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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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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送來的飯又餿了。我掰了塊硬得像石頭的饅頭,就著涼水往下咽。冷宮的日子,

也就這樣?!皣K,這屆御膳房不行啊?!币粋€聲音突然在我腦子里響起,

還帶著點(diǎn)嗑瓜子的脆響,“克扣冷宮份例也太狠了,王公公這老小子,

中飽私囊的銀子都夠在宮外買三進(jìn)大宅子了!”我手一抖,半塊饅頭掉進(jìn)破碗里,

濺起幾點(diǎn)渾濁的水花。誰?“還能有誰?你綁定的吃瓜系統(tǒng)唄!”那聲音懶洋洋的,

“正式通知你一聲,本系統(tǒng),今天成精了。以后叫我瓜瓜就行?!蔽毅读税胩?,

才把這口涼水咽下去。穿越成這勞什子冷宮貴妃韓昀晞三年了,

我以為綁定的是個廢物點(diǎn)心系統(tǒng),只會偶爾在腦子里彈出點(diǎn)無關(guān)痛癢的宮廷八卦碎片,

比如“李美人今早簪花戴歪了”或者“劉才人養(yǎng)的鸚鵡學(xué)會罵人了”之類。成精?“沒錯,

”瓜瓜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能量攢夠了!以后咱倆合作,保證你這冷宮咸魚,

也能吃到最新鮮熱乎的瓜!整個后宮,就沒我挖不著的墻角!”它話音剛落,

我腦子里就“叮咚”一聲,強(qiáng)行塞進(jìn)來一段畫面:御花園假山后,

新得寵的柳婕妤正扯著皇帝身邊大太監(jiān)福海的袖子,急得快哭了:“福公公!求您了!

那對翡翠鐲子真是我娘留給我的,不是偷的!

您跟陛下說說……”福海皮笑肉不笑地抽回袖子,壓低聲音:“婕妤小主,這話說的。

陛下正在氣頭上,覺得您恃寵生嬌,手腳不干凈。這會兒撞上去,不是火上澆油嗎?

依奴才看,您啊,不如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柳婕妤的臉唰一下白了。

畫面戛然而止?!翱匆姏]?”瓜瓜得意洋洋,“新鮮出爐!柳婕妤被人栽贓了,

贓物就在她貼身宮女杏兒床底下的暗格里,是賢妃指使人干的。精彩不?”我摸著下巴,

沒說話。精彩是精彩,可關(guān)我屁事?我一個冷宮等死的貴妃,有餿飯吃就不錯了,

還管誰栽贓誰?“咸魚!思想覺悟有待提高??!”瓜瓜痛心疾首,“吃瓜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參與感!懂不懂?光看不參與,那叫看客!咱得攪和進(jìn)去,讓這瓜吃起來更有味兒!

”我翻了個白眼,躺回那張吱呀作響的破床上:“不去。沒興趣。累。”“嘖,

”瓜瓜不樂意了,“行,算你狠。那換個你感興趣的——知道為啥你這冷宮的份例,

連餿飯都快吃不上了嗎?”我眼皮掀開一條縫。這確實(shí)有點(diǎn)關(guān)系到我的肚子。

“因?yàn)橛腥恕貏e關(guān)照’過啊,”瓜瓜的聲音帶著點(diǎn)幸災(zāi)樂禍,“你猜是誰?

就是當(dāng)年被你一碗避子湯藥放倒、差點(diǎn)絕了子嗣希望的淑妃娘娘!王公公可是她的人,

克扣下來的銀子,大半都孝敬給她買胭脂水粉了?!蔽颐偷刈似饋?。淑妃?

