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隱婚心冷:他的白月光,我的劫數(shù)林晚盯著餐桌正中央那個小小的生日蛋糕,
上面的數(shù)字蠟燭已經(jīng)燒得只剩下一點點梗。燭淚凝固在“28”這個數(shù)字上,
像她此刻的心情,熱過,但現(xiàn)在只剩下冰冷的硬塊。晚上七點準備的牛排已經(jīng)涼透了,
血水凝在盤底,看著有點倒胃口。她明明記得上周特意問過陸景琛的助理,
對方信誓旦旦地說陸總今晚沒有應(yīng)酬。真是可笑,她這個正牌妻子,想知道自己丈夫的行程,
居然還要通過助理。更可笑的是,連助理都習(xí)慣性地對她撒謊?;蛘哒f,不是撒謊,
只是在陸景琛眼里,和她吃這頓生日飯,連“行程”都算不上。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林晚幾乎是撲過去看的——卻是某個購物APP的推送。
鎖屏照片上還是她和陸景琛唯一的那張合照,民政局門口,她笑得有點僵,他面無表情。
工作人員說:“新郎官笑一笑呀”,他也沒笑,只是幾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嘴角。就那么一下,
當(dāng)時的林晚就心滿意足了?,F(xiàn)在想想,自己真是好騙得可憐。當(dāng)時她以為,日久總能生情。
一年過去了,情沒生出來,心倒是涼透了。墻上的歐式掛鐘鐺鐺地敲了十下,
在過分空曠的客廳里回響。這別墅大的嚇人,裝修是陸景琛喜歡的冷色調(diào),灰白黑,高級,
但也冷得像個樣板間,沒有一點煙火氣。她擺出來的幾個彩色抱枕,
第二天就會被鐘點工收進柜子,因為“陸先生不喜歡”。看,連個抱枕都沒資格喜歡。
她終于死心,站起身準備把這一桌子狼狽倒掉。蛋糕扔進垃圾桶時,她心里揪了一下,
不是心疼蛋糕,是心疼那個花了三小時精心準備、滿懷期待的傻女人。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她的閨蜜唐芯?!巴硗恚湛鞓?!怎么樣,跟你家陸總裁的浪漫燭光晚餐結(jié)束沒?
”唐芯的聲音永遠活力四射。林晚扯了扯嘴角,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剛吃完,
準備休息了?!薄奥曇粼趺茨鑳喊蛇蟮??他送了什么禮物?快讓我羨慕羨慕!”禮物?
林晚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除了她,沒人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八土恕粭l項鏈。
”她撒了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冰涼的大理石桌面。
她甚至能想象到唐芯在電話那頭羨慕的樣子?!罢婧冒?!我就說嘛,陸總就是外表冷,
心里肯定是在乎你的!你等等啊,我這邊刷到一個東西……”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
接著是唐芯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聲音:“晚晚……你確定,陸總在家陪你過生日?
”“怎么了?”“那個……我好像刷到財經(jīng)新聞的推送了,
說陸氏集團總裁陸景琛今晚出席新能源項目的慈善晚宴,嗯……女伴是蘇清清。
”唐芯的聲音越說越小,“可能……可能是工作必要?你知道的,
那些應(yīng)酬……”林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但奇怪的是,并不覺得意外,
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麻木。她甚至還能平靜地對唐芯說:“嗯,我知道,工作嘛。
我先去收拾一下,明天聊?!睊炝穗娫?,她手指發(fā)顫地點開唐芯說的那個新聞鏈接。
加載出來的高清大圖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燈火輝煌的宴會廳,
陸景琛一身高級定制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而他臂彎里挽著的,
正是一襲白色魚尾長裙、笑靨如花的蘇清清。配文是:“陸氏總裁攜蘇家千金亮相,
郎才女貌,疑似好事將近。”“好事將近”?那她這個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妻子,又算什么?
一股尖銳的酸楚猛地沖上鼻腔,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那點不爭氣的眼淚掉下來。
她用手指一點點抹掉屏幕上蘇清清那張笑得礙眼的臉,冰涼的屏幕觸感卻讓她突然清醒過來。
她在干什么?為那個心里從來沒有她的男人傷心?為那個一直處心積慮挑釁她的女人失態(tài)?
