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晨的四合院1998年的北京夏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四合院的青石板路上。四合院里，
李老太太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寬松的太極服，在院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緩緩地打著太極。
她的動作輕盈流暢，一招一式都透著一種歲月沉淀下來的從容。周圍的棗樹上，
蟬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為這夏日的清晨奏響一曲獨特的樂章。院子角落里的葡萄架下，
幾串青澀的葡萄在晨光中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李建國早早地就起來了，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藍色工裝，正在廚房里忙活著。鍋碗瓢盆在他手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一會兒，就飄出了饅頭的香氣。他一邊在灶臺前忙碌，一邊不時地朝院子里看一眼，
眼神里滿是溫柔。這時，他聽到女兒小莉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那聲音充滿了童真和活力：“爸爸，媽媽，我醒啦！”張曉燕也起床了，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碎花連衣裙，頭發(fā)簡單地梳成了一個馬尾辮。她走進女兒的房間，
溫柔地抱起小莉，輕聲說道：“小莉乖，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小莉蹦蹦跳跳地去洗漱了，張曉燕走到廚房，看到李建國忙碌的身影，笑著說：“建國，
今天又這么早啊?！崩罱▏仡^看了妻子一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曉燕，
今天母親說想吃我做的饅頭，就早點起來準備了。”就在這時，收音機里傳來了新聞的聲音，
播音員清晰地說道：“最近，城市發(fā)展規(guī)劃中提到，
部分老舊城區(qū)可能會面臨拆遷改造……”李建國聽到這個消息，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皺了皺眉頭，心中涌起一絲擔憂。張曉燕也聽到了，她走到李建國身邊，輕聲問：“建國，
這個消息會不會影響到咱們??？”李建國嘆了口氣，說：“曉燕，我也不清楚。
不過咱們住的這個四合院，年代確實比較久了，要是真的拆遷，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這時，李老太太打完太極，慢慢走到廚房門口，她聽到了祖孫三代人的對話，
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說：“建國啊，拆遷可是個大事。咱們這個院子，雖然舊了點，
可也是咱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街坊鄰居們也都在這兒住了很久了，要是真拆了，
還不知道大家會怎么樣呢?！崩罱▏叩侥赣H身邊，扶著她，說：“媽，我知道您的擔心。
我也舍不得這個院子，可是這事兒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钡诙拢亨徖镩g的議論上午，
四合院的鄰居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來了。王浩正在自家門口擺弄著他那些小玩意兒，
