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手中的包差點滑落。
那個女人有著和蘇晚晚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但氣質(zhì)截然不同。晚晚是溫婉的茉莉，這個女人卻是帶刺的紅玫瑰——明媚張揚，眼波流轉(zhuǎn)間自帶風(fēng)情。
更讓我心驚的是，她脖子上戴著一塊翡翠吊墜，與三年前我送給晚晚的生日禮物一模一樣。
不可能，那是我親手設(shè)計的，世上僅此一件。
顧沉舟看見了我，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他對那女人說了句什么，然后起身向我走來。
「林小姐，你來了?！顾匀坏匾易呦蛄硪粡堊雷樱竸偛拍俏皇峭硗淼谋砻?，蘇晨曦。她們長得非常像，對吧？」
太像了，幾乎是雙胞胎。但我從沒聽晚晚提過有個表妹。
「她從國外回來不久，聽說晚晚身體不適，特地來看望?！诡櫝林劢忉尩?，語氣自然得無懈可擊。
我點點頭，心里的疑團(tuán)卻越滾越大。
午餐期間，我們主要討論了晚晚的病情。顧沉舟的說法與之前一致：晚晚因創(chuàng)傷患上被害妄想癥，需要耐心和時間康復(fù)。
「她最近總是提到『替身』這個詞，」我故意試探，「說有人要取代她。」
顧沉舟手中的叉子輕微地頓了一下：「這也是癥狀之一。醫(yī)生說她會產(chǎn)生各種奇怪的幻想?！?/p>
他太鎮(zhèn)定了，鎮(zhèn)定得近乎完美。但越是完美，越令人懷疑。
飯后，我借口去洗手間，實際上悄悄繞到餐廳后門，想再看一眼那個蘇晨曦。但她已經(jīng)離開了，只在桌上留下一支口紅。
鬼使神差地，我上前撿起那支口紅。入手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上來——是強烈的陰煞之氣。
這不是普通化妝品，而是施過法的媒介物！
我急忙將口紅用紙巾包好塞進(jìn)包里，回到座位時臉色想必很糟糕。
「不舒服嗎？」顧沉舟關(guān)切地問。
「有點頭暈，可能昨晚沒睡好。」我勉強笑道，「抱歉，我想先回去了。」
他堅持要送我，被我婉拒。我需要獨自理清思緒。
回到家，我立即取出那支口紅，用符紙包裹后進(jìn)行凈化儀式。當(dāng)符紙燃起時，煙霧再次組成兩個字：「替身」。
又是替身！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當(dāng)晚，我夢到了高中時代。夢里，晚晚和我坐在操場邊上，她淚眼婆娑地說：「溪溪，如果有一天我變了，不再是你認(rèn)識的我，你一定要認(rèn)出真正的我?！?/p>
「你怎么會變呢？」十六歲的我笑著摟住她，「你永遠(yuǎn)是蘇晚晚啊?！?/p>
「不，有些人、有些事會改變一個人的本質(zhì)?！顾曇艨~緲得如同來自遠(yuǎn)方，「但靈魂的光芒不會變，記住我的靈魂...」
我猛然驚醒，心跳如鼓。
靈魂的光芒...相術(shù)中有一種極高深的境界，就是通過觀察人的靈魂之光來識別人心。師父曾說我的天賦異稟，有望練成此術(shù)。
也許這就是突破口。
第二天，我以復(fù)查為名再訪顧家。顧沉舟不在，保姆說晚晚在花園曬太陽。
蘇晚晚坐在玫瑰叢中的長椅上，穿著淡雅的連衣裙，看起來寧靜美好。但當(dāng)我開啟靈視觀察她的靈魂之光時，心猛地一沉——那光芒微弱而渾濁，仿佛被什么籠罩著。
這不正常。健康人的靈魂之光應(yīng)該是明亮而純凈的。
「晚晚，」我坐到她身邊，故作隨意地問，「還記得高三那年，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她眨了眨眼，笑容甜美卻有些空洞：「當(dāng)然記得，是一條手鏈嘛，我很喜歡。」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我送的不是手鏈，而是翡翠吊墜。
「不對吧，是吊墜哦?！刮壹m正道。
「啊，對，是吊墜。」她急忙改口，「瞧我這記性，吃藥吃的都糊涂了?！?/p>
她在撒謊。要么她不是蘇晚晚，要么她的記憶被篡改了。
離開顧家后，我直接去了顧氏集團(tuán)。顧沉舟正在開會，我在他辦公室等待時，注意到書架上有一張他和晚晚的合影。
照片中的晚晚笑靨如花，脖子上正戴著那塊翡翠吊墜。我心中一動，趁沒人注意，迅速將相框反過來打開——相片背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
「給最愛的晚晚，愿時光永駐。舟，2019.5.20」
2019年5月20日...那正是三年前，他們結(jié)婚的時間。也是鳳凰文化注銷前一個月。
所有線索似乎都指向三年前，那個關(guān)鍵的時間節(jié)點。
當(dāng)我準(zhǔn)備將相框復(fù)原時，一張小小的舊照片從夾層中飄落。拾起一看，我呼吸驟?！?/p>
