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為了給兒子攢夠換腎的錢,我在殯儀館干了六年入殮師,尸臭令人作嘔,
體重暴跌至七十斤??傻任抑壁s到醫(yī)院繳費時,卻意外聽到醫(yī)生和妻子的談話。
“顧先生剛打電話說手術費夠了,
還需要繼續(xù)偽造小少爺病情惡化的檢查報告嗎?”喬夏鋼筆一揮,又給醫(yī)院捐了棟樓,
“不必了,給他的懲罰足夠了,今后他不敢再亂吃書恒的醋。”傅書恒抱著兒子出現(xiàn),
“但是我聽說入殮師一點也不辛苦,相反,工資還挺高,姐夫六年才賺這么一點,
該不會外面有人了吧?”“再說小軍六年沒和姐夫生活過,小孩子都認生,會害怕的。
”兒子抱著傅書恒不撒手,“媽媽,求你不要接爸爸回來,他身上一股子死人味,難聞死了。
”“我只想要身上好聞的傅叔叔當我爸爸?!眴滔陌櫚櫭碱^,隨之寵溺一笑,“好,
那就聽你們的,再讓他在死人堆里干一年,我們去吃好吃的去。
”我轉身把自愿移植腎臟的申請單撕個粉碎。從今往后,喬夏可以不用再費心觀察,
這次是我不要他們了……醫(yī)生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邦櫹壬?,小軍的手術不能再拖,
腎源你找到了嗎?”我硬著聲音干脆地回答,“沒有”對方?jīng)]料到我會如此干脆說沒有,
一時沒反應過來。“那你快點想辦法啊,沒有腎源不能進行手術!
”六年間我都會卑微求他們幫忙,可現(xiàn)在什么話也說不出口?!邦櫋??
你什么時候到的?”我剛掛斷電話,轉身看到喬夏有些慌張的模樣,不由心中發(fā)笑?!皠偟?,
來看看兒子?!薄霸趺床唤o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下次不要這樣了,我不想讓你太辛苦。
”我僵硬地點點頭。只怕以后想見兒子的要求會更苛刻,能不能再見到都不一定。
剛走進病房,入目是兒子和傅書恒有說有笑的模樣。比起我這個親生父親,
他們更像是一家人。見我出現(xiàn),兒子立馬縮進傅書恒懷里,生怕和我親密接觸。
之前我以為是自己沒有好好陪伴兒子,兒子才對我生疏??蔀榱酥魏脙鹤拥牟?,
我每次只能強忍不舍的離開,工作時哪怕半夜要睡在停尸房,我也愿意。
可卻換來兒子一句‘一股子死人味,難聞死了。’“書恒叔叔,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好難聞的味啊?我不想待在這里,
你帶我去樓下小公園玩吧”我身體猛地一顫,胸口一陣刺痛,明白兒子話里所指的人是我。
傅書恒笑著看向我,語氣挑釁意味十足,“姐夫,你別往心里去,
小孩子嗅覺是比大人靈敏許多,他說的也不一定是你哈,剛才有個老太太抱了個狗,
被醫(yī)生罵出去了,說不定他說的是狗身上的味。”“現(xiàn)在的人啊,一點都沒有公德心,
什么東西該呆在什么地方,真的是,還來醫(yī)院了,要我說罵出去都輕了,就該直接打出去。
”聽著傅書恒的指桑罵槐,我懶得計較,畢竟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但要讓我傷心的是我的親兒子,我一時間無法接受兒子對我的惡意竟然如此大!
這六年當入殮師只能住在殯儀館,無法時時刻刻和兒子相處。當初傅書恒主動提出幫忙照看,
我發(fā)自內心感激,還讓兒子認傅書恒做干爸。傅書恒抱著兒子下樓去透氣,
開門那刻他突然轉身,“阿瑤。”話都沒說完,喬夏已經(jīng)意會,把外套披在他和兒子身上,
“外面風大,你們早點回來?!彼粗禃汶x開的背影,像極了妻子目送自己心愛的丈夫。
我雙手緊緊握拳,一顆心幾乎痛到無法呼吸?!拔蚁然厝チ??!眴滔臎]有留我,
而是堅持要送我到樓下。分別時喬夏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開口問我,
“你今天……怎么沒有抱一抱兒子?”我搖搖頭,“今天來之前剛送走一位逝者,
身上還有火化的煙熏味,兒子不喜歡?!眴滔穆勓怎酒鹈迹乱庾R往旁邊移一步,
拉開和我的距離?!澳悄憧旎厝Q身衣服,再好好洗個澡啊?!蔽也挥墒?。
原來喬夏這么嫌棄我,天真的我之前還把這些話當成甜蜜的關心。
“書恒平時照顧兒子很辛苦,你以后對他客氣點,別像剛剛那樣黑著臉,
讓外人看見挺丟臉的?!蔽毅对谠兀瑥奈聪脒^自己會成為喬夏覺得丟臉的那部分。
可能從六年前我答應去殯儀館當入殮師那一刻開始,
她就已經(jīng)對我嗤之以鼻了吧…目光落在她的纖纖玉手上,“喬夏,
