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你真的要走？」我的行李箱靜靜地立在客廳中央，像是宣告著一段旅程的開始，
又像是一場告別的序曲。妻子林晚晴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不信。
她穿著真絲睡衣，頭發(fā)隨意地挽起，手里拿著一杯紅酒，仿佛只是在玩一場過家家的游戲。
我抬眼看了看她，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只剩一片平靜。「晚晴，我沒跟你開玩笑?！?/p>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了湖里，激起了一圈圈漣漪。她愣住了，
手中的高腳杯晃了晃，差點將紅酒灑出來。「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不過是吵了一架，
至于嗎？」她終于放下酒杯，走到我面前，試圖拉住我的手。我側(cè)身避開，
心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覆皇且患?，是無數(shù)個日夜的失望?！刮业脑捪竦蹲右粯樱?/p>
一刀刀地割開她故作輕松的面具。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像一張被抽走了所有色彩的畫。
「失望？我哪里讓你失望了？」「晚晴，你問問你自己，這幾年，你心里還有這個家嗎？」
我指了指空蕩蕩的客廳，又指了指我們曾經(jīng)的臥室，那里，早已沒有了家的溫暖。
「我……我怎么沒有了？我每天都回家，我按時給你做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底氣越來越不足?！甘菃?？你每天回家，卻連我的襯衫放在哪里都不知道?！?/p>
「你按時給我做飯，卻總是在接電話，在跟你的朋友聊最新的包包和口紅。」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多久沒有好好聊過天了？」我每說一句話，她的身體就顫抖一下，
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著?！咐畛?，你變了?！顾蝗惶痤^，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是你變了，晚晴?！刮液敛煌俗?，直視她的眼睛?！改悴辉偈悄莻€會陪我在路邊吃燒烤，
會為了省錢跟我一起擠公交的女孩了?！埂改悻F(xiàn)在只關(guān)心你的社交圈，你的奢侈品，
你的所謂“精英生活”。」「那個會跟我一起憧憬未來，
會因為我的一句夸獎就開心的笑一整天的晚晴，已經(jīng)不見了?！刮业脑捪褚挥浿劐N，
砸碎了她所有的偽裝。淚水終于決堤，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地滑落?！咐畛?，對不起，
我……我只是……」她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任何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想讓我們的家更上檔次……」「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p>
我打斷她的話，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憊?！肝蚁胍氖?，下班回家，有人能跟我說句辛苦了，
而不是問我這個月給她買了什么?！埂肝蚁胍氖牵〉臅r候，有人能給我倒杯水，
而不是問我明天還能不能陪她去參加聚會。」「我想要的是，一個家，一個真正有溫度的家。
」我彎下腰，拉起行李箱的拉桿。輪子摩擦著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她的心臟?！咐畛?，你要去哪兒？」她終于慌了，
跑過來緊緊地抱住我的手臂。「晚晴，放手吧?！刮逸p輕地掰開她的手。
「讓我冷靜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我們……到底該怎么辦。」「不！我不放！李辰，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她哭著，聲音里滿是乞求?！附o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
我以后會改，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我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心里卻沒有一絲波瀾。
「晚晴，不是誰聽誰的問題?！埂甘切摹！埂感囊呀?jīng)累了，再多的承諾，也只是空話?！?/p>
我沒有再多說，拉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向玄關(guān)。身后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但我沒有回頭。關(guān)門的聲音，像一個句號，結(jié)束了這段看似完美的婚姻。
我走在漆黑的樓道里，每一步都踏在空曠的回音里。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知道，
從這一刻起，我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而我不知道，我離開后的那個家里，
林晚晴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是我的通話記錄。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
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回應(yīng)：「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顾K于意識到，她真的失去了我，
