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散落在畫室的地板上,每一張都像一把小刀刺入我的心。顧澤宇和李悅坐在一家高級餐廳的角落,桌上燭光搖曳,她的笑容明媚,而他正為她倒酒。照片的日期清晰地印在右下角——上周三晚上,正是顧澤宇告訴我他要加班處理并購案后續(xù)工作的那天。
我的手指顫抖著撿起一張照片。畫面中,顧澤宇的神情專注,李悅的手似乎正要覆上他的。多么親密的一幕。
“蘇老師,您沒事吧?”小趙擔(dān)憂地問,“您的臉色好蒼白?!?/p>
我勉強搖頭,將所有照片掃進抽屜:“沒事,可能是有點低血糖?!?/p>
整個下午的課程我都心不在焉,指導(dǎo)孩子時頻頻出錯。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顧澤宇最近的言行——他的承諾、他的溫柔、他堅定的眼神。難道這一切都是表演?
放學(xué)后,我把自己鎖在辦公室,再次審視那些照片。拍攝角度都很巧妙,恰好捕捉到最曖昧的瞬間。但仔細看,顧澤宇的表情其實有些疏離,身體語言也偏向回避。
理智告訴我這可能是有心人的設(shè)計,但情感上的刺痛真實而尖銳。
手機響起,是顧澤宇。我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第一次沒有立即接聽的沖動。鈴聲停止后,一條短信跳出來:“今晚想帶你去試新開的日料店,有空嗎?”
我深吸一口氣,回復(fù):“畫室有點事,走不開。改天吧?!?/p>
幾乎是立刻,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我接了,努力讓聲音平靜:“喂?”
“怎么了?聽起來不太對勁。”他敏銳地問。
“只是累了?!蔽液喍痰卣f,“連上了幾節(jié)課?!?/p>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晴晴,出什么事了?你從來不會因為累而拒絕美食?!?/p>
他的了解此刻讓我更加痛苦。我?guī)缀跻摽谫|(zhì)問,但還是忍住了:“真的沒事。明天再見吧,好嗎?”
掛斷電話后,我獨自在畫室待到很晚。夜幕降臨時,我終于做出決定——直接問他。
然而,就在我準備打電話時,林薇突然來訪,手里拿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匿名信封。
“蘇晴,你看這個!”她急切地打開信封,里面是同樣的照片,“我剛收到,立刻就過來了。這明顯是有人故意...”
她停住了,看到我桌上散落的同樣照片。
“你也收到了?”我們異口同聲。
林薇立刻激動起來:“這絕對是陷害!角度都選得那么刻意。顧澤宇怎么可能...”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一條新信息,來自陌生號碼。內(nèi)容是一段短視頻:顧澤宇和李悅站在餐廳門口,她踮腳在他耳邊低語,他則微微點頭。
視頻沒有聲音,但畫面足夠令人遐想。
林薇看著視頻,一時也語塞了。
“我要去問他?!蔽医K于下定決心,“直接問清楚?!?/p>
我們來到顧澤宇的公司,他還在加班??吹轿覀兺瑫r出現(xiàn),他明顯驚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將照片放在他辦公桌上:“能解釋一下嗎?”