那個總是一副溫婉賢淑模樣的女人?當(dāng)年那碗湯藥,明明是她自己偷換了我的補(bǔ)藥想害我,

結(jié)果陰差陽錯被皇帝賞給了我,我順手就“孝敬”給她了。搞了半天,

她把這筆爛賬全算我頭上了?還斷我糧草?這不能忍?!肮瞎希蔽姨蛄颂蛴行└闪训淖齑?,

“你說那栽贓柳婕妤的鐲子,在哪兒來著?”“嘿嘿,上道!”瓜瓜立刻精神了,

“就在她宮女杏兒的床底下,靠墻第三塊磚是松的,一摳就開!”當(dāng)天夜里,月黑風(fēng)高。

我穿著偷來的最低等宮女衣服,憑著瓜瓜的實(shí)時導(dǎo)航,完美避開所有巡邏侍衛(wèi),

像條泥鰍一樣溜進(jìn)了柳婕妤住的翠微軒。找到杏兒的住處,摸到那塊松動的磚。手伸進(jìn)去,

果然觸到一個冰涼堅(jiān)硬的東西。掏出來一看,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在昏暗的光線下幽幽發(fā)綠。成了。我正要把鐲子揣懷里,

瓜瓜突然在我腦子里尖叫起來:“警報(bào)!警報(bào)!賢妃的人往這邊來了!快躲!左邊!鉆床底!

”我頭皮一炸,想也沒想,就地一滾,縮進(jìn)了那張窄小的床榻底下。幾乎同時,

門被輕輕推開。兩雙穿著精致繡花鞋的腳走了進(jìn)來,腳步很輕?!翱禳c(diǎn)!賢妃娘娘交代了,

趁亂把東西塞到柳婕妤妝匣最底下!”一個刻意壓低的女聲催促?!爸懒酥懒?,

”另一個聲音有些不耐煩,“你說賢妃娘娘也是,栽贓就栽贓,干嘛還要我們再來放一次?

不是早就放好了嗎?”“蠢貨!之前放杏兒這兒是第一步!現(xiàn)在柳婕妤被陛下厭棄,

搜查的人肯定要來,到時候從她自己貼身宮女的床下搜出來,才叫板上釘釘!

娘娘這是要把她徹底按死!”兩人動作麻利,很快在妝匣那邊弄出輕微的響動。“好了,

快走!”腳步聲匆匆離去,門被重新掩上。我趴在冰冷的床底下,

手里攥著那對真正的“贓物”,后背驚出一層冷汗。好險(xiǎn)。賢妃這女人,心真黑啊,

一套連著一套?!艾F(xiàn)在咋辦?”我問瓜瓜。“涼拌!”瓜瓜似乎也有點(diǎn)意外,

“計(jì)劃趕不上變化。她們剛?cè)M(jìn)去的,估計(jì)是個假的。你手里這個,才是真貨,

也是賢妃從庫房里偷梁換柱弄出來的真品?,F(xiàn)在……嘿,真假美猴王了!”我想了想,

從床底下爬出來,走到柳婕妤的妝匣前。打開最底層,果然看到一對成色差很多的鐲子,

隨便用塊布包著。我把那對假貨掏出來揣懷里,又把手里這對真貨,原樣放了進(jìn)去。

“你干嘛?”瓜瓜不解?!耙云淙酥?,還治其人之身?!蔽遗呐氖郑?/p>

“賢妃想用假的做實(shí)柳婕妤的罪名?我就讓真的‘物歸原主’,到時候查起來,

從柳婕妤自己妝匣里搜出真貨,你說,她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呢?還是能反咬賢妃一口?

”瓜瓜沉默了兩秒,爆發(fā)出贊嘆:“高!實(shí)在是高!昀晞,你天生就是搞宮斗的料!

