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未,我們分手吧?!备呃蕦⒁槐瓩幟仕频轿颐媲埃Z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狻?/p>
“這家餐廳的惠靈頓牛排很難訂,我托了朋友才拿到位子,本想慶祝我們?nèi)苣辏?/p>
但現(xiàn)在看來,沒必要了?!彼吭谝伪成?,那身價值五位數(shù)的定制西裝,
將他襯托得英挺不凡,也與我身上這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劃開了兩個世界。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我花了一個月工資買下的禮物盒,
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盀槭裁矗俊蔽覇?,聲音干澀。他抬起眼,那雙我曾深愛過的眼睛里,
此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與疏離?!拔覌屨胰怂懔?,說我最近事業(yè)不順,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澳愕墓ぷ鳌!彼昧饲米雷?,聲音不大,
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蘇未,你是個好女孩,但你每天和死人打交道,太晦氣了。我媽說,
你身上的陰氣太重,克我?!边z體整容師。這是我的職業(yè),是我為逝者保留最后尊嚴的信仰,
卻在他口中,成了“晦氣”和“陰氣”。周圍餐桌上的人,都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感覺自己的臉在發(fā)燙,像是被人當眾剝光了衣服。“高朗,我們在一起三年,
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個?”我的聲音在抖?!安蝗荒兀俊彼荒樌硭斎?,
“我馬上就要升合伙人了,不能因為你,影響我的前途。我未來的妻子,
必須是能帶給我好運,而不是一身晦氣的女人?!彼捯魟偮?,
鄰桌一個穿著香奈兒的女孩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他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鞍⒗?,
跟她說完了嗎?人家都等不及了?!笔撬麄児拘聛淼膶嵙暽?,叫林菲菲,
一個標準的白富美。我全明白了。哪有什么算命,哪有什么晦氣,不過是他攀上高枝后,
為自己找的最卑劣的借口。“高朗,你混蛋!”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起桌上的檸檬水,
就朝他那張?zhí)搨蔚哪樕蠞娏诉^去。“你瘋了!”他狼狽地跳起來,
林菲菲也尖叫著拿出紙巾為他擦拭。餐廳經(jīng)理聞聲趕來,對著我厲聲呵斥:“這位小姐,
請你出去!”我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看著周圍人鄙夷的目光,
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無法呼吸。我抓起我的包,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餐廳。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我淋透。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眼淚混著雨水,模糊了視線。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劃開接聽,里面?zhèn)鱽硪粋€沉穩(wěn)而陌生的男聲?!罢垎枺?/p>
是蘇未小姐嗎?”“我是?!蔽业穆曇魩е鴿庵氐谋且??!拔沂悄鸂敔斕K恒先生的代理律師,
我姓王。很遺憾地通知您,蘇老先生于今天下午三點,因突發(fā)心梗,搶救無效,與世長辭。
”“轟”的一聲,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爺爺……那個從小把我?guī)Т螅?/p>
全世界最愛我的爺爺,沒了嗎?我腿一軟,癱倒在冰冷的雨水里,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2. 從晦氣整容師到億萬繼承人當我渾身濕透地趕回長青殯儀館時,
這里已經(jīng)不復往日的寧靜。幾輛黑色的邁巴赫和賓利停在院子里,
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氣場強大的人,正撐著傘,站在靈堂門口,低聲交談著。這陣仗,
讓我有些發(fā)懵。爺爺一生低調(diào),只是這家殯儀館的館長,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多大人物?
我顧不上多想,踉蹌著沖進靈堂。靈堂中央,爺爺安靜地躺在冰棺里,面容祥和?!盃敔?!
