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天差不多也黑了下來。
又是買東西、又是打掃屋子，兄妹倆都餓了。
但住到新家的第一晚，東西還不齊全，加上兩人都不會做飯，為了避免糟蹋東西，一切都得從簡。
煮個粥總沒錯，而且粥這個東西，即便再不會做飯，做出來也不會太難喝。
灶房還沒有打掃出來，里頭破亂不堪，還一股子霉味。
祁崢干脆就用小禾搭建的這個簡易灶臺，倒米倒水，加柴開始煮。
在雜貨鋪的時候，因為缺的東西太多，很多東西都沒有買齊。
當(dāng)時沒覺得，這會天一黑下來，兄妹倆就發(fā)現(xiàn)了最不該漏下的一個東西——燈。
不然晚上黑燈瞎火，出來如廁都擔(dān)心磕著碰著摔著。
好在院子里有些秸稈，否則老馬這一頓還得餓著。
趁著煮粥的功夫，祁崢引火開始燒炕，灶房的爐子通著兩個房間的土炕，將院子里的干草樹枝都收攏在一塊，扔進土灶里燒著。
隨著陶罐里的水咕嚕咕嚕煮開，米香味溢出來，勾起了兄妹倆肚子里的饞蟲。
好在碗和筷子都買了，否則這粥還真不知道怎么喝。
祁崢用木勺先給小禾分一碗，自己也盛上一碗，鍋里還剩下了米湯。
小禾這幾年在祁家，吃得都是剩飯剩菜，像白米粥這樣的好東西，是絕對輪不到她。
這會捧著粥，小姑娘吃相堪稱虔誠。小心翼翼地吹去熱氣，輕輕啜一口米湯，舌尖上傳來的清甜和溫暖瞬間游走全身。
舒服又得勁！
祁崢看著一碗粥也能吃得這么香的妹妹，心里好笑又心疼。
剛要說什么，就聽旁邊的房似乎推開了門。
空氣里傳來一聲清軟的，“小妹妹，你在院子里嗎？”
隔著黑暗的夜色，小禾聽出這是下午借她水喝火折子的漂亮姐姐。
立刻跑到兩家房子中間的籬笆墻那，回應(yīng)出聲，“姐姐，你找我嗎？”
院子里太黑，姜穗慢吞吞的走近。
“你吃飯了嗎？”
小禾：“嗯，我和我哥哥在喝粥?！?/p>
姜穗啊了聲，聲音隨即染上幾分窘迫，“你哥哥也在啊?！?/p>
意識到還有外男在，姜穗說話快了許多，“你們第一天搬過來，肯定很多事都沒準備好?！?/p>
“我這有兩張野菜餅子，給你吃?！?/p>
小禾有些受寵若驚，“姐姐，你今天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再這樣，我有點不好意思。”
即便夜色黑，看不清臉，姜穗也被女孩的語氣可愛到了，“你就拿著吧，回去和你哥哥分著吃。我今日做多了，我哥他們也已經(jīng)吃不下，這野菜餅子就得新鮮吃才香，明日再吃味道就不對了。”
小禾接過野菜餅子，還沒吃就聞到了香味，那是面餅被油煎過特有的香氣。
小禾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有點不好意思，又被香味熏得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姜穗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家。
小禾捧著野菜餅回到飯桌前，就著火堆的光才看清手里的面餅。
色澤金黃，里頭還摻雜著綠油油的菜，還熱乎乎的，聞著就香。
正好兩張餅，小禾給哥哥也分了一張。
小禾抱著餅，慢慢地咬了一口，面皮的軟，野菜的鮮還有油煎的香一起在口舌間綻開。
“哥，你快嘗嘗，好好吃！”
祁崢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也亮了。
兩人一碗粥一張餅，小禾吃得飽飽的；祁崢飯量大，剛剛解餓。
但第一天這個條件，也不好強求什么。
“哥，你明天要去鎮(zhèn)上嗎？”
祁崢點頭：“明日早起，先去鎮(zhèn)上買東西裁衣服，再去和里正辦地基文書?！?/p>