不值得。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關(guān)掉頁面,手機屏幕卻突然跳出來電顯示——“陸景琛”。
他居然還會打電話給她?是來解釋,還是終于想起來家里還有個等他過生日的傻子?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卻沒先開口。電話那頭傳來他慣有的低沉嗓音,
背景音里還有隱約的優(yōu)雅爵士樂,和她這死寂的客廳形成鮮明對比?!霸谀??”他問,
連一句稱呼都沒有?!凹?。”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干巴巴的?!拔矣袀€文件落在書房了,
棕色的那份。你找一下,現(xiàn)在送到酒店來。”他語氣平淡地像在吩咐秘書,不,
比對秘書還不如,至少他對助理還會說聲“謝謝”。
林晚心里那點可笑的期待“噗”一下徹底熄滅了。她看著一桌冷透的菜和自己可愛的小蛋糕,
喉嚨發(fā)緊。“現(xiàn)在很晚了,”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而且今天……”“很重要,
急用?!彼驍嗨?,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注意到她未盡的話,“快點,讓司機送你。
”說完,根本沒給她拒絕的余地,電話就被掛斷了。聽筒里只剩下忙音,嗡嗡地響,
吵得她頭疼。林晚舉著手機,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她猛地轉(zhuǎn)身,上樓,
走進他那間一年來她進來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的書房。果然在桌上看到一份棕色封皮的文件。
她拿起來,封皮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四十分鐘后,
林晚站在了那家五星級酒店宴會廳的門口。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外面隨便套了件大衣,
頭發(fā)也有些亂。和眼前衣香鬢影的場景格格不入。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陸景琛和蘇清清。他正微微側(cè)頭聽蘇清清說著什么,
蘇清清捂嘴輕笑,姿態(tài)親昵地幾乎要靠在他身上。那畫面,真像一對璧人。
林晚捏緊了手里的文件,指甲陷進封皮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背脊,
朝著那扎眼的一幕走過去??熳叩綍r,蘇清清先看到了她。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挑釁。她非但沒退開,
反而更貼近了陸景琛,聲音嬌嗲:“景琛哥,好像有人找你呢?”陸景琛聞言轉(zhuǎn)過頭,
看到林晚時,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意外她真的來了,
更意外她以這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出現(xiàn)在這里?!拔募!彼斐鍪郑Z氣淡漠。
林晚把文件遞過去,指尖碰到他微涼的皮膚,像被燙了一下迅速收回。“喲,這不是林晚嗎?
”蘇清清故作驚訝地開口,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你怎么這身打扮就來了?
我還以為是哪里來的送外賣的呢。”她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周圍幾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人聽到。林晚沒理她,只是看著陸景?。骸皷|西送到了,
我走了?!薄皝矶紒砹耍敝呤裁囱??”蘇清清笑著攔住她,
順手從侍應(yīng)生的托盤里拿過一杯香檳,遞向林晚,“喝一杯吧?哦,抱歉,
我忘了……”她突然縮回手,掩口輕笑,“你好像不太習(xí)慣這種場合,
別緊張得手抖把酒灑了?!蹦强桃庑呷璧恼Z氣,讓周圍的目光變得更加微妙。
陸景琛只是翻看著文件,頭也沒抬,仿佛眼前的暗潮涌動都與他無關(guān)。
林晚看著蘇清清那副虛偽的嘴臉,再看看事不關(guān)己的陸景琛,
一年來的委屈和隱忍幾乎要達到臨界點。她死死攥緊了大衣口袋里的手。“謝謝,不用。
”她盡量保持語氣平靜,想從旁邊繞過去。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
蘇清清突然“哎呀”一聲低呼,手里的香檳杯猛地一傾,
整整一杯酒幾乎全潑在了林晚的大衣前襟上!深色的酒液迅速暈開,一片狼藉?!疤炷模?/p>
對不起對不起!”蘇清清驚呼著,手忙腳亂地拿紙巾往她身上擦,表情懊惱又無辜,
“我腳下滑了一下,沒拿穩(wěn)!林晚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林晚僵在原地,
冰涼的酒液迅速滲透衣物,粘膩地貼在她的皮膚上,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竊竊私語聲更響了。她抬頭,看向陸景琛。
他終于合上了文件,目光掃過她狼狽不堪的衣襟,最后落在她蒼白憤怒的臉上。
他的眼神里沒有關(guān)心,沒有歉意,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然后,她聽見他冰冷的聲音,
帶著不容置疑的責(zé)備,砸向她:“林晚,你就不能小心點?”“總是這么毛手毛腳,
