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申城的夜,是浸了金粉的黑。外灘的霓虹隔著黃浦江,
將“云頂壹號”頂層復(fù)式的落地窗染成一片光怪陸離。我赤足站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指尖的高腳杯里,82年的拉菲搖曳如血。七年了。自從嫁給陸沉舟,
那個在復(fù)疍大學(xué)迎新晚會上彈著吉他、唱著《天使》的窮小子,
我就被圈養(yǎng)在了這座四百平的金色牢籠里。曾經(jīng)的蘇清璃是誰?復(fù)疍金融系連續(xù)四年的榜首,
手握華爾街頂級投行Offer,被譽(yù)為那一屆最可能攪動風(fēng)云的天之驕女。
卻為他一句青澀而真摯的“我養(yǎng)你”,親手折斷了即將翱翔的翅膀,甘愿洗盡鉛華,
做他背后那個溫婉賢淑的陸太太。七年,我活成了他的影子,他的全能保姆,
他事業(yè)版圖上最不起眼卻也最穩(wěn)固的基石。他的每一份項目書都有我通宵精修的痕跡,
他的每一次酒局都有我提前備好、親自送到司機(jī)手里的解酒藥,
他的每一件白襯衫都用我從日本帶回的熨燙機(j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我以為這就是愛,
是褪去激情后,塵埃落定的幸福。直到三小時前,陸沉舟那通電話,像一把無形的冰錐,
狠狠鑿碎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扒辶В彼穆曇粢蝗缂韧臏睾?,卻透著一絲緊繃,
“公司新來的設(shè)計師白柔,你知道的,很有靈氣那個小姑娘。她租的公寓突發(fā)火災(zāi),
所有東西都燒得精光,人也嚇壞了,在申城舉目無親的……”他在這里刻意地停頓,
像是在給我反應(yīng)和消化情緒的時間,
然后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xù)說道:“我想讓她來家里暫住幾天。就幾天,
等她找到房子安頓下來,馬上就搬走?!蔽业男呐K在那一瞬間驟然縮緊,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我的脊椎,一寸寸地向上爬升,直沖天靈蓋。
我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啊环奖惆桑俊蔽遗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届o無波,
可握著高腳杯的指尖,卻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幾乎要掐進(jìn)那冰冷的玻璃杯壁,“沉舟,
我出錢,給她訂申城最好的酒店套房,可以嗎?”“清璃!”陸沉舟的聲音立刻沉了下去,
帶著一絲尖銳的責(zé)備,“你怎么也變得這么不近人情?她一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
遭遇這種滅頂之災(zāi),一個人住酒店該多害怕?我們就是同事之間幫把手,
你一向是最大度體貼的,不是嗎?”最大度體貼。這五個字,像一道淬了劇毒的符咒,
死死地貼在我身上,鎖了我整整七年。我用這“最大度”替他周旋于難纏的父母親戚之間,
用這“體貼”為他擋下各路牛鬼蛇神的騷擾,
讓他永遠(yuǎn)可以干干凈凈、心無旁騖地做那個在商場上光芒萬丈的陸總。所有拒絕的話,
都像魚刺一樣死死地卡在我的喉嚨里,最終化作無聲的哽咽。我知道,我若說一個“不”字,
下一刻,“善妒”、“刻薄”、“小心眼”的帽子就會嚴(yán)絲合縫地扣在我的頭上?!啊谩?/p>
”我聽見自己干澀到仿佛生了銹的聲音,“你帶她回來吧,我讓阿姨把客房收拾出來。
”電話掛斷,死一般的寂靜重新籠罩下來。杯中的紅酒腥紅如血,映出我一張蒼白失神的臉。
我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前天夜里,陸沉舟酒后應(yīng)酬歸來,我蹲下身為他脫鞋時,
從他西裝下擺聞到的那一縷不屬于我的、陌生的香氣。清甜的梔子花,
交織著一絲若有若無、極致曖昧的白麝香。我當(dāng)時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宴會廳里人多,
不小心沾染上的浮華氣息?,F(xiàn)在想來,這自欺欺人的借口,是何等的可笑至極!“叮咚——!
