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府做了十六年的假千金。真千金蘇婉卿被認回后,爹娘為了彌補她,將我逼入絕境。
「清清,婉卿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你該把婚約還給她了?!箍伤麄儾恢?,上一世,
我被他們活活逼死后,重生了。這一次,我不再乞求他們的愛,
只是在蘇婉卿打碎爹爹最愛的九龍杯時,跪得比她更快。1.「啪!」
清脆的碎裂聲劃破了書房的死寂。爹爹最愛的九龍杯,在蘇婉卿手中化為一地碎片。
她臉色煞白,驚恐地看向面色鐵青的爹爹沈庭淵。我搶先一步,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爹,殺了我吧,是我嫉妒姐姐,故意放在桌邊的!」我垂著頭,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沈庭淵的目光從碎片上移開,落在我身上,凌厲如刀。蘇婉卿愣住了,
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竊喜,也跟著跪下,哭得梨花帶雨?!傅?,不怪妹妹,
是婉卿自己不小心……」她越是這么說,越顯得我用心險惡。上一世,就是這樣。
她打碎了杯子,我被她這副模樣騙了,主動為她頂罪,結(jié)果被爹爹罰跪祠堂三天三夜,
斷了雙腿。而她,只得了幾句不痛不癢的斥責(zé)。這一次,我看著她表演,心中一片冰冷。
「拖出去?!股蛲Y的聲音沒有溫度。兩個健壯的仆婦走上前來。我閉上眼,
等待著被拖拽的命運。然而,她們卻越過了我,一左一右架起了還在哭泣的蘇婉卿。
蘇婉卿懵了。「爹?爹!不是我!」「閉嘴!」沈庭淵怒喝,「自己犯了錯,
還要妹妹替你頂罪,我沈家沒有你這樣沒有擔當?shù)呐畠?!拖去雪地里跪著?/p>
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隔著窗,我看見她被按在臘月的風(fēng)雪里,那怨毒的眼神,
和我上一世死前一模一樣。2.娘親林淑英匆匆趕來,看見跪在雪地里的蘇婉卿,
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沖進書房,對我怒目而視。「沈清禾!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婉卿才是你的親姐姐!」我依舊跪著,背脊挺得筆直。「娘,我沒有?!埂改銢]有?」
她冷笑一聲,指著我的鼻子,「你一肚子壞水,從小就愛算計!婉卿剛回來,你就容不下她!
」沈庭淵聽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笁蛄耍∧憬痰暮门畠?!清禾替她頂罪,
她就心安理得地受著,這是什么道理?」林淑英被吼得一愣,隨即哭了起來。「老爺,
你怎么能這么說婉卿?她吃了十六年的苦,我們補償她還來不及……」
「補償就是讓她變得不知好歹,心腸歹毒嗎?」沈庭淵厲聲打斷她,
「我看該去雪地里跪著的,還有你這個慈母!」林淑英嚇得不敢再說話,
只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仿佛我是害了她女兒的妖孽。我心中毫無波瀾。這對母女,
永遠都看不清,爹爹沈庭淵最在乎的,從來不是血緣,而是他的臉面和規(guī)矩。蘇婉卿的錯,
不在于打碎杯子,而在于她想讓別人替她承擔后果的懦弱,以及被揭穿時的丑態(tài)。
這觸碰了爹爹的逆鱗。3.蘇婉卿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凍得嘴唇發(fā)紫,暈了過去。
被抬回房間后,就發(fā)起高燒,嘴里胡亂喊著。林淑英守在她床邊,哭得肝腸寸斷,
請來的大夫換了一個又一個。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鄙夷和畏懼。
他們都覺得,是我這個假千金,心機深沉,設(shè)計陷害了天真善良的真千金。我不在乎。傍晚,