給人添麻煩?!? 決意離去:甩掉渣夫搞事業(yè)冰冷的酒液還黏膩地貼在她的皮膚上,
宴會廳里那些探究、嘲諷、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背上,即使隔著厚重的大門,
也依舊揮之不去。但比這些更冷的,是陸景琛那句話,和他那雙看不到絲毫溫度的眼睛。
“林晚,你就不能小心點?”“總是這么毛手毛腳,給人添麻煩。
”酒店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音效果太好,
靜得只剩下她自己空洞的腳步聲和心臟一下下沉重又麻木的跳動聲。她沒等司機,
徑直走到路邊,冰冷的夜風(fēng)猛地灌進她被酒潑濕的大衣里,激得她渾身一顫,
反而清醒了幾分。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里狐疑地打量著她狼狽的樣子。
她報出那個冷冰冰的、被稱為“家”的地址后,就扭過頭,
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流光溢彩。城市繁華依舊,卻暖不透她心里凍硬的冰塊。
那一晚,陸景琛沒有回來。也好,林晚想。她甚至懶得去猜他是宿在酒店,
還是去了別的什么地方。她只是徹夜未眠,坐在客廳那片冰冷的灰白色沙發(fā)上,睜著眼,
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由濃墨轉(zhuǎn)為灰白。一年來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腦子里翻騰。
最初那點可憐的期待,一次次小心翼翼的試探,換來的是更深的冷漠和忽視。
蘇清清無數(shù)次明里暗里的挑釁,他永遠的事不關(guān)己和偏聽偏信。那個蛋糕,那桌冷透的菜,
像個巨大的諷刺。天光大亮?xí)r,她眼眶干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心口那片曾經(jīng)灼熱的地方,
徹底燒盡了,只剩下一捧冷灰。也好。她起身,走進臥室,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衣柜里他的衣服占據(jù)了大半空間,昂貴筆挺,散發(fā)著和他本人一樣疏離的冷調(diào)香氣。
她的衣服只蜷縮在角落的一小片,簡單,甚至有些樸素。她只拿出自己那個最大的行李箱,
打開,平放在地上。然后,她開始動手,只收拾屬于自己的東西。衣服,書籍,
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還有那個被她小心翼翼收好的、母親留下的舊首飾盒。動作機械,
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決絕。當(dāng)她拿起最后一件毛衣時,
衣柜深處的一個小絲絨盒子滾落出來。她愣了一下,撿起來打開。
里面是枚很簡單的鉑金戒指,她的婚戒。領(lǐng)證那天,他面無表情地給她戴上,
之后她就再沒摘下來過,像個恪盡職守的演員,守著一段只有她一個人投入的戲碼。而現(xiàn)在,
這枚戒指冰涼地躺在掌心,泛著冷漠的光。她盯著它看了幾秒,然后合上蓋子,
沒有絲毫留戀,將它扔進了床頭柜的抽屜深處——和他的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扔在一起。
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輕響,像是給過去一年畫上了一個句號。拉上行李箱拉鏈的聲音,
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她拿出手機,翻到那個幾乎從未主動撥打過的號碼,
撥通。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陸景琛慣常冷淡的嗓音,
背景音里還有模糊的鍵盤敲擊聲,顯然正在忙:“什么事?”“陸景琛,”她開口,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我們離婚吧。”電話那頭的鍵盤聲戛然而止。靜了幾秒,
他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和濃重的、毫不掩飾的譏諷:“林晚,
你又在玩什么把戲?欲擒故縱?”看,在他心里,她連提離婚的資格,都是一種算計。
若是昨天之前,她或許還會心痛,還會試圖辯解。但現(xiàn)在,她心里那片灰燼,
連一點火星都翻不起來了?!半S你怎么想?!彼Z氣沒有任何起伏,
“協(xié)議你讓律師擬好發(fā)給我就行,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簽字,隨時可以去辦手續(xù)?!闭f完,
她沒再給他回應(yīng)或嘲諷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后,
干脆利落地將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世界瞬間清凈了。她深吸一口氣,拉著行李箱,
最后環(huán)視了一眼這個她住了一年的、卻從未真正屬于過她的地方,毫無留戀地轉(zhuǎn)身出門。
門外,閨蜜唐芯的車已經(jīng)等著了。唐芯跳下車,看著她身邊的行李箱,什么也沒問,
只是紅著眼眶用力抱了抱她?!白撸硗?,回家!”唐芯一把搶過她的行李箱塞進后備箱,
聲音刻意裝得輕快,“我那雖然小,但保證暖和!我還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小蛋糕,管夠!