”門鈴聲尖銳地響起,像一根針,狠狠刺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我猛地回過神,
仰頭將杯中冷透的紅酒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
卻沒有澆滅我胸腔里那把冰冷的火,反而讓它燒得更旺。我走到玄關(guān),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
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練習(xí)了七年、無懈可擊的溫婉面具,緩緩擰動了門把。門外,
陸沉舟的身形挺拔依舊。他的臂彎里,卻親密地依偎著一個嬌小柔弱的女人。那個女孩,
穿著一身與火災(zāi)現(xiàn)場格格不入的、精致的白色蕾絲睡裙,
外面松松垮垮地罩著陸沉舟那件我親手送去干洗的阿瑪尼西裝外套。烏黑的長發(fā)如瀑般垂下,
襯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脆弱,一雙眼睛哭得紅腫,像一只受了驚嚇后無處可去的小獸,
我見猶憐?!吧?、嫂子好……”女孩怯生生地開口,聲音軟糯得能掐出水來,
還帶著一絲未干的哭腔,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又往陸沉舟的身后縮了縮,“打擾您了,
我是白柔?!标懗林哿⒖滩煊X到她的“恐懼”,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身后護(hù)了一下,
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寵溺:“別怕,清璃人很好,她會照顧你的。”我的目光,
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從白柔身上一寸寸刮過。看著她那副教科書級別的白蓮花神態(tài),
我只覺得可笑至極。可那股熟悉的、甜膩的梔子白麝香,卻如同無聲的戰(zhàn)書,
從女孩身上鋪天蓋地地?fù)涿娑鴣?,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我忽然覺得有些冷,
指尖在身側(cè)悄悄蜷縮起來,用指甲的刺痛抵住掌心傳來的顫抖。心臟的最深處,
傳來一種細(xì)微卻尖銳的刺痛,正緩慢地、執(zhí)著地向四周擴(kuò)散開來,牽扯出無盡的酸楚和茫然。
我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嬌嫩的臉,看著陸沉舟那深入骨髓的、下意識的維護(hù)姿態(tài),
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來那些深夜里響起的加班電話,那些心不在焉的敷衍擁抱,
那些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緊急出差”,都不是我的錯覺。我的世界沒有崩塌,
也沒有發(fā)出任何巨響,它只是悄然無聲地、在我腳下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
我站在縫隙的邊緣,低頭看著那片幽深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我苦苦維系了七年的家,
我用青春和事業(yè)換來的、全部的安全感和信仰,原來真的就這么薄,這么脆,一碰就碎了。
而我,連發(fā)出一聲質(zhì)問的力氣,都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抽空了。
只剩下一種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沉沉地、重重地壓了下來。2白柔的入住,
像一滴悄無聲息的墨汁滴入了清水,以一種看似無害的姿態(tài),
迅速而徹底地污染了我一手構(gòu)建的整個“家”。她表現(xiàn)得乖巧、懂事,
又充滿了對我這個“嫂子”的感恩戴德。她會搶著幫家里的阿姨洗碗,
能“不小心”打碎一套我從景德鎮(zhèn)專門定制的、珍藏多年的骨瓷餐具中的一個杯子或一只碗。
然后她會紅著眼圈,像犯了天大錯誤的孩子一樣,對著我反復(fù)道歉:“嫂子對不起,
我太笨了……這一定很貴吧?等我發(fā)了工資,
我一定賠給您……”陸沉舟總會在這時候站出來,將她拉到身后,
然后用一種責(zé)備的眼神看著我:“清璃,不就一個杯子嗎?小柔又不是故意的,
你別板著臉嚇著她。”她會主動為我們煲湯,
卻差點因為忘了關(guān)火而燒穿了我從德國帶回的、價值五位數(shù)的鍋。面對我的質(zhì)問,
她只會掉眼淚:“我只是看嫂子您太辛苦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火不能開這么大……”陸沉舟會一邊喝著那碗咸得發(fā)苦、還帶著焦味的湯,
一邊用欣慰的語氣對我說:“清璃,你看小柔多懂事,還知道心疼你。
她一個沒怎么下過廚的小姑娘,有這份心就夠了。她膽子小,晚上睡覺還做噩夢,
你在家的時候,多陪陪她?!蔽椅⑿χc頭,答應(yīng)著“好”,
指甲卻已經(jīng)深深地掐進(jìn)了掌心的軟肉里,留下一個個帶血的月牙印。白天的她,
對著我“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甜膩得讓我反胃??梢坏揭估?,
她總能“恰好”在陸沉舟加班回家時,穿著各式各樣輕薄的真絲吊帶睡裙,從客房里出來,
端著一杯牛奶,用最無辜的表情說:“沉舟哥,我又夢到那天的大火了,我……我有點害怕。
”陸沉舟會立刻放下公文包,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她,陪她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聊很久,
直到她“平復(fù)”下來,再親手把她送回房間。而我,就躺在主臥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
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在黑暗中一點點泛白。那扇被關(guān)上的主臥房門,像一個冰冷的界碑,
