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自己的葬禮上，我，一只名為「預兆」的黑貓，正蹲在窗沿，
冷冷地注視著那個親手將我推入深淵的男人——我的丈夫，江辰。他是一名法醫(yī)，
一個本該揭示死亡真相的人，卻為我編織了一場完美的「意外」?，F(xiàn)在，我回來了，
帶著貓的利爪和調香師的記憶，要用他最引以為傲的專業(yè)知識，
親手為他調制一款名為「審判」的絕命香氛。【1】我的葬禮辦得風光又體面。挽聯(lián)高掛，
哀樂低回，來賓們面色肅穆，用最悲傷的語調贊美著我，林香，生前的善良與才華。而我，
正蹲在殯儀館三樓休息室的窗臺上，舔著我毛茸茸的黑色爪子，冷眼旁觀。是的，我，林香，
現(xiàn)在是一只貓。一只通體漆黑，只有四只爪尖雪白，被殯儀館工作人員戲稱為「預兆」
的流浪貓。我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鎖定在那個身穿黑色西裝，面容哀慟欲絕的男人身上。
他是我深愛了五年的丈夫，江辰。他正低著頭，用一種近乎崩潰的沙啞嗓音，
向每一位前來吊唁的賓客致謝。他的眼眶紅得像要滴出血，昔日挺拔的脊梁微微佝僂，
完美地詮釋了一個失去摯愛的男人所能有的全部悲傷。沒有人懷疑他的真誠，
包括我曾經的父母和妹妹。他們甚至在安慰他，勸他節(jié)哀。我喉嚨里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咕嚕」
聲，那是貓在感到威脅或憤怒時獨有的警告。只有我知道，這副悲痛欲絕的皮囊下，
包裹著怎樣一顆冰冷、惡毒的心。因為，就是這個男人，親手殺了我。
江辰是一名出色的法醫(yī)。他的專業(yè)，讓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制造一場天衣無縫的死亡。
沒有掙扎痕跡，沒有中毒跡象，沒有窒息表征。在警方的報告里，
我的死因被歸結為「突發(fā)性心源性猝死」。一個聽起來無可指摘，
甚至帶點悲劇色彩的醫(yī)學名詞。他們解剖了我的身體，卻找不到任何他殺的證據。
江辰太了解人體了。他知道如何讓一顆心臟在最不經意間停止跳動，
就像關掉一個開關那么簡單，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我記得死亡降臨前的那一刻。
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親自下廚，做了一桌我最愛吃的菜。晚飯后，他從背后擁住我，
在我耳邊輕聲說：「小香，我愛你?！鼓锹曇魷厝岬媚苣缢廊?。然后，
我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冰冷的麻痹感從脊椎蔓延至全身。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猛烈地收縮，然后驟然停歇。
我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呼救，意識便墜入了無邊的黑暗。沒有痛苦，
只有一種迅速抽離的冰冷。那是一種極致的、專業(yè)的、不帶任何情感的「處理」。
當我再次睜開眼，我已經變成了這只黑貓，被困在了這具小小的、陌生的身體里。
我的聲音變成了細弱的「喵嗚」，我的世界被拉低，一切都變得巨大而陌生。唯一不變的，
是我那份被刻進靈魂的恨意。葬禮上，江辰作為家屬代表上臺致辭。他拿著稿子，聲音哽咽，
一字一句地回憶著我們從相識到相愛的點點滴滴。他說我是他生命里的光，
是無可替代的珍寶。他說他后悔沒有花更多的時間陪伴我，
后悔在我最后一次說身體不舒服時沒有足夠重視?！溉绻麜r間可以倒流，」
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淚水恰到好處地滑落，「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換回我的小香?！?/p>
賓客席里傳來一片唏噓和抽泣。我卻只想發(fā)笑。他當然會后悔，
后悔沒有早點確認我是否真的處理干凈了我工作室里那些「麻煩」的東西。我是一名調香師，
我的工作室里不僅有芬芳的花草，
還有一些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帶有微弱毒性且能影響神經系統(tǒng)的特殊植物。那是我的秘密，
是我探索氣味極限的寶庫。江辰知道它們的存在。他甚至曾經以法醫(yī)的專業(yè)角度，
和我探討過其中幾種植物的神經抑制作用。當時我只當是夫妻間的趣味閑聊，現(xiàn)在想來，
那分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以愛為名的信息刺探。他殺了我，就是為了我那間工作室，
為了我即將完成的那個名為「記憶之?！沟南闼浞健Ｄ遣粌H僅是一款香水，
它是我畢生心血的結晶，
一種能夠通過特定氣味分子喚醒人類最深層、甚至是被壓抑的潛意識記憶的媒介。它的價值，
足以讓任何人瘋狂。江辰的致辭結束了，他走下臺，腳步踉蹌，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我的妹妹林晚立刻沖過去扶住他，哭著喊：「姐夫，你要撐住??！」