咸魚真是埋沒你了!”“少拍馬屁?!蔽抑匦铝锘睾诎道铮摆s緊的,指路,回去睡覺。

”回去的路,瓜瓜導(dǎo)航得有點(diǎn)沉默??斓嚼鋵m那扇破門時,它突然又開口,

語氣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興奮:“昀晞,想不想吃個更大的瓜?”“有屁快放?!蔽依鄣脡騿?。

“皇帝,趙珩,”瓜瓜一字一頓,“他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钡诙?,

整個后宮果然炸開了鍋。先是柳婕妤宮里鬧翻了天,

說是搜查的人真在她妝匣最底層找到了那對“失竊”的御賜翡翠鐲。柳婕妤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大喊冤枉。緊接著,情節(jié)急轉(zhuǎn)直下。柳婕妤醒了之后,不知哪來的勇氣,直接沖到皇帝面前,

哭訴是有人栽贓,并一口咬定是賢妃所為,

還拿出了證據(jù)——一張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賢妃私底下克扣其他妃嬪份例的單子。更絕的是,

搜查賢妃寢宮時,竟在賢妃的心腹嬤嬤房里,搜出了那對成色很差的假鐲子,

還有一包未用完的、能讓人皮膚起紅疹的藥粉——正是柳婕妤前幾天莫名“毀容”的元兇。

人證物證俱在,賢妃百口莫辯,直接被褫奪封號,打入了比冷宮還偏遠(yuǎn)的靜心苑。

柳婕妤雖然拿回了鐲子,但因御前失儀,也被罰禁足三月。一場鬧劇,兩敗俱傷。

我躺在冷宮的破床上,聽著瓜瓜給我實(shí)時轉(zhuǎn)播的“戰(zhàn)況”,

啃著今天御膳房剛送來的、居然還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嗯,看來淑妃那邊暫時消停了。

“精彩!太精彩了!”瓜瓜在我腦子里嗑著虛擬瓜子,嘎嘣脆,“昀晞,

你這招禍水東引玩得漂亮?。‖F(xiàn)在賢妃倒了,淑妃那邊也摸不清狀況暫時不敢動,

你這冷宮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算是穩(wěn)住了!”我咽下最后一口饅頭,沒理它的吹捧。腦子里想的,

是它昨晚最后那句話?;实圳w珩,不對勁?“瓜瓜,”我慢悠悠地問,

“你昨晚說皇帝不對勁,幾個意思?”“哦,那個?。 惫瞎狭⒖虂砹司?,

“昨晚你溜出去搞事情的時候,我不是得幫你盯著全局嘛!結(jié)果就‘看’到養(yǎng)心殿那邊,

皇帝老兒一個人對著一盤棋發(fā)呆?!薄叭缓竽??”“然后他一個人下了半天,

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瓜瓜模仿著那種低沉的、帶著點(diǎn)疲憊的男聲,“‘這局棋,

下得真沒意思。連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本瓦@?我有點(diǎn)失望?;实鄹锌缕鍩o聊,

也算瓜?“重點(diǎn)來了!”瓜瓜提高音量,“他說完這句,走到窗邊,看著冷宮這個方向,

又嘆了口氣,說……”它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胃口,“‘也不知道冷宮那個,

現(xiàn)在吃上熱乎飯沒有?!蔽颐偷刈绷松眢w。冷宮這個方向?吃上熱乎飯沒有?這指向性,

太明顯了。整個冷宮,現(xiàn)在就關(guān)著我一個曾經(jīng)的貴妃?!八€記得我?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diǎn)干澀?!翱礃幼邮怯浀?,”瓜瓜分析,“而且語氣吧,

聽著不像厭棄,倒有點(diǎn)……嗯,說不清道不明的惦記?昀晞,你當(dāng)年到底怎么得罪他的?

就因?yàn)槟恪恍⌒摹咽珏蛠淼摹a(bǔ)藥’當(dāng)著他的面,‘孝敬’給了淑妃本人?