”我撲過去,眼淚再次決堤?!按笮〗?,節(jié)哀?!币粋€溫和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
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是德叔,跟了爺爺一輩子的管家。
“德叔……”我泣不成聲?!袄蠣斪叩猛蝗?,沒受什么罪?!钡率鍑@了口氣,
遞給我一塊溫熱的毛巾,“您先把身上擦擦,別著涼了,老爺會心疼的。”我接過毛巾,
胡亂地擦了擦臉。這時,之前給我打電話的王律師走了過來?!疤K未小姐,請節(jié)哀。
根據(jù)蘇老先生生前立下的遺囑,在他去世后,需要立刻向您宣讀?!蔽颐H坏攸c點頭。
王律師打開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公式化的口吻念道:“本人蘇恒,
將名下所有財產(chǎn),包括盛恒集團百分之九十的股權(quán),以及所有不動產(chǎn)、現(xiàn)金、藝術(shù)品,
全部由我的孫女,蘇未,唯一繼承?!薄笆裁??!”遺囑剛念完,
一個尖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
他是我二爺爺,蘇宏遠。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我不認識的、但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男男女女。
“王律師,你沒搞錯吧?大哥把所有東西都給這個黃毛丫頭?她懂什么?
她就是一個每天跟死人打交道的喪門星!”蘇宏遠指著我,滿臉的鄙夷和不甘?!岸?,
請您慎言?!蓖趼蓭熗屏送蒲坨R,語氣依舊平穩(wěn),“遺囑經(jīng)過了公證,具有法律效力。
從現(xiàn)在起,蘇未小姐就是盛恒集團最大的股東,以及,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笔⒑慵瘓F?
這個名字,我好像在財經(jīng)新聞上聽過。是國內(nèi)殯葬行業(yè)的絕對龍頭,產(chǎn)業(yè)遍布全國,
涵蓋了從殯儀服務(wù)、墓地開發(fā)到生命科技的每一個角落。據(jù)說,市值早已超過千億。
我一直以為,爺爺只是這家小小殯儀館的館長。我看著冰棺里安詳?shù)臓敔?,腦子里一片混亂。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服!”蘇宏遠激動地拍著桌子,“大哥一定是老糊涂了!
把這么大的家業(yè)交給一個只會給死人化妝的丫頭,這是要把盛恒往火坑里推!
在座的各位董事,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他身后的那些人紛紛附和。“是啊,蘇董,
這太兒戲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怎么管理這么大的集團?
”“宏遠總跟了老董事長幾十年,勞苦功高,理應(yīng)由他來接任!”我看著這群人的嘴臉,
他們眼中沒有絲毫對爺爺逝去的悲傷,只有赤裸裸的貪婪和欲望。我終于明白,
為什么爺爺要把一切都留給我了。我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走到蘇宏遠面前?!岸敔?,
”我看著他,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爺爺?shù)臎Q定,輪不到你來質(zhì)疑。從今天起,我,
蘇未,就是盛恒集團的董事長。誰贊成,誰反對?”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些剛才還在叫囂的董事們,被我眼里的寒意震懾,一時間竟沒人敢出聲。
蘇宏遠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就在這時,靈堂的門被推開了。
高朗和一個女孩走了進來。那個女孩,正是林菲菲。3. 前任火葬場,
新歡修羅場高朗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身上那件阿瑪尼的黑色風衣,
襯得他身形挺拔。他手里捧著一束白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傷。
林菲菲則小鳥依人地挽著他,看到靈堂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和那些氣場強大的“大人物”,
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怯意和茫然?!疤K未,節(jié)哀。”高朗把花放到一邊,走到我面前,
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說,“爺爺?shù)氖拢衣犝f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難過了。
”他的表演很到位,如果不是幾個小時前我剛見識過他那副丑惡的嘴臉,
我?guī)缀醵家凰_了?!澳銇砀墒裁??”我冷冷地看著他。
“我……”高朗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態(tài)度,愣了一下,隨即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蘇未,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但我們畢竟相愛過,爺爺也一直很喜歡我。現(xiàn)在他走了,
我怎么能不來送他最后一程?”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蘇宏遠和那些董事,
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一個人撐著這家殯儀館也不容易。你要是缺錢,
或者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找我??丛谖覀冞^去的情分上,我不會不管你的。
”他這番話,說得“情深義重”,周圍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同情。
一個被男朋友拋棄,又死了親人的可憐蟲。這大概就是我現(xiàn)在在他們眼里的形象。
林菲菲看著高朗這副“深情”的樣子,眼神里充滿了崇拜和愛慕。
她甚至還帶著幾分勝利者的姿態(tài),對我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我笑了。“高朗,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特別可憐,特別需要你的施舍?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斷他,向前一步,逼視著他的眼睛,
“是覺得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還是覺得,你現(xiàn)在帶著新歡,來我爺爺?shù)撵`堂上,
耀武揚威,特別有成就感?”我的聲音不大,但靈堂里很靜,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高朗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疤K未,你別不識好歹!我是真心想幫你!”“幫我?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就憑你?一個連房貸都要靠父母,
出門吃飯還要算計優(yōu)惠券的‘未來合伙人’?”“你!”高朗被我戳中了痛處,
氣得滿臉通紅?!鞍⒗剩瑒e跟她廢話了!”林菲菲見狀,立刻跳出來維護自己的男人,
“蘇未,你別給臉不要臉!阿朗好心來看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怪不得你只能待在這種晦氣的地方,給死人化妝,活該一輩子沒出息!”“菲菲,別說了!