看到李建國，便熱情地打招呼：“建國，忙啥呢呢？”李建國回答說：“沒啥，準備午飯呢。
你呢，浩子？”王浩撓撓頭，說：“我就弄弄我的小生意。哎，建國，你聽說了嗎？
昨天收音機里說的可能拆遷的事兒。”李建國點點頭，說：“嗯，聽到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蓖鹾茰惤诵?，神秘兮兮地說：“我可聽說了，這要是真拆遷啊，
咱們這兒可有不少人能賺一筆呢。我那些親戚朋友都在打聽消息呢。”李建國皺了皺眉，
說：“浩子，這可都是不確定的事兒，你可別亂信。咱們在這兒住了一輩子了，鄰里鄰居的，
要是因為拆遷鬧得不愉快，多不好啊。”王浩不以為然地說：“建國，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可這是個機會啊，要是我能換個好房子，改善改善生活，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呢?！本驮谶@時，
劉翠芬端著一盆衣服從家里走出來，看到李建國和王浩在聊天，便陰陽怪氣地說：“喲，
建國大哥，浩子，你們在這兒聊什么呢？是不是在聊拆遷的事兒?。俊崩罱▏α诵?，
說：“翠芬，就是隨便聽聽。”劉翠芬哼了一聲，說：“哼，我可告訴你們，要是真拆遷，
我可不會像你們這么傻等著。我得為自己家爭取點利益?！睆垥匝喽酥槐P水果走過來，
笑著說：“翠芬，這還沒影兒的事兒呢，你就這么著急啊?！眲⒋浞野琢藦垥匝嘁谎?，
說：“曉燕，你懂什么。這拆遷補償?shù)氖聝?，可都是錢啊。多爭取一點是一點。
”李老太太看到劉翠芬這副樣子，忍不住說道：“翠芬啊，咱們都是一個院子里住的，
大家要互相照顧。這要是真拆遷，也得大家一起商量著來。”劉翠芬撇撇嘴，說：“老太太，
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晌乙膊幌胩澊约喊?。”第三章：家庭內(nèi)部的擔憂中午吃飯的時候，
李建國一家圍坐在餐桌前。小莉好奇地問：“爸爸，媽媽，奶奶，拆遷是什么呀？
”李老太太笑著摸摸小莉的頭，說：“小莉啊，拆遷就是有人要拆咱們住的房子，
然后給大家換新的房子或者給錢?！毙±蛲嶂^，
說：“那是不是我們可以住更好玩的房子啦？”張曉燕摸摸女兒的臉，說：“小莉，
拆遷可能有很多事情，不一定就是好事?！崩罱▏粗拮雍湍赣H，說：“曉燕，媽，
我今天下午去廠里問問，看看有沒有關于拆遷的更準確消息?！崩罾咸c點頭，
說：“建國，你去問問吧。咱們心里也好有個底?！睆垥匝鄵鷳n地說：“建國，
要是因為拆遷的事兒，咱們的生活受到影響怎么辦？而且，
咱們和院子里的人要是鬧得不愉快，以后可怎么相處啊?！崩罱▏兆∑拮拥氖郑?/p>
說：“曉燕，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咱們一家人要團結，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對。
”小莉似乎聽懂了爸爸媽媽的話，認真地說：“爸爸媽媽，奶奶，我會乖乖的，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背赃^午飯，李建國休息了一會兒，就準備去上班了。
他走出四合院的時候，看到劉翠芬正在和鄰居張大爺爭論著什么。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加快腳步向工廠走去。第四章：工廠里的消息到了工廠，李建國找到了一位老同事，
打聽拆遷的消息。老同事嘆了口氣，說：“建國啊，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
咱們這片兒要是拆遷，補償款可能不太夠咱們這些老住戶換大房子的。而且，
這四合院要是拆了，咱們這么多老街坊，以后就很難再聚在一起了。