小禾：“可是家里還有好多地方?jīng)]有打掃好，灶房那還臟著。”
祁崢：“慢慢來，不著急；明日去鎮(zhèn)上買些熟食，做活累的時候直接吃。”
小禾：“哥，錢要省著點用，不用買熟食，我們自己煮粥就挺好的?！?/p>
能有粥喝，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祁崢勾唇笑道：“放心，你哥我有錢，夠花；再說，咱們又不是不賺錢了，等打掃好屋子?xùn)|西都添置好，咱們就開始賺錢?！?/p>
小禾：“好，我都聽哥的?！?/p>
炕也燒好了。
幸好從祁家那邊帶來了一床被子，土炕上也又掃又抹擦了干凈。
北方的冬天難熬，家家戶戶都會把土炕修得尤為夯實。
這間許久沒住人的屋子，各處都有些破敗破損，只有兩間房的土炕，固然灰塵遍布，卻依舊結(jié)結(jié)實實。
燒了半個時辰左右，臨睡前的炕就是暖暖和和、甚至還有點燙。
將包袱還有防身的短刀放在枕邊，兄妹倆湊合著睡了一夜。
雖然條件簡陋，但兩人睡得很香。
都是一覺到天亮。
小禾醒的比祁崢早，用從雜貨鋪買來的木梳梳好頭發(fā)，再用紅色的發(fā)繩綁好。
可惜家里沒有鏡子，否則小禾真的很想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什么樣子。
收拾好自己，小禾出去倒騰陶盆里的水。
陶盆儲水雖然不少，卻也遠不夠一日所用。
要是有個水桶就更好了。
小禾雖然不會做飯，但是簡單的煮粥，經(jīng)過昨晚，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
加米加水，再用昨晚哥哥自己動手做的火折子將火點上。
第一次單獨煮粥，小禾很緊張，坐在灶臺前不敢挪動，生怕一不留神粥就煮糊了。
祁崢是在米香中慢慢醒來，抻了個懶腰。這是他這幾年睡得最踏實的一個覺。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快點把西面的房間收拾出來要緊；小禾都十歲了，他更是個成年男子，即便是親兄妹，也是男女有別。
“哥，你醒了沒？粥都煮好了?！?/p>
祁崢疊好被子，穿好衣服走出去，簡單的掬一把清水洗了個臉。
一碗溫粥在倒春寒的早上喝著尤其暖胃暖身。
吃過早飯，祁崢開始準備去鎮(zhèn)上買東西。
因為砍了敵軍幾個有點級別的副將，他得了有幾十兩賞銀。
這些銀子，換個節(jié)儉點的人家，夠吃許多年的。
但他一身的力氣，將來還能賺，不用擔(dān)心坐吃山空，花錢也就不用束手束腳。
妹妹被那個沒良心的爹虧待了這么些年，他就是要好好補償補償她。
小禾看著還臟得不成樣的灶房，“哥，要不你去，我留下來看家，正好繼續(xù)打掃?！?/p>
祁崢不放心道：“你一個人在家能行嗎？”
小禾：“這離里正家近，要是有人敢搗亂，我就往周叔家跑。再說，哥你有很多東西要買，那匹老馬馱你和東西都夠辛苦了，我再去，買完東西都沒法帶回來?！?/p>
祁崢：“可我本來想著帶你去裁縫鋪做幾套新衣服的，你不去，我不知道尺寸，怎么給你做？”
小禾：“笨哥，你用根草繩量一下我的身高不就行了，娘小時候給我們做衣服不都是這樣?！?/p>
祁崢一拍腦袋，“對啊，我都忘了；行，那你待在家，把門關(guān)好，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周叔家躲著。哥很快就回來?！?/p>
小禾連連點頭答應(yīng)。
祁崢沒再耽誤，揣好銀子，騎著老馬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