共鳴。結(jié)晶的銀白色光芒瞬間變亮,石像內(nèi)部傳來沉悶的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石而出。
“小心!”林嵐突然大喊,指著石像的眼眶——那里的結(jié)晶正在融化,化作銀白色的液體,順著紋路流動,在基座上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正是昆侖祭壇的星圖放大版!
平臺周圍的地面開始龜裂,十五尊石像同時震動,發(fā)出低沉的嗡鳴??逅箮淼臋z測儀突然爆炸,碎片濺到結(jié)晶上,瞬間被腐蝕成黑色。塔馬跪在地上,對著石像祈禱,拐杖頭的玄鐵發(fā)出柔和的光,似乎在安撫某種躁動的力量。
【母礦碎片要覺醒了!】馬承宇的聲音帶著焦急,【石像在吸收海水里的玄鐵元素,再這樣下去,整個島都會被結(jié)晶覆蓋!】
孛兒只斤·蒼揮動玄鐵戟,青光掃過基座,試圖切斷結(jié)晶的流動。但那些液體像有生命般避開青光,反而加速匯聚,在星圖中央形成一個旋轉(zhuǎn)的漩渦,隱約能看到里面翻滾的紅光。
“用這個!”塔馬突然將拐杖扔過來,“這是祭司傳下來的鑰匙,能暫時封印天空之石!”
玄鐵拐杖頭碰到玄鐵戟的瞬間,突然迸出金光。孛兒只斤·蒼的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火山噴發(fā)的紅光中,祭司將玄鐵碎片嵌入石像;戰(zhàn)爭中的人們用玄鐵打造武器,互相殘殺;最后一個祭司在火山口前祈禱,身體化作石像的一部分……
【這是石像的記憶!】馬承宇大喊,【它在告訴我們封印的方法——需要用純凈的玄鐵能量中和母礦的戾氣!】
火山口的方向傳來巨響,一股濃煙沖天而起,夾雜著無數(shù)燃燒的石塊。塔馬臉色煞白:“它醒了!火山里的‘惡魔’要出來了!”
平臺上的漩渦突然擴大,十五尊石像同時睜開眼睛——那里面沒有瞳孔,只有翻滾的紅光,與火山口的光芒遙相呼應。地面劇烈震顫,不少游客尖叫著逃離,卡洛斯連忙組織人疏散。
“林嵐,帶所有人離開平臺!”孛兒只斤·蒼將玄鐵戟插入漩渦中央,【靈性值18%,夠發(fā)動一次玄鐵囚籠!但需要塔馬的拐杖輔助!】
林嵐立刻扶起塔馬,卻被老人掙脫?!拔沂羌浪镜暮笠?,應該留下?!彼R從懷里掏出塊玄鐵吊墜,戴在孛兒只斤·蒼脖子上,“這是祖先的祝福,能增強你的力量?!?/p>
吊墜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孛兒只斤·蒼感覺到一股暖流涌入體內(nèi),玄鐵戟的青光暴漲。他握緊拐杖,將其與玄鐵戟交叉成十字,對準漩渦中央的紅光:“馬承宇,就是現(xiàn)在!”
【技能:玄鐵囚籠·封印形態(tài)!】
青光與金光交織成一個巨大的球體,將漩渦完全罩住。十五尊石像的紅光在囚籠中掙扎,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結(jié)晶組成的星圖劇烈閃爍,仿佛隨時會崩潰。孛兒只斤·蒼能感覺到母礦碎片的力量有多強大,靈性值在飛速消耗,手臂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念祈禱詞!”塔馬跪在地上,用波利尼西亞語大喊,“用信仰的力量加持封印!”
林嵐雖然聽不懂,但立刻跟著塔馬的節(jié)奏呼喊。卡洛斯和幾個留下的研究員也加入進來,聲音從雜亂到整齊,漸漸形成一股無形的力量,融入青光囚籠。奇跡發(fā)生了——那些原本掙扎的紅光開始平靜,銀白色的結(jié)晶重新凝固,順著石像的臉頰縮回眼眶。
就在這時,火山口噴出一股巖漿,像條火龍直沖平臺而來。孛兒只斤·蒼咬著牙,將最后一絲靈性值注入玄鐵戟:“給我封!”