江辰順勢靠在林晚的肩上，那張悲痛的臉上，嘴角在我看不見的方向，
是否會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我從窗臺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不行，
我不能讓他就這樣得逞。我必須回去，回到我曾經的家，回到我的工作室。
我要找到他犯罪的證據。即便我現(xiàn)在只是一只貓，我也要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
付出血的代價。我的復仇，就從成為他身邊的一只「寵物」開始。
【2】機會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葬禮結束后，江辰以「睹物思人，悲傷過度」為由，
暫時搬離了我們曾經的家，住進了酒店。而負責整理我遺物的，是我那單純善良的妹妹，
林晚。我悄悄地跟著林晚回了家。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曾是我最熟悉的歸家信號。但此刻，
門打開后，迎接我的不再是溫暖的擁抱，而是一室的清冷和死寂。
屋子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玄關的鞋柜上，
還放著我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高跟鞋?？蛷d的沙發(fā)上，搭著我隨手丟下的披肩。林晚一進門，
眼淚就又一次決了堤。她撫摸著屋里的每一件物品，仿佛還能感受到我的余溫?！附恪?/p>
她喃喃自語，「你怎么就這么走了……」我跳上沙發(fā)，用我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背，
發(fā)出一聲柔軟的「喵嗚」。林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觸感嚇了一跳，隨即看到了我?！感∝?？
你怎么進來的？」她愣了一下，隨即被我碧綠色的眼眸吸引?；蛟S是悲傷讓她變得格外脆弱，
她沒有趕我走，反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頭?！改阋彩莵砼憬憬愕膯?？」
她輕聲說，眼淚滴落在我的毛發(fā)上，溫熱的。我順勢在她掌心蹭了蹭，表現(xiàn)得無比乖巧溫順。
我知道，林晚是我接近真相的唯一橋梁。接下來的幾天，我順理成章地被林晚「收養(yǎng)」了。
她給我取名叫「墨菲」，大概是覺得我黑得像一團墨。她以為我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每天給我準備新鮮的貓糧和水，甚至還給我買了一個柔軟的小窩。白天，
林晚在屋子里整理我的遺物，每整理一件，都要哭上一場。而我，則抓緊一切機會，
觀察著這個我曾經無比熟悉的家。我最關心的地方，是我的調香工作室。那是我家中的禁地，
除了我和江辰，誰也不能進入。里面不僅有我所有的心血，
也藏著江辰最想得到、也最想銷毀的東西。工作室的門是密碼鎖。林晚不知道密碼，
只能在門口徘徊。這正合我意。我需要的，是一個只有我自己的時間。
機會在第三天晚上來臨。江辰來了。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胡子拉碴，
身上的西裝也皺巴巴的。他提著一些水果，說是來看看林晚，順便「緬懷一下」。「晚晚，
辛苦你了?！顾曇羯硢。瑤е环N令人心碎的疲憊感。林晚連忙搖頭：「姐夫，
這都是我該做的。你……還好嗎？」「不好?！菇娇嘈α艘幌?，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沒有小香，我怎么會好?！顾f著，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屋子，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當他看到我時，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的凝滯。那不是看到一只普通小貓的眼神，
而是一種審視，一種探究，甚至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警惕。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認出我了？不，不可能。他只是覺得一只黑貓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奇怪。江辰是法醫(yī)，
他的觀察力遠超常人。任何反常的細節(jié)，都可能引起他的懷疑。我立刻低下頭，
喉嚨里發(fā)出討好的「咕嚕」聲，用身體去蹭林晚的褲腿，扮演一只純粹無害的寵物?！概?，
這是我前兩天遇到的流浪貓，我看它可憐就收養(yǎng)了，叫墨菲?！沽滞斫忉尩?。「是嗎？」
江辰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后移開，語氣恢復了正常，「黑貓……挺別致的?！?/p>