那個一直以來都在默默付出，卻被她視而不見的人。她緊緊地握著手機，
指甲深深地摳進了掌心，留下幾道血痕。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著我們曾經(jīng)的合照，
照片里的我笑得很燦爛，而她，靠在我的肩頭，笑得像個孩子?！咐畛?，你回來，
好不好……」她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帶著無盡的悔恨和絕望?！肝艺娴腻e了，
我以后再也不亂花錢了，我以后每天都給你做飯，我們……我們回到以前好不好？」
她顫抖著，撥通了閨蜜的電話?！感⊙牛畛健畛剿吡恕?/p>
電話那頭傳來閨蜜焦急的聲音：「走了？去哪兒了？吵架了吧？」
「他……他把行李箱都帶走了……」林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讓電話那頭的閨蜜都愣住了。
「晚晴，你別慌，他肯定只是出去冷靜一下，過幾天就回來了?！埂覆?，小雅，
他這次是真的……我感覺他不會回來了……」她放下電話，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窗外，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燈為她亮著。她站起身，走進臥室，
看到衣柜里屬于我的那一半空蕩蕩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她想起我們剛結(jié)婚的時候，
我為了給她買一個心儀的包，偷偷去兼職，熬夜畫圖。她想起我為了給她過一個浪漫的生日，
提前半年就開始攢錢。而她，總是覺得這些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她習(xí)慣了我的付出，
習(xí)慣了我的寵愛，習(xí)慣了我的存在。以至于，她以為我永遠不會離開。她拿起手機，
翻看著我的朋友圈。我的朋友圈很簡單，大多是工作上的事，偶爾發(fā)一兩張風(fēng)景照。
而她的朋友圈，充斥著各種高端餐廳，奢侈品包包，和各種朋友的聚會。她終于意識到，
我們早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她以為她是在提升自己，在跟上時代的步伐，卻不知道，
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將我越甩越遠。而現(xiàn)在，我停了下來，選擇了離開。我，
在街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夜風(fēng)很涼，吹得我渾身發(fā)冷，卻也讓我無比清醒。
我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暗示她，我們的生活出了問題。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希望她能放慢腳步，等等我，等等我們的家。但她總是笑著說：「李辰，
你太老套了，現(xiàn)在的生活就是這樣，大家都在努力向上走。」她的向上，是物質(zhì)上的，
而我的向上，是精神上的。我們分道揚鑣，只是時間問題?，F(xiàn)在，這個時間點到了。
我走到一家熟悉的燒烤攤前，老板還是那個胖胖的大叔，看到我，笑著打招呼：「李辰，
好久不見啊，今天怎么一個人來？」我笑了笑，坐下來，要了兩串烤肉，一瓶啤酒。
「晚晴呢？沒跟你一起來？」「她……她有事。」我沒有多解釋，大口吃著烤肉，喝著啤酒。
曾經(jīng)，這里是我們最喜歡來的地方。那時候，我們沒有錢，但我們很開心。那時候，
她會把最好吃的那串烤肉留給我。而現(xiàn)在，我獨自一人，卻感覺無比的輕松。我看著手機里，
她發(fā)來的一條條信息：「李辰，你接我電話??！」「李辰，你到底在哪兒？」「李辰，
你回來，我們好好聊聊！」我沒有回復(fù)，也沒有拉黑。我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她從不信，
到慌亂，再到絕望。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我抬起頭，仰望星空，天空很黑，但星星很亮。
我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而我不知道，此時的林晚晴，
正在四處尋找我。她打遍了我們所有共同朋友的電話，所有人都說不知道我在哪兒。
她去我常去的辦公室，被告知我早已下班。她站在我們曾經(jīng)租住的公寓樓下，那里，
燈火通明，卻沒有我的身影。她終于崩潰了。她蹲在路邊，抱著自己，失聲痛哭。
「李辰……對不起……」她的哭聲，像一只無助的幼獸，在黑暗中哀嚎。
她想起我曾經(jīng)說過的話：「晚晴，我們的愛，不是空中樓閣，需要我們一起去建造?！苟?/p>
只顧著給自己砌金磚，卻忘了，我才是那個地基。2酒店的床單是陌生的，
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上射燈投下的光暈，思緒卻飄得很遠。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生氣吧？」我輕聲自語，聲音被房間的隔音效果吸收，顯得微弱而飄渺。
但我的心里清楚，林晚晴不是生氣，她是「慌了」。她慌的不是我李辰的離去，
而是她所依賴的那份“安穩(wěn)”和“習(xí)慣”的坍塌。我拿起手機，屏幕依舊是黑的?！戈P(guān)機，
是我能給這段關(guān)系最后的尊重。」如果開著，我怕我會聽到她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
而不是真誠的反思?；蛘吒?，是那種帶著優(yōu)越感的命令式挽留。我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試圖找回丟失已久的平靜。與此同時，林晚晴正坐在家里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客廳的燈光開得雪亮，卻照不亮她眼底的恐懼?！冈趺磿@樣？他真的走了？」她抱著膝蓋，
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嘴里不斷地重復(fù)著。她從未想過，
