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破開粼粼波光,穩(wěn)穩(wěn)靠在梁山泊金沙灘頭。李毅隨著朱貴下船,踏上這片日后將名震天下的水泊根基之地。抬眼望去,山勢險峻,關隘森嚴,旌旗在望,果然氣象不凡。
岸邊,一個精瘦干練、眼神跳脫、穿著水靠的漢子已等在那里,正是“活閻羅”阮小七。他見朱貴引著李毅上岸,便大步迎了上來,目光如鉤,在李毅身上,尤其是腰間那對顯眼的鑌鐵雪花戒刀上掃了幾圈。
“朱貴哥哥辛苦!這位便是仰慕我兄弟三人的李毅兄弟?”阮小七聲音洪亮,帶著水泊漢子特有的爽利。
朱貴笑著介紹:“正是!小七兄弟,這位李毅兄弟可是陽谷縣打虎英雄武松的結義兄弟!”
阮小七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哦?武都頭的兄弟?失敬失敬!”他抱了抱拳,態(tài)度明顯熱絡了幾分。武松的名頭,在綠林好漢里也是響當當?shù)摹?/p>
李毅連忙還禮:“阮小七哥哥言重了!在下李毅,久聞梁山泊阮氏三雄水上功夫冠絕天下,心向往之,今日得見七哥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他姿態(tài)放得很低,言語間全是恭維。
阮小七哈哈一笑,頗為受用:“兄弟過獎!不過是水里討生活的把式,不值一提!武都頭那才是真豪杰,打虎殺賊,痛快!” 他生性豁達,見李毅說話漂亮,又是武松的結義兄弟,心中便先有了幾分好感。
李毅跟著阮小七往山寨里走,心中卻在快速盤算。只見阮小七一人來迎,他并不氣餒。自己現(xiàn)在確實沒啥江湖名號,難道逢人就說“我是武松他兄弟”?分量還不夠。不過沒關系,他摸了摸腰間的戒刀,感受著體內奔涌的力量,信心十足:‘得了武松真?zhèn)?,老子現(xiàn)在就是武松第二!’
思緒飄忽間,又想起第一個結拜的武大郎,心中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遺憾和愧疚?!K究是疏忽了……時間線沒卡準,讓他遭了毒手……唉,只怪自己是個歷史二把刀!’ 隨即又自我開解:‘以后若能幫襯到武松,也算對得起老武家了……好像記得武松征方臘時沒死,但殘了?媽的!當初看水滸傳怎么就跳著看呢!宋江一詔安就棄劇了!細節(jié)全忘光!’
“兄弟?在想什么如此出神?”阮小七見李毅走著走著眼神發(fā)直,忍不住出聲問道。
李毅一個激靈,瞬間回神,臉上立刻堆起“仰慕”的笑容:“還不是久仰哥哥大名!今日得見七哥,英姿勃發(fā),豪氣干云,小弟心中歡喜激動,一時失神,讓哥哥見笑了!”
阮小七被這馬屁拍得渾身舒坦,臉上的笑容更盛,連連擺手:“哪里哪里!兄弟你太會說話了!俺阮小七就是個粗魯漢子,水里滾大的,哪有兄弟說的這般體面!不過是江湖朋友抬愛,些許薄名罷了!”
李毅見效果顯著,立刻打蛇隨棍上,故作嚴肅道:“哥哥!過分謙虛可不是美德,那可就近乎虛偽了!小弟可是真心實意!”
“哈哈哈!”阮小七被李毅這半真半假的“指責”逗得開懷大笑,用力拍了拍李毅的肩膀(力道不小,李毅卻紋絲不動),心中對這“武松的兄弟”更添幾分親近,“好兄弟!爽快!俺喜歡!走走走,里面說話!”
兩人并肩而行,阮小七的目光又落到李毅腰間的戒刀上,忍不住好奇問道:“兄弟這雙刀,看著分量不輕,樣式也少見,可是兄弟的趁手家伙?莫非……兄弟在刀法上也有造詣?”
李毅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深知阮小七性格直爽潑辣,不喜彎彎繞繞,藏著掖著反而讓人看輕。當下便挺直腰板,毫不謙虛地朗聲道:“不瞞七哥!小弟在拳腳功夫和刀法一道上,確實下過一番苦功,略有心得!等閑三五十個毛賊,小弟還真不放在眼里!” 語氣平淡,卻透著強大的自信。
“哦?”阮小七腳步一頓,眼中精光爆射,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著李毅。這話說得可有點大了!武松的兄弟,刀法厲害?可信。但“不把三五十人放眼里”?這口氣……聽著怎么像吹牛?不過看李毅神色坦然,眼神銳利,腰背挺直如松,行走間下盤穩(wěn)如磐石,隱隱又覺得不像空口白話。
他阮小七也是個武癡,性子急,最煩猜來猜去!當下哈哈一笑,直接道:“好!兄弟快人快語!俺就喜歡這樣的!光說不練假把式!兄弟,擇日不如撞日,俺這手也癢得很!要不……咱們現(xiàn)在就找個地方,切磋切磋?也讓俺見識見識兄弟的真功夫!” 他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戰(zhàn)意。
李毅心中暗喜:‘正合我意!’ 他正愁沒機會驗證自己這身“武松真?zhèn)鳌钡某缮枰诹荷胶脻h面前立下威名,才好進行下一步的“結拜大計”!阮小七主動邀戰(zhàn),簡直是瞌睡送枕頭!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李毅抱拳,眼中同樣燃起戰(zhàn)意,“還請七哥手下留情!”