照片上是年輕些的顧沉舟，和他并肩笑著的，竟然是那個所謂的「表妹」蘇晨曦！照片背面寫著：「晨舟永相依」。
晨舟...蘇晨曦和顧沉舟？
「你在干什么？」顧沉舟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我慌忙將舊照片塞進(jìn)口袋，轉(zhuǎn)身時盡量保持平靜：「無意中碰掉了相框，正在收拾?！?/p>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顯然不信我的說辭，但沒直接戳破：「找我有事？」
「關(guān)于晚晚的病，我有些新想法。」我急中生智，「可能需要一些她舊時的物品來做安撫媒介，比如照片、日記之類。」
顧沉舟的表情柔和下來：「晚晚的東西都保存在儲藏室，我可以帶你去看看?！?/p>
在他的帶領(lǐng)下，我來到地下室一間精心布置的房間。這里保存著晚晚的許多物品，從小學(xué)獎狀到大學(xué)畢業(yè)論文，看似完整無缺。
但我注意到，所有2019年之后的物品都缺少生活細(xì)節(jié)——沒有日記，沒有隨筆，甚至連一張隨手拍的照片都沒有。仿佛2019年后的蘇晚晚變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人偶。
「晚晚以前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嗎？」我問。
顧沉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有的，不過婚后她說要重新開始，把以前的日記都燒了?！?/p>
又一個謊言。晚晚曾跟我說，她的日記是生命的一部分，死也要帶進(jìn)墳?zāi)埂?/p>
查看物品時，我假裝不小心碰倒了一箱書，趁機將口袋里的舊照片混入其中。然后故作驚訝地拾起它：「這是...你和晚晚的合影？怎么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顧沉舟接過照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這是...」他喉結(jié)滾動，「這是晚晚的表妹蘇晨曦，她們長得很像?！?/p>
「哦？可背面寫著『晨舟永相依』呢?！刮已b作無意地問，「晨是指蘇晨曦嗎？」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儲藏室。顧沉舟的眼神變幻莫測，最終化為一聲長嘆。
「好吧，我承認(rèn)，我隱瞞了一些事?！顾j然坐在箱子上，「晨曦不只是晚晚的表妹...她是我前任女友?！?/p>
我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三年前，我和晨曦原本要結(jié)婚，但她突然失蹤了?！顾纯嗟匚孀∧?，「所有人都說她跟別人跑了，我不相信，瘋狂地找了她整整三個月。就在那時，我遇見了晚晚，她安慰我、陪伴我，我們...慢慢產(chǎn)生了感情?！?/p>
「那蘇晨曦呢？找到了嗎？」
他搖搖頭：「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直到去年，晚晚開始出現(xiàn)幻覺，總說看見晨曦回來了，要取代她...」他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林小姐，我害怕晚晚會徹底崩潰。這就是我隱瞞的原因。」
故事合情合理，幾乎天衣無縫。若我不是玄門中人，恐怕就信了。
因為在他講述時，我悄悄起了一卦，卦象顯示：西方兌位，陰人作祟，雙女爭輝，真?zhèn)坞y辨。
兌為口舌，為毀折；雙女指向兩個女人；真?zhèn)坞y辨——說明其中一人是假的。
離開顧氏集團(tuán)時，夕陽西沉。我回頭望了眼巍峨的辦公大樓，忽然覺得它像一座華麗的墳?zāi)?，埋葬著太多秘密?/p>
剛上車，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對方沉默片刻，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林溪是嗎？我是蘇晨曦，晚晚的表妹。有時間見個面嗎？我想和你聊聊...晚晚的真正病情?！?/p>
我握緊手機，心跳加速。獵物終于要主動入網(wǎng)了么？
「時間？地點？」
「今晚八點，西郊咖啡廳。記得一個人來，這對你我都很重要?！?/p>
掛斷電話，我看向后視鏡中的自己，眼神逐漸堅定。
不管這是陷阱還是突破口，我都必須去。為了晚晚，也為了揭開三年前那段被埋葬的真相。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我驅(qū)車前往西郊，卻不知此行將揭開一個更加驚人的秘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