他拿起照片,眉頭越皺越緊,最后變?yōu)閼嵟骸斑@是上周三和李悅的父親談合作時的晚餐。她突然出現(xiàn),說碰巧也在那家餐廳吃飯?!?/p>
“然后就這么親密地共進晚餐?”我無法掩飾聲音中的顫抖。
“我讓她父親叫她離開,但李總說‘年輕人多交流也好’?!鳖櫇捎畹恼Z氣帶著壓抑的怒火,“這頓飯完全是商業(yè)性質(zhì),結(jié)束后我立刻找借口離開了?!?/p>
他打開電腦,調(diào)出一份會議記錄:“看,這是當(dāng)天下午的會議紀要,直到六點半才結(jié)束。這是餐廳賬單,七點十五分開始,八點半就結(jié)束了?!比缓笥执蜷_手機:“這是八點四十分我打給陳總的通話記錄,討論剛才飯局上談的合作事項?!?/p>
證據(jù)鏈完整,時間吻合。我的理智漸漸回歸,但情感上仍需要更多 reassurance。
“那視頻里她在你耳邊說什么?”林薇替我問出關(guān)鍵問題。
顧澤宇嘆了口氣:“她說‘父親很看好我們的聯(lián)姻,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我點頭是因為不想在公開場合起沖突,不是說同意?!?/p>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真誠而急切:“晴晴,我承認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錯的。但我怕你誤會,想著反正只是商業(yè)飯局,不提也罷。我錯了,應(yīng)該對你完全透明。”
這時,他的助理敲門進來:“顧總,保安部查到了發(fā)送匿名包裹的源頭。是一個私家偵探,受...”她猶豫地看了我一眼,“受顧夫人雇傭?!?/p>
真相大白。顧澤宇的母親為了拆散我們,不惜采用這種手段。
顧澤宇的臉色瞬間陰沉:“立刻準備車,我要回大宅?!?/p>
“我也去?!蔽覉远ǖ卣f。
顧家大宅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顧母看到我們一同出現(xiàn),立刻明白事情敗露。
“母親,我需要一個解釋?!鳖櫇捎顚⒄掌釉诓鑾咨希肮蛡蛩郊覀商礁櫷蹬??這已經(jīng)超出底線了!”
顧母面不改色:“我只是在保護顧氏的利益。如果你執(zhí)迷不悟,我只能采取必要措施?!?/p>
“必要措施?”顧澤宇的聲音冷得像冰,“包括偽造曖昧照片,離間我和蘇晴?您知道這已經(jīng)涉嫌違法了嗎?”
“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不!”顧澤宇罕見地提高了聲音,“真正為我好是尊重我的選擇!蘇晴是我愛的人,如果您不能接受她,那就是不能接受真實的我。”
我輕輕拉住他的手臂,上前一步:“伯母,我理解您的擔(dān)憂。但愛情和事業(yè)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澤宇能夠平衡好兩者,請您相信他的能力?!?/p>
顧母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你確實比我想象的堅強?!?/p>
“因為我相信澤宇,也相信我們的感情?!蔽移届o地回答。
長時間的沉默后,顧母終于嘆了口氣:“我或許...過于固執(zhí)了?!彼D(zhuǎn)向顧澤宇,“你父親當(dāng)年也是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我總怕你步他后塵。”
我們驚訝地聽著。顧澤宇的父親早逝,很少被提及。
“父親的選擇錯了嗎?”顧澤宇輕聲問。
顧母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不,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只是他走得太早,我獨自撐起顧氏,難免變得過度保護和控制?!?/p>
這一刻,我看到了一個母親真實的脆弱和愛。
顧澤宇上前擁抱母親:“我理解您的擔(dān)心。但請相信,我和晴晴會一起創(chuàng)造幸福,也會共同守護顧氏。”
那天晚上,我們?nèi)撕币姷毓策M晚餐。雖然氣氛仍有些尷尬,但至少開始了真正的對話和理解。
回家的路上,顧澤宇緊緊握著我的手:“謝謝你沒有因為那些照片就放棄我?!?/p>
“信任需要建設(shè),而不是輕易摧毀?!蔽逸p聲說,“我們都值得第二次機會?!?/p>
他靠邊停車,深深地看著我:“這件事讓我明白,愛不僅是心動,更是選擇。我選擇信任你,尊重你,陪伴你。無論未來有什么困難,我都選擇和你一起面對?!?/p>
月光下,他的承諾如此真摯。我傾身吻他,用行動代替回答。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風(fēng)波平息時,另一個危機正在醞釀——這次來自我的過去。
周末,我的個人畫展在市中心畫廊開幕。這是離婚三年來的成果展示,許多作品都映射了我的心路歷程。顧澤宇早早到場,細心幫忙布展。
開幕式很成功,不少藝術(shù)評論家和收藏家都前來觀展。就在活動接近尾聲時,一位不速之客出現(xiàn)了——我的前畫廊代理,馬克。
“蘇晴,好久不見。”他微笑著走來,眼神卻讓我不適,“畫作很有進步,看來離婚給了你不少靈感?!?/p>
顧澤宇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緊張,立即站到我身邊:“馬克先生,歡迎?!?/p>
馬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舊情復(fù)燃?真是感人。不知道蘇晴是否告訴你,我們曾經(jīng)...”