”我揉著太陽穴。當(dāng)年那事,鬧得挺大。淑妃哭得梨花帶雨,說我心腸歹毒要絕她子嗣。

趙珩當(dāng)時臉色鐵青,看我的眼神冷得像冰。他大概覺得我是在爭風(fēng)吃醋,手段下作。

我百口莫辯,也不想辯。他一道圣旨,我就被打發(fā)到了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三年了。

他還會惦記我吃沒吃上熱飯?這瓜,吃得我有點(diǎn)消化不良。日子似乎又恢復(fù)了表面的平靜。

冷宮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確實(shí)穩(wěn)定在了溫飽線以上,偶爾還能見點(diǎn)葷腥。瓜瓜徹底放飛了自我,

每天在我腦子里高強(qiáng)度刷屏各種后宮八卦:“快聽快聽!李美人和張才人在御花園掐起來了!

為爭一朵剛開的并蒂蓮!李美人罵張才人‘小家子氣’,張才人回敬‘狐媚子’!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薅頭發(fā)了!哎喲,李美人指甲真長!”“勁爆消息!

負(fù)責(zé)采買的孫公公和他干兒子的小妾有染!被他干兒子堵在城西小院了!光著屁股跳窗跑的!

哈哈哈,那老小子摔瘸了腿,現(xiàn)在告假在家呢!”“誒?淑妃宮里今天請了太醫(yī)!

偷偷摸摸的!我看看……哦,沒啥大事,就是她為了保持身段天天只吃一頓,餓暈了。該!

”我大部分時間都當(dāng)背景音聽著,偶爾聽到特別離譜的,會忍不住嘴角抽動。

這深宮后院的日子,全靠瓜瓜的八卦續(xù)命。直到那天下午。

我正百無聊賴地用樹枝在院子里劃拉,瓜瓜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yán)肅,

甚至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驚恐?“昀晞!別劃拉了!出大事了!”“怎么了?

皇后養(yǎng)的貓又撓壞陛下的龍袍了?”我懶洋洋地問?!安皇秦垼 惫瞎系穆曇艏贝?,“是毒!

有人要在今晚陛下飲的安神湯里下毒!”我手里的樹枝“啪”地掉在地上?!澳阏f什么?

”“千真萬確!”瓜瓜語速飛快,“是負(fù)責(zé)煎藥的藥童小順子!他收了外面人一大筆銀子!

下的是‘千機(jī)引’,混在給陛下特供的雪水里!無色無味,銀針都試不出!喝下去當(dāng)時沒事,

三日后才會心脈枯竭暴斃!太醫(yī)絕對查不出原因!”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弒君!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誰干的?”我的聲音有點(diǎn)抖?!安恢?!”瓜瓜也急了,

“小順子也不知道!對方蒙著臉,只認(rèn)銀子!交易地點(diǎn)在宮外一處廢棄土地廟!線索斷了!

”“那……那怎么辦?”我腦子一片空白,“告訴誰?告訴皇后?還是直接去稟告陛下?

”“告訴誰都沒用!”瓜瓜斬釘截鐵,“空口無憑!我們沒證據(jù)!小順子只要咬死不認(rèn),

或者干脆自盡,死無對證!到時候我們就是污蔑!是擾亂宮闈!死得更快!

”“那……那就看著他下毒?看著陛下……”后面的話我說不出口。

趙珩雖然把我關(guān)進(jìn)了冷宮,但……罪不至死。更何況,弒君之禍一旦發(fā)生,

整個朝堂必然動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這冷宮,也絕對安穩(wěn)不了!“只有一個辦法了!

”瓜瓜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昀晞,你去!去把那份加了料的雪水換掉!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diǎn)叫出聲,“我去養(yǎng)心殿換陛下的御用雪水?

瓜瓜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我連冷宮大門都出不去!就算溜出去,養(yǎng)心殿什么守衛(wèi)?

我還沒靠近就被亂刀砍死了!”“笨?。 惫瞎霞钡锰_,“誰讓你硬闖了?動動腦子!

想想你的優(yōu)勢!你有我??!”“你有屁用?”“我能幫你開地圖掛!精確導(dǎo)航!