我送你的結婚戒指呢?”“我怕弄壞了,放家里了啊?!蔽衣冻鲆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因為那枚被喬夏扔進垃圾桶里的婚戒,其實在我緊握的右手里??赡苁且蝗f的戒指太廉價,
配不上她的身份。不只是戒指,還有我。見我哭了,她才意識到剛才說話過分,
有些后悔地向我道歉。“抱歉,我不應該那樣說你,我這人就是嘴比腦子快,沒有惡意,
你也別難過了?!蔽姨植粮裳蹨I,勉強笑笑,“和你沒關系,只是剛剛不小心迷眼了。
”見我轉身離開,喬夏有些意外的愣在原地。畢竟我之前從來沒有態(tài)度如此冷淡過,
每次和她見面如有說不完的話,再舍不得主動分別。喬夏以為是我太累了,也沒放在心上。
兒子和傅書恒突然從旁邊小樹林跑出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皨寢尯冒?,
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就走了耶!”“書恒叔叔,今晚你留在別墅吧,我想要你和媽媽一人一邊,
一起哄我睡覺。”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長期彎腰工作的脊椎傳來一陣劇痛,
只能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好不容易站起來,我逃一樣離開醫(yī)院,用手機搜索有關妻子的消息,
但喬夏這個名字什么也搜不出來。這時我想起傅書恒叫的那個名字,
‘阿瑤’?我重新在手機上刪掉喬夏兩個字,去搜索喬瑤,果然看到一長串牛掰的身份介紹。
我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卻越看越心酸。原來喬夏本名叫喬瑤,是港城首富之女,
妥妥的豪門千金大小姐。而傅書恒一早知曉她身份,所以才會脫口而出那個親昵的稱呼。
只有我,六年了,一無所知。我打電話給父母說明所有事情、以及打算離婚的想法。
父母一陣沉默,問我什么時候回去?!叭旌蟮能嚻保@里,以后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回到那個兩室一廳的狹小房子。這是我當年拿出所有積蓄買下的婚房,
目的是想給喬夏一個溫馨的家??涩F(xiàn)在我才明白,喬夏有幾百平的大別墅,根本看不上這里。
父母當初不同意我們兩個交往,但我戀愛腦上頭、偏要一意孤行。甚至離開時放下狠話,
我會過的比任何人都幸福,可現(xiàn)實卻狠狠給我一耳光。也幸虧喬夏看不上,
房產證上只有我的名字,剛拍照掛網(wǎng)上六折出售,立馬有人聯(lián)系我。我什么東西都沒帶走,
全部送給來看房的年輕夫妻。我協(xié)助他們走完購房手續(xù),把房產證上更改為他們夫妻的名字。
對方看著房本忍不住相擁而泣,嘴里念叨著他們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家,我微笑恭喜,
眼里全是羨慕,這樣美好的婚姻注定不會輪到我。我和喬夏之間有太多的欺騙和謊言,
結局只會是以悲劇收場。在我準備離開的這天,意外接到兒子老師的電話?!靶≤姲职帜愫?,
小軍期末考全年級第一,家長會上要給小軍頒發(fā)獎狀,
請問你今天有時間來嗎?”我正要拒絕,對方又說,
兒子語文試卷寫了一篇有關父愛的作文拿了滿分,真情實感飽滿,老師想作為優(yōu)秀案例,
當眾讀給各位家長,“你和小軍之間的父子情感動到我們所有人,請你一定到來參加,
這也是小軍希望的?!蔽疫t疑了。兒子真的希望在家長會上見到我這個父親嗎?
那篇作文里讓兒子無比敬仰崇拜的爸爸,真的是我?最終我答應了,
應邀前往兒子所在的市一中小學。剛走到班級門口,聽到里面?zhèn)鱽韮鹤訜o比驕傲的聲音。
“我爸爸等下就來了,他答應過我的,今天一定會來!”我不由愣在原地。
三天前和兒子見面一句話沒說,更別提什么約定;甚至老師打電話前,
我都不知道學校要開家長會。兒子是和誰說好的?難道是…我還沒反應過來,
被熱情的班主任老師請進教室。對上兒子詫異的目光,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和其他家長相比,我的穿著確實過于寒酸?!靶≤?,爸爸來了。
”這時兒子的目光明顯變得驚恐?!靶≤?,他不是你爸爸嗎?”面對同桌好奇的詢問,
兒子下意識搖頭,緊接著沖向門口剛到的傅書恒懷里?!八攀俏野职郑∧悴皇?!
我不認識你!”我懸空的雙手還來不及收回,又遭到其他家長質疑的目光。“那這個人是誰?
怎么能隨隨便便進入教室?看著就危險,學校是怎么辦事的!”“快報警,不能放他走!
