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言與暮雪的手掌握在一起,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那艘漆黑的蝙蝠戰(zhàn)艦,
那片光輝的天使軍團,甚至那只從裂隙中探出的,不可名狀的維度之眼,
它們帶來的毀天滅地的壓迫感,在這一刻,都成了無聲的背景板。“利維坦”艦橋內(nèi),
冷鳶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她看到,不是光芒從兩人身上爆發(fā),而是光芒,
在向兩人“朝拜”。空間中所有游離的能量,現(xiàn)實中所有具象的法則,在這一瞬,
都找到了它們的君王。白光不再是柔和,黑氣不再是死寂。它們化作了兩股最本源的洪流,
以一種近乎完美的螺旋姿態(tài),在兩人交握的手心處匯聚,然后,向上蔓延。這一次的融合,
沒有絲毫的沖突與不穩(wěn)。它流暢得,像是一場策劃了億萬年的,盛大的加冕典禮。
洛言的輪廓在消融,暮雪的身影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法用性別去定義,
無法用善惡去衡量的存在,靜靜地懸浮在艦橋的中央。祂的身形,比之前更加凝實。
左半身流淌的,是星辰誕生時的璀璨,右半身盤旋的,是黑洞吞噬一切的終焉。祂的臉上,
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的光影,但所有人,卻都能“看”到祂的表情——一種絕對的,
理所當然的,平靜。仿佛祂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宇宙間最不容置疑的真理。
鐵山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想跪下,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一種生命面對其“源頭”時,最本能的敬畏。老鼠則更直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懷里死死抱著那個金馬桶刷,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我……我的媽呀……老板這回……這回是正版授權(quán),
高清重制了啊……”那個重疊的神明之聲,不再是從靈魂深處響起,而是直接在現(xiàn)實世界中,
化作了可被聽見的,宏大的音節(jié)?!拔覀儯诖??!眱H僅四個字,沒有情緒,沒有指向。
但隨著這聲音的擴散,那片由機械天使組成的軍團,最前排的數(shù)十個單位,
身上那神圣的光輝,如同被強酸潑灑的油畫,瞬間剝落,扭曲,然后“滋”的一聲,
構(gòu)成它們身體的金屬與線路,在法則層面上被“終結(jié)”了存在的意義,
直接分解成了最原始的原子塵埃,飄散在空中。沒有爆炸,沒有巨響,
只有一種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高效的“抹除”。軍團的沖鋒,戛然而止。剩余的機械天使,
眼中的光芒瘋狂閃爍,似乎它們的邏輯核心,正在試圖理解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卻得出了一個讓它們系統(tǒng)崩潰的結(jié)論:目標,是“真理”,攻擊真理,是“悖論”。
與此同時,那艘蝙蝠狀的漆黑戰(zhàn)艦,猛地一個后撤,艦身周圍的空間出現(xiàn)了水波般的漣漪,
顯然是開啟了最高級別的隱形與防御力場。一個尖銳刺耳,
仿佛由無數(shù)數(shù)據(jù)流強行拼湊而成的聲音,
在“利維坦”的通訊頻道里響起:“未知……神格……威脅等級……‘無限’。
請求……撤……”“滋啦——”那個聲音還沒說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掐斷。
神明般的“創(chuàng)滅”存在,甚至沒有“看”向它。只是祂右半身的黑氣,分出了一縷,
像一條擁有自己生命的毒蛇,悄無聲息地跨越了空間,在那艘戰(zhàn)艦的艦首上,
輕輕“點”了一下?!皣u。”一個輕柔的音節(jié),在戰(zhàn)艦所有船員的腦海中響起。下一秒,
整艘代表著頂尖科技的戰(zhàn)艦,所有的能源系統(tǒng),所有的武器模塊,所有的維生裝置,
連同船員們思考的能力,都被按下了“暫?!辨I。它就那么靜止在空中,
像一個被收藏家看上的,精美的模型。用席維的方式,去對付席維的同類。
這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神明的嘲弄。做完這一切,那個存在,才終于,緩緩地“抬起頭”,
將祂的“目光”,投向了那片天地間最大的威脅——那只從空間裂隙中探出的,
由無數(shù)幾何體與光影構(gòu)成的,維度之眼。如果說機械天使和蝙蝠戰(zhàn)艦,
還在可以理解的范疇內(nèi),那這只“眼睛”,就是純粹的,無法理解的混沌。它沒有敵意,
因為它根本沒有“意”這個概念。它只是被“創(chuàng)滅”的氣息所吸引,本能地想要靠近,觀察,
乃至……吞噬。在它的“注視”下,“利維坦”號的艦身外殼,開始出現(xiàn)不規(guī)則的扭曲,
仿佛現(xiàn)實的法則正在被溶解?!熬妫〈w結(jié)構(gòu)完整度下降!空間穩(wěn)定性正在被侵蝕!