”李建國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說：“是啊，這事兒想想都頭疼?！毕挛?，
李建國在工作的時候，收到了同學趙強的來信。信里說，
他聽說了這個四合院可能拆遷的消息，并且還了解了一些內(nèi)幕。據(jù)說，
有一些開發(fā)商想低價收購這里的房子，然后再高價轉手。信里還提醒李建國，
要小心處理這件事，不要被一些人利用了。李建國讀完信，心里也五味雜陳，
這個消息一旦在四合院傳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是該告訴大家這個消息，還是暫時隱瞞？第五章：矛盾的初現(xiàn)回到四合院，
李建國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劉翠芬正站在院子中央，大聲地指責著李老太太。原來，
李老太太覺得院子里的公共區(qū)域應該大家一起打掃，
而劉翠芬覺得自己家的地方就應該自己負責，不應該承擔公共區(qū)域的打掃工作。
劉翠芬尖刻地說：“老太太，你怎么這么不講理呢？這院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憑什么讓我一個人打掃公共區(qū)域啊？”李老太太皺著眉頭，說：“翠芬啊，
咱們住在一個院子里，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這公共區(qū)域也是大家一起用的，
打掃一下也是應該的?！薄拔铱蓻]聽說過這樣的事兒?！眲⒋浞译p手抱在胸前，
不依不饒地說。張曉燕看到這種情況，趕緊走過來勸解：“翠芬，大姐，您就別生氣了。
這事兒咱們好好商量嘛?！眲⒋浞铱戳藦垥匝嘁谎郏f：“曉燕，你少來勸我。
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李建國走過去，把母親拉到一邊，然后對劉翠芬說：“翠芬，
你怎么能這么跟母親說話呢？母親也是為了大家好?！眲⒋浞依湫σ宦暎f：“李建國，
你別在這兒裝好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是不幫我，那咱們可就沒完。
”李建國無奈地看著劉翠芬，說：“翠芬，咱們都是鄰居，有什么話好好說。
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就傷了和氣?！眲⒋浞液吡艘宦?，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第六章：風聲漸緊七月的北京，蟬鳴裹著暑氣在青瓦頂上打旋兒。
李建國蹲在四合院門口修自行車，車筐里的搪瓷缸盛著半杯晾涼的茉莉花茶。
張曉燕端著洗衣盆從院里出來，看見他額角的汗，順手遞過毛巾：“媽說今兒傍晚熬綠豆湯，
你記得別騎太遠。”“知道了?！崩罱▏鴳艘宦暎ь^卻見對門劉翠芬拎著個黑色塑料袋，
鬼鬼祟祟往胡同口走。他喊了句：“翠芬姐，上哪兒去？”劉翠芬腳步一頓，
側過臉冷笑：“建國兄弟這是管得寬吶？我家的事兒，犯得著跟你匯報？
”張曉燕趕緊打圓場：“翠芬姐怕是去菜市場吧？這天兒熱，早點兒回來?！眲⒋浞覜]接話，
踩著高跟鞋“噠噠”走了。李建國望著她的背影，
心里直犯堵——自從上周聽說拆遷辦要來四合院做初步測量，這女人就像變了個人，
成天往外跑，嘴里還總念叨“機不可失”。夜里，李老太太在堂屋搖著蒲扇，
聽著外頭風吹樹葉的響動，突然開口：“建國，曉燕，你們覺不覺得，這院子要變天了？
”李建國正給女兒小莉扎小辮兒，聞言手頓了頓：“媽，您是說拆遷的事兒？
”“我今兒跟對門王嬸嘮嗑，她說前兒夜里聽見胡同里有生人說話，像是量房子的。
”李老太太放下蒲扇，“還有啊，隔壁張大爺昨天去醫(yī)院復查，說是開發(fā)商的人找過他，
說要是搬得快，能多給兩萬塊‘搬家費’?！睆垥匝噙臼岬氖志o了緊：“媽，
建國白天去廠里問過了，說是拆遷補償方案還沒定，這些都是謠言……”“謠言？
