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在書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風盯著那本殘缺的《混沌訣》，指尖劃過被撕去頁腳的邊緣，紙質的毛邊刺得指腹發(fā)癢。床板下的完整功法像塊燒紅的烙鐵，讓他輾轉反側了半宿 —— 林伯說二長老常去祠堂，若是密室的事敗露，恐怕連這位老仆都會被牽連。
“只能這樣了。” 他咬咬牙，將殘缺功法攤開在膝頭，閉眼回憶昨夜在石室里看到的內容。完整的《混沌訣》里，五行轉化需按 “金木水火土” 的順序循環(huán)，可殘缺本上卻寫著 “水火不容” 的警示，顯然是被人動了手腳。
丹田的暖流又開始躁動，像是察覺到主人的猶豫。林風深吸一口氣，盤膝坐在擦凈的蒲團上，按照記憶中的法門引導靈能。金色的銳氣動率先沖出，卻在經脈中段撞上赤紅的火氣，兩股力量瞬間絞成一團，疼得他眼前發(fā)黑。
“不對……” 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冷汗順著下頜線滴在衣襟上。昨夜在石室里瞥到的插畫明明是金生水、水生木，怎么會記混？他強迫自己冷靜，指尖在空氣中虛畫五行相生的圖譜，忽然想起父親補鍋時說過的話：“烈火能熔金，可淬了水的鐵，才能更堅硬?！?/p>
林風試著將湛藍的水汽引向赤紅的火氣，兩種靈能剛接觸就發(fā)出滋滋的輕響，在經脈里騰起白霧。他強忍著灼痛感，引導這團溫熱的霧氣包裹住金色銳氣 —— 這一次，金色靈能竟溫順地融入其中，化作帶著鋒芒的水流，在丹田緩緩轉動。
“成了！” 他剛想睜眼，后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低頭看去，昨日沾過化靈水的衣料下，皮膚竟泛起細密的紅疹，被靈能一激，更顯灼燙。
林風咬著牙挪到桌邊，倒了盆冷水，撕下衣襟蘸濕了裹在背上。冰涼的濕布貼著皮膚，與靈能運轉產生的灼熱相抵，生出種奇異的麻癢。他重新坐回蒲團，心里清楚，這化靈水的余毒不除，修煉只會越來越難。
窗外傳來演武場的呼喝聲，林浩正在指點族內子弟練拳?！俺鋈?，要狠！” 他的聲音隔著竹林飄過來，“像某些廢物，連靈能都凝聚不起來，活該被人踩在腳下?！?/p>
林風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沒有起身反駁，只是將更多的心神投入修煉。丹田的五色靈能漸漸形成漩渦，每轉動一圈，就壯大一分。濕布被靈能的熱氣蒸干，他便起身再蘸一盆冷水，往復三次，太陽已爬到了頭頂。
“林風少爺，該用午飯了?！?門外傳來侍女春桃的聲音，她是族長派來伺候起居的，性子怯懦，說話總是細聲細氣。
林風應了聲，將功法收好。春桃端著食盒進來，看到他背上的濕布，眼睛瞪得溜圓：“少爺，您這是……”
“沒事，練功出了點汗?！?他隨口遮掩，拿起靈米飯扒了幾口。春桃在一旁收拾書桌，目光掃過那本殘缺的功法，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敢多問。
這幾日春桃總覺得這位新晉受重視的少爺有些奇怪。他從不出門，屋里總彌漫著股草藥味，偶爾還能聽到壓抑的痛哼聲。昨兒個她來送藥，隔著窗紙看到他背對著門，后頸的皮膚紅得嚇人。
“對了，族長讓我把這個給您?！?春桃從袖袋里掏出個小瓷瓶，“說是凝神丹，能緩解修煉時的不適?！?/p>
林風接過瓷瓶，心里泛起暖意。他倒出一粒丹藥，褐色的藥丸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剛一入口就化作清涼的氣流，順著喉嚨滑下，丹田的灼痛感頓時減輕了不少。
“替我謝過族長。”
春桃點點頭，收拾好碗筷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停住了：“少爺，林浩少爺剛才來問過您在不在……”
“知道了?！?林風的聲音冷了幾分。
春桃匆匆退下，心里直打鼓。她剛才在演武場聽到林浩和幾個子弟打賭，說林風肯定撐不過三天，就得哭著求饒把資源讓出來。
林風自然不知道這些。他送走春桃，立刻關上門繼續(xù)修煉。凝神丹的藥效讓靈能運轉更加順暢，他試著將五色靈能引向指尖，想看看能否凝聚成形。
靈能順著經脈涌向指尖，在即將沖破皮膚時突然潰散。他試了三次，每次都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笆墙浢}太窄了嗎？” 他皺起眉頭，想起《混沌訣》里的記載，混沌靈根初期修煉需拓寬經脈，可殘缺本上偏偏少了這部分注解。
他想起父親打鐵時的情景，燒紅的鐵塊要反復捶打才能延展?；蛟S靈能也該如此？林風深吸一口氣，引導五色靈能在經脈里快速沖擊，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后背的紅疹被冷汗浸得發(fā)腫，他卻像感覺不到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沖擊著。
不知過了多久，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一縷微弱的光芒沖破皮膚，在掌心跳動。那光芒由五種顏色交織而成，像條細小的彩虹，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成了！” 林風激動得渾身發(fā)抖，他終于凝聚出了屬于自己的靈能！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春桃端著藥碗走進來：“少爺，該喝藥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風掌心的五色靈能，手里的藥碗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褐色的藥汁濺了一地。
林風趕緊收起靈能，起身想去扶她。春桃卻像受了驚嚇的兔子，連連后退，撞到門框才穩(wěn)住身形：“你…… 你的手……”
“別怕，這是靈能?！?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些。
春桃的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不…… 不可能……” 她在林家做了五年侍女，見過不少子弟凝聚靈能，可從沒見過五種顏色的！三日前她還聽林浩說，這位少爺根本沒有靈根，是用了什么邪術才讓石碑發(fā)光。
“這事你別告訴別人?！?林風的聲音沉了下來，他不想剛有進展就引來麻煩。
