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樟樹下的秘密九月的風(fēng)帶著夏末的余溫,卷著香樟樹葉的氣息漫過教學(xué)樓。
我抱著一摞剛收齊的作業(yè)本,在走廊拐角第三次停下腳步,
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籃球場的方向。江熠就在那里。他穿著白色的運動背心,
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飽滿的額頭上。陽光穿過稀疏的云層,
在他跳躍投籃的身影上鍍上一層金邊,
每一次肌肉的收縮與舒展都帶著少年獨有的蓬勃生命力。場邊圍滿了女生,
她們的尖叫聲像細(xì)碎的銀鈴,在午后的空氣里叮當(dāng)作響。“又在看你的江熠???
”蘇曉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促狹的笑意。我慌忙轉(zhuǎn)過頭,
臉頰有些發(fā)燙:“胡說什么呢,我在等你收數(shù)學(xué)作業(yè)。蘇曉曉挑眉,
視線從我泛紅的耳根滑到籃球場,了然地笑了笑:“行吧,物理課代表。不過我說林溪,
你這喜歡都快寫在臉上了,全年級還有誰不知道你對江熠有意思?”我的心猛地一跳,
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是啊,誰不知道呢?知道我會在他打球時悄悄遞上水,
知道我會把他寫錯的英語單詞整理成卡片,知道我會在他生病請假時,
把筆記抄得工工整整送到他家樓下——盡管他從未接過??蛇@些“知道”里,
唯獨不包括江熠?;蛘哒f,他知道,卻毫不在意。晚自習(xí)前的教室總是格外喧鬧,
我攥著剛買的熱牛奶,猶豫著要不要像往常一樣,放在江熠的課桌里。那是他喜歡的牌子,
全脂甜牛奶,我每天都會繞遠(yuǎn)路去校門口的便利店買?!傲窒?,這道物理題你能再講一遍嗎?
”后座的男生探過頭來,手里捏著皺巴巴的試卷。我剛要開口,
就看到江熠和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走進(jìn)教室。他把運動背包隨手扔在桌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然后徑直走向飲水機,完全沒注意到我手里的牛奶。我的指尖微微發(fā)涼,
那點鼓起的勇氣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間消失無蹤。我默默把牛奶塞進(jìn)自己的課桌,
轉(zhuǎn)身耐心地給后座男生講題,聲音卻忍不住有些發(fā)飄。“剛才江熠進(jìn)球帥不帥?我跟你說,
最后那個三分球簡直絕了!”蘇曉曉湊過來,興奮地比劃著。我點點頭,
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江熠身上。他正和同桌說笑,嘴角揚起的弧度干凈又耀眼,
可那笑容從未為我綻放過。晚自習(xí)的鈴聲響起時,我看著課桌里那盒漸漸變涼的牛奶,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五次,我沒能把牛奶送出去。
第二章 被撕碎的筆記第一次鼓起勇氣向江熠靠近,是在高一上學(xué)期的物理課。
那天老師講勻速圓周運動,江熠趴在桌上睡覺,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安靜的側(cè)臉上,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我看著他,
鬼使神差地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簡筆畫,畫里的小人頂著他的發(fā)型,
正在追一個滾動的籃球。下課后,我抱著筆記本猶豫了很久,還是在他收拾書包時攔住了他。
“江熠,”我的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這是今天的物理筆記,
你剛才好像沒聽課……”他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我用得著你給筆記?”周圍的同學(xué)都看了過來,
那些目光像細(xì)小的針,扎得我臉頰發(fā)燙。我把筆記本往他手里塞:“里面有例題解析,
可能對你……”“不用了。”他后退一步,避開我的手,語氣里的嫌棄毫不掩飾,“林溪,
別總做這些無聊的事,很讓人煩?!惫P記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攤開的那一頁,
正是我畫的簡筆畫。江熠的目光掃過那幅畫,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還有閑心畫這些?