”李老太太打斷她，“我活了七十歲，見過拆胡同的，沒見過這么急的。上回王浩來借秤，
說他在南邊談了個倉庫，要囤貨等漲價——你說他一個賣雜貨的，囤貨干嗎？”正說著，
院外傳來砸東西的聲響。眾人探頭一看，是劉翠芬家。她站在臺階上，
手里舉著半塊摔碎的瓷碗，對著二樓窗戶吼：“老吳！你躲屋里當烏龜？老子告訴你，
這院兒要拆了，你就是裝清高也沒用！該爭的就得爭！”二樓窗戶“哐當”推開，
劉翠芬的丈夫老吳探出頭，臉色通紅：“翠芬！你瘋了？這大半夜的！”“我不瘋！
我替你爭家當呢！”劉翠芬把碎瓷片往地上一摔，“你當我是你這種軟蛋？
當年要不是我嫁你，你能有這房子？現(xiàn)在有機會換大樓房，你還縮頭！
”李建國實在聽不下去，剛要出門，被張曉燕拽?。骸敖▏?，別去。她這是故意挑事兒。
”可話音未落，劉翠芬已經(jīng)沖到李家門口，手指幾乎戳到李老太太鼻尖：“老太太！
您老德高望重，也說說這理兒吧？咱們住這破院子幾十年，漏雨漏風的，拆遷又不虧咱們！
怎么就有人死活不肯搬？”李老太太氣得胸口發(fā)顫，剛要說話，小莉“哇”地哭了出來。
張曉燕趕緊抱起女兒，輕聲哄著：“小莉不怕，奶奶沒生氣?！眲⒋浞乙姞?，
冷笑一聲：“哭什么？我又沒罵你?！鞭D身回屋，“砰”地摔上門。夜里，
李建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張曉燕背對著他，聲音悶悶的：“建國，要不……咱們也搬吧？
”“搬？”李建國坐起來，“媽這身子骨，經(jīng)得起折騰？再說小莉剛上小學，
換個新環(huán)境能適應嗎？”“可那房子……”張曉燕咬了咬嘴唇，“上個月我去社區(qū)問過，
說要拆的話，補償款也就夠買個老破小。咱們現(xiàn)在住的院子雖舊，可院子大，
有樹有花……”“曉燕?！崩罱▏兆∷氖?，“我知道你難?？稍蹅儾荒苤幌胫约?。
王浩家孩子要中考，換個吵鬧的地方能學習嗎？劉翠芬要是真為錢，那也得等方案定了再說，
現(xiàn)在瞎折騰，不是讓鄰居們更不安？”張曉燕沉默了。窗外的月光漏進屋里，
照在床頭的全家福上——照片里，小莉騎在李建國脖子上，張曉燕站在旁邊笑，
李老太太摟著孫女，身后是四合院的葡萄架。“明天我去社區(qū)找主任?！崩罱▏f，
“問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總這么猜來猜去，不是辦法。”第七章：暗潮洶涌第八天清晨，
拆遷辦的藍牌子終于掛在了四合院門口。紅紙上印著“北京市東城區(qū)房屋征收辦公室”，
底下寫著“關于XX胡同歷史文化街區(qū)保護性改造項目前期調(diào)研公告”。院里炸開了鍋。
王浩舉著牌子看了又看，湊到李建國身邊：“建國，‘保護性改造’？這是說……不拆了？
”“可公告上寫著‘前期調(diào)研’?！崩罱▏欀迹熬唧w怎么改，還得等方案。
”劉翠芬擠過來，盯著公告看了半天，突然冷笑：“保護性改造？
我看是‘保護’某些人撈錢吧！”她轉向李建國，“你不是在廠里當車間主任嗎？認識人多，
打聽打聽，這改造能給多少補償？”李建國皺眉：“翠芬姐，這事兒得等官方通知。”“等？
”劉翠芬拍著大腿，“我可等不了！我家那口子昨兒夜里咳血了，大夫說要住院，
手術費還差兩萬！要是拖到年底，我上哪兒找錢去？”王浩一聽，
也急了：“我媳婦懷孕五個月了，想換個帶電梯的房子。這破院子連個衛(wèi)生間都沒有，
冬天上公廁凍得腿疼……”李老太太嘆了口氣：“大家別急。
我今兒早上去社區(qū)找了老周主任，他說改造是為了保護胡同的歷史風貌，不會強拆。
補償方案會公開征求意見，咱們有問題可以提。”“征求意見？”劉翠芬嗤笑，
“征求意見就能把錢送到咱們兜里？我可聽說，隔壁胡同拆的時候，早搬走的補得少，
晚搬走的補得多——誰狠誰拿錢！”這話像塊石頭扔進池塘，激起一片漣漪。
張大爺蹲在葡萄架下抽煙，悶聲說：“翠芬說得沒錯。我家那間西廂房，
當年蓋的時候花了三百塊，現(xiàn)在說不值錢就沒了？”“就是！”劉翠芬趁熱打鐵，