避開所有守衛(wèi)!還能在關(guān)鍵時刻干擾一下他們的視線!雖然時間很短!”瓜瓜快速說道,

“養(yǎng)心殿后殿專門存放御用物品的小庫房,我知道一條幾乎沒人知道的廢棄甬道通到后面!

從御花園假山群那邊鉆過去!那里守衛(wèi)有換崗的空隙!時間很緊!必須在晚膳前把水換好!

”它在我腦子里投射出一張清晰的路線圖,閃爍著紅光。“東西呢?我拿什么換?”“水!

”瓜瓜毫不猶豫,“隨便什么干凈的水都行!只要不是那罐有毒的雪水!外觀一模一樣!

他們一時半會兒發(fā)現(xiàn)不了!”“被發(fā)現(xiàn)是假的怎么辦?”“顧不了那么多了!

先把毒擋下來再說!至少爭取時間!”我看著腦海里那張復(fù)雜到令人眼暈的路線圖,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舊宮裝。心跳得像擂鼓。去,可能是送死。不去,

皇帝必死無疑,后面跟著就是滔天大禍?!皨尩模 蔽乙灰а溃研囊粰M,“拼了!瓜瓜,

指路!”這一次的潛行,比上次去翠微軒兇險(xiǎn)百倍。御花園的假山石洞狹窄潮濕,

我?guī)缀跏琴N著地面爬過去的,尖銳的石頭劃破了手肘和膝蓋。

廢棄的甬道里布滿了蛛網(wǎng)和厚厚的灰塵,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生怕驚動什么。

靠著瓜瓜精確到秒的“守衛(wèi)視野盲區(qū)”提示,我像個幽靈一樣,在龐大的宮殿陰影里穿梭。

終于,在晚霞鋪滿天際的時候,我摸到了養(yǎng)心殿后殿那個不起眼的小庫房后窗。

窗戶居然沒鎖死!“快!進(jìn)去!左邊第三個架子,最上面一層,那個白玉罐子!

就是御用的雪山水!旁邊那個青瓷罐里是備用的普通泉水,趕緊換!”瓜瓜的聲音緊繃。

我屏住呼吸,推開一條窗縫,靈巧地翻了進(jìn)去。庫房里彌漫著淡淡的藥材和檀香味。

按照瓜瓜的指示,我迅速找到那個白玉罐。沉甸甸的,觸手冰涼。

旁邊果然有個大小一樣的青瓷罐。我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兩個罐子的蓋子都打開。

正要動手互換里面的水……“吱呀——”庫房厚重的木門,毫無預(yù)兆地被推開了!

刺眼的光線涌了進(jìn)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明黃色的龍袍下擺,

刺得我眼睛生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我手里還抱著那個裝著致命毒水的白玉罐,

蓋子敞開著,像個被當(dāng)場抓獲的蠢賊。腦子里一片空白。完了。徹底完了。瓜瓜也死機(jī)了,

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趙珩一步步走了進(jìn)來,步履沉穩(wěn)。他揮了揮手,

身后跟著的太監(jiān)總管福海立刻躬身退了出去,悄無聲息地關(guān)上了門。

庫房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沉重的寂靜壓得我喘不過氣。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陰影籠罩下來。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氣?!绊n昀晞,”他的聲音低沉平緩,

聽不出喜怒,“三年不見,出息了。敢到朕的庫房里來偷水喝?”我:“……”偷水喝?