看來物理課代表很閑啊。”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白色的校服襯衫在人群中一閃,就消失了。
我僵在原地,看著地上的筆記本,周圍的竊笑聲像潮水般涌來。蘇曉曉跑過來撿起筆記本,
憤憤不平地說:“他什么態(tài)度?。〔活I(lǐng)情就算了,怎么這么說話!”我沒說話,只是蹲下身,
手指撫過那幅被踩出淺淺腳印的簡筆畫,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那之后,我很久沒再主動找過江熠。可喜歡這種東西,就像春天的野草,就算刻意壓制,
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瘋長。他運動會跑三千米,
我在終點線拿著水和毛巾等了整整十五分鐘;他籃球比賽崴了腳,我跑遍了學(xué)校附近的藥店,
買了最好的紅花油,卻只能偷偷放在他的儲物柜里;他數(shù)學(xué)考砸了,我熬夜整理了所有錯題,
用不同顏色的筆標(biāo)注解題思路,卻最終還是沒敢遞給他。蘇曉曉總說我傻,
說江熠那種眾星捧月的男生,根本不值得我這樣付出。可我總覺得,只要我再努力一點,
再堅持一下,他總會看到我的。直到高二開學(xué)那天,我終于再次鼓起勇氣。那天他遲到了,
站在教室門口喊報告,額頭上還帶著細(xì)密的汗珠,像是一路跑過來的。我看著他,
突然想起他昨天說今天要交的物理實驗報告可能沒寫完,而我正好有一份備份。下課鈴一響,
我就拿著實驗報告追了出去?!敖?!”我在樓梯口追上他,把報告遞過去,
“你的實驗報告是不是沒寫完?我這里有備份,你可以……”他甚至沒看報告一眼,
只是皺著眉看我:“林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幫你……”我的聲音越來越小?!皫臀??”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
嗤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事用得著你管?”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報告上,
眼神冰冷,“還有,別總用這種方式接近我,很廉價?!薄傲畠r”兩個字像淬了冰的刀子,
狠狠扎進(jìn)我的心臟。我愣在原地,看著他毫不留情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手里的實驗報告被我攥得變了形。樓梯間的風(fēng)很大,吹得我眼睛發(fā)酸。
我低頭看著那份寫滿了公式和數(shù)據(jù)的報告,突然覺得很可笑。
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核對的數(shù)據(jù),反復(fù)修改的實驗步驟,在他眼里,竟然如此廉價。
第三章寒冬里的熱粥高二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十一月就飄起了小雪。
江熠在一次籃球友誼賽中被對方球員撞倒,膝蓋磕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腫得像個饅頭。
班主任讓他在家休養(yǎng)一周,他卻堅持每天來上課,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格外狼狽。
我看著他上下樓梯時艱難的樣子,心里像被貓抓一樣難受。那天晚上,我翻出媽媽給的食譜,
在廚房里折騰了整整兩個小時,熬了一鍋據(jù)說能活血化瘀的黑魚粥。粥熬得糯糯的,
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我小心翼翼地把粥裝進(jìn)保溫桶,
想象著他喝到熱粥時可能露出的驚訝表情,心里竟然有了一絲微弱的期待。第二天一早,
我頂著寒風(fēng),提前半小時到了學(xué)校。天還沒亮透,教學(xué)樓里空蕩蕩的,
只有走廊盡頭的聲控?zé)粼谖易哌^時應(yīng)聲亮起。我站在江熠的課桌前,猶豫了很久,
還是把保溫桶輕輕放在他的桌洞里。桶身還帶著溫?zé)岬挠|感,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打開桌洞時,
看到保溫桶的樣子。第一節(jié)課下課,我看到江熠從桌洞里拿出了保溫桶。他皺著眉看了看,
然后轉(zhuǎn)過頭,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我的心跳瞬間加速,
緊張地攥緊了衣角。他站起身,拿著保溫桶朝我走來。周圍的同學(xué)都安靜了下來,
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們身上。“這是你放的?”他把保溫桶放在我的桌上,
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我點點頭,聲音細(xì)若蚊蠅:“聽說黑魚粥對活血化瘀有好處,
你……”“誰讓你多管閑事的?”他打斷我,眼神里的厭惡像針一樣刺人,“林溪,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過多少次,別總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的聲音不大,
卻足以讓周圍的同學(xué)都聽得清清楚楚。我能感覺到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有嘲笑,
還有幸災(zāi)樂禍?!拔抑皇恰蔽蚁虢忉專韲祬s像被堵住了一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拿走。”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我不需要?!薄翱墒侵嗍歉蓛舻?,我……”“我說拿走!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抓起保溫桶就往我懷里塞。也許是用力過猛,保溫桶的蓋子沒蓋緊,
滾燙的粥瞬間潑了出來,濺在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識地松開手,
保溫桶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溫?zé)岬闹酁⒘艘坏?,米粒和魚肉混著湯汁,