”高朗假意呵斥道?!拔移f!”林菲菲仗著自己家境好,向來驕縱,
“一個殯儀館的化妝師,神氣什么?阿朗跟你分手,那是你的福氣!你這種人,
就該一輩子待在陰暗的角落里發(fā)霉!”她的話音剛落,王律師就上前一步,冷冷地看著她。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什么人?憑什么在這里,對我們盛恒集團的董事長,大放厥詞?
”林菲菲愣住了?!笆裁础裁炊麻L?”高朗也懵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王律師,
又看了看我。“王律師,你是不是搞錯了?她……她只是這家殯儀館的……”“從今天起,
蘇未小姐,就是盛恒集團唯一的主人?!蓖趼蓭煹穆曇魯S地有聲,
“而你口中這家‘晦氣’的殯儀館,不過是盛恒集團旗下,最不起眼的一處產(chǎn)業(yè)罷了。
”整個靈堂,死一般的寂靜。林菲菲的嘴巴張成了“O”型,足以塞下一個雞蛋。她看看我,
又看看身邊的高朗,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茫然。而高朗,他的臉色,
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悔恨、嫉妒、不甘的、扭曲的表情。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第一天認識我。盛恒集團……董事長……這幾個字,像一道道天雷,
劈在他的腦子里。他想起了自己分手時說的那些話?!澳闾逇饬恕!薄澳闵砩系年帤馓?,
克我?!薄拔椅磥淼钠拮?,必須是能帶給我好運的?!爆F(xiàn)在看來,多么可笑。他親手推開的,
不是一個晦氣的殯儀館化妝師,而是一個能讓他少奮斗三百年的、真正的豪門。
“不……不可能……”高朗失魂落魄地后退了兩步,喃喃自語,“這不可能……”“高先生,
林小姐,”德叔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對著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雖然客氣,
但眼神卻冰冷無比,“這里不歡迎你們。請吧?!绷址品平K于反應(yīng)了過來,
她猛地甩開高朗的手,尖叫道:“高朗!你不是說她就是個窮鬼嗎?!你騙我!”說完,
她哭著跑了出去。高朗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像。他看著我,嘴唇蠕動著,
似乎想說什么。我沒有再看他一眼。我轉(zhuǎn)身,對著爺爺?shù)倪z像,深深地鞠了一躬。爺爺,
您看到了嗎?您的孫女,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了。從今天起,屬于我的戰(zhàn)爭,正式開始。
4. 兇宅索命,二爺爺?shù)臍⑼舾呃实聂[劇,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真正的風暴,
在爺爺?shù)念^七之后,正式來臨。盛恒集團的總部,
位于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生命之樹”大廈頂層。當我第一次以董事長的身份,
踏入這間可以俯瞰全城的辦公室時,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這里的一切,
都讓我覺得陌生而冰冷。第一次董事會,氣氛壓抑得像一塊鐵板。
以二爺爺蘇宏遠為首的一眾董事,雖然沒有再公開質(zhì)疑我的繼承權(quán),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都寫滿了不服和輕視?!疤K董,”蘇宏遠第一個開口,他故意把“蘇董”兩個字咬得很重,
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既然您現(xiàn)在是盛恒的主事人,那公司最近遇到的一件麻煩事,
恐怕就要勞煩您親自處理了。”來了。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下馬威?!岸敔斦堉v。
”我面無表情地說。“城南‘一號院’的開發(fā)商,李老板,上周在他剛竣工的別墅里,
離奇猝死。法醫(yī)鑒定是心梗,但圈子里都傳,那棟別墅不干凈,是兇宅。
”蘇宏遠慢條斯理地說著,眼睛卻像毒蛇一樣盯著我,“李老板的家人悲痛之余,
點名要我們盛恒來處理后事。但我們派去了三波團隊,都被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F(xiàn)在,
李家放話了,如果我們盛恒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就要把我們‘無能’的名聲,
傳遍整個上流圈子?!彼D了頓,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蘇董,
您是咱們殯葬行業(yè)的‘專業(yè)人士’,每天都和逝者打交道,想必……您一定不怕這些東西吧?