“哈哈哈!好!痛快!跟我來!”阮小七大喜,領著李毅不再往聚義廳方向走,而是拐向山寨后方一處較為開闊的平地,周圍立著些木樁、石鎖,顯然是梁山好漢們日常操練的校場。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很快傳開。
“小七要和武松的結義兄弟比武了!”
“武松的兄弟?使雙刀的?口氣不??!”
“走走走!看看去!”
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等人聞訊,也饒有興致地走出聚義廳,站在高處遠遠觀望。林沖則抱著手臂,站在場邊一角,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場中二人。
校場中央,李毅與阮小七相隔三丈站定。
阮小七脫了外衫,露出一身精悍的筋肉,活動著手腳,咧嘴笑道:“兄弟,俺擅長拳腳和水里功夫,陸上嘛,就這一雙拳頭還算利索!你用刀,俺空手,不算欺負你吧?”
李毅微微一笑,緩緩抽出腰間雙刀。鑌鐵刀身在陽光下閃爍著森冷寒光,一股凌厲的氣勢隨著刀鋒出鞘,瞬間彌漫開來!他并未擺開架勢,只是隨意地挽了個刀花,動作流暢自然,刀鋒破空發(fā)出“嗚”的一聲輕嘯!
“七哥說笑了。小弟刀法雖粗陋,但若以兵器對七哥空手,勝之不武?!崩钜懵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今日切磋,只為印證所學,點到為止。小弟便以這雙拳雙腳,領教七哥的高招!” 說罷,他將雙刀“鏘”地一聲插回刀鞘,扔在一旁。
這一舉動,讓圍觀的眾人,包括高處的晁蓋等人,都微微動容??帐謱帐郑?!這份氣度,先聲奪人!
阮小七眼中也閃過一絲贊賞:“好!是條漢子!那俺就不客氣了!看拳!”
話音未落,阮小七已如離弦之箭般躥出!他走的是剛猛迅捷的路子,一拳直搗中宮,勢大力沉,帶起一股惡風!速度極快,顯示出扎實的功底!
李毅不閃不避,眼中精光一閃!玉環(huán)步的精髓瞬間發(fā)動!只見他左腳看似隨意地向左前方踏出半步,身形如同風中擺柳,以一個極其精妙的角度,間不容發(fā)地避開了阮小七這勢在必得的一拳!同時,右腿如同毒蛇出洞,悄無聲息卻又快如閃電地掃向阮小七的下盤!正是鴛鴦腿中的一記低掃!
“咦?!”阮小七一拳落空,心中已是一驚,緊接著感覺腳下勁風襲來,更是駭然!好快的腿!好刁鉆的角度!他反應也是極快,猛地提氣后躍,險險避過這一腿。
然而,李毅的攻勢如潮水般涌來!玉環(huán)步展開,身形飄忽不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鴛鴦腿連環(huán)踢出,時而如狂風暴雨,時而如毒蛇吐信,剛柔并濟,虛實難辨!每一腿都帶著開碑裂石的力量,卻又控制得妙到毫巔,只求制敵,不取要害!
阮小七越打越是心驚!他空有一身蠻力和不俗的拳腳功夫,卻被李毅那詭異莫測的步法和凌厲刁鉆的腿法完全壓制!根本近不了身!只能憑借豐富的戰(zhàn)斗經驗和過人的反應左支右絀,疲于招架!好幾次險象環(huán)生,若非李毅明顯留手,他早已中招!
場邊觀戰(zhàn)的好漢們,從最初的看熱鬧,漸漸變成了凝重和震驚!
“好俊的身法!這步法……聞所未聞!”
“那腿法……又快又刁!小七完全被壓制了!”
“此人……深藏不露??!不愧是武松的兄弟!”
林沖的眼中也閃過異彩,微微頷首。
轉眼間,兩人已交手二十余招。阮小七已是額頭見汗,氣息微亂。李毅卻依舊氣定神閑,步法靈動如初。
“七哥,小心了!”李毅清喝一聲,玉環(huán)步一個精妙的轉折,瞬間切入阮小七中門空擋!右手成爪,快如閃電,直扣阮小七的肩井穴!這一下若是抓實,勝負立分!
就在此時!
“好功夫!且慢動手!”
一聲如洪鐘般的喝彩從場邊傳來!伴隨著喝彩聲,一道身影如大鳥般掠入場中,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帶著勁風,后發(fā)先至,穩(wěn)穩(wěn)地架住了李毅抓向阮小七的手腕!
李毅只覺手腕一沉,一股雄渾的力量傳來,竟讓他這一抓無法再進分毫!他順勢收手后退,抬眼看去。
只見來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赤著上身,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和幾道猙獰的水銹疤痕,正是“立地太歲”阮小二!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同樣精壯、眼神銳利的漢子,是“短命二郎”阮小五!
阮小二架開李毅的手,并未追擊,而是對著李毅抱拳大笑,聲震四野:“好!好俊的身手!好厲害的腿法!李毅兄弟,果然名不虛傳!俺阮小二佩服!”
阮小五也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毅,眼中充滿了欣賞和戰(zhàn)意:“能把我七弟逼到這份上,兄弟好本事!不知……可否也指教指教俺阮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