他沒有再多問，而是和林晚聊起了我的后事處理。但我能感覺到，那道銳利的視線，
始終有一縷若有若無地停留在我身上。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他們聊了很久，
直到深夜，江辰才起身告辭。臨走前，他走到我的工作室門口，伸出手，似乎想輸入密碼，
但又停住了。他回頭對林晚說：「小香的這個工作室，是她的心血。
我想……等我情緒平復一些，再親自來整理。可以嗎？」「當然可以，姐夫?！?/p>
林晚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江辰深深地看了那扇門一眼，然后轉身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
爪子深深地陷入了沙發(fā)墊里。他不是不想整理，他是在確認。確認林晚沒有進去過，
確認里面的東西是否還安然無恙。他一定還會再回來。而我，必須在他回來之前，
找到我需要的東西。夜深了，林晚因為白天的勞累和悲傷，很快就睡熟了。
我從我的小窩里悄悄溜出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奔工作室門口。
密碼鎖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活著的時候，為了方便記憶，用的是我和江辰的結婚紀念日。
我跳上門口的矮柜，用我的爪子，一下，一下，精準地按下了那串熟悉的數(shù)字?！膏帧?/p>
的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熟悉的、混雜著數(shù)百種植物與香料的復雜氣味撲面而來。
那是我的世界的味道。我回來了?！?】工作室里的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一排排深棕色的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成百上千個裝著各種香料精油的深色玻璃瓶。
中央那張巨大的白色實驗臺上，還放著我未來得及完成的香水半成品，
旁邊的玻璃器皿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玫瑰、佛手柑和一些更奇特的、難以名狀的草木氣息。這里是我的王國，
每一縷氣味都是我的臣民。但現(xiàn)在，這個王國里隱藏著致命的殺機。我沒有時間沉湎于過去。
江辰隨時可能回來，我必須爭分奪秒。我要找的，不是他殺我的直接證據。我知道，
那種東西根本不存在。他是一個完美主義的兇手，
不會留下任何可以被現(xiàn)代刑偵技術捕捉到的痕跡。我要找的，是我留下的「后手」。
作為一個常年與各種具有神經活性甚至毒性的植物打交道的調香師，
我有著遠超常人的警惕心。我為我研究的每一種危險材料都做了詳細的記錄，
包括它們的特性、提純方法，以及……解藥或催化劑。
這些筆記被我記錄在一個特制的本子里。而那個本子，藏在一個江辰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我跳上實驗臺，穿過那些瓶瓶罐罐，來到工作室最深處的一面墻邊。
這面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睡蓮》，是我最喜歡的畫。我用盡全身的力氣，
伸出爪子勾住畫框的下沿，用力向外一拉。畫框被我拉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我再接再厲，
整個身體吊在上面，利用重力將它徹底拉開?！端彙返谋澈蟛⒉皇菈Ρ?，
而是一個嵌入墻體的保險柜。但我的目標不是保險柜。我繞到保險柜的側面，
在墻壁與柜體的夾縫中，用爪子摸索著。那里有一塊活動的墻磚。我用力一推，
墻磚向內凹陷，彈出了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暗格。暗格里，
靜靜地躺著一個黑色的皮面筆記本，和一支小小的、裝著半管透明液體的水晶瓶。就是它！
我欣喜若狂，用嘴叼住筆記本的書脊，想把它拖出來。但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江辰！他竟然去而復返！
這么晚了，他回來做什么？他不是說要等情緒平復再來嗎？不，他根本就是在演戲！
他白天來，是為了麻痹林晚，確認環(huán)境安全。而深夜，才是他真正行動的時間！
我立刻慌了神。筆記本還卡在暗格里，墻磚也還沒復位，
更別說那幅巨大的《睡蓮》還敞開著！腳步聲正在迅速上樓。來不及了！我當機立斷，
放棄了筆記本，用盡全力將那支裝著透明液體的小水晶瓶叼進嘴里，
然后閃電般地從實驗臺跳下，鉆進了擺滿雜物的架子底層最黑暗的角落。我剛藏好，
工作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江辰走了進來。他沒有開燈，只是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
那光照亮了他毫無表情的臉。沒有了白天的悲傷和憔悴，此刻的他，眼神銳利如鷹，
