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流產(chǎn)那晚，顧深在陪白月光看婚戒。我綁定了一個「感情回收系統(tǒng)」，
能從他身上拿走三樣東西。第一次，我抽走他所有存款，他冷笑：「不就是錢？」第二次，
我收回他視力，他大庭廣眾之下搞砸一切開始恐慌。第三次，他眾叛親離，
說最珍貴的只有我。系統(tǒng)最后一次詢問：「宿主確認抽取健康？」我按下確認鍵。
1手術(shù)臺的無影燈白得刺骨。冰冷的器械在身體里攪動，刮擦。我似乎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
只是覺得空，好空。好像整個人都被掏干凈了。連我的五臟六腑全都脫離了我的身體。
還有那條剛剛來到人世間的小生命。麻藥讓思維遲鈍，耳朵卻清晰地捕捉到護士的小聲嘀咕。
「真可憐，一個人來的？」「嗯，聯(lián)系不上家屬?！箿I水順著眼角流下，直到現(xiàn)在，
我手機屏幕上依舊是顧深的微信界面。最后一條消息是我六個小時前發(fā)的：「顧深，
我肚子好痛，見紅了……你能不能回來？」沒有回復。往上翻，昨天：「顧深，
晚上回來吃飯嗎？寶寶好像有點想爸爸了?！箾]有回復。再往上，一周前，他難得回家，
我捧著剛拍的 B 超照片給他看，「顧深，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隨意掃了一眼，
手機響個不停。他低頭回消息，嘴角噙著笑，隨口說：「都行?！棺テ鹜馓子肿吡?。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聽見他對著手機那頭溫柔地低語：「等著，馬上到?！?/p>
冰涼的觸感落在手背上。是淚。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一個從未關(guān)注過的朋友圈。是蘇晴，
顧深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一分鐘前更新。九宮格照片。燈光璀璨的珠寶專柜，她舉著手，
無名指上的婚戒閃得扎眼。配文：「他說錯過太多年，余生一秒都不想再等。
謝謝我的顧先生，圓我少女時代的夢。」照片一角，
玻璃柜臺倒映出一個男人的側(cè)影正在簽單。那件西裝，是我今早親手替他熨的。
指尖抖得厲害，按了三次才鎖上屏。世界徹底靜了。只剩下儀器運作的單調(diào)嗡鳴，
和身體里某種東西徹底碎裂的聲音。【檢測到宿主強烈意愿。感情回收系統(tǒng)綁定成功。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突兀地砸進腦海。【可從目標人物顧深身上，
隨機抽取他擁有的任何東西?！俊臼欠窳⒖坛槿〉谝豁棧俊繘]有驚愕，沒有恐懼，
心底那片死寂的廢墟里，只有一點扭曲的火苗竄起。我摸著空蕩蕩的小腹，
心底蔓延開的怒火將我整個人徹底燃燒。毫不猶豫：「是?！埂鹃_始掃描……掃描完畢。
現(xiàn)已選中：個人全部流動資產(chǎn)?！俊净厥者M行中……回收成功?！堪坠饧毼⒁婚W。
掌心多了一枚薄薄的 U 盾。冰冷的金屬硌著皮膚。像一塊永遠不會溫暖的碎片。「蔓蔓，
你又在鬧什么脾氣？」電話那頭，顧深的聲音帶著慣有的不耐，
背景音是嘈雜的風聲和引擎轟鳴?！肝业目槭裁炊急粌鼋Y(jié)了？是不是你動了什么手腳？」
我靠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枯枝劃破灰色的天空?！甘俏?。」那頭沉默了一瞬，
隨即爆發(fā)出嗤笑?！妇蜑樽蛱鞗]陪你？趙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膚淺？用錢來引起注意？」
「錢而已，你要便是，我賺回來分分鐘的事。」他掛得干脆利落。盲音在病房里回蕩。
我低頭，指尖劃過屏幕，輕輕點開蘇晴的朋友圈。一小時前更新。一張坐在副駕的自拍，
背景是顧深那輛新提的跑車內(nèi)飾。配文：「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永遠是幸福的。」我笑了笑，
退出來。把手機扔到一旁。冰冷的 U 盾在指間翻轉(zhuǎn)。等著看。顧深。
看你如何分分鐘賺回來。2我和顧沈門當戶對，不說青梅竹馬，可也是從小認識。
我知道他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他的念念不忘的初戀，可當年不知道為何二人分手，
蘇晴出國后再也沒回來。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央求父母讓我嫁給顧沈，
自以為這場婚姻是幸福的，沒想到卻是我噩夢的開始。我太天真了?；槎Y那天，他醉得厲害。
吻我時，含糊叫的是「晴晴」。我穿著最貴的婚紗，站在他身邊，像一件精美的擺設(shè)。
賓客都在夸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有我知道，他指尖冰涼，沒看我一眼。我試圖溫暖他，
學他喜歡的菜系，燙傷了手。他瞥見，淡淡一句：「保姆的事，不用你費心?！?/p>
那份精心準備的便當，最終進了垃圾桶。和他看我時的眼神一樣，毫無溫度。我告訴自己，
沒關(guān)系，歲月漫長，我可以等。我用盡全力去愛，去填補蘇晴留下的空白。
直到她回國的消息，像一記耳光打醒我，他開始正大光明地晚歸。襯衫領(lǐng)口，
偶爾沾著陌生的香水味。我質(zhì)問，他坦然承認：「是見了蘇晴?！寡凵衿届o，