在干凈的地板上蔓延開來,像一幅狼狽的畫。手背上傳來劇烈的灼痛感,我卻感覺不到,
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臟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疼。江熠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冷漠取代。“自己收拾干凈。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甚至沒再看我一眼。蘇曉曉沖過來,
拉著我的手緊張地問:“怎么樣?燙到?jīng)]有?疼不疼?”我看著自己通紅的手背,
又看了看地上狼藉的一片,突然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那是我第一次,
在所有人面前,為了江熠,哭得那么狼狽。
第四章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手背上的燙傷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像一個丑陋的印記,
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那天的狼狽和難堪。從那以后,我沒再主動找過江熠。
我不再在他打球時遞水,不再給他整理筆記,不再繞遠(yuǎn)路去買他喜歡的牛奶。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像是在跟誰賭氣一樣,拼命地刷題、背書,成績一路飆升,
從年級前十沖到了年級前三。班主任在班會上表揚了我,說我是“逆襲的典范”。
同學(xué)們都來向我請教學(xué)習(xí)方法,我笑著一一回應(yīng),心里卻空落落的。蘇曉曉說我終于開竅了,
說我就該這樣,把自己變得優(yōu)秀,讓那些不珍惜我的人后悔??芍挥形易约褐溃?/p>
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填補心里的空缺。我開始刻意避開江熠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他去籃球場,
我就去圖書館;他在食堂二樓吃飯,我就去一樓;放學(xué)路上如果遇到他,我會立刻轉(zhuǎn)身,
繞路走另一條道。我以為這樣就能徹底把他從我的世界里剔除,可喜歡了那么久的人,
怎么可能說忘就忘?偶爾在走廊里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的身影,
我的心跳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加速;聽到同學(xué)提起他的名字,
我的耳朵還是會下意識地豎起來;甚至在做物理題時,看到熟悉的題型,
還是會想起他曾經(jīng)皺著眉說“這題太難了”的樣子。只是這些情緒,
再也不會讓我像以前那樣,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他了。期中考試后的家長會,
我作為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站在講臺上,我看著臺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目光下意識地在家長席里搜索。我知道江熠的媽媽今天會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找她,
也許只是想從她身上,看到一點他的影子。發(fā)言結(jié)束后,我在走廊里遇到了江熠的媽媽。
她笑著夸我發(fā)言很精彩,說江熠在家經(jīng)常提起我,說我是他們班物理最好的女生。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他會提起我?在他眼里,
我難道不是那個只會做“廉價”事情的討厭鬼嗎?“阿姨,江熠他……”我猶豫著,
還是問出了口,“他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江熠媽媽嘆了口氣:“唉,這孩子,
心思總不在學(xué)習(xí)上,整天就知道打球。對了,溪溪啊,阿姨能不能拜托你個事?你物理好,
能不能多幫幫江熠?他總說物理太難,上課聽不懂?!蔽毅对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幫他?我還能再幫他嗎?“這……”“哎呀,阿姨知道可能有點麻煩你,
”江熠媽媽拉著我的手,語氣懇切,“江熠這孩子就是嘴硬,
其實心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媽,你跟她說這些干什么?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江熠站在不遠(yuǎn)處,臉色陰沉地看著我們。他的眼神像淬了冰,
落在我被江熠媽媽拉著的手上,帶著明顯的不悅?!靶§冢銇砹苏?,
”江熠媽媽沒察覺到兒子的異樣,笑著說,“我正跟溪溪說,
讓她平時多幫幫你物理……”“不用?!苯诖驍嗨Z氣生硬,“我的物理不用別人幫忙。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近乎刻薄的嘲諷,“尤其是她?!苯趮寢屻蹲×?,
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我看著江熠冰冷的眼神,心里那點剛剛泛起的漣漪瞬間平息了。
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對江熠媽媽笑了笑,語氣平靜:“阿姨,對不起,我可能幫不了江熠。
畢竟,我的幫助在他看來,可能很廉價?!闭f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看江熠一眼。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帶著驚訝和不解,但我沒有回頭。走到樓梯口時,
我聽到江熠媽媽在訓(xùn)斥他:“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溪溪好心幫你,你怎么這個態(tài)度!
