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像敲在空罐頭里，悶得人發(fā)慌。電梯下行時，她盯著鏡面里的自己——頭發(fā)隨意挽著，

碎發(fā)貼在汗?jié)竦念~角，西裝外套皺得像團被揉過的紙，眼下的青黑連遮瑕膏都蓋不住。

這是她在這家投行工作的第三年，

每天重復(fù)著“加班到深夜、擠早高峰地鐵、吃便利店便當(dāng)”的循環(huán)，像上了發(fā)條的木偶，

連做夢都在改PPT。走出寫字樓，晚風(fēng)裹著初夏的濕氣撲過來，

帶著點路邊燒烤攤的煙火氣。林微沒像往常一樣打車，沿著人行道慢慢走。

路過街角的便利店，她習(xí)慣性地走進去，拿了份金槍魚飯團和一瓶冰咖啡。結(jié)賬時，

店員笑著說：“姑娘，又這么晚下班?。俊彼读顺蹲旖?，

沒說話——連陌生的店員都記住了她的作息，想想還挺諷刺。

她家住在老城區(qū)的一棟六層居民樓里，沒有電梯。爬到五樓時，

她聽見樓下傳來“嘩啦”一聲，像是花盆摔碎的聲音。她探頭往下看，只見一樓的燈亮著，

一個穿碎花衫的老奶奶正蹲在地上，手里撿著碎片，旁邊還散落著幾片翠綠的葉子。

那是張婆婆，林微搬來半年，只在樓道里遇見過幾次。張婆婆總是一個人，

門口常擺著幾盆養(yǎng)得極好的綠蘿，偶爾會曬些蘿卜干、干辣椒，風(fēng)一吹，

滿樓道都是曬物的清香。林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下樓了。“婆婆，您沒事吧？”她走過去，

蹲下來幫著撿碎片。張婆婆抬起頭，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笑著說：“沒事沒事，

就是年紀(jì)大了，手不穩(wěn)。這盆薄荷養(yǎng)了兩年，可惜了。”碎片很小，林微的指尖被劃了一下，

滲出點血珠。張婆婆看見了，趕緊拉過她的手，從口袋里掏出塊干凈的手帕，

輕輕擦了擦：“你看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旄疫M屋，我給你找創(chuàng)可貼。

”張婆婆的家很小，卻收拾得一塵不染?？蛷d的矮柜上擺著個相框，里面是個穿軍裝的男人，

笑得很精神；相框旁壓著本泛黃的硬殼本子，封面上用紅筆寫著“美術(shù)課教案”。

“這是我家老頭子，走了十年了?！睆埰牌哦藖硪槐瓬厮謴某閷侠锓鰟?chuàng)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