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凌仙初逢
西州的深秋帶著刺骨的涼意，蘇寒站在凌仙宗山門前，仰頭望著直入云霄的云紋石階。整座山門由九根巨型云紋石柱支撐，石柱上的仙鶴浮雕栩栩如生，每隔十丈便有一盞懸浮的水晶燈，將石階照得如同白晝。他摸了摸懷里的凌仙令，掌心的老繭蹭過令牌上的云紋，想起三天前在朝天關(guān)遇見的那位帶淚痣的少女。
"窮鬼也來考凌仙宗？" 尖銳的笑聲從身后傳來。三個衣著光鮮的少年抱臂而立，為首者腰間掛著鎏金玉佩，趾高氣揚地上下打量蘇寒，"就你這補丁摞補丁的衣裳，連咱們外門雜役都不如，趁早回家種地吧！"
蘇寒捏了捏袖口磨出的毛邊，沒搭話。他知道凌仙宗每年招收弟子，總會有些門閥子弟看不起寒門修士，父親臨終前曾說 "人窮志不短"，此刻他只是默默將斷刀往腰間緊了緊，刀刃與劍鞘碰撞發(fā)出清越的響聲。
登云階考核開始時，蘇寒排在隊伍末尾。石階共有九百九十九級，每踏上一級便會浮現(xiàn)對應的武道箴言："淬體需如磐石"、"開元當納百川"...... 當他踩上第三級時，玉佩突然發(fā)熱，箴言上的云紋竟如活物般游向他的腳掌，化作淡淡光暈托住他的腳底。先前嘲笑他的少年正卡在第十級，臉色通紅如煮熟的螃蟹，看著蘇寒穩(wěn)步向上的身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這小子踩了狗屎運？云階箴言居然主動護持？"
蘇寒沒理會，只覺得每一步都如有清風托舉，玉佩里的古神淬體訣自動運轉(zhuǎn)，將箴言中的武道真意轉(zhuǎn)化為絲絲元氣匯入經(jīng)脈。當他踏上第一百級時，石階頂端的考官突然直起身子 —— 往年能突破百級的弟子，至多不過五指之數(shù)。
登云階后是引氣池測靈根。蘇寒站在池邊，看著池中倒映的藍天白云，突然想起母親留下的玉佩在血月之夜爆發(fā)的白光。指尖剛觸碰到池水，水面便劇烈震顫，七色彩光自池底升起，在他頭頂凝聚出半透明的古神虛影。負責測靈的外門長老手一抖，差點摔了玉筆，聲音里滿是震驚："古、古神血脈？百年未見的先天武道靈根！"
周圍嘩然。凌仙宗雖以仙法聞名，但古神血脈向來是體修圣地的香餑餑，此刻卻在凌仙宗的引氣池中顯現(xiàn)，宛如書生扛著狼牙棒去考科舉，怎么看都不對勁。蘇寒卻注意到，池水中的云紋正悄悄匯聚成母親左眼角的淚痣形狀，仿佛在印證某種聯(lián)系。
實戰(zhàn)考核在宗門禁地 "凌仙林" 進行。蘇寒握著斷刀穿行在古木之間，鼻尖縈繞著濕潤的草木氣息。根據(jù)令牌指引，他需要獵殺一只二階青鱗豹，可當他尋到豹巢時，卻發(fā)現(xiàn)本該是二階的妖獸，爪子上竟泛著三階才有的金屬光澤。
"不好，是變異妖獸！" 蘇寒后背繃緊，玉佩突然在胸口發(fā)燙，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出青鱗豹的弱點 —— 眉心處那片逆生的鱗甲。他剛要出手，耳畔突然傳來破風聲，一道白衣身影如驚鴻般掠過樹梢，手中凌仙劍直指豹首。
"住手！此豹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 蘇寒下意識出聲。
白衣少女駐足枝頭，面紗被山風吹起一角，露出左眼角那顆熟悉的淚痣 —— 正是那日在朝天關(guān)遇見的洛凌仙！她皺眉看著蘇寒，凌仙劍上的劍芒微微搖曳："外門考核只到二階妖獸，你怎會出現(xiàn)在三階豹群領地？"
話未落音，林深處傳來數(shù)聲咆哮，五只青鱗豹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每只額頭都有逆生鱗甲，顯然都是變異體。洛凌仙臉色微變，這才注意到蘇寒腰間的凌仙令："你是... 那日的青州少年？"
青鱗豹率先發(fā)動攻擊，利爪帶起破空聲直取蘇寒面門。他本能地施展老者教的 "羚羊掛角"，斷刀借著力道劃過豹爪，在鱗片上擦出串串火星。洛凌仙見狀不再猶豫，凌仙劍掐訣畫出云紋，七道劍氣如游龍般纏住豹尾："跟著我的劍氣走位，攻擊它們眉心！"