我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走進蘇婉卿的房間。林淑英一見我,立刻像護崽的母雞,
擋在床前?!改銇砀墒裁??滾出去!」「娘,我來給姐姐送藥?!刮覍⑼斜P遞過去。
她一把揮開,滾燙的湯藥灑了我一手,瞬間紅了一片?!刚l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是不是在藥里下毒了?」她的聲音尖利,引得外面的丫鬟仆婦都探頭探腦。
蘇婉卿在床上虛弱地睜開眼,看見我,掙扎著想坐起來。
「娘……不怪妹妹……咳咳……是我自己沒用……」她又開始演那套柔弱可憐的戲碼。
我看著她,忽然笑了。「姐姐,你不用裝了。爹爹已經(jīng)去前廳會客了,這里沒有別人。」
蘇婉卿的表情僵在臉上。林淑英氣得渾身發(fā)抖,「沈清禾,你……你這個毒婦!」我沒理她,
徑直走到床邊,俯身在蘇婉卿耳邊輕聲說?!附憬?,這才只是個開始?!?/p>
4.蘇婉卿病了三天。這三天里,整個相府的氣氛都壓抑得可怕。林淑英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用盡了各種名貴藥材,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寶。而我,則被徹底無視。府里甚至傳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
說我八字過硬,克了真千金,是個不祥之人。我樂得清靜,待在自己的小院里,
整理我那少得可憐的私產(chǎn)。上一世,我被趕出相府時,身無分文,連一件像樣的冬衣都沒有。
這一世,我得為自己早做打算。第四天,蘇婉卿的病好了。林淑英為了給她去晦氣,
特意請了城外白云觀的道長來做法事。道長捻著胡須,圍著蘇婉卿轉(zhuǎn)了幾圈,
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小姐身上沾了不干凈的東西,需用金器鎮(zhèn)壓,方能安穩(wěn)?!?/p>
林淑英一聽,立刻命人打開了我的妝匣。那里面,有我十六年來積攢的所有首飾,
最貴重的是一支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遺物。「娘,你要做什么?」
我擋在妝匣前。「清禾,」林淑英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命令,「婉卿身子弱,
這步搖貴重,先借她戴幾天,鎮(zhèn)鎮(zhèn)邪氣?!埂覆恍小!刮一卮鸬酶纱嗬??!阜潘粒 ?/p>
林淑英提高了音量,「我是你娘!我說行就行!」蘇婉卿靠在床上,虛弱地勸道:「娘,
算了,妹妹不喜歡,別勉強她了?!顾绞沁@樣,林淑英越是覺得我小氣刻薄。
「你給我讓開!」她伸手來推我。我沒動,只是冷冷地看著她?!高@步搖,是我生母遺物。
誰敢動,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我的決絕讓林淑英愣住了。她大概沒想過,
一向溫順的我,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蘇婉卿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她知道,
我越是反抗,林淑英就越會偏向她。果然,林淑英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我罵道:「反了你了!
為了一個死人的東西,你就要死要活?婉卿是你的姐姐,你讓著她點怎么了?」
「我生母不是死人?!刮乙蛔忠痪涞丶m正她,「還有,我身體里流的,不是沈家的血。」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林淑英臉上。她最在意的,就是我這個假千金,
占了她親生女兒十六年的位置。我這句話,無疑是揭開了她的傷疤。「好,好,好!」
她連說三個好字,氣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不是沈家的種,就滾出沈家!