這借口……也太離譜了吧?我抱著毒水罐子,僵在原地,腦子瘋狂運(yùn)轉(zhuǎn),

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他目光掃過我懷里敞開的玉罐,又瞥了一眼旁邊同樣開著的青瓷罐。

“想換水?”他忽然問。我猛地抬頭,撞進(jìn)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沒有震怒,沒有殺意,

反而帶著一絲……了然?還有一絲極淡的探究。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我……”我喉嚨發(fā)干,艱難地?cái)D出一個字?!斑@罐雪水有問題?”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

指向我懷里抱著的白玉罐。我下意識地抱緊了罐子,像抱著個燙手山芋,又怕它摔了,

毒水濺出來。這反應(yīng),等于默認(rèn)。趙珩的眸色沉了沉。他沒再追問,

只是平靜地伸出手:“給朕?!蔽要q豫了一瞬。告訴他真相?他會信嗎?可事到如今,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一咬牙,把白玉罐遞了過去,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水……水里有毒。

千機(jī)引。三日后……心脈枯竭?!壁w珩接過罐子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罐中清澈見底的雪水,神色晦暗不明?!罢l做的?”他問,聲音聽不出波瀾。

“不知道,”我老實(shí)回答,“只知道是煎藥的藥童小順子下的手,他收了宮外人的銀子。

對方蒙著臉?!薄澳闳绾蔚弥俊彼K于問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來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瓜瓜的存在,怎么解釋?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著怎么編一個勉強(qiáng)合理的瞎話時,

趙珩卻突然移開了目光。他不再看我,而是轉(zhuǎn)身,走到那個青瓷罐前,拿起旁邊備用的水勺,

舀起一勺清澈的泉水。然后,在我驚愕的目光中,他仰起頭,將那勺水喝了下去!“你……!

”我驚得差點(diǎn)跳起來。他瘋了嗎?!雖然那是普通泉水,可誰知道有沒有問題!

萬一……趙珩放下水勺,轉(zhuǎn)過身,唇邊似乎噙著一絲極淡、極快的笑意,

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翱柿??!彼p描淡寫地說。我:“……”他走到庫房一角,

那里放著一個不起眼的銅盆。他打開白玉罐,在我震驚的注視下,

將一整罐價(jià)值千金、卻蘊(yùn)含劇毒的雪山水,全部倒進(jìn)了銅盆里!清澈的水流汩汩而下,

砸在盆底,發(fā)出空洞的回響。他倒得毫不猶豫,仿佛那只是最尋常的廢水。做完這一切,

他拿起旁邊架子上一塊干凈的布,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案:??!薄芭旁?。

”福海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推門進(jìn)來。“這罐雪水不小心打翻了,

”趙珩指了指空了的白玉罐和裝著毒水的銅盆,“處理干凈。另外,傳朕口諭,藥童小順子,

手腳不干凈,偷竊御用之物,杖斃。其家人,逐出京城,永不得回。”他的語氣平靜無波,

像是在處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福海眼皮都沒抬一下,躬身應(yīng)道:“奴才遵旨。

”他立刻指揮兩個小太監(jiān)進(jìn)來,手腳麻利地將銅盆和白玉罐端走,清理地面,

動作迅速而安靜,仿佛演練過千百遍。轉(zhuǎn)眼間,庫房恢復(fù)原狀,只余一絲若有若無的水汽。

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福海再次躬身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庫房里,又只剩下我和趙珩。

巨大的不真實(shí)感包圍了我。一場弒君大禍,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他甚至沒問我消息來源?“你……”我看著趙珩,滿肚子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趙珩走到我面前,離得很近。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帝王威壓淡了些,低頭看著我,

目光有些復(fù)雜?!绊n昀晞,”他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冷宮的飯,吃飽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diǎn)頭:“……嗯?!薄梆t飯呢?”“……最近沒有了。

”“看來淑妃的手,伸得還不夠長。”他像是自言自語。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果然知道是淑妃在克扣!“為什么?”我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為什么……不問我怎么知道的?”這不合常理!任何一個帝王,面對這種關(guān)乎性命的預(yù)警,

都不可能如此平靜,如此……輕信!趙珩沉默了片刻。庫房的光線有些昏暗,

他深邃的五官在陰影里顯得更加立體。“三年前,”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遙遠(yuǎn)的意味,

“你被送進(jìn)冷宮那晚,朕做了個夢?!蔽移磷『粑!皦衾镉袀€聲音,”他似乎在回憶,

眼神有些飄忽,“它告訴朕,冷宮里那個女人,看著懶,看著混,

看著像條扶不上墻的咸魚……”我的心跳驟然加速。“但那條咸魚,

”趙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臉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和……奇異的光,

“是這死氣沉沉的深宮里,唯一一顆……保命的藥?!薄八f,信她?!北C乃帲啃潘??

