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 304門鎖沒換，燈卻徹底壞了。我舉著手機電筒，一個人把 38 套物理選擇題重做。做到第 27 題，停電了。黑暗里，我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很輕，像林意。我沖出去，卻只看見保安大叔的手電光。“同學(xué)，快回宿舍，整棟樓要封了。”我點頭，轉(zhuǎn)身時，電筒光掃到黑板——有人用粉筆寫了一行字：“5 天，38 分，0 次回頭?！蔽疑焓秩ッ酃P灰簌簌地落，像一場小雪。6 月 5 日

18:00

操場學(xué)校允許高三撕書。漫天碎紙，像六月雪。我站在看臺最后一排，手里卻空空。許澄跑來，遞給我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撕嗎？”我搖頭，把書塞進書包。她撇撇嘴：“還放不下？”我沒回答，抬頭看見教學(xué)樓頂掛著一條紅幅：“愿你提筆從容，合筆如愿?！憋L(fēng)把橫幅吹得獵獵作響，像一句遲到的安慰。6 月 6 日

21:30

宿舍最后一晚。學(xué)校熄燈時間提前到 22:00。我把鬧鐘設(shè)在 06:30，卻怕聽不見，又設(shè)了 06:31、06:32……一共 38 個鬧鐘。舍友笑我神經(jīng)病。我沒告訴他，第 38 個鬧鐘，是林意生日。6 月 2 日

05:50

宿舍樓頂日出前 10 分鐘。我把相機對準(zhǔn)東方，快門 30 秒。照片 014：天空從藏青到蟹殼青，一條橘紅裂縫。備注：“原來天亮之前，顏色也會分手?！?6 月 3 日

15:00

圖書館把《新概念 3》還回書架。沈予的簽名還在扉頁，我撕下那一角，夾進日記本。借書卡上的“明天晴天”四個字被雨水暈開，像哭了。我掏出橡皮，把字跡擦成一塊灰白的疤。6 月 4 日

21:17

空教室做最后一張數(shù)學(xué)卷。寫到壓軸題，胃里一陣絞痛，沖進廁所吐得天昏地暗。抬頭照鏡子，臉色慘白，眼睛卻亮得嚇人。我想起沈予說過：“考前焦慮會發(fā)光。”原來是真的。6 月 5 日

09:00

校門口拍畢業(yè)照。班級排隊，我站在最左邊，沈予在最右邊。攝影師喊“三、二、一——”，快門響。我眨了下眼。照片洗出來，我閉著眼，他看著鏡頭。錯位。像我們的關(guān)系。6 月 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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