”江熠的聲音悶悶的,聽不清在說什么。我加快腳步,把那些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身后。
心里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原來,當(dāng)你真正決定放棄一個人的時候,
連他的冷漠,都變得無足輕重了。第五章 悄然綻放的光芒高二下學(xué)期,
學(xué)校組織了物理競賽,我作為物理課代表,理所當(dāng)然地報名參加了。競賽前的那段時間,
我?guī)缀醢阉械恼n余時間都泡在了物理實驗室。蘇曉曉笑話我快成了“物理狂魔”,
說我再這樣下去,小心嫁不出去。我笑著捶她,心里卻無比充實。我發(fā)現(xiàn),
當(dāng)我不再把目光緊緊鎖在江熠身上時,我的世界原來可以這么大。
我可以在物理公式里找到樂趣,可以在實驗數(shù)據(jù)里發(fā)現(xiàn)規(guī)律,
可以在和老師同學(xué)的討論中感受到思維碰撞的火花。競賽那天,我走進(jìn)考場時,
意外地在門口看到了江熠。他站在走廊里,似乎在等人??吹轿遥读艘幌?,
眼神有些復(fù)雜。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慌亂,只是平靜地對他點了點頭,然后徑直走進(jìn)了考場。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似乎聽到他想說什么,但我沒有回頭。競賽結(jié)果出來時,
我拿到了全市一等獎。消息傳來的那天,全班都沸騰了。
班主任在班會上給我頒發(fā)了獎狀和獎金,同學(xué)們都圍過來向我祝賀,笑容真誠而熱烈。
我看著那本鮮紅的獎狀,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這種感覺,
是以前無論為江熠做多少事,都從未有過的。那天放學(xué),蘇曉曉拉著我去慶祝,
說要請我吃學(xué)校門口最好吃的麻辣燙。我們剛走出校門,就看到江熠站在不遠(yuǎn)處的香樟樹下,
似乎在等我。我的腳步頓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他找我干什么?“去吧,
”蘇曉曉推了我一把,“看看他要說什么。不過林溪,你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朝江熠走去。他看到我過來,眼神有些閃躲,不像平時那樣理直氣壯。
“恭喜你。”他開口,聲音有些干澀?!爸x謝。”我語氣平淡,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詞句:“那個……物理競賽的題很難吧?你能拿到一等獎,
很厲害?!薄斑€好?!蔽也幌敫嗾f,轉(zhuǎn)身想走,“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薄暗鹊?!
”他突然叫住我,“林溪,之前……之前的事,對不起?!蔽毅蹲×耍瑧岩勺约郝犲e了。
江熠?向我道歉?他看著我驚訝的表情,臉頰有些發(fā)紅,
語氣卻很認(rèn)真:“之前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還有……那次把你的粥打翻,對不起。
”夕陽的余暉透過香樟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局促和真誠,看起來竟然有了幾分少年人的青澀。
放在以前,聽到他的道歉,我大概會欣喜若狂,會原諒他所有的冷漠和刻薄??涩F(xiàn)在,
我的心里卻異常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瀾。我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都過去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說:“林溪,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
我不該對你那么兇,不該……”“江熠,”我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堅定,“真的沒關(guān)系。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為那些事,
對我來說不重要了”第六章 遲來的關(guān)心江熠的道歉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短暫地激起漣漪后,
很快便歸于平靜。我沒有再給他繼續(xù)解釋的機會,轉(zhuǎn)身和蘇曉曉走進(jìn)了麻辣燙店,
將那個站在香樟樹下的身影徹底拋在了身后。鍋里的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升騰的熱氣模糊了眼鏡片。蘇曉曉一邊往碗里加麻醬,一邊憤憤不平:“他早干什么去了?
現(xiàn)在知道道歉了?當(dāng)初把你手燙了的時候怎么沒想起來愧疚?”我用筷子夾起一片青菜,
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味道鮮辣滾燙,卻暖不了心里那片早已涼透的角落?!岸歼^去了,
”我輕聲說,“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薄霸趺礇]意義?”蘇曉曉放下筷子,
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我,“林溪,你可千萬別心軟。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對你的了?
那種人就是這樣,你對他好的時候他不珍惜,等你不搭理他了,他又上趕著湊過來,
典型的賤骨頭!”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吃飯吧,菜都要煮爛了。
”話雖如此,心里卻難免有些異樣。江熠的道歉太過突然,突然到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可那份遲來的歉意,就像過期的感冒藥,就算包裝再完好,也早已失去了藥效,
甚至可能帶來副作用。從那天起,江熠似乎真的變了。他不再對我冷言冷語,
甚至?xí)谧呃壤镉龅綍r主動打招呼。有一次物理課上,老師提問一道難題,全班都沒人舉手,
他竟然在下面悄悄對我說:“你會的,舉手吧?!蔽覜]有理他,卻在老師再次詢問時,
舉起了手。當(dāng)我流暢地說出解題步驟時,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欣賞?這種陌生的關(guān)注讓我很不自在。我開始更早地去學(xué)校,
更晚地離開,盡量避開所有可能和他單獨碰面的機會。我把競賽獎金存了起來,
報了一個物理進(jìn)階班,每個周末都泡在培訓(xùn)機構(gòu)里,像海綿一樣吸收著新的知識。
蘇曉曉說我快成學(xué)習(xí)機器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填滿所有的空閑時間,
不給自己留一點胡思亂想的余地。期中考試成績出來時,
我以絕對的優(yōu)勢穩(wěn)坐年級第一的寶座,而江熠的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了成績單的中下游。
班主任在班會上點名批評了他,說他心思浮躁,成績下滑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