這件事,交給你,最合適不過了。”他話音一落,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壓抑的竊笑聲。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他們知道,這件事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接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只身去傳說中的“兇宅”,萬一出點什么事,
他們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我趕下臺。不接,就是承認自己無能,同樣會威信掃地。
好一招“殺威棒”?!昂?。”我只說了一個字。會議室里的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蘇宏遠也愣了一下,
他大概沒想到我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凹热淮蠹叶紱]辦法,那這件事,就由我親自處理。
”我站起身,環(huán)視眾人,“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薄笆裁礂l件?”蘇宏遠問。
“如果我辦成了,從今以后,公司里,我蘇未說的話,就是唯一的指令。誰再敢陽奉陰違,
就立刻給我卷鋪蓋滾蛋!”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蘇宏遠看著我,
眼神變幻莫測。最終,他點了點頭:“一言為定?!彼V定,我不可能辦成。當天下午,
我就帶著我的工具箱,一個人開車前往了城南的“一號院”。那是一片頂級富人區(qū),
出事的別墅是其中位置最好的一棟,依山傍水。但此刻,這棟漂亮的房子,
卻籠罩在一股說不出的陰森氣息里。李老板的家人都在,個個面色慘白,精神萎靡。
“你……你就是盛恒派來的人?”李老板的妻子,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
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我,“怎么是個小姑娘?”“夫人放心,我是專業(yè)的。
”我沒有多做解釋,直接問道,“可以帶我去看看李先生嗎?”“在……在二樓的主臥。
”她指了指樓上,眼神里充滿了恐懼,“我們……我們不敢上去。”我點點頭,
一個人提著箱子,走上了二樓。樓梯是旋轉(zhuǎn)式的,踩上去,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在空曠的別墅里顯得格外刺耳。主臥的門虛掩著,我推開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房間里沒有開燈,光線昏暗。巨大的落地窗前,
一個男人倒在血泊里。他就是李老板。他的死狀,極其詭異。他雙眼圓睜,
臉上是極度驚恐的表情,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他的雙手,
呈一種奇怪的、向上抓撓的姿勢,指甲里全是血絲。而最詭異的是,他的尸體周圍,
散落著無數(shù)黑色的、像是羽毛一樣的東西。我皺了皺眉,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細檢查。
這不是普通的猝死。我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房間的墻壁上,掛著很多價值不菲的現(xiàn)代畫作。
但其中一幅,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幅中世紀風格的油畫,畫的是一個墮落天使,
他有著巨大的黑色翅膀,眼神邪惡。我走到畫前,伸出手,
輕輕地觸摸了一下那對黑色的翅膀。指尖傳來的,不是畫布的質(zhì)感,
而是一種冰冷的、光滑的、像是……金屬一樣的觸感。我心里一動,
用力按了一下翅膀的中心。只聽“咔噠”一聲,油畫后面的墻壁,竟然緩緩地向兩側(cè)移開,
露出了一個隱藏在墻壁里的、幽暗的密室。一股更加濃郁的惡臭,從密室里傳了出來。
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密室不大,
里面擺滿了各種奇怪的、像是祭祀用的道具。而在密室的最深處,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籠。
籠子里,蜷縮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瘦骨嶙峋的女孩。她已經(jīng)死了。她的身上,
布滿了傷痕和被虐待的痕跡。而她的背后,竟然被人生生地、用金屬和羽毛,
縫上了一對粗糙而恐怖的……黑色翅膀。我瞬間明白了。這棟別墅里,根本沒有什么鬼。
真正的鬼,是人心。5. 一具尸體,兩份遺容,我用專業(yè)為王我從密室里退了出來,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強忍著惡心,撥通了報警電話。警察很快就趕到了。
