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癱在椅子上,像被拋上岸的魚,連呼吸力氣都快沒有了。冷汗浸透旗袍,眼前陣陣發(fā)黑,心臟跳得又急又虛,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心神劇烈消耗的代價。
剛才那股支撐著她的暴戾氣勁泄去,留下無盡虛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她清晰感覺到,某種重要的東西被永久抽走,一種極致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彌漫。
但看著臺上張啟明那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樣子,看著那片被他引燃最終反噬自身的狼藉,她心底涌起一絲近乎殘忍的快意。
活該。
會場亂糟糟,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打電話,記者拼命想擠進(jìn)來。保安攔不住。
沒人注意角落里的她。即便注意到,也只以為是個被嚇壞的小角色。
她艱難喘息,試圖積攢力氣離開。手指無意間拂過膝上繡繃。
嗡……繡繃輕微一震。那新出現(xiàn)的裂紋處,除了殘留滾燙,似乎還多了一絲極其微弱、卻霸道無比的灼熱氣息?仿佛將剛才那火焰鳳凰的一絲本源之力拘禁了一絲,封印其中。
同時,一段模糊信息碎片,強(qiáng)橫撞入腦海:焚心繡:極心念,引因果之火,化形反噬……初窺門徑。然火勢易發(fā)難收,慎控……
林晚星猛地怔住。代價慘重,但她似乎……意外領(lǐng)悟了“天機(jī)繡”中一門極其兇險霸道的分支繡法?
“小姐?您沒事吧?”一個溫和醇厚、帶著關(guān)切意味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林晚星悚然一驚,下意識抱緊繡繃,猛地抬頭。
映入眼簾是一張極其英俊溫潤的臉。男人穿著合體深色西裝,氣質(zhì)儒雅,眼神里充滿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和善意。他微微彎著腰,似乎想扶她起來。
“這里太亂了,您看起來很不舒服,需要幫助嗎?”他的聲音有種奇異安撫人心的力量。
林晚星警惕地看著他,下意識運(yùn)轉(zhuǎn)“望氣術(shù)”。
然而,看向這個男人時,她只看到一片柔和卻無比濃郁的……白光?如同上好羊脂玉,溫潤無瑕,卻嚴(yán)密遮擋住一切,讓她根本看不透他的絲毫氣運(yùn)或情緒!
這種情況,從未有過!要么,他是個真正純凈無瑕的圣人?要么……他的道行,遠(yuǎn)在她之上!
男人見她戒備,也不勉強(qiáng),收回手,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張名片,輕輕放在她旁邊扶手上。動作優(yōu)雅從容,與周圍混亂格格不入。
“我叫沈硯。是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hù)協(xié)會的理事。”他微笑著,目光掃過她緊緊抱在懷里的繡繃,眼神深處似乎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探究,語氣卻依舊溫和,“剛才……真是驚人的意外,不是嗎?林晚星小姐,您的勇氣令人欽佩。如果后續(xù)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聯(lián)系我?!?/p>
他說完,對她禮貌點(diǎn)頭,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從容消失在混亂人群中。
林晚星僵硬坐著,后背驚出一層細(xì)密冷汗。
沈硯?非遺保護(hù)協(xié)會?
他看到了多少?他看出了什么?他那片看不透的白光到底是什么?
她低頭,看向那張簡潔雅致的名片?!旧虺帯浚^銜是理事,還有一個私人電話號碼。
名片觸手微涼,帶著一絲淡淡好聞的松木冷香。
可林晚星卻覺得,這張名片,比剛才灼熱的繡繃,更加燙手。
她強(qiáng)撐最后一點(diǎn)力氣,抓起名片,抱起繡繃,踉蹌起身,逆著混亂人流,向外逃去。
身后,是張啟明崩潰的咆哮和媒體的閃光燈。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和那個叫沈硯的男人帶來的巨大疑團(tuán)。
而身體里,是心神耗盡后的空虛與冰冷。
她贏了這一仗,讓張啟明付出了慘痛代價。但她知道,有什么東西,從這一刻起,變得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