冷靜得可怕。他徑直走向那面掛畫的墻。我的心跳得像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我嘴里叼著冰冷的水晶瓶，一動也不敢動。他看到了敞開的畫，看到了那個保險柜。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立刻上前，沒有去碰保險柜，
而是直接伸手摸向我藏匿筆記的那個暗格。當他發(fā)現(xiàn)暗格里空空如也時，他的身體瞬間緊繃，
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刚l？」他低喝一聲，聲音里充滿了警惕和狠戾。
他猛地打開了工作室所有的燈。刺眼的白光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
他開始瘋狂地搜查整個工作室。他拉開每一個抽屜，翻遍每一本書，
甚至連垃圾桶都沒有放過。他的動作迅速而專業(yè)，像是在搜查一個犯罪現(xiàn)場。他找不到。
他找不到那個筆記本，因為筆記本還卡在暗格里，只是從外面看不到了。他更想不到，
他最需要銷毀的「催化劑」，此刻正在一只他根本沒放在眼里的黑貓嘴里。搜尋無果后，
江辰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站在工作室中央，環(huán)視著四周，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是誰……到底是誰拿走了……」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煩躁。突然，
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看到了地上，一點點濕潤的痕跡。那是我剛才跳下來時，爪子上沾到的，
林晚滴落的淚水。他的視線順著那微不可見的痕跡，慢慢地，慢慢地，移向了我藏身的角落。
我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完了。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臟上。他蹲下身，向黑暗的角落里看來。四目相對。他的眼睛里，
是深不見底的寒意和殺機。而我的眼睛里，是偽裝出來的，屬于一只無知小貓的，
純粹的恐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江辰的臉在陰影中半明半暗，
那雙曾經滿含愛意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足以將任何活物的溫度都吸走。
我強迫自己忘記我是林香，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是我的殺身仇人。此刻，
我只是一只被嚇壞了的、名為「墨菲」的黑貓。我壓抑住靈魂深處的恨意與恐懼，
身體瑟瑟發(fā)抖，喉嚨里發(fā)出「嘶嘶」的威脅聲，
同時又夾雜著小動物面對強大捕食者時本能的、可憐的哀鳴。我嘴里還死死叼著那支水晶瓶，
但我巧妙地用身體擋住了它，沒讓它暴露在江辰的視線里。江辰盯著我，沒有立刻動手。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審視和懷疑。他在判斷，判斷我這只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貓，
和不翼而飛的「東西」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lián)系。幾秒鐘的死寂對峙，
感覺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最終，他似乎做出了判斷。一只貓，再怎么聰明，
也不可能打開機關，拿走一個筆記本。它甚至無法理解筆記本是什么。地上那點濕痕跡，
也完全可能是它自己玩水留下的。他臉上的殺氣緩緩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不耐和煩躁。他認為，是有人潛入過這里。一個知道他秘密的，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這只貓，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巧合。「滾出去。」他低聲喝道，
朝我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只討厭的蒼蠅。我如蒙大赦，但不敢表現(xiàn)出來。我被他「嚇」
得尖叫一聲，叼著我的寶貝水晶瓶，連滾帶爬地從架子底下沖了出去，一路跑出工作室，
沖下樓梯，躲進了客廳沙發(fā)的縫隙里。我能聽到樓上再次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
比剛才更加狂躁。他找不到，他當然找不到。我蜷縮在黑暗中，心臟狂跳，
嘴里叼著的小瓶子冰冷堅硬，提醒著我剛才的驚心動魄。這個水晶瓶里的液體，
是我為「記憶之?！拐{配的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味「引子」。它本身無色無味，