“咱們得聯(lián)合起來，不能任人宰割！”李建國看著群情激憤的鄰居，心里發(fā)沉。
他想起昨天在工廠，師傅老陳偷偷塞給他一張紙條：“聽說你們院要拆，
開發(fā)商托我找人低價收房，你要是有意，我給你留個話兒。”老陳拍了拍他肩膀：“建國，
我知道你實誠，但這事兒……你也得為家里想想?！笨衫罱▏笾垪l，最終還是揉成了團。
他走到劉翠芬面前：“翠芬姐，咱們先別急著下結論。等社區(qū)把方案貼出來，
咱們一條一條看，有問題再一起反映，行嗎？”劉翠芬瞪他一眼：“行！我倒要看看，
你怎么‘為大家’打算！”當天下午，社區(qū)果然貼出了《致XX胡同居民的一封信》，
大意是改造將保留四合院原有格局，對危舊房屋進行修繕，
符合條件的居民可選擇“貨幣補償”或“原地回遷”。但具體補償標準和回遷政策，
要等下周三的聽證會。劉翠芬盯著“原地回遷”四個字，撇了撇嘴：“回遷？
回遷到什么時候？我這把老骨頭可等不起?！蓖鹾苿t眼睛發(fā)亮：“貨幣補償?shù)脑挘?/p>
我聽說現(xiàn)在房價漲得快，拿了錢去南邊買套商品房，肯定賺！”李建國把信拿回家，
張曉燕仔細讀了三遍，抬頭說：“建國，你看這信里說‘保護性改造’，
可沒寫具體怎么保護。要是把院子改成旅游景點，咱們住這兒還能像以前嗎？
”小莉趴在桌上玩鉛筆，突然問：“爸爸，什么是‘保護性改造’？”李建國蹲下來，
摸摸她的頭：“就是……讓老房子變得更好，又不丟掉原來的樣子。就像奶奶補衣服，
破了的地方縫補丁，可衣服還是奶奶的?！毙±蛩贫嵌攸c點頭：“那奶奶的補丁衣服，
是不是也要‘改造’？”李老太太在旁邊笑出了聲：“小莉倒會打比方。
”可笑聲沒持續(xù)多久，院外就傳來吵鬧聲。原來是劉翠芬拽著張大爺?shù)母觳玻?/p>
往社區(qū)跑：“張大爺！咱們別干等著，現(xiàn)在就去社區(qū)問清楚！
”張大爺被她拽得踉踉蹌蹌：“翠芬！你慢點兒！
我這膝蓋……”第八章：裂痕初顯聽證會那天，四合院的老老少少都去了社區(qū)會議室。
李建國特意換了件干凈的藍襯衫，張曉燕抱著小莉坐在后排。劉翠芬穿了件鮮紅的連衣裙，
涂了口紅，坐在最前排，旁邊是王浩。會議由社區(qū)周主任主持，拆遷辦的劉科長主講。
劉科長指著PPT上的規(guī)劃圖：“各位居民，我們這次的改造目標是‘修舊如舊’，
保留四合院的歷史肌理。對于居民住房，我們將委托專業(yè)機構評估，
按市場價給予貨幣補償；若選擇回遷，將提供新建的安置房，
戶型從30平米到80平米不等……”“等一下！”劉翠芬舉手打斷，“市場價補償？
我們這院子位于二環(huán)內(nèi)，周邊商品房都四萬一平了，市場價能按這個算嗎？
”劉科長推了推眼鏡：“阿姨，市場價評估會考慮房屋年限、結構等因素。
您這院子是磚木結構，建成超過五十年，評估價會比新建商品房低一些?！薄暗鸵恍┦嵌嗌?？
”王浩追問，“總不能差一半吧？”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周主任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靜。補償方案會根據(jù)調(diào)研結果調(diào)整，今天主要是聽取意見。
各位有什么問題，可以舉手發(fā)言。”劉翠芬立刻站起來：“我有問題！我家那間東廂房，
當年是我和我老伴兒攢錢蓋的，有房產(chǎn)證。現(xiàn)在要拆，是不是該按兩間房算？”“阿姨，
房產(chǎn)證上登記的是一間?！眲⒖崎L翻出檔案，“您這屬于歷史遺留問題，我們會向上級反映，
但暫時按一間計算?！薄皯{什么？”劉翠芬急了，“我老伴兒去世前還說，
這房子有我一多半的份兒！你們不能欺負人！”“翠芬！”李建國站了起來，
“咱們聽劉科長說完，有問題慢慢商量?！眲⒋浞液莺莸闪怂谎?，坐下時撞翻了椅子，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王浩見狀，也跟著起哄：“就是！你們這是官官相護！
