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在閣樓天窗上炸開時,林風正攥著那把生銹的美工刀發(fā)抖。
木箱里的畫卷不知何時又透出微光,空白的宣紙像浸了血的棉帛,隱隱映出紅衣女子的輪廓。腕骨處的狐貍印記燙得驚人,仿佛有團活火在皮肉里鉆,逼得他不得不重新打開箱蓋。
“必須試試?!?他咬著牙自語,指尖撫過畫卷邊緣。剛才被雷驚嚇時掉落的卷軸,此刻正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和之前雪后梅林的冷香截然不同。宣紙上的空白處浮出細密的金線,像春蠶吐絲般織成半闕符咒,末端恰好停在女子心口的位置。
林風突然想起遺囑便簽上的話,心臟狂跳起來。他翻出工具箱里的鋼針 —— 比美工刀更纖細,也更適合刺破皮膚。針尖銹跡斑斑,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像某種毒蟲的獠牙。
“就一下。” 他對著畫卷喃喃自語,仿佛在說服畫中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鋼針抵住指尖的瞬間,窗外又是一聲炸雷,閣樓里的光線驟明驟暗,恰好照亮宣紙上那雙重新浮現(xiàn)的琥珀金瞳。
針尖刺破皮膚的痛感比想象中尖銳。林風倒吸一口冷氣,看著血珠從指腹沁出,圓潤得像顆瑪瑙。他穩(wěn)住手,將滴血的指尖按向宣紙上金線匯聚的終點 —— 那里正是女子心口的位置。
“滴答?!?/p>
血珠墜落在宣紙的剎那,整個閣樓突然安靜下來。雷聲、雨聲、甚至他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滴鮮血在宣紙上暈開的聲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蕩開層層漣漪。
金線符咒瞬間被血色浸透,發(fā)出刺眼的紅光。林風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畫卷中傳來,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要將他整個人拖進那片猩紅里。他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像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宣紙上的紅衣女子漸漸清晰 —— 她的長發(fā)在虛擬的風中飄動,裙擺如火焰翻涌,那雙琥珀金瞳里盛著他從未見過的熾熱。
“砰!”
宣紙突然炸裂!不是碎成紙屑,而是化作漫天飛舞的紅色光蝶,每一片鱗翅都映著女子的笑靨。林風被光蝶包裹的瞬間,鼻尖猝不及防地蹭到一片溫軟,帶著檀香與胭脂混合的甜香,像撞進了鋪滿花瓣的溫床。
“唔……” 他悶哼一聲,感到腰間被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環(huán)住,力道大得驚人。低頭時,正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琥珀金瞳,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驚惶失措的臉,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帶著勾魂奪魄的媚。
“小弟弟,這么緊張做什么?”
清冷又慵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浸了蜜的刀鋒。林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緊緊抱在懷里,女子的腰肢細得仿佛一手就能環(huán)住,隔著薄薄的紅衣能感受到肌膚的溫軟。高開衩的裙擺斜斜劃過他的膝蓋,露出的一截長腿白皙如玉,隨著呼吸輕輕蹭著他的小腿,帶來一陣酥麻的癢。
身后九條毛茸茸的狐尾虛影正在搖曳,尖端泛著淡淡的金光,掃過閣樓積灰的地板時,卷起細小的塵埃。那些尾巴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其中一條輕輕勾住他的手腕,帶著微涼的觸感,卻燙得他皮膚發(fā)麻。
“你……” 林風的喉嚨像是被堵住,指尖不小心碰到女子的裙擺,那觸感細膩得像流動的火焰,比腕骨處的印記更灼熱。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臂微微用力,迫使他低下頭與自己對視。她的長發(fā)松松挽著,幾縷墨色的發(fā)絲垂在他的鎖骨處,帶著微涼的觸感?!敖饬私憬愕姆庥?,就打算這樣裝傻?” 她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吐氣如蘭帶著一絲甜香,“按你們?nèi)祟惖囊?guī)矩,是不是該負責?”