”坐進充滿唐芯氣息的、堆著各種玩偶和零食的小車里,暖風(fēng)呼呼地吹著,
林晚才仿佛從那個冰窖里慢慢活過來一點。她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鮮活流動的街景,
忽然輕聲說:“芯芯,我想找工作。”“必須找!”唐芯一拍方向盤,“就憑你的才華,
窩在家里給那個王八蛋當(dāng)免費保姆才是暴殄天物!我跟你說,
我們雜志社旗下那個藝術(shù)生活版塊最近好像在找特約設(shè)計師,主打東方美學(xué)元素,
特別適合你!我?guī)湍惆炎髌芳f過去!”東方美學(xué)…林晚心里微微一動。
那是她讀了四年大學(xué),深深熱愛并鉆研的東西。只是嫁給陸景琛后,
他似乎總覺得這些“不實用”的東西上不了臺面,她也就慢慢擱置了?,F(xiàn)在,
是時候撿起來了。接下來的兩天,她窩在唐芯家溫馨的小房間里,幾乎不眠不休。
她重新整理了自己的作品集,
將大學(xué)時期的設(shè)計稿和婚后偶爾偷偷畫下的靈感碎片都翻了出來,仔細篩選,重新繪制。
思緒沉浸在線條與色彩中時,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才會被暫時屏蔽在外。唐芯效率奇高,
很快給她爭取到了一個面試機會。是一家很有格調(diào)的設(shè)計工作室,
正在為一個重要的文化創(chuàng)新項目招募合作設(shè)計師。面試那天,天氣難得放晴。
林晚換上自己最正式的一套衣服,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那家位于創(chuàng)意園區(qū)的工作室。
面試過程比她想象的要順利。工作室的總監(jiān)對她作品里獨特的東方韻味很感興趣。
只是對方最后問了個問題:“林小姐,您的設(shè)計很有靈氣,但簡歷上這一年幾乎是空白的,
請問是……”林晚的心微微一緊,面上卻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坦然道:“過去一年在處理一些私人事務(wù),但從未停止對設(shè)計的思考和積累。
”她拿出幾張近期完成的草圖,“這些是我最近的練習(xí)?!笨偙O(jiān)接過看了看,
眼中閃過明顯的贊賞。面試結(jié)束,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氣,順著指示牌往電梯口走,
心里盤算著剛才的表現(xiàn)有沒有哪里不足。走廊拐角處放著一組造型別致的沙發(fā),
一個男人正坐在那里低頭看著一本設(shè)計雜志。她路過時,那人正好抬起頭。目光相接,
林晚下意識地禮貌頷首。那男人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穿著質(zhì)感很好的休閑西裝,
氣質(zhì)溫潤儒雅,眼神清亮。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落在她隨手拿著的、露出半截的作品集封面上?!氨复驍_,”他忽然開口,
聲音溫和有禮,“剛才無意間看到您的作品集封面,設(shè)計很特別,
是用了燙金工藝表現(xiàn)水墨紋樣?”林晚有些意外,停下腳步:“是的,
嘗試結(jié)合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工藝?!薄昂苡幸馑嫉南敕ǎ蹦腥宋⑽⒁恍?,笑容讓人感覺很舒服,
“我是顧言澈,‘彌新’文化基金的。我們基金最近也在關(guān)注這類創(chuàng)新項目,
希望未來有機會合作。”他遞過來一張簡潔的名片。林晚接過,觸手是溫厚的紙質(zhì)感覺。
她還來不及說什么,包里的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著的,赫然是“陸景琛”三個字。
他居然換了個號碼打過來。一瞬間,宴會廳的冰冷、香檳的黏膩、那句刻薄的責(zé)備,
又猛地涌回腦海。旁邊的顧言澈似乎察覺到了她瞬間變化的情緒,體貼地笑了笑,