清晰地告訴我,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隔絕在外了。我開始大把大把地掉頭發(fā),整夜整夜地失眠。
鏡子里那個面色蠟黃、眼窩深陷的女人,是我,又不像我。我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神采和光芒,
正在被這種不見血的凌遲,一點點地蠶食殆盡。我不是沒有試探和反抗過。有一次,
我趁陸沉舟上班,私下找到了正在客廳做瑜伽的白柔,將一張黑色的銀行卡推到她面前。
“白小姐,”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而克制,“這里面有十萬塊,不多,
但足夠你在市中心租一套很好的公寓,再置辦所有你需要的東西。你明天就搬出去。
”正在做拉伸的白柔停下動作,她眨著那雙純真無辜的大眼睛,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說掉就掉了下來?!吧┳印瓦@么討厭我嗎?”她哽咽著,聲音里充滿了委屈,
“是陸總說,他怕我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非要我住在這里的……他說,除非他親口點頭,
否則我是不能走的……我不想讓沉舟哥為難?!笨?,她多聰明。輕飄飄的一句話,
就把所有的壓力和責(zé)任都推回給了我和陸沉舟。我趕她走,就是不給陸沉舟面子,
就是逼他在我和“可憐的下屬”之間做選擇。果不其然,那天晚上,陸沉舟為了這件事,
第一次對我大發(fā)雷霆。他將公文包狠狠地摔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震得我心臟都跟著一顫。“蘇清璃!你長本事了是吧?拿錢去羞辱人?!”他雙眼赤紅,
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小柔已經(jīng)夠可憐了!你還要往她傷口上撒鹽?!
你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么市儈、這么刻薄!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蘇清璃!
”市儈?刻薄?我用七年的青春和付出來供養(yǎng)他的事業(yè)和家庭,換來的,
就是他為了另一個女人,用這兩個最惡毒、最傷人的字眼來攻擊我。
我看著他那張因為暴怒而顯得扭曲、陌生的臉,一顆心,寸寸成灰?!瓣懗林?,
”我終于問出了那句盤桓已久的話,聲音因為顫抖而嘶啞,“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出現(xiàn)了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被更強(qiáng)烈的憤怒所掩蓋。
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猛地炸毛,用咆哮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不可理喻!
我懶得跟你解釋!你再這樣疑神疑鬼,就給我滾出這個家!”他摔門而去,那一夜,
他沒有回來。這個他口口聲聲說是我們兩個人的家,第一次,將我一個人囚禁。第二天,
我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同城快遞,沒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個冰冷的盒子。我顫抖著手打開,
里面沒有我想象中的恐嚇信,只有一疊厚厚的、銅版紙印刷的照片。第一張,
背景是巴黎的埃菲爾鐵塔,夜色下,陸沉舟正低頭,
寵溺地將一條項鏈戴在笑得一臉幸福的白柔脖子上。第二張,是**的貢多拉上,
兩人在金色的夕陽下旁若無人地接吻,畫面美得像一幅油畫。第三張,是瑞士的雪山背景下,
白柔穿著鮮紅的滑雪服,像一只快樂的鳥兒,撲進(jìn)陸沉舟的懷里。……一張張,一幕幕,
都是他口中那些“枯燥的、封閉式的商業(yè)研討會”的“證據(jù)”。隨照片一同寄來的,
還有一份酒店流水的副本復(fù)印件。
入住人:Mr. Lu Chenzhou & Ms. Bai Rou。酒店的名字,
赫然是羅馬的寶格麗酒店。而在消費記錄那一欄,
我清晰地看到了一個刺眼的條目:“BVLGARI Serpenti 項鏈,鉑金滿鉆,
售價:¥368,000”。我的身體,瞬間如墜冰窟,從里到外,凍得徹徹底底。
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四肢百骸都僵硬得無法動彈。原來,背叛早已是進(jìn)行時,
甚至可能是過去完成時。只有我,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蒙在鼓里,用自己的愛和青春,
去兢兢業(yè)業(yè)地供養(yǎng)著別人的愛情童話!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如海嘯般將我淹沒,
我?guī)缀跻贿@滅頂?shù)闹舷⒏兴核?。可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一種徹骨的、冰冷的清醒,
卻破土而出。我沒有哭,我走到水池邊,用冷水一遍遍地沖刷著自己的臉,
直到臉頰被凍得麻木。然后,我擦干眼淚,走到梳妝臺前,
看著鏡中那個憔悴不堪、狼狽至極的自己。“蘇清璃,”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鏡中人的臉,
一字一頓,對自己立下血誓,“收起你那不值錢的眼淚。他們,不配。
”我打開了那個塵封了七年的衣帽間深處的箱子,拿出了那套我當(dāng)年為了去華爾街面試,
特意請人定制、卻一次都未能穿上的Armani權(quán)力套裝。我換上它,然后坐下來,
用最昂貴的化妝品,化上最精致、最凌厲的妝容,遮住了所有的疲憊和脆弱。鏡子里的我,
眼神重新變得銳利,仿佛七年前那個即將征戰(zhàn)沙場的女戰(zhàn)士,又回來了。最后,
我從手機(jī)通訊錄的最深處,翻出了一個我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撥打的號碼。電話只響了兩聲,
就被接起。對面?zhèn)鱽硪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清璃?