當他們從密室里抬出那具女孩的尸體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李老板的妻子,
更是當場就癱軟在地,昏了過去。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李老板表面上是個成功的商人,
背地里卻是個心理變態(tài)的虐待狂。那個女孩,是他從外面騙來的無辜少女,
被他囚禁在密室里,當成他幻想中的“墮落天使”,肆意折磨。他的死,也并非鬼神作祟。
而是那個女孩在臨死前,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籠子里掙脫出來,與他同歸于盡。
他死前的驚恐,不是因為看到了鬼,而是因為看到了那個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孩,
帶著滿腔的仇恨,向他索命。一場所謂的“兇宅”鬧劇,
最終變成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刑事案件。李家徹底亂了套。我沒有理會那些豪門的恩怨情仇。
我的工作,還沒有結(jié)束。我找到了李家的主事人,李老板的弟弟?!袄钕壬?/p>
現(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介入,真相自有公斷。”我平靜地說,“但逝者已矣,他們,
都需要最后的體面?!彼粗?,眼神復雜?!澳愕囊馑际??”“李老板,和那個女孩,
他們的遺體,都由我來負責整容修復?!薄澳莻€女孩也要?”他有些驚訝?!笆堑摹?/p>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生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她,
更需要?!彼聊撕芫?,最終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三天,
我把自己關(guān)在了殯儀館的整容室里。這兩具遺體,修復難度都極高。
李老板因為死前的恐懼和掙扎,面部肌肉嚴重扭曲。而那個女孩,
更是因為長期的虐待和死前的創(chuàng)傷,幾乎不成人形。我動用了我所有的專業(yè)知識。清洗,
消毒,縫合,塑形,上妝……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神和體力的過程。
我三天只睡了不到五個小時,全靠咖啡和意志力撐著。德叔看我這樣,很心疼,
勸我休息一下?!暗率?,這是我的戰(zhàn)場?!蔽覍χR子里那個臉色蒼白、黑眼圈濃重的自己,
笑了笑,“這一仗,我必須贏?!边@是我接手盛恒后的第一仗。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我蘇未,不是一個只會躲在爺爺羽翼下的花瓶。我能坐上這個位置,
靠的,是我的專業(yè),是我對這份職業(yè)的敬畏。三天后,當兩個水晶冰棺,
被緩緩推入追悼會現(xiàn)場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冰棺里,李老板面容安詳,
仿佛只是沉沉睡去,絲毫看不出死前的猙獰。而另一個冰棺里,那個無名的女孩,
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臉上的傷痕被完美地遮蓋。我為她化了一個很淡的妝,
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睡夢中的、純潔無瑕的天使。她那雙殘破的、被縫上去的翅膀,
我沒有拆除,而是用白色的羽毛,重新為她修復、美化。那不是墮落的象征,
而是她飛向天堂的翅膀。追悼會現(xiàn)場,一片寂靜。李老板的家人,看著冰棺里的兩個人,
百感交集,最終都對著那個女孩的遺像,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一場特殊的追悼會,
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上流圈子。所有人都在議論盛恒集團新上任的這位年輕女董事長。
他們說的,不再是“晦氣”、“喪門星”,而是“專業(yè)”、“大師手筆”、“心懷慈悲”。
我用我的方式,為李家的鬧劇,畫上了一個體面的句號。也為那個無辜的女孩,
討回了最后一份屬于生命的尊嚴。更重要的,我用我的專業(yè),
狠狠地回擊了蘇宏遠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當我再次回到公司,走進會議室時,迎接我的,
不再是輕視和嘲諷。那些曾經(jīng)對我嗤之以鼻的董事們,看到我,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敬畏。我走到主位上,坐下。“二爺爺,”我看向臉色鐵青的蘇宏遠,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您交代的任務(wù),我完成了?,F(xiàn)在,是不是該兌現(xiàn)您的承諾了?