要是不給我們合理補償，我們就上訪！”“王浩！”張曉燕拉了拉他的衣角，“別鬧。
”“我鬧怎么了？”王浩甩開她的手，“我家孩子要上學，老婆要生二胎，不鬧哪來的錢？
”李老太太一直沒說話，此刻突然站起來，聲音沙啞卻有力：“都別吵了。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李老太太扶著拐杖走到臺前：“我在這院兒住了七十年，
看著小莉她爸出生，看著王浩娶媳婦，看著劉翠芬從姑娘變成倆孩子的媽。
這院子是有感情的，不是冷冰冰的房子?！彼D了頓，看向劉翠芬：“翠芬啊，
你要是嫌補償少，咱們就一起找政府談。可要是為了這點錢，把幾十年的鄰里情都撕了，
值得嗎？”劉翠芬別過臉，不說話。王浩也低下了頭。周主任趁機說：“老太太說得對。
咱們改造是為了讓大家住得更好，不是拆散大家。接下來的一周，我們會挨家挨戶做調(diào)研，
收集大家的意見。請大家放心，政府不會讓任何一戶吃虧?！鄙r，天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劉翠芬走在前面，李建國追上去：“翠芬姐，剛才的事兒……”“少來這套！
”劉翠芬甩開他，“你是不是也想勸我‘顧全大局’？我告訴你，建國，
我沒你那么高的覺悟！我老公病了，孩子要上學，我得為他們打算！”王浩追上來，
撓著頭：“建國，翠芬她……她就是急了。其實我也不是真想鬧，就是……”“我知道。
”李建國拍了拍他的肩，“大家都不容易?！笨雌饋頉]什么，其實……哎！很多的東西，
真的不好說出來。第九章：風雨欲來聽證會后的第三天，一場暴雨突襲北京。
四合院的屋頂多處漏水，劉翠芬家的東廂房漏得最厲害，墻皮大塊大塊往下掉，
家具全泡在了水里。劉翠芬蹲在屋里抹眼淚，老吳拿著塑料布往漏雨的地方蓋，
一邊蓋一邊罵：“讓你早聽我的搬！偏要逞能！”“我能怎么辦？”劉翠芬吼道，“搬？
搬去哪兒？租房？一個月五千塊，我哪掏得出？”李建國和張曉燕撐著傘過來，看到這一幕，
趕緊幫忙。張曉燕拿來抹布擦家具，李建國踩著梯子修屋頂。老吳攔住他：“建國兄弟，
我來我來！”“你歇著?！崩罱▏税涯樕系挠晁?，“這屋頂年久失修，得換瓦才行。
我明兒找?guī)讉€工友來，咱們一起修?！眲⒋浞彝蝗徊豢蘖?，盯著李建國：“你為什么要幫我？
”李建國愣了一下：“翠芬姐，咱們是鄰居?！薄班従樱俊眲⒋浞倚α?，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要是真搬了，你是不是連鄰居都不認了？”李建國沒說話，繼續(xù)遞瓦。雨越下越大，
打在油氈布上“噼啪”作響。他想起小時候，每當下雨，李老太太就會煮姜茶，
給每家每戶送一碗。那時候的雨，是熱鬧的；可現(xiàn)在的雨，卻冷得刺骨。晚上，
劉翠芬端著一碗熱粥來敲李家的門。她頭發(fā)濕漉漉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建國兄弟，曉燕，
我……我剛才說話太過分了?！睆垥匝嘹s緊把她讓進來：“翠芬姐，快坐。粥是剛熬的，
趁熱喝?！眲⒋浞遗踔耄种赴l(fā)抖：“我老公今兒去醫(yī)院復查，大夫說病情穩(wěn)定了，
可手術費還差一萬五。我……我實在沒辦法了?！崩罱▏鴩@了口氣：“翠芬姐，錢的事兒，
咱們再想想辦法。社區(qū)有困難補助，我可以幫你申請?！薄把a助？”劉翠芬搖頭，
“那點錢哪夠？我聽說……開發(fā)商愿意出高價收房，比拆遷補償多兩倍?！薄伴_發(fā)商？
”李建國皺眉，“翠芬姐，你別信那些人。他們要是真想收購，早該明碼標價，
哪能偷偷摸摸的？”“可我打聽過了?！眲⒋浞覊旱吐曇?，“隔壁胡同的張嬸，
上個月就把房子賣了，拿了八十萬。她那房子比我家小，還破！”“張嬸？”李建國一怔，
“她賣了房搬哪兒去了？”“南邊的新小區(qū)?！眲⒋浞艺f，“聽說她兒子在那兒買了房，
接她過去享清福?！崩罱▏聊?。他想起白天在工廠，老陳又來找他：“建國，