像李辰這樣老實、顧家、又沒有“脾氣”的人，會做出這種決絕的舉動。她總以為，他愛她，
所以他會無條件地忍受?！杆皇钦f愛我嗎？愛我就應(yīng)該包容我的一切！」她的腦子里，
仍舊是這種可笑的邏輯。但很快，現(xiàn)實的重量砸了下來。她顫抖著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想找點聲音來驅(qū)散這份寂靜。但電視里播放的，是一檔婚姻調(diào)解節(jié)目。
主持人正在說：「婚姻的破裂，往往不是因為一個大的沖突，
而是無數(shù)個被忽略的‘微小的失望’積累而成。」「微小的失望……」林晚晴的手一抖，
遙控器掉在了地上。她的思緒開始倒帶，像一部破碎的電影，一幀一幀地播放。
她想起了半年前，我生病發(fā)燒，她卻因為一個奢侈品派對，只留下一盒退燒藥，匆匆出門。
「你不是說沒事嗎？男人哪有那么嬌氣？」她當(dāng)時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而我，
只是默默地蓋好被子，自己爬起來倒了杯水。「我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看到他眼里的光熄滅？」
她捂住了臉，指尖冰涼。她想起上個月，我通宵加班完成了一個重要項目，疲憊地回到家，
想和她分享喜悅?！竿砬纾业脑O(shè)計終于被采納了，你知道嗎，這個項目對我來說……」
她當(dāng)時在試穿一件新買的禮服，頭也不抬?！概叮菃?？恭喜啊。
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的拉鏈?zhǔn)遣皇强ㄗ×?，我一會兒還要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呢?！?/p>
「她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够貞浵穸旧咭粯?，噬咬著她的心。
「我真的……錯過了他所有的求救信號嗎？」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
她拿起手機，給我的郵箱發(fā)了一封長長的郵件?！咐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承認，
我只顧著自己享受，我把你的付出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埂肝姨孕帕?，
自信到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離開?！埂笡]有你的家，不是家，它只是一個……冰冷的豪宅?！?/p>
她寫完，點擊了發(fā)送。但她知道，我關(guān)了機，我可能根本看不到。這種失控的感覺，
讓她幾近崩潰。以往，無論她鬧得多兇，我都會在她身后。像一座山，
讓她可以肆無忌憚地依偎。而現(xiàn)在，山走了。她想給閨蜜小雅打電話，尋求安慰，
但手指懸在屏幕上，卻遲遲沒有撥出?！肝夷芨f什么？說我把最好的丈夫氣跑了，
只因為我太貪婪？」她做不到。她習(xí)慣了在朋友面前展示自己的“完美”生活。
一個完美的老公，一份體面的工作，和一個令人羨慕的物質(zhì)條件。一旦這份“完美”被打破，
她的世界也會隨之崩塌。她終于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臥室，打開了我的衣柜。
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幾件被她嫌棄的舊T恤。她抱起一件，緊緊地貼在臉上。上面，
似乎還殘留著我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李辰，你回來……我求求你……」
她的聲音帶著沙啞的哭腔，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她不知道，此時的我，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翻看著我們剛結(jié)婚時，我給她寫的日記。日記里，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對她的愛意，
以及我為這個家所做的每一個小小的努力。
我看到一行字：「今天晚晴說她喜歡那條路邊的烤紅薯，明天我要早起給她買?！?/p>
我看到另一行：「晚晴說想買那個名牌包，我要多接幾個私活，讓她開心。」
我看著這些文字，心如止水。不是不愛了，是「愛被消磨光了」。那些曾經(jīng)為她跳動，
為她燃燒的激情，早已在無數(shù)次失望中，化為了灰燼。我拿起鋼筆，在日記的最后一頁，
寫下了一行字：「所有的愛，都需要回應(yīng)。」「沒有回應(yīng)的愛，不是愛，是單方面的消耗。」
我合上日記本，放在枕邊。我不會回去了，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我要讓她徹底明白，
我的離開，不是威脅，而是「最后一次，也是最重的提醒」。我需要時間，她也需要時間。
我需要時間去治愈，她需要時間去反思?！高@一次，我不會再心軟?！?/p>
我給自己下了最后的通牒。我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我不知道林晚晴此刻有多么的無助和恐慌。但我知道，這份恐慌，
是我用無數(shù)個日夜的隱忍和付出，換來的。我欠自己一個交代，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而林晚晴，則抱著我的舊T恤，一滴滴的眼淚，浸濕了衣物。她終于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聲音哽咽。「爸……李辰……他走了……」電話那頭，
是父親威嚴而帶著怒氣的聲音：「混賬！你又鬧什么脾氣？趕緊把他給我叫回來！」
「不是……不是我鬧脾氣……是他不要我了……」林晚晴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赴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