“馬克?!蔽掖驍嗨曇衾渚?,“我的私事與你無關(guān)?!?/p>
他輕笑一聲,壓低聲音:“只是好奇,如果顧先生知道你那幅獲獎作品是在我們戀愛時期創(chuàng)作的,會作何感想?”
我的心猛地一沉。馬克是我離婚后短暫交往過的人,那段關(guān)系并不愉快,他始終對我的成功心存芥蒂。
顧澤宇平靜地回應(yīng):“蘇晴的才華與感情經(jīng)歷無關(guān)。我欣賞的是她的人和藝術(shù),而不是計較她的過去。”
馬克碰了個軟釘子,訕訕離去。但我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
當(dāng)晚收拾展場時,我發(fā)現(xiàn)少了一幅畫——那幅在馬克影響下創(chuàng)作的《混沌期》,記錄著我離婚后最迷茫的階段。
“可能被收藏家提前取走了?”顧澤宇安慰我,“明天查一下記錄就好?!?/p>
但我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份預(yù)感在第二天成了真——馬克在接受藝術(shù)雜志采訪時,暗示那幅《混沌期》是他“指導(dǎo)”下的作品,甚至聲稱有合作創(chuàng)作的部分。
這完全是謊言,但很難證偽。更糟糕的是,他還暗示我近期作品“失去了銳氣”,“被愛情沖昏了藝術(shù)敏感度”。
看到報道,我氣得發(fā)抖。顧澤宇立即聯(lián)系律師,準備起訴馬克誹謗。
“不要。”我阻止他,“這樣只會讓事情鬧大,正中他下懷?!?/p>
“那就這樣任他詆毀你?”顧澤宇不滿地說。
我思考片刻,有了主意:“給我一周時間。我要用作品回應(yīng)?!?/p>
接下來的一周,我閉門創(chuàng)作。顧澤宇尊重我的空間,只是每天送來食物和鼓勵。
周末,我在畫廊舉辦了一場特別展覽,主題是“真實與謊言”。中心作品是一幅名為《操縱》的新作,犀利地批判了藝術(shù)界的虛偽和性別歧視。同時展出了《混沌期》的創(chuàng)作全過程——素描稿、色彩小樣、創(chuàng)作日記,充分證明那是完全獨立完成的作品。
展覽引起轟動,馬克的謊言不攻自破。更妙的是,幾位著名評論家紛紛撰文贊賞我的新作“更加成熟有力”、“證明了真正的才華不會被任何事物掩蓋”。
慶功宴上,顧澤宇驕傲地舉杯:“今天我最愛的不僅是你的藝術(shù),更是你的勇氣和智慧。”
我笑著與他碰杯:“因為你讓我有勇氣做真實的自己?!?/p>
當(dāng)晚,我們回到他的湖畔別墅。月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陽臺上,他輕輕擁著我:“經(jīng)過這么多事,我終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伴侶——不是完美無缺的童話,而是在風(fēng)雨中依然緊握的雙手?!?/p>
我依偎在他懷中,感受著久違的安寧:“那么,顧先生,你愿意和這個不完美的畫家共度余生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單膝跪地,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枚設(shè)計獨特的戒指——戒托呈畫筆形狀,托著一顆璀璨的鉆石。
“這枚戒指我準備了三個月,一直在等待最合適的時機?!彼钋榈赝遥疤K晴,你愿意再次嫁給我嗎?不是回到過去,而是共同創(chuàng)造新的未來?!?/p>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點頭,伸出顫抖的手:“是的,我愿意?!?/p>
他為戴上戒指,我們相擁在月光下。湖面泛起漣漪,仿佛也在為我們的愛情祝福。
然而,就在我們沉浸在幸福中時,一個電話打破了寧靜。顧澤宇接聽后,臉色驟變:“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掛斷電話,他沉重地說:“母親突發(fā)心臟病住院了?!?/p>
幸福與危機再次交織。我們的愛情,似乎永遠在考驗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