但一旦與「記憶之?！瓜闼械奶囟ê诵某煞纸Y合，
就會催生出一種全新的、具有強烈神經刺激性的氣味分子。這種氣味，
能夠強行打開人類大腦中負責儲存恐懼和創(chuàng)傷的區(qū)域。而江辰殺我時，
用的正是一種經過他改良的，「記憶之?！沟奈赐瓿善?。他利用了其中的神經抑制成分，
制造了我心臟驟停的假象。他以為他銷毀了所有的半成品，但他不知道，
我留下了最核心的母液，和這支催化它的「引子」。他更不知道，他用來殺我的東西，
恰恰成為了他最致命的弱點。因為，他親手施加的罪行，已經作為一段最深刻的恐懼記憶，
儲存在了他自己的大腦深處。我所要做的，就是重現(xiàn)那種氣味，然后，在他面前，
打開潘多拉的魔盒。樓上的搜尋聲終于停了。江辰走了下來，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徑直離開了屋子，重重地關上了門。我從沙發(fā)縫里鉆出來，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第一步，成功了。我拿到了最關鍵的武器。接下來，
我需要找到那個筆記本，并且想辦法讓林晚——我的妹妹——成為我復仇計劃的「執(zhí)行者」。
林晚也學過調香，雖然才華遠不及我，但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叼著水晶瓶，
悄悄回到二樓的工作室。我把小瓶子藏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一堆廢棄的香料包深處。
然后，我再次來到那面墻前。我需要把筆記本拿出來?？墒?，它卡在了暗格的深處，
我的爪子夠不到。我嘗試了各種方法，用爪子扒，用頭撞，都無濟于事。我只是一只貓，
我的力量和能力都太有限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難道，
我的復仇就要這樣卡在第二步嗎？就在我?guī)缀跻艞壍臅r候，
我的目光落在了實驗臺上的一樣東西上——一根長長的、用來攪拌溶液的玻璃棒。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我腦中形成。我跳上實驗臺，用盡全力，將那根玻璃棒推向邊緣?！概?！」
玻璃棒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但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跳下地，
叼起其中一截帶著尖銳斷口的玻璃棒，再次回到暗格前。我把尖銳的一端伸進暗格的縫隙，
像用一根撬棍一樣，用力地，一點一點地，去撥動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一下，兩下，
三下……我的爪子被玻璃劃破了，滲出了血，但我感覺不到疼痛。終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
那個筆記本被我從暗格里撬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我成功了！我癱倒在地，
大口地喘著氣。喜悅和疲憊一同涌來。我翻開筆記本，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里面詳細記錄了「記憶之海」的每一個配方細節(jié)，以及那種致命改良版的成分分析，
還有我對其危險性的推測和警告。這本日記，就是江辰的催命符！現(xiàn)在，萬事俱備。
我需要做的，就是引導林晚發(fā)現(xiàn)這一切。而明天，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因為明天，
是我的「頭七」。按照習俗，林晚和江辰都會來家里祭拜我。江辰，你的審判日快要到了。
【5】頭七這天，天色陰沉，像是要下雨。林晚起得很早，在我的黑白遺像前點上了香，
擺上了我生前最愛吃的幾樣點心。她的眼睛依舊紅腫，顯然又哭了一夜。
我安靜地蹲在不遠處的地毯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我的計劃充滿了風險。林晚單純善良，
甚至有些懦弱。讓她去對抗心思縝密、手段狠辣的江辰，無異于以卵擊石。
我必須用一種極其巧妙，又極具沖擊力的方式，讓她相信我所要傳遞的一切。
江辰是在上午十點左右到的。他換上了一身干凈的黑色休閑服，胡子也刮干凈了，
但神情依然憔悴。他提著一束白菊，放在我的遺像前，深深地鞠了三躬?！感∠悖?/p>
我來看你了。」他輕聲說，語氣里充滿了無限的哀思。林晚站在一旁，默默地流淚。
好一出情深意重的戲碼。我冷眼看著他，等待著時機的到來。祭拜過后，
林晚去廚房準備午飯，客廳里只剩下江辰和我。他坐在沙發(fā)上，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的照片。那眼神專注而深情，仿佛真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guī)缀跻凰丝痰难菁妓垓_。他真的愛過我嗎？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