林風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紅衣上繡著暗金色的梅花紋樣,隨著動作流轉(zhuǎn)著波光,領(lǐng)口開得恰到好處,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膚。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的狐尾,雖然只是虛影,卻真實得仿佛能摸到毛茸茸的質(zhì)感,九條尾巴在身后緩緩搖曳,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我…… 我不知道會這樣。” 林風的臉頰滾燙,試圖后退卻被抱得更緊,“我只是想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
“系統(tǒng)任務(wù)?” 女子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玩味,“原來你綁定了那東西。難怪能解開我的封印?!?她突然松開一只手,指尖輕輕劃過他腕骨處的狐貍印記,“這印記可是好東西,能讓我們心意相通哦。”
指尖觸碰的瞬間,林風感到一股電流順著手臂竄向心臟,腦海里突然閃過零碎的畫面 —— 女子被困在畫中,日復(fù)一日地看著四季更迭;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自言自語,抱怨梅花開得不如去年好看;她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失去靈力,身影變得越來越透明…… 這些畫面陌生又清晰,帶著濃濃的孤寂感,讓他胸口莫名發(fā)悶。
“你看到了?” 女子的表情微微驚訝,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的模樣,“看來我們的緣分不淺?!?她終于松開了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卻順勢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到閣樓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藤椅前,“坐吧,小老板。我們來談?wù)勔院蟮娜兆??!?/p>
林風這才得以喘息,心跳得像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他拉過藤椅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子身后的狐尾上,那些尾巴仿佛有自己的意識,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偶爾有尾巴尖掃過地面,留下淡淡的金色痕跡,像撒了一把碎金。
“我叫蘇小漓,” 女子自顧自地介紹道,順手拿起桌上一個落滿灰塵的茶壺,倒了杯根本不存在的茶,卻像模像樣地遞到他面前,“是只修行了五百年的狐妖。五百年前被你那位遠房叔叔的爺爺封印在畫里,說是要等有緣人來解開?!?/p>
“有緣人?” 林風接過空茶杯,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那觸感冰涼細膩,像玉石又像綢緞,“你是說我?”
“不然呢?” 蘇小漓挑眉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空茶杯抿了一口,紅唇碰到杯沿的瞬間,杯口竟凝出一層薄薄的白霜,“除了混沌血脈繼承者,誰能解開我的封?。空l能綁定那個破系統(tǒng)?” 她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琥珀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認真的光芒,“林風,你不是普通人?!?/p>
林風的心猛地一跳。混沌血脈繼承者?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系統(tǒng)綁定的時候提到過,現(xiàn)在蘇小漓又說了一遍。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異于常人之處 —— 能在黑暗中看清東西,傷口愈合得比別人快,偶爾能聽到奇怪的聲音…… 難道這些都和所謂的混沌血脈有關(guān)?
“我不明白?!?林風搖了搖頭,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蘇小漓的紅衣吸引,那紅色太過濃烈,像燃燒的火焰,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我就是個普通大學生,要不是突然收到遺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民俗事務(wù)所,更不知道什么混沌血脈?!?/p>
蘇小漓看著他茫然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她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穿過發(fā)絲時帶來一陣戰(zhàn)栗?!皠e急,以后會慢慢明白的?!?她站起身,紅衣隨著動作如流水般漾開,高開衩的裙擺下,白皙的長腿若隱若現(xiàn),“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這破地方收拾好??偛荒茏尶腿丝吹轿覀兪聞?wù)所這么狼狽吧?”
林風這才注意到閣樓的破敗。灰塵積得能埋住腳脖子,蛛網(wǎng)掛滿了墻角,幾張破舊的桌椅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灰塵的氣息。他想起系統(tǒng)可能會發(fā)布的新任務(wù) —— 修復(fù)民俗事務(wù)所,不禁有些頭疼。就憑他們兩個人,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時候。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蘇小漓拍了拍手,身后的狐尾虛影突然變得凝實。“看我的?!?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雙手結(jié)了個復(fù)雜的印訣,“狐火,凈!”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九條狐尾突然燃起淡粉色的火焰,火焰沒有溫度,卻帶著強大的凈化之力。火焰順著地面蔓延開來,所過之處,灰塵被燒成金色的光點消散在空中,蛛網(wǎng)化為烏有,霉味也被清冽的香氣取代。
林風驚訝地看著這一切。不過片刻功夫,原本破敗不堪的閣樓就變得干凈整潔,陽光透過天窗灑在地板上,映出清晰的光斑。那張梨花木長桌恢復(fù)了原本的色澤,墻上的卷軸也變得平整,連角落里的紙箱都碼放得整整齊齊。
“這…… 這也太厲害了!” 林風忍不住贊嘆道,他原本以為清理工作會耗費一整天,沒想到蘇小漓動動手指就搞定了。
蘇小漓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九條狐尾在身后驕傲地擺動著:“別忘了,姐姐可是修行了五百年的狐妖。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走到柜臺后,拿起那件深藍色的對襟褂子抖了抖,灰塵落了一地,“不過這衣服可真夠丑的,以后得換件新的?!?/p>
林風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有個狐妖秘書好像也不錯。至少在打掃衛(wèi)生方面,沒人能比得過她。
“對了,” 蘇小漓突然轉(zhuǎn)過身,手里拿著個青銅鈴鐺,正是之前從褂子口袋里掉出來的那個,“這個鈴鐺你認識嗎?”
