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蛇鱗與刀光
沈敬言帶來的人里,有三個是傲慢陣營的精英,能力都在“孤視”之上。蘇哲寧握著青銅短刀,后背抵著那棵巨大的梔子花樹,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層易碎的雪 。
“林先生說了,留活口。”沈敬言站在三步外,銀灰色的“孤視”氣息像潮水般涌來,“但如果你不聽話,我不介意把你打成殘廢再帶回去。”
蘇哲寧沒說話,只是將母親的玻璃罐塞進(jìn)懷里——剛才混亂中忘了讓小周帶走,現(xiàn)在成了必須護住的軟肋。他能感覺到罐子里的金光在微微發(fā)燙,像母親在提醒他“冷靜”。
第一個沖上來的是個瘦高個,能力是“傲慢·重力”,能操控周圍的重力場。蘇哲寧剛邁出一步,就感覺雙腿灌了鉛,膝蓋一彎,差點跪倒在地。
“跪下!”瘦高個獰笑。
蘇哲寧咬著牙,強行調(diào)動“嫉妒”能力——不是攻擊,而是感知對方的“傲慢點”:瘦高個最得意自己的“重力控制”,認(rèn)為沒人能掙脫。
找到了。
他突然將青銅短刀扔向空中,刀尖朝上。瘦高個下意識操控重力想壓垮短刀,卻沒注意蘇哲寧已經(jīng)借著身體下沉的慣性,像獵豹一樣撲到他腳邊,一拳砸在他的膝蓋上。
“咔嚓”一聲脆響,瘦高個慘叫著倒地。蘇哲寧接住落下的短刀,反手刺穿了他的肩膀——沒下死手,留著還有用。
“廢物?!鄙蚓囱岳浜咭宦?,親自上前。
他的“孤視”能力比之前更強,蘇哲寧剛對上他的眼睛,就感覺無數(shù)嘲諷的聲音鉆進(jìn)腦海:“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敢反抗?”“你母親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根本不配活著”……
這些聲音像針一樣扎進(jìn)他的心臟,左胳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疼得他眼前發(fā)黑。
“蘇晚晴的兒子,也不過如此?!鄙蚓囱砸徊讲奖平?,手里多了把銀匕首,“林先生養(yǎng)你這么多年,真是白費心思?!?/p>
蘇哲寧猛地閉上眼,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想起母親錄音筆里的話:“別被‘傲慢’吞噬,你可以做個普通人的。”
普通人……
普通人會疼,會怕,會憤怒,但也會為了守護的東西拼盡全力。
他突然睜開眼,眼里沒有了掙扎,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他沒有攻擊沈敬言,而是轉(zhuǎn)身沖向那棵梔子花樹,用青銅短刀砍向樹干上殘留的銀色絲線。
“你瘋了!”沈敬言大驚。
那些絲線連接著林慕堯的能量源,砍斷它們,等于直接挑釁林慕堯的權(quán)威。
絲線斷裂的瞬間,整個晴園劇烈震動起來,埋在土里的金屬管紛紛炸開,火光沖天。沈敬言的“孤視”能力突然紊亂——他和林慕堯的能量連接被干擾了。
就是現(xiàn)在!
蘇哲寧撲過去,短刀直指沈敬言的咽喉。沈敬言倉促間用匕首格擋,兩刃相交,迸出刺眼的火花。蘇哲寧能感覺到對方的力量在減弱,他的“傲慢”因能量中斷而動搖。
“你以為這樣就能贏?”沈敬言嘶吼著,匕首劃破了蘇哲寧的胳膊,“林先生馬上就到,你逃不掉的!”
蘇哲寧沒理他,只是一味猛攻。他的刀法很爛,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但沈敬言被他的氣勢震懾,連連后退,不小心撞在梔子花樹上。
“噗嗤——”
青銅短刀刺入了沈敬言的腹部。
沈敬言愣住了,低頭看著刀柄,眼里充滿不敢置信。他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個“親手教出來”的晚輩傷到。
“你……”他想說什么,卻噴出一口血。
蘇哲寧拔出刀,血濺在潔白的梔子花瓣上,觸目驚心。他看著沈敬言倒下,心里沒有絲毫快意,只有一種疲憊的空洞——
這就是他曾經(jīng)向往的“傲慢傳承”?不過是一場用鮮血和背叛堆砌的鬧劇。
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還有林氏集團特有的直升機轟鳴聲。林慕堯真的來了。
蘇哲寧不再停留,轉(zhuǎn)身沖進(jìn)梔子花深處。他知道沈敬言說對了,他逃不掉,但至少要把母親的“嫉妒”能力送出去——那是毀掉“傲慢核心”的唯一希望。
跑過一片花叢時,他的腳踝突然被什么東西纏住,低頭一看,是條銀色的小蛇,鱗片上沾著黑色的黏液,是噬欲蛇的幼崽!
蛇牙咬進(jìn)皮膚的瞬間,蘇哲寧感覺體內(nèi)的“傲慢”能力像被抽走一樣,迅速流失。他揮刀斬斷蛇身,卻已經(jīng)晚了——傷口處泛起黑紫色,蔓延得很快。
“該死……”他踉蹌了一下,懷里的玻璃罐差點掉出來。
直升機的探照燈掃了過來,照亮了他的身影。林慕堯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哲寧,回來。”
蘇哲寧抬頭,看到直升機上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黑色西裝,像一尊俯瞰眾生的神。
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出一口血。
回不去了。
從他決定反抗的那一刻起,從他握住母親的玻璃罐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轉(zhuǎn)身,朝著與直升機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是緊追不舍的探照燈和槍聲。
梔子花瓣被風(fēng)吹起,像一場盛大的葬禮,送他奔向未知的命運。
口袋里,白玲的蛇形手鏈突然發(fā)燙,燙得他皮膚生疼。
這一次,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