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岗w蔓，你早知道我心里有人?！埂脯F(xiàn)在裝什么委屈？」是啊。
我早知道。是我自己，非要撞這南墻。頭破血流，還不愿回頭。
直到身體里那個小生命悄然來臨。我以為這是轉(zhuǎn)機。是我們的希望?？扇缃?，
連這最后一絲希望都破滅了。顧深，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3我不僅僅是顧家的兒媳，
更是趙家唯一的繼承人。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趙家的骨血。
當聽到我流產(chǎn)、顧深卻不見人影，我爸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停止與顧家所有交易。
顧深此刻身無分文，又被我爸終止合同，處境一落千丈。「啪！」「你這個蠢貨，
居然為了蘇晴那個曾經(jīng)拋棄你的賤人搞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告訴你，
如果你無法取得趙家的原諒，后果不用我多說！」顧家老宅書房，氣壓低得駭人。
顧董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剛掛斷又一個催債電話，
反手就將昂貴的紫砂壺狠狠砸向顧深！「啪——！」瓷片混著茶水四濺，砸在顧深肩頭，
留下深色水漬。他偏著頭，一動不動，下頜線繃得死緊?！复镭洠”犻_你的狗眼看看！」
一疊虧損報表劈頭蓋臉砸來。「為了個當年嫌你窮跟別人跑了的賤人！你把顧家基業(yè)全毀了！
」顧深猛地抬頭，眼底布滿血絲。「爸！當年的事不是那樣……」「閉嘴！」
顧遠山厲聲打斷，胸口劇烈起伏?！岗w家終止了所有合作！股價暴跌！」「你告訴我，
現(xiàn)在怎么辦？！」他逼近一步，眼神狠厲如刀。「滾去求趙蔓！跪著求！磕頭認錯！」
「她要是回不來，你也不用回來了！顧家沒你這種廢物點心！」顧深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從未有過的屈辱，混著財務(wù)凍結(jié)的恐慌，狠狠灼燒著他。窗外，
秋風呼嘯，像為他的帝國奏響的哀樂。他咬牙，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浮懒恕！?/p>
4半夜，窗外暴雨如注。顧深站在雨中，挺拔的身軀被澆透，滿眼不甘。
我在溫暖干燥的房間靜靜地注視著他?！岗w曼！不過是我們兩個人感情之間的事情，
你有必要鬧得這么大嗎？不僅封了我的卡！現(xiàn)在還搞成這個樣子！
你究竟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直到現(xiàn)在，顧深那副興師問罪的姿態(tài)，仿佛錯的還是我。
「趙蔓！你鬧夠了沒有？！」聲音穿透雨聲，帶著扭曲的憤怒?！覆贿^就是沒陪你去醫(yī)院！
至于把事情做這么絕？」我推開玻璃窗，冰冷潮濕的風瞬間涌入。他看見我，眼神更厲，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更是認定了我心軟?！赴盐业目ń鈨觯≡偃ジ惆终f清楚！」
「否則……」他語氣威脅，卻掩不住底色的虛張聲勢。「否則我們之間就完了！」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我曾愛到骨子里的男人。到了這一刻，他想的依舊是他的錢，他的困境。
對我的痛苦，對我們失去的孩子，沒有半分悔意。雨水順著他俊朗卻扭曲的臉龐滑落。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顧深?！刮业穆曇艉茌p，幾乎被雨聲蓋過。他卻猛地抬頭，
以為我終于妥協(xié)。「你跪下來求我，我就考慮一下?！顾左E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那點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終于裂開一絲縫隙。露出底下的驚慌和屈辱。「趙蔓你……」
「跪不下？」我打斷他，微微歪頭，語氣平淡?！改蔷蜐L吧。」「別臟了我家的地?！?/p>
5顧深優(yōu)越了太久，他掌控我太久，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如今屈尊降貴來給我賠罪，
已經(jīng)是他能夠做到的最多了。聽到我這樣說，他死死地盯著我，然后頭也不回地驅(qū)車離開。
黑色轎車很快消失在雨夜。我輕輕一笑，顧深，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我聽說顧深將自己名下資產(chǎn)變賣了大半，試圖堵上這個巨大的窟窿。顧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
當然不會因為這一次危機就徹底倒下。顧深穩(wěn)定了顧氏的局面。寧可砸鍋賣鐵，
折價變賣心愛的跑車和收藏，也不愿在我面前矮一寸。新聞?wù)掌?，他出席?jīng)濟論壇，
側(cè)臉冷峻。身邊坐著巧笑倩兮的蘇晴，臉上幸福的笑容晃人眼。通稿鋪天蓋地，
盛贊顧總臨危不亂，感情美滿。試圖用一場輿論盛宴，掩蓋內(nèi)部的千瘡百孔。
仿佛我那日的羞辱，只是無關(guān)痛癢的插曲。我放下平板，端起參茶。小月子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