”6. 爺爺?shù)暮谙蛔?,?zhí)掌生死的權(quán)杖蘇宏遠看著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個耳光。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不僅解決了“兇宅”的麻煩,
還借此機會,為盛恒集團賺足了口碑和聲譽。“哼,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彼煊驳?,
但聲音里明顯底氣不足?!笆遣皇窍关?,您心里清楚?!蔽覒械酶麖U話,
目光掃過在座的董事,“我再說最后一遍,從今天起,盛恒集團,我說了算。有意見的,
現(xiàn)在就可以去財務(wù)部結(jié)工資了。”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敢出聲反對。會議結(jié)束后,
我回到辦公室。德叔已經(jīng)在里面等我了。他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上了鎖的黑檀木盒子。
“這是老爺生前吩咐的,說等您在公司真正站穩(wěn)腳跟后,就把它交給您。”我接過盒子,
入手冰涼。鎖是老式的銅鎖,沒有鑰匙?!盃敔斶€說什么了?”我問?!袄蠣斦f,鑰匙,
在您心里。”德叔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深意,“他還說,這個盒子里,
裝著盛恒的‘過去’和‘未來’。是福是禍,全看您如何使用?!蔽夷﹃莻€精致的銅鎖,
百思不得其解。德叔沒有再多說,只是恭敬地退了出去。我一個人在辦公室里,
對著那個黑匣子,研究了很久。鑰匙在我心里?這是什么意思?我試了我的生日,
爺爺?shù)纳?,公司的?chuàng)立日期,都不對。直到深夜,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爺爺。我想起他小時候教我背的第一首詩,
想起他第一次帶我走進整容室時,對我說的話。他說:“小未,記住,我們的工作,
不是給死人看的,是給活人看的。我們要做的,是用我們的手,撫平他們最后的傷痛,
也慰藉生者破碎的心?!薄拔拷迳咂扑榈男摹蔽亦哉Z。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拿起那個盒子,在銅鎖的密碼盤上,輸入了一串數(shù)字。那不是任何人的生日,
也不是任何紀念日。那是爺爺當年救助的第一個孤兒的檔案編號。只聽“咔噠”一聲輕響,
鎖,開了。我的心,猛地一跳。我緩緩打開盒子,里面的東西,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盒子里,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機密文件。只有兩樣東西。一本厚厚的、泛黃的牛皮筆記本。
和一枚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用不知名金屬打造的黑色印章。我先拿起了那本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是爺爺那熟悉的、蒼勁有力的筆跡。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賬本。
而是一本“生死簿”。里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從盛恒集團創(chuàng)立以來,
接受過的所有特殊“客戶”的信息。每一頁,都是一個顯赫的名字。商界巨鱷,政界高官,
演藝圈的天王巨星……每個名字后面,都詳細地記錄著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
甚至是……足以讓他們身敗名裂的丑聞。比如,某位以“愛妻”人設(shè)聞名的地產(chǎn)大亨,
每年都會秘密祭奠一個因他而死的女人。比如,某位德高望重的藝術(shù)家,
其實是個有著特殊癖好的虐待狂。再比如……我竟然在上面,看到了陸景然父親的名字。
他后面記錄的,是一樁二十年前的懸案。我看得心驚肉跳,后背陣陣發(fā)涼。我終于明白,
盛恒集團為什么能屹立不倒,成為行業(yè)內(nèi)的絕對龍頭。因為它掌握的,
不僅僅是逝者的身后事,更是無數(shù)活人的命脈。爺爺,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
他是一個織網(wǎng)者,用這些秘密,編織了一張覆蓋整個上流社會的、巨大的人脈和權(quán)力之網(wǎng)。
而現(xiàn)在,他把這張網(wǎng),交到了我的手里。我又拿起了那枚黑色的印章。印章的底部,
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盛恒”。我把它握在手里,感覺沉甸甸的。德叔說,
這是盛恒的“過去”和“未來”。筆記本,是過去。
是爺爺為我鋪下的、足以讓任何人忌憚的荊棘之路。而這枚印章,代表的,是未來。是我,
蘇未,將要親手開創(chuàng)的時代。我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海。從今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