林風接過鈴鐺仔細打量。鈴鐺的樣式古樸,表面刻著繁復(fù)的花紋,搖起來卻沒有聲音。他搖了搖鈴鐺,果然聽不到任何聲響,不禁有些疑惑:“這是什么鈴鐺?怎么不響?”
“這叫鎮(zhèn)魂鈴,” 蘇小漓解釋道,“是你們事務(wù)所的法器,能鎮(zhèn)壓邪祟。不過看這樣子,好像已經(jīng)失靈了。” 她接過鈴鐺擺弄了幾下,眉頭微微皺起,“里面的靈力耗盡了,得重新注入靈力才能用?!?/p>
林風這才想起系統(tǒng)獎勵的靈力值,他下意識地想呼喚系統(tǒng)界面,卻發(fā)現(xiàn)腦海里一片沉寂。蘇小漓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輕笑一聲:“不用叫了,這破系統(tǒng)只有發(fā)布任務(wù)和獎勵的時候才會冒出來?!?她將鈴鐺遞還給林風,“你試著將靈力注入進去,集中精神想著修復(fù)它。”
林風深吸一口氣,握緊鈴鐺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他按照蘇小漓說的,想象著自己的靈力流入鈴鐺,修復(fù)那些磨損的花紋。腕骨處的狐貍印記突然變得灼熱,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向手心,注入鈴鐺之中。
“嗡 ——”
鈴鐺突然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嗡鳴,表面的花紋亮起淡淡的金光,原本暗淡的青銅色也變得溫潤起來。林風睜開眼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鈴鐺上的花紋變得清晰了許多,搖起來雖然依舊沒有聲音,卻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仿佛能安撫人心。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 “砰” 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打翻了。蘇小漓的表情瞬間變得警惕,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有人來了?!?/p>
林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破敗的事務(wù)所,除了他還會有誰來?難道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蘇小漓卻顯得很鎮(zhèn)定,她將鎮(zhèn)魂鈴塞回林風手里,低聲道:“拿著,防身?!?然后轉(zhuǎn)身走向樓梯,紅衣在昏暗的光線下像一道流動的火焰,“我去看看,你在這里待著別動?!?/p>
林風想拉住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有些發(fā)軟。他看著蘇小漓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心里既擔心又好奇。樓下的人會是誰?是敵人還是朋友?
他握緊手中的鎮(zhèn)魂鈴,感到那股無形的力量在掌心流動,稍微安定了一些。腕骨處的狐貍印記依舊在微微發(fā)燙,仿佛在提醒他,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普通的大學生了。
樓下傳來蘇小漓清冷的聲音,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談,但距離太遠,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林風的心懸在半空,既希望蘇小漓能解決麻煩,又擔心她會遇到危險。
就在這時,腕骨處的狐貍印記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像是被火灼燒一般。林風痛得悶哼一聲,腦海里突然閃過蘇小漓被圍攻的畫面 —— 幾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將她圍在中間,手里拿著閃爍著寒光的法器。
“不好!” 林風心里大叫一聲,再也顧不上害怕,抓起桌上的美工刀就沖下樓梯。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讓蘇小漓出事。這個剛剛從畫中解封的狐妖,這個自稱是他秘書的紅衣女子,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在他心里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樓梯的木板在腳下發(fā)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斷裂。但林風沒有停下,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 快點,再快點,一定要趕上。
而樓下的大廳里,一場新的風暴正在醞釀。蘇小漓看著眼前幾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身后的九條狐尾緩緩豎起,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煞’組織的走狗,來得倒是挺快。”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屑,“怎么,想搶姐姐我回去領(lǐng)賞?”
為首的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了手中的法器,那法器閃爍著詭異的紅光,顯然不是普通的東西。
蘇小漓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知道,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但她并不害怕,反而有些興奮。五百年的等待,五百年的孤寂,終于可以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了。
她的目光掃過樓梯口,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當看到林風拿著美工刀,跌跌撞撞地沖下來時,琥珀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溫柔的笑意取代。
“小老板,來得正好。” 蘇小漓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快來幫姐姐打壞人?!?/p>
林風看著眼前的場景,雖然心里害怕,但還是握緊了手中的美工刀和鎮(zhèn)魂鈴,站到了蘇小漓身邊。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將徹底改變,一場充滿未知和危險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而蘇小漓看著身邊這個雖然害怕卻依舊堅定的少年,心里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蛟S,這個混沌血脈繼承者,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無趣。這場被封印五百年后的重逢,或許會比她想象中更加精彩。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紅衣在昏暗的光線下如火焰般燃燒?!皽蕚浜昧藛幔±习??”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民俗事務(wù)所的厲害?!?/p>
林風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知道,他會拼盡全力。因為他是這間民俗事務(wù)所的主人,是蘇小漓的老板。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