那開發(fā)商又托我問了。只要你點頭，給你十萬塊辛苦費。”老陳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家小莉上小學，正好需要錢。你媽看病也得花錢，別死腦筋?！笨衫罱▏芙^了。
他知道，要是自己松了口，四合院就真的保不住了?！按浞医恪！彼痤^，“咱們再等等。
下周拆遷辦就要出正式方案了，說不定補償會比預想的高?！眲⒋浞叶⒅?/p>
眼神復雜：“建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李建國避開她的目光：“我只是希望，
咱們能一起等到好消息?！眲⒋浞覜]再說話，默默喝完粥，起身告辭。她走后，
張曉燕輕聲說：“建國，你覺得……她信嗎？”李建國望著窗外的雨幕，
輕輕搖頭：“不知道。”第十章：攤牌正式補償方案公布的那天，
四合院的氣氛比暴雨天還壓抑。
方案上寫著：貨幣補償標準為每平米三萬八千元；選擇回遷的居民，
需在簽約后六個月內(nèi)搬離，過渡安置費每月每平米三百元；原地回遷房為高層塔樓，
戶型最小五十平米，最大九十平米，需按市場價補差價。“三萬八？
”王浩掐著計算器算了半天，“我家四十平米，貨幣補償才一百五十二萬。
南邊新小區(qū)的房價都五萬了，一百五十二萬也就夠付個首付！”“更離譜的是回遷。
”張大爺指著方案，“補差價？我那五十平米的房子，回遷房五十平米，得補十萬塊！
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搬嗎？”劉翠芬的臉漲得通紅：“我就說嘛！這方案就是坑我們的！
”她轉向李建國，“建國兄弟，你早知道是這么個方案，對不對？”李建國攥著方案紙，
手心全是汗：“翠芬姐，我也是剛看到。”“騙鬼呢！”劉翠芬冷笑，
“你天天在廠里當主任，能不知道這些？”“夠了！”李老太太拄著拐杖站起來，“翠芬，
你要是不想搬，咱們就一起找政府談?？梢菫榱诉@點錢，把鄰里關系都毀了，值得嗎？
”“老太太，您別裝好人！”劉翠芬吼道，“您要是不想搬，就自己留著這破院子！
我可要為我家老吳、我那倆孩子活著！”“你說什么？”李老太太氣得渾身發(fā)抖，
“你……你這是要把我趕出去？”“我不是那個意思！”劉翠芬也急了，“可您想過我家嗎？
老吳的藥費，孩子的學費，哪樣不要錢？您老了，有退休金；我呢？我要是老了病了，
連個住的地兒都沒有！”“翠芬！”王浩拉了拉她的衣角，“別說了……”“我不說？
”劉翠芬甩開他，“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這房子，我賣定了！誰給錢多，我就賣給誰！
”“你敢！”李建國猛地站起來，“翠芬姐，你要是賣了房，就是對不起這院子，
對不起這么多年的鄰居！”“對不起？”劉翠芬一步步逼近，“我對不起的多了！
我對不起我老公，對不起我孩子，可我對得起你嗎？你對得起你媽嗎？你對得起這院子嗎？
”李老太太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發(fā)白：“建國……我……我頭暈……”“媽！
”李建國趕緊扶住母親，“曉燕，快叫救護車！”張曉燕慌慌張張拿出手機，手指直發(fā)抖。
劉翠芬愣住了，看著李老太太蒼白的臉，
：“老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急得慌……”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天空時，
王浩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建國，這可怎么辦？要是老太太有個三長兩短，
我……”李建國沒說話，背起母親往樓下跑。雨水順著他的領口灌進去，冰得他渾身發(fā)抖。
他想起小時候，李老太太背著發(fā)燒的他跑了三條街去醫(yī)院；想起母親總是在年夜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