蘇寒這才發(fā)現(xiàn)，洛凌仙的每一道劍氣都精準封鎖了豹子的退路，與他玉佩的 "弱點標記" 竟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立刻會意，斷刀專挑豹子眉心逆鱗，每次擊中都會引發(fā)玉佩共鳴，金光閃過之處，鱗片應聲而裂。
"小心背后！" 洛凌仙突然驚呼。蘇寒本能地翻滾，一只豹子的利爪擦著他后背劃過，衣料撕裂聲中，后背留下三道血痕。洛凌仙眼中閃過心疼，玉指在劍穗上快速結(jié)印，一道藍光閃過，蘇寒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 正是凌仙宗的 "凌仙治愈術(shù)"。
五頭豹子倒地時，洛凌仙的面紗已被劃破，露出精致的下頜線："你明明拿著外門令牌，為何能看懂我的凌仙劍訣？"
蘇寒擦了擦斷刀上的豹血，猶豫片刻后取出母親的玉佩："家母姓洛，左眼角有淚痣，臨終前留下此物... 陳青執(zhí)事說，我舅舅是宗內(nèi)大長老洛青羽。"
洛凌仙的瞳孔驟然收縮，目光死死盯著蘇寒手中的玉佩。那云紋流轉(zhuǎn)的軌跡，正是凌仙宗失傳已久的 "古神契約紋"，而這種紋路，只有當年圣女一脈的直系親屬才能覺醒。她突然想起宗門禁地里的壁畫，畫中那位手持斷刀的女戰(zhàn)神，左眼角同樣有顆淚痣。
"跟我來。" 洛凌仙突然抓住蘇寒的手腕，往密林深處走去，"有些事，你需要當面問長老們。"
蘇寒被她拉著奔跑，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些慌亂。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洛凌仙，發(fā)現(xiàn)她發(fā)間戴著的凌仙花發(fā)簪，竟與母親畫像上的一模一樣。而洛凌仙此刻滿心都是震驚 —— 父親曾說，表姐洛雪當年因修煉禁忌功法被逐出宗門，沒想到她竟留下血脈，且這孩子還覺醒了古神血脈。
當兩人回到考核點時，夕陽正為凌仙宗的云紋塔鍍上金邊。洛凌仙松開蘇寒的手，耳尖微微發(fā)紅，突然恢復了圣女的端莊："明日卯時三刻，帶著玉佩去云紋殿見外門掌事。若有人刁難..." 她頓了頓，指尖在蘇寒掌心快速劃過，留下一道淡藍色印記，"捏碎這個，我會感應到。"
蘇寒看著掌心跳動的藍光，想起在山林里被狼群圍攻時，父親曾在他掌心畫過類似的平安符。此刻洛凌仙的背影已消失在石階轉(zhuǎn)角，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發(fā)現(xiàn)上面的云紋竟與洛凌仙發(fā)簪上的花紋完全吻合 —— 或許，母親離開宗門的真相，就藏在這云紋交織的謎題之中。
夜風吹過凌仙林，帶起陣陣松濤。蘇寒坐在樹下擦拭斷刀，刀刃上倒映著漫天星辰，忽然想起老者在破廟說的話："凌仙宗的水啊，比青州的老醋還深。"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機遇還是陷阱，但至少現(xiàn)在，他離母親的過往又近了一步。
玉佩在懷中輕輕發(fā)燙，仿佛在催促他前行。蘇寒望著云紋塔頂端閃爍的燈火，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洛凌仙眼中的驚訝與關(guān)切。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他都要在這凌仙宗里，劈開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 就像手中的斷刀，雖舊雖鈍，卻能劈開所有阻礙。
山腳下的燈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人間的星辰。蘇寒枕著斷刀躺下，聽著遠處傳來的鐘鳴，心中默默盤算著明日的計劃。凌仙宗的大門已經(jīng)為他敞開，而門后的世界，正等著這個帶著古神玉佩的少年，書寫屬于他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