”“學(xué)長,”我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瀾,“是我。我需要一個律師,
全中國最好的離婚律師?!彪娫捘穷^的男人,顧靳言,申城律政界無人不知的“冷面閻羅”,
也是我大學(xué)時代,唯一一個能在辯論場上與我針鋒相對、并肩稱霸復(fù)疍的……故人。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發(fā)出一聲極輕的低笑,那笑聲里,帶著了然,
也帶著一絲我聽不真切的、復(fù)雜的情緒?!暗刂钒l(fā)給我?!彼f,聲音沉穩(wěn)而篤定,
“半小時后到?!?顧靳言的到來,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帶著凜冽的寒光,
瞬間劈開了籠罩著陸家這棟豪宅的、虛偽而溫馨的迷霧。他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手工西裝,金絲邊眼鏡后的那雙眼睛,
銳利得像是最頂尖外科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
他沒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沒有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他只是將隨身帶來的一個平板電腦,
輕輕地推到了我的面前?!跋瓤纯催@個。”我垂眸,屏幕上顯示的,
是陸沉舟名下所有資產(chǎn)的明細(xì)清單,其詳盡程度令我心驚。
“……他通過三代以內(nèi)的旁系血親,也就是他的堂弟和表妹,
分別代持了湯臣一品和華府天地的兩處房產(chǎn)。以及,在過去二十七個月里,
他通過不同的銀行賬戶,分一百四十三次,向一個叫白柔,
和一個叫張桂芬(白柔的母親)的賬戶,轉(zhuǎn)移了共計八百七十六萬三千四百元。
”我握著平板的指尖因為震驚而收緊,瞳孔驟然收縮:“你……你怎么會有這些?
”我自認(rèn)為了解陸沉舟,卻從未發(fā)現(xiàn)他背地里做了這么多事。顧靳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光線在鏡片上反射出一道冷白的光,他的聲音平靜無波:“三年前,
‘沉舟科技’進(jìn)行B輪融資,引入了風(fēng)投。那家風(fēng)投機(jī)構(gòu)的首席法務(wù)顧問,是我。
從那時候起,我就發(fā)現(xiàn)他有意識地在做空你們夫妻共同持股的‘璃舟資本’,
并且開始進(jìn)行非正常的財產(chǎn)轉(zhuǎn)移。所以,我就留了心?!蔽业男?,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撞了一下。不是疼痛,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震動。原來,
在我自以為被全世界拋棄、在孤島上獨自奮戰(zhàn)的時候,早已經(jīng)有一雙眼睛,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為我布下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皩W(xué)長……”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別急,先看這個?!鳖櫧源驍嗔宋壹磳⒊隹诘母兄x,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過,
調(diào)出了另外一份更加觸目驚心的文件。“這是他以‘白柔’的名義,
注冊的一家空殼設(shè)計工作室,注冊資本一千萬,但所有的現(xiàn)金流,
都是從‘璃舟資本’的賬戶上抽調(diào)的。此外,他涉嫌挪用公司項目資金,金額高達(dá)三千萬,
用來偽造合同,填補(bǔ)他個人在海外比特幣市場上投資失敗的巨大虧空。
”清晰無比的證據(jù)鏈條,冷酷無情的數(shù)據(jù),將陸沉舟那張溫文爾雅的“完美丈夫”面具,
撕得粉碎!我看著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和法律條款,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七年夫妻,
他不僅榨干了我全部的價值,更早已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