春桃猛地搖頭，轉身就往外跑，連掉在地上的藥碗都忘了撿。林風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涌起股不安。這春桃雖然膽小，但向來本分，絕不會亂說話，可剛才她的反應，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他走到門口，望著春桃消失在竹林盡頭的身影，眉頭緊鎖。林浩一直想找他的麻煩，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凝聚出了五色靈能，指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管了，先提升實力要緊。” 林風關上門，重新坐回蒲團。他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只有真正強大起來，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接下來的兩天，林風更加刻苦地修煉。他按照完整《混沌訣》的法門，一邊拓寬經脈，一邊凝聚靈能。后背的紅疹漸漸消退，化作一層細密的痂，每次靈能運轉到那里，都傳來陣陣瘙癢，提醒著他所受的阻礙。
春桃再沒來過，送飯送藥的換成了另一個名叫秋菊的侍女，性子大大咧咧，進了屋就埋頭干活，從不多看一眼。林風問起春桃，她只說：“聽說生病了，請了幾天假?！?/p>
他心里清楚，這多半是春桃把看到的告訴了別人，被族長換走了。幸好沒引起太大的風波，或許是族長壓了下來。
第三日傍晚，林風正在凝聚靈能，突然聽到窗外傳來爭執(zhí)聲。是林浩和秋菊在吵架。
“他這幾天到底在屋里干什么？” 林浩的聲音帶著不耐煩。
“就…… 就練功啊?！?秋菊的聲音有些發(fā)虛。
“放屁！” 林浩低罵一聲，“我看他是怕了，躲在屋里不敢出來！你去把他叫出來，就說我找他切磋?！?/p>
“可族長說……”
“族長那邊我去說！” 林浩打斷她，“你只管去叫人，要是敢違抗，我讓你好看！”
林風站起身，走到窗邊。林浩正叉著腰站在竹林外，秋菊低著頭，一臉為難。夕陽的余暉灑在林浩身上，給他鍍上了層金色，可那雙眼睛里的嫉妒，卻像墨一樣黑。
“不用叫了，我出來?！?林風推開門，走了出去。
林浩看到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喲，這不是我們的天才堂弟嗎？終于舍得從烏龜殼里出來了？”
“你找我有事？” 林風的聲音很平靜。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林浩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靈能波動帶著壓迫感，“聽說你這幾天修煉得很刻苦，不知進展如何？能不能凝聚出靈能?。俊?/p>
周圍漸漸聚攏了些看熱鬧的族內子弟，他們大多是林浩的跟班，看向林風的眼神里充滿了嘲弄。
“關你什么事?！?/p>
“喲，還嘴硬？” 林浩冷笑，“是不是根本沒進展？也是，像你這種廢物，就算得了混沌靈根，也成不了大器?！?他突然出手，快如閃電地抓向林風的肩膀，“敢不敢跟我切磋一下？輸了的，就把族長給的資源交出來！”
林風側身躲開，林浩的指尖擦著他的衣襟劃過，帶起一陣勁風?！拔也幌敫愦?。”
“怎么？怕了？” 林浩步步緊逼，“還是說，你根本沒勇氣接受挑戰(zhàn)？”
周圍響起哄笑聲，那些跟班的嘲諷像針一樣扎在林風心上。他攥緊拳頭，丹田的五色靈能開始躁動。后背的痂被靈能沖破，滲出細密的血珠，與濕布粘在一起，又疼又癢。
“好，我跟你打?！?林風的聲音冷得像冰。
林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才對嘛，早這樣不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林風抬起了右手。一縷微弱的五色靈能在他掌心跳動，像顆小小的彩虹糖，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林浩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得溜圓：“不……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凝聚出靈能？還…… 還是五色的？”
周圍的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林風掌心的靈能。秋菊張大了嘴巴，手里的藥碗差點再次掉在地上。
林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林浩，掌心的五色靈能越來越亮。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從今往后，他會用實力證明，自己不是廢物，混沌靈根，更不是禍根。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竹林里的風沙沙作響，像是在為他歡呼。林風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的靈能，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修煉之路注定充滿荊棘，有林浩的嫉妒，有林岳的提防，還有影閣的威脅，但他不會退縮。因為他知道，自己肩負著太多人的期望，也承載著混沌靈根的未來。
“現(xiàn)在，你還想切磋嗎？” 林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竹林。
林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著那縷五色靈能，腳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輸了，輸?shù)靡粩⊥康亍?/p>
周圍的族內子弟也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林風。他們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被他們嘲笑的廢物，已經悄然成長為他們需要仰望的存在。
林風沒有再看他們，轉身走進了東廂房。他關上門，將所有的目光和議論都隔絕在外。掌心的五色靈能漸漸散去，他走到桌邊，拿起那本殘缺的功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雖然路途坎坷，但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繼續(xù)努力，盡快突破煉體境，然后，去揭開更多的秘密 —— 關于混沌靈根，關于影閣，還有關于當年王家滅門的真相。
窗外的月光再次灑滿房間，林風盤膝坐在蒲團上，重新閉上了眼睛。丹田的五色靈能緩緩轉動，像一個小小的宇宙，蘊藏著無限的可能。他知道，屬于他的修煉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