”眼看事情鬧大,傅書恒‘好心’替我說話?!安挥媒芯?,他是殯儀館的入殮師,
平時都是燒發(fā)臭了的死人打交道的,很辛苦的,大家放過他吧。
”眾人聞言立馬抱著孩子躲遠遠的,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屑。“什么?死人!天哪真是晦氣,
居然碰上這種人?!薄肮植坏梦屹I的股票剛剛跌了,打麻將也賠了,
原來都是被這個人晦氣的?!薄皾L遠點!別碰我!”他們朝我砸東西,對著我的眼睛噴酒精,
還把我轟出教室大門。忽然,一塊磚頭砸在我腦袋上,頓時血流如注。我疑惑的回頭一看,
發(fā)現(xiàn)是兒子干的。兒子一臉憤怒地瞪著我,似乎在怪我今天突然出現(xiàn),
差點毀掉他心目中爸爸的形象。喬夏姍姍來遲,她只是淡淡看我一眼,
告訴眾人我精神有點問題,便強行拽著我離開。剛離開學校,喬夏就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入殮師的職業(yè),會讓小軍遭受同齡人的嘲笑?完全不知道為兒子考慮,
這世上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嗎?”“一個家長會而已,你至于非要搶著參加?
還是說之前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你又想事事和書恒爭了!”喬夏脫口而出的心里話,
以及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讓我意識到原來愛不愛一個人,可以分的如此清楚。
三天前在醫(yī)院我聽到他們的談話,才明白自己當初蠢到什么地步。
原來起因是六年前我沒有把升職名額讓給傅書恒,他去找喬夏訴苦。
刻意編造我嫉妒他能力強,吃醋他和喬夏走得近,還聯(lián)合公司眾人一起排擠他。
然而那時我不知道公司是喬夏家開的,更不知道自己被辭退也是喬夏一手安排的。
在我失去工作的低谷期,喬夏欺騙我兒子患上腎病,這對當時的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六年時間里,我為了賺錢沒日沒夜的工作,什么臉面都不要;哪怕被所有人罵晦氣都沒關系,
只要能救兒子的命就行。可如今在喬夏嘴里,
這些無妄之災卻變成我應得的教訓…“入殮師的事不是我說的?!眴滔睦涑耙痪?,
“書恒是為了替你說情,才無意識說漏嘴的,再說了,他只是人太誠實了,不會撒謊,
這是缺點嗎?”“你自己的工作不體面,難道害怕別人提嗎?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早知道我就不該嫁給你?!蔽铱嘈σ宦暋P睦锴宄滔膽撌峭婺佈b窮過苦日子的游戲,
所以連裝都不裝了。還記得當初我按照喬夏的想法,去殯儀館當入殮師,
她還安慰我只要能治好兒子的病,干什么都不丟人。還和兒子一起送我去上班,
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丈夫和爸爸。如今滿臉嫌棄、避而不及的人還是他們。
“你說的對,你確實不該嫁給我這樣的人?!蔽覜]在多說什么,轉身離開。
我也是靠自己的雙手勤勤懇懇工作的,每一分錢都賺的干干凈凈,為什么要被他們這樣羞辱?
喬夏急得在后面直跺腳,大罵我‘不識好歹?!前?,我要是能早點看透,
也不至于變成如今這般落魄模樣。為了攢錢給兒子治病,我連吃一碗泡面都是奢侈,
天天饅頭咸菜的湊合。入殮師每天工作至少十二個小時,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逝者家屬辦完白事,有時候會請我留下吃碗面,上面那一點點的肉絲,都能把我饞哭。
我剛到車站,接到喬夏的電話?!皠e忘了兒子的手術費,還有腎源也要盡快想辦法,
你畢竟是他的父親,也不想兒子再對你這個父親失望吧?”我沉默許久開口,
“你讓兒子接一下電話?!笨呻娫捘沁厖s是兒子不情不愿的哼唧,最終還是接聽了。
我強忍心酸的囑咐,“以后好好聽媽媽的話,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拿磚頭砸人,
知道了嗎?”兒子沒說話,嫌棄的“嗤”的笑了一聲,我便掛斷電話,
把六年攢的錢全部打給醫(yī)院慈善。做完這一切的我扔掉手機卡,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當天晚上,在酒吧和朋友們小酌的喬夏明顯心緒不寧。只因她來之前,兒子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
“爸爸好像不會回來了?!眴柷逦以陔娫捓镎f什么,傅書恒立馬接話,
覺得這些都是我故意賣慘的小把戲。喬夏傅當時也這么認為的,
卻不曾想心里的不安愈發(fā)明顯。坐在旁邊的顧雨萱突然開口,“我明天要回京市一趟,
我那個神龍不見首尾的表哥終于肯回家了?!彼峒白约盒睦镒罹囱龅拇蟊砀?,
連眼神都帶著崇拜,可惜至今港城除了顧雨萱,沒人沒見過。會通靈的顧家在京市十分神秘,
受到諸多豪門世家的尊敬?!澳强梢院蛦态幚瞎J識一下,畢竟他們從事的工作都差不多。
”話落眾人笑作一團。他們都知道喬夏在外面假結婚,有個在殯儀館做入殮師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