我們沈家不養(yǎng)你這種白眼狼!」「娘!」蘇婉卿急忙開口,一副焦急的模樣,「您別生氣,
妹妹不是故意的……」「你閉嘴!」林淑英沖她吼了一句,又轉(zhuǎn)向我,「沈清禾,
你今天不把步搖交出來,就立刻給我滾!」我看著這對唱雙簧的母女,心中冷笑。上一世,
我就是這樣被她們一步步逼到絕境。這一次,我不會再退讓。我拿起那支鳳凰步搖,
當著她們的面,狠狠往地上一摔。步搖上的翠羽散落一地,金鳳的翅膀也斷了。
「既然你們這么想要,那就拿去吧?!刮铱粗质缬⒑吞K婉卿震驚的表情,轉(zhuǎn)身就走。
6.我摔了步搖,等于徹底和林淑英撕破了臉。她氣得病倒了,
指名道姓不許我踏進她的院子半步。沈庭淵知道后,只是讓人把我叫去書房,
淡淡地問了一句:「為何?」「母親要將我生母遺物贈予姐姐,我不愿?!刮胰鐚嵒卮?。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只是揮了揮手?!赶氯グ?。以后,別再惹你母親生氣了。」沒有責(zé)罰,
也沒有安慰。在他眼里,后宅女人的爭斗,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事。
只要不影響他的聲名和前途,他懶得過問。我從書房出來,迎面撞上了我的未婚夫,
靖王趙弈軒。他一身錦衣,風(fēng)度翩翩,是京城無數(shù)少女的夢中情人。上一世,
我對他愛得癡狂,可他卻在我被趕出沈家后,立刻就和蘇婉卿定下了新的婚約?!盖搴獭!?/p>
他叫住我,眉頭微蹙,「我聽說了,你怎么能如此任性,頂撞伯母?」「與你何干?」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趙弈軒愣住了。他從未見過我如此冷漠的樣子。以前的我,
在他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半分不快。「清禾,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婉卿畢竟是你的姐姐……」「靖王殿下,」我打斷他,「你我之間的婚約,
是我占了姐姐的便宜。如今姐姐回來了,這婚約,理應(yīng)作廢?!刮艺f完,不等他反應(yīng),
轉(zhuǎn)身就走。趙弈軒站在原地,俊朗的臉上滿是錯愕。他大概以為,我是在欲擒故縱。
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個男人,這樁婚事,我一點也不稀罕。7.我提出退婚的事,
很快就傳到了沈庭淵和林淑英的耳朵里。沈庭淵的反應(yīng)依舊平淡,似乎并不意外。
林淑英卻高興壞了。她巴不得我趕緊和靖王府撇清關(guān)系,好讓蘇婉卿名正言順地成為靖王妃。
她甚至主動提出,要將我記作義女,給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把我嫁到外地去。美其名曰,
為我好。實際上,是想把我這個眼中釘,徹底從京城拔除。蘇婉卿表面上推辭,說舍不得我,
背地里卻已經(jīng)開始以靖王妃自居,悄悄命人打探靖王府的喜好。她們以為我不知道。
可我重生一次,她們的那些小伎倆,在我眼里,如同兒戲。這天,宮里傳來消息,
太后壽辰將至,命各家貴女準備賀禮。其中,最重要的賀禮,是一幅百鳥朝鳳的蜀錦繡屏。
這活兒,落到了相府。林淑英立刻把任務(wù)交給了蘇婉卿,想讓她在太后面前露個臉。上一世,
蘇婉卿的繡工平平,為了出風(fēng)頭,熬了幾個通宵,結(jié)果在最后關(guān)頭,不小心打翻了墨汁,
毀了整幅繡屏。為了掩蓋罪行,她哭著求我,說她不是故意的。我心軟,
替她扛下了所有罪責(zé)。結(jié)果,我被太后降罪,打入天牢,而她,卻因為「及時發(fā)現(xiàn)錯誤」,
只被輕輕放過。這一次,我看著她興高采烈地領(lǐng)下任務(wù),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蘇婉卿,
你的好戲,該我來導(dǎo)了。8.蘇婉卿的繡房被安排在府中最安靜的攬月閣。
林淑英派了十幾個丫鬟伺候,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絲線和繡架,生怕出一點差錯。
蘇婉卿也很爭氣,一連七八天,都把自己關(guān)在繡房里,廢寢忘食。府里的人都在夸她,
說她有毅力,有孝心,將來必成大器。林淑英更是得意洋洋,時常在我面前炫耀。「清禾,
你看看婉卿,多懂事。不像你,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刮抑皇切πΓ徽f話。我算著日子。
距離太后壽辰還有三天的時候,我提著一壺新沏的龍井,去了攬月閣。守門的丫鬟想攔我,
被我一個冷眼瞪了回去。我推開門,蘇婉卿正坐在繡架前,聚精會神地繡著鳳凰的尾羽。
那繡屏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百鳥栩栩如生,確實有幾分氣勢。「姐姐辛苦了,喝杯茶吧?!?/p>
我將茶杯遞過去。她抬頭看我,眼中帶著警惕?!改銇碜鍪裁??」「來看看姐姐的杰作?!?/p>
我走到繡架前,由衷地贊嘆,「真美?!刮业目滟澦坪踝屗潘闪司琛K似鸩璞?,
輕輕抿了一口。就在她喝茶的時候,我腳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朝繡架撞了過去。
手里的茶壺脫手而出,滾燙的茶水,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那只即將完成的鳳凰身上?!赴?!