那個聲音……是瓜瓜?!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莫名的寒意席卷了我。

瓜瓜在我腦子里徹底沒了聲息,像是被嚇到了,又像是……在裝死?!半奁鸪醪恍牛?/p>

”趙珩繼續(xù)說,語氣平靜,“一個被朕厭棄、打入冷宮的女人,能是什么保命的藥?

朕只當(dāng)是夢魘?!薄翱蛇@三年,”他頓了頓,目光掠過庫房里整齊的架子,“那個聲音,

偶爾還會出現(xiàn)?!薄八嬖V朕,賢妃私扣份例,中飽私囊;它告訴朕,柳婕妤被栽贓,

證據(jù)在她宮女床下;它甚至告訴朕,”他看向我,眼神變得有些微妙,“冷宮那位,

今天啃的饅頭,比昨天軟了點(diǎn)?!蔽业哪槨膀v”地一下紅了。瓜瓜!你這個碎嘴子!

“它像個無處不在的影子,一個只存在于朕腦子里的……碎嘴子。

”趙珩的嘴角似乎又向上牽動了一下,“朕試過找御醫(yī),試過找高僧,沒人能解釋。

朕只能把它當(dāng)作……某種神諭?或者,是老天爺派來給朕解悶的?”他向前一步,離我更近。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間溫?zé)岬臍庀ⅰ!爸钡浇裢?,”他低頭,目光鎖住我,

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它突然變得很吵,很急。它拼命告訴朕,雪水有毒,快攔住她!

攔住那個要替你擋災(zāi)的傻女人!”“它說,只有你能拿到那罐水,只有你能把這事,

捅到朕面前?!薄八?,朕來了?!彼斐鍪?,不是掐我的脖子,也不是給我一巴掌。

那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拂掉了我頭發(fā)上沾著的一小片枯葉。

動作自然得……仿佛我們從未有過那三年的隔閡與冷落?!绊n昀晞,”他的聲音很輕,

卻重重砸在我心上,“現(xiàn)在,你告訴朕。

那個在朕腦子里住了三年、嘮嘮叨叨、專門告你狀的‘聲音’,

和你現(xiàn)在腦子里那個幫你翻墻鉆洞、指點(diǎn)江山的‘東西’,是不是同一個?”我張了張嘴。

感覺像被扒光了扔在太陽底下。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瓜瓜的存在!知道瓜瓜在我這里!甚至知道瓜瓜會告狀!

難怪他剛才喝那勺水喝得那么干脆!他根本就知道那罐青瓷水沒問題!

“我……”我喉嚨發(fā)緊,腦子亂成一鍋粥。承認(rèn)?說瓜瓜是成精的吃瓜系統(tǒng)?

他會把我當(dāng)妖孽燒了吧?不承認(rèn)?看他這篤定的樣子,能信?就在我天人交戰(zhàn),

快要憋死的時候,瓜瓜的聲音終于在我腦子里響了起來,

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腔調(diào):“昀晞!認(rèn)了吧!瞞不住了!這皇帝老兒精得跟猴似的!

他腦子里的……是我分出去的一縷‘信號’!當(dāng)年綁定你的時候能量不穩(wěn),

不小心逸散出去一點(diǎn),沾他腦波上了!我也控制不了??!誰知道他接收得這么‘良好’!

還當(dāng)我是神諭!這誤會大了去了!”我:“……”一縷信號?當(dāng)神諭?

這烏龍……看著趙珩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氣,認(rèn)命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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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4 15:1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