青光囚籠猛地收縮,將母礦碎片的紅光完全包裹,沉入基座之下。十五尊石像的眼睛恢復漆黑,額頭上的螺旋紋亮起柔和的金光,與火山口的紅光對峙片刻,最終雙雙熄滅。
巖漿在距離平臺百米處停下,化作黑色的巖石。海面上的風浪漸漸平息,天空露出湛藍的底色。孛兒只斤·蒼癱坐在地上,玄鐵戟變回短棒,吊墜的光芒也漸漸黯淡。塔馬走過來,將拐杖放在他手里:“現(xiàn)在,你也是天空之石的守護者了?!?/p>
三天后,復活節(jié)島恢復了平靜。國際考古協(xié)會的專家們在平臺周圍安裝了監(jiān)測裝置,塔馬和島上的年輕人一起,用玄鐵碎片打造了新的護身符,據(jù)說能抵抗母礦的輻射。林嵐在整理資料時,發(fā)現(xiàn)全球的玄鐵礦脈分布圖上,紅點只剩下最后一個——位于南極大陸的冰蓋之下。
“那里是羅斯海的維多利亞地,”林嵐指著衛(wèi)星地圖,“地質(zhì)數(shù)據(jù)顯示,那里有個直徑五十公里的隕石坑,形成于六千五百萬年前,和恐龍滅絕的時間吻合。”她看向孛兒只斤·蒼,眼神復雜,“你說,玄鐵母礦的主隕石,會不會就在那里?”
孛兒只斤·蒼摩挲著玄鐵拐杖,杖頭的螺旋紋在陽光下流轉(zhuǎn)。馬承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主隕石真在南極,那它的能量足以重塑地球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九黎的后裔如果找到它……】
塔馬的祝福吊墜突然發(fā)燙,孛兒只斤·蒼低頭一看,吊墜的玄鐵表面浮現(xiàn)出一行小字,是用波利尼西亞文寫的:“當三極歸一,星辰歸位,門扉將啟?!?/p>
“門扉?”林嵐翻譯過來,突然想起歸墟拓片上的記載,“難道玄鐵母礦不僅能空間傳送,還能打開通往其他星球的大門?”
夕陽西下時,他們站在阿胡湯加里基平臺上,看著十五尊石像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塔馬說,今晚的月亮會是紅色的,是祖先在告訴他們,旅程還未結(jié)束。孛兒只斤·蒼握緊玄鐵短棒和拐杖,感覺到兩者正在融合,云紋與螺旋紋交織,形成一個完整的星圖。
【南極的能量反應很奇怪,】馬承宇的聲音帶著困惑,【不像是母礦,更像是……某種人造裝置。】
遠處的火山口冒出淡淡的白煙,像根連接天地的柱子。孛兒只斤·蒼想起涿鹿的玄鐵母礦,想起歸墟的青銅鼎,想起昆侖的神柱,突然明白這場跨越山海的追尋,從來都不是為了封印,而是為了理解——理解玄鐵的力量,理解先民的智慧,理解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真相。
卡洛斯駕駛著摩托艇送他們回科考船,海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銀鱗。林嵐靠在欄桿上,看著手機里南極的資料,突然輕笑出聲:“你說,等我們找到主隕石,會不會見到那些留下玄鐵的‘神’?”
孛兒只斤·蒼沒有回答,只是望著月亮。他知道,無論前方是冰蓋下的隕石坑,還是星辰之外的門扉,只要玄鐵戟還在,只要河圖的星圖還亮著,他就會一直走下去。就像阪泉河畔的力牧,像昆侖山口的卓瑪,像復活節(jié)島的塔馬,每個時代都有守護者,用生命傳遞著不滅的火種。
摩托艇的引擎聲在夜空中回蕩,像首古老的歌謠。孛兒只斤·蒼的玄鐵吊墜在月光下閃爍,映出南極冰蓋的輪廓,那里的冰層之下,某種沉睡了六千五百萬年的力量,正在等待被喚醒的時刻。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