”冷鳶看著控制臺上的警報,聲音都有些變形。然而,那個“創(chuàng)待”的存在,
只是平靜地抬起了祂的左手。那只代表著“守護”與“創(chuàng)生”的手。祂沒有攻擊,
也沒有防御。祂只是對著那只維度之眼,虛虛一握?!澳悖粦?yīng)在此。”神明的聲音響起。
隨著祂的話語,一個全新的“概念”,被強行“創(chuàng)造”了出來,
并施加在了那片空間裂隙之上。那個概念叫——“門”。既然是門,就有關(guān)閉的屬性。
既然是門,就分門內(nèi)與門外。那個本來混沌一片,無分內(nèi)外的空間裂隙,在這一刻,
被賦予了“界限”的定義。那只維度之眼,被強行定義為了“門外之物”?!瓣P(guān)。
”神明吐出了一個字。那道橫亙天際的,巨大而扭曲的空間裂痕,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
從兩端向中間猛地一合!維度之眼那由無數(shù)幾何體構(gòu)成的“身體”,發(fā)出了無聲的咆哮。
它試圖抵抗,周圍的空間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但這一切,都無法抵抗那個最簡單,
也最根本的“定義”?!芭?!”一聲不響,卻震徹所有人靈魂的悶響。裂痕,消失了。
那只讓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來自異維度的恐怖存在,就像一個探頭探腦,
結(jié)果被主人家猛地關(guān)上大門的,不速之客,被干脆利落地,關(guān)回了它自己的維度里。天空,
一瞬間恢復(fù)了清明。只剩下那支呆若木雞的機械天使軍團,
和那艘被“暫?!绷藭r間的蝙蝠戰(zhàn)艦,證明著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袄S坦”艦橋內(nèi),
死一般的寂靜。老鼠懷里的金馬桶刷,“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鐵山扶著控制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才出力的不是洛言,而是他自己。
“這就……完了?”他喃喃自語。冷鳶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艦橋中央那個懸浮的身影。
祂身上的光芒,在做完這一切后,開始劇烈地閃爍,黑白二色的邊界,
再次變得模糊而不穩(wěn)定。顯然,剛才那看似輕描淡寫的幾下,尤其是最后“關(guān)門”的那一下,
消耗了難以想象的能量。那個存在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望”向了控制臺的方向?!奥罚汛蜷_。
”神明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走。”話音落下,那神圣而恐怖的光芒,
猛地向內(nèi)一縮,重新分化成了洛言和暮雪的形態(tài)。兩人交握的手,無力地松開,
雙雙軟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奥逖?!”“老板!暮雪小姐!