示意她先忙,便轉(zhuǎn)身先離開了。林晚盯著屏幕上那個名字,
之前所有的平靜和剛剛?cè)计鸬囊稽c希望,仿佛都要被這個電話擊碎。她深吸一口氣,
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幾秒。然后,沒有任何猶豫,她用力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掛斷鍵。接著,
干脆利落地,將這個新號碼也拖進了黑名單。做完這一切,她抬起頭,窗外陽光正好,
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灑進來,落在地上,明晃晃的一片。她握緊了手里那張還帶著溫度的名片,
大步走向電梯。3 鋒芒初露:打臉白蓮驚艷眾人日子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快進鍵。
窩在唐芯那個堆滿雜物的沙發(fā)上,林晚抱著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得她眼睛發(fā)亮。
周圍散落著各種素描紙,上面爬滿了潦草卻靈動的線條,咖啡杯沿的口紅印干了又添新的。
“彌新”文化基金的那個項目果然來了正式邀約,要求不低,時間也卡得緊。但她接下了,
幾乎是咬著牙接下的。心里憋著一股氣,說不清是想證明給誰看,
還是單純想抓住這根拋向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沒日沒夜地畫。
東方紋樣與現(xiàn)代極簡主義的碰撞,墨色的濃淡,金線的勾勒。有時候畫到凌晨,
脖子僵硬得抬不起來,指尖還帶著數(shù)位筆的壓痕。唐芯揉著眼睛出來倒水,
看著她的樣子直咂嘴:“姐妹,你這哪是搞設(shè)計,你這是玩命啊。
”林晚只是揉揉發(fā)酸的后頸,嘴角卻帶著點久違的光彩:“沒事,挺有意思的。
”比對著那個空蕩蕩的別墅和永遠等不回來的人,有意思一千倍。初稿完成那天,
她長吁一口氣,幾乎是癱在了沙發(fā)上。唐芯搶過去看,瞪著眼睛半天沒說話,
最后猛地一拍大腿:“絕了!晚晚!那姓陸的眼瞎心盲,根本不知道他丟的是塊什么寶貝!
”作品提交上去,那邊回復(fù)很快,贊譽有加,只提了幾個細微的修改意見。一來二去,
溝通順暢,對方負責(zé)人甚至透露出長期合作的意向。
林晚盯著郵件里那句“林小姐對東方美學(xué)的理解令人驚艷”,心臟噗通噗通跳,
比當(dāng)初收到陸景琛那枚冰冷戒指時跳得有力多了。修改稿發(fā)過去的第二天,
她接到了顧言澈的電話。聲音透過聽筒,依舊溫和潤澤,像午后曬暖的溪水。“林小姐,
您的設(shè)計稿我們基金內(nèi)部評估過了,”他語氣里帶著笑意,“非常出色。
不知道您下周是否有空?我們有一個小型的線下交流沙龍,有不少業(yè)內(nèi)同仁和媒體朋友,
希望您能來分享一下創(chuàng)作理念。”沙龍?分享?林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她習(xí)慣了躲在圖紙后面,突然要站到臺前……“我……”她下意識想拒絕。
“是個很好的機會,”顧言澈像是看穿了她的猶豫,聲音放得更緩,
“好的設(shè)計應(yīng)該被更多人看到。而且,”他頓了頓,補充道,
“我很期待聽到您親自解讀那些紋樣背后的故事?!彼脑捰蟹N讓人安心的力量。
林晚捏著手機,指尖微微發(fā)白,最終還是應(yīng)了下來:“好,謝謝顧先生?!睊炝穗娫?,
她才發(fā)現(xiàn)手心有點潮。是緊張,但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躍躍欲試的興奮。
沙龍定在一家藝術(shù)畫廊。那天林晚特意選了件素色的改良旗袍,頭發(fā)松松挽起,略施薄粉。
看著鏡子里那個眼神里重新聚起一點光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氣。
唐芯在一旁猛吹口哨:“哇哦!寶貝兒!今天就去驚艷全場!