”冷鳶和鐵山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別管我們!執(zhí)行命令!”冷鳶一邊檢查著兩人的狀況,
一邊對還在發(fā)呆的老鼠吼道?!鞍??哦哦!”老鼠如夢初醒,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
手忙腳亂地撲向駕駛位,“走!走!馬上走!再不走,等會兒那門又被敲開了,
咱們可沒第二個老板拿來獻祭了!”他一邊念叨著,一邊狠狠地推動了主推進器的拉桿。
“利維坦”的引擎發(fā)出震天的轟鳴,艦身微微一震,隨即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
向著那片被清空的天空,疾馳而去。在它身后,那艘被“暫?!钡尿饝?zhàn)艦,
在“利維坦”離開這片區(qū)域大約十分鐘后,時間才重新開始流動?!啊吠耍∽罡邫?quán)限,
撤退!”刺耳的警報聲和指揮官驚恐的嘶吼,終于姍姍來遲。而那支機械天使軍團,
在沉默了許久之后,默默地轉(zhuǎn)身,收集起同伴的“原子塵埃”,化作一道道流光,
消失在了天際。今天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切,將作為最高級別的機密,
被封存在各自組織的數(shù)據(jù)庫深處。一個代號為“創(chuàng)滅”的新神,誕生了。而此刻,這位新神,
正和他的另一半,躺在“利維TAN”冰冷的醫(yī)療室地板上,睡得不省人事?!袄S坦”號,
正航行在一片光怪陸離的虛空之中。這里是之前“神格同調(diào)”爆發(fā)后,
被逸散的能量所扭曲的現(xiàn)實區(qū)域,一片名副其實的“法則之海”。
透過艦橋的觀察窗向外看去,能看到一條條由凝固的光線組成的“河流”,緩緩流淌。遠處,
一座由破碎的記憶碎片堆砌而成的“島嶼”,在不斷地聚散生滅。這里沒有方向,沒有時間,
只有純粹的,混亂的“現(xiàn)象”。“左舵十五,規(guī)避前方的‘概念斷層’!
”冷鳶的聲音在艦橋內(nèi)回響,冷靜而果斷。她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十幾個小時,雙眼布滿血絲,
但精神卻高度集中?!笆盏剑 崩鲜髴?yīng)了一聲,手下的操作桿靈活地轉(zhuǎn)動,
駕駛著這艘龐然大物,像一條真正的游魚,
險之又險地擦過了一片所有物理定律都完全失效的,漆黑的區(qū)域。“鐵山,
三號能源轉(zhuǎn)換器功率怎么樣?”冷鳶頭也不回地問?!安惶€(wěn)定,但還能撐??!
”鐵山的聲音從下方的機修通道傳來,伴隨著一陣陣金屬敲擊聲,“這鬼地方的能量太亂了,
‘永恒之心’的吸收效率下降了百分之七十!我們現(xiàn)在就像開著一輛油箱漏油的跑車,
在雷區(qū)里玩漂移!”“那就讓它撐住?!崩澍S的語氣不容置疑。艦橋的氣氛,
緊張得像一根拉滿的弓弦。他們雖然逃出了包圍圈,但卻陷入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里。
在這片法則之海中,任何導(dǎo)航設(shè)備都已失效,他們徹底迷航了。而此刻,醫(yī)療室內(nèi),
卻是另一番景象。洛言和暮雪并排躺在兩張醫(yī)療床上,身體上蓋著薄薄的毯子,呼吸平穩(wěn),
像是陷入了沉睡。但在他們的意識深處,一個共享的世界,正在緩緩構(gòu)建。
那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沒有天,沒有地。洛言的意識體,茫然地站在這片空間里。
他記得那場驚天動地的戰(zhàn)斗,記得最后力竭倒下的感覺?!斑@里是……哪里?”他喃喃自語。
“是我們……之間?!币粋€輕柔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洛言猛地回頭,看到了暮雪。
她還是那身白色的長裙,赤著雙足,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他。
“我們……的意識,連接在了一起?!蹦貉┹p聲說。洛言沉默了。他能感覺到,這片空間,
似乎是由他們兩人的潛意識共同構(gòu)筑而成。他心念一動,周圍的灰色,
便染上了一絲他所熟悉的,訓(xùn)練場上那種冰冷的金屬色澤。而暮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