讓那些凡夫俗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神!”畫廊里燈光柔和,人流不多,
但看得出都是些圈內(nèi)人。她到的稍早,顧言澈正和幾個人交談,看到她進來,
遠遠地便頷首微笑,跟身邊人說了句什么,便朝她走來?!傲中〗?,歡迎。
”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西裝,更顯溫文,“別緊張,就當(dāng)是朋友間聊天?!彼c點頭,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自若。沙龍進行得很順利。輪到林晚上臺時,
她看著臺下那些陌生的、專業(yè)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但當(dāng)她打開自己的PPT,
看到那些傾注了心血的設(shè)計,聲音奇異地平穩(wěn)了下來。她講紋樣的寓意,講線條的呼吸,
講傳統(tǒng)如何在與現(xiàn)代的對話中獲得新生。臺下很靜,都在認真聽。她看到顧言澈站在角落,
微微點頭,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報告結(jié)束,掌聲真誠而熱烈。她微微鞠躬,
后背出了一層薄汗,心里卻像有什么東西扎實地落了地。剛走下臺,
幾位媒體記者和設(shè)計師就圍了過來,交換名片,詢問細節(jié)。她應(yīng)對著,嘴角掛著得體的笑,
感覺那個被壓抑、被忽略了一年的自己,正一點點從殼里鉆出來。正當(dāng)她稍微空閑下來,
想去拿杯水時,一個熟悉到令人反胃的聲音,帶著夸張的驚喜,在她身后響了起來?!疤靺龋?/p>
林晚?真的是你呀!”林晚后背一僵,慢慢轉(zhuǎn)過身。蘇清清穿著一身扎眼的亮粉色套裝,
裙擺短得快要包不住屁股,正挽著一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耍傩χ邅怼?/p>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針,上下掃視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和鄙夷。
“剛才在臺上遠遠看著就像,沒想到真是你?!碧K清清捏著嗓子,聲音甜得發(fā)膩,
“你怎么跑來這種地方了?哦——”她拖長了調(diào)子,故作恍然大悟,“是來找工作的嗎?
也是,景琛哥那邊……唉,畢竟離了婚,生活總得繼續(xù)嘛。需要我?guī)湍憬榻B一下嗎?
這位張總可是做建材起家的,說不定他們公司缺個畫宣傳冊的呢?”她身邊的張總聞言,
也用一種令人不適的眼神打量著林晚。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不少目光被吸引過來。
林晚感覺血液嗡地一下沖上頭頂,但很快又冷了下去。她捏緊了手里的杯子,
臉上卻沒什么表情:“不勞費心?!薄鞍パ剑瑒e客氣嘛?!碧K清清笑得更歡,聲音拔高,
確保周圍人都能聽見,“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雖然你以前呢,也就是靠著……嗯,某些手段,
才暫時得到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腳踏實地也挺好,對吧?
就是你這身衣服……”她嫌棄地撇撇嘴,“在這種場合,是不是有點太‘素凈’了?
好歹也戴件像樣的首飾撐撐場面呀。”那語氣里的羞辱和暗示,赤裸得令人發(fā)指。
林晚看著她那張精心修飾卻掩不住刻薄的臉,忽然覺得有點可笑。一年來,
這個女人就像附骨之蛆,用各種方式提醒她的不堪和卑微。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她沒看蘇清清,反而將目光轉(zhuǎn)向旁邊一位剛才和她聊得不錯的、頗有聲望的藝術(shù)評論家,
語氣平靜無波,甚至帶著點禮貌的請教:“李老師,我記得您剛才提到,
原創(chuàng)設(shè)計的核心生命力在于獨特的理念表達和真誠的情感投入,而非流于表面的浮華裝飾,
對嗎?”那位李老師愣了一下,隨即嚴肅地點點頭:“當(dāng)然。真正的美,源于內(nèi)在。
”林晚這才緩緩將視線移回到臉色微變的蘇清清臉上,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足以讓周圍每個人都聽見:“蘇小姐似乎對‘首飾’‘場面’這些更感興趣。
不過抱歉,我今天過來,是應(yīng)‘彌新’基金顧先生的邀請,分享設(shè)計理念,
不是來比較誰的行頭更值錢?!彼⑽⒁活D,
目光掃過蘇清清身上那件logo巨大的名牌套裝,語氣淡然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畢竟,
審美這件事,有時候光靠錢,確實堆不出來?!薄澳悖 碧K清清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低笑,那些原本看熱鬧的目光,
頓時多了幾分玩味和了然。就在這時,畫廊入口處似乎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有人低聲說著“陸總怎么來了”。林晚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只見陸景琛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正站在入口的光影里。顯然剛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她的身上。那雙總是盛滿冷漠和厭煩的眼睛里,
此刻是全然陌生的情緒——濃濃的震驚,和一絲來不及掩飾的……驚艷?
他看著她站在燈光下,不卑不亢,言談從容,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他從未見過的光暈。
而那個總是溫順怯懦、被他認為上不得臺面的妻子,此刻正用一種近乎鋒利的平靜,
讓刻意刁難的蘇清清顯得無比滑稽和難堪。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