」蘇婉卿尖叫一聲,猛地站起來。茶水迅速浸染開來,將華麗的絲線染成一片難看的黃褐色。
一幅即將完成的杰作,瞬間毀了。9.「沈清禾!你故意的!」蘇婉卿的眼睛都紅了,
像一頭發(fā)怒的母獅,朝我撲了過來。我靈巧地躲開,任由她撲了個空,摔在地上。
外面的丫鬟聽到動靜,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都嚇傻了?!缚臁烊シA報夫人!」
很快,林淑英和沈庭淵都趕了來。林淑英一看到被毀的繡屏,差點當場暈過去。「我的天!
這……這可怎么辦啊!」蘇婉卿趴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娘……爹……是妹妹……是她故意毀了我的繡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臉上沒有半分驚慌?!肝也皇枪室獾摹!刮铱粗蛲Y,平靜地說,
「我只是想給姐姐送杯茶,沒想到腳下打滑?!埂改愫f!」蘇婉卿指著我,聲嘶力竭,
「你就是嫉妒我!你見不得我好!」「我嫉妒你?」我笑了,「姐姐,
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是嫉妒你打碎了爹爹的九龍杯,還是嫉妒你被罰在雪地里罰跪?」
我的話,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蘇婉卿和林淑英的痛處。她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沈庭淵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看著我,又看了看地上的蘇婉卿,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他不是傻子。我這個「意外」,實在太過巧合。但他更清楚,蘇婉卿之前犯下的錯。
兩相比較,他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在說謊。10.「夠了,都別吵了!」
沈庭淵厲聲喝止了這場鬧劇。他看著被毀的繡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太后壽辰就在三日后,賀禮怎么辦?」林淑英六神無主,「老爺,
這……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們?nèi)ネ饷尜I一幅?」「胡鬧!」沈庭淵呵斥道,
「宮里指明要府里親手繡的,你買一幅來,是想欺君罔上嗎?」林淑英被罵得不敢說話。
蘇婉卿還在哭哭啼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整個攬月閣,一片愁云慘霧。就在這時,
我緩緩開口?!傅?,我來繡?!顾腥硕笺蹲×?,包括沈庭淵?!改??」
林淑英第一個表示懷疑,「你會繡嗎?別到時候繡出來的東西,丟人現(xiàn)眼!」
「我自幼跟著府里的繡娘學(xué)過?!刮铱粗蛲Y,語氣堅定,「三日之內(nèi),
我一定能繡出一幅新的百鳥朝鳳圖?!股弦皇?,我為了討好趙弈軒,苦練繡工,
技藝早已遠超府里所有的繡娘。只是,我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過。沈庭淵盯著我看了很久,
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F(xiàn)在這個情況,除了相信我,他別無選擇?!负?。」他終于點頭,
「如果你能按時完成,之前的事,既往不咎。如果完不成……」他沒有說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后果。「清禾定不負爹爹所托?!刮腋A烁I恚?/p>
看了一眼還在地上發(fā)愣的蘇婉卿,轉(zhuǎn)身走出了攬月閣。11.我接下了這個爛攤子。
林淑英雖然不信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她把攬月閣最好的絲線、繡架都搬到了我的院子里,還派了兩個最得力的丫鬟來幫我。
我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接下來的三天,我?guī)缀鯖]有合眼。
腦子里一遍遍回想著上一世繡過的圖案,手中的針線飛舞,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餓了,
就啃幾口送來的干糧。困了,就用冷水潑臉。我不僅要完成,還要完成得比蘇婉卿更好,
好到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第三天傍晚,當最后一針落下時,我整個人都虛脫了。
但看著眼前這幅光彩奪目,氣勢恢宏的百鳥朝鳳圖,我知道,我贏了。圖上的鳳凰,
眼神靈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飛。周圍的百鳥,形態(tài)各異,無一不朝著鳳凰朝拜。
其工藝之精湛,構(gòu)圖之巧妙,遠非蘇婉卿那幅可比。我讓人把繡屏抬到前廳。
沈庭淵、林淑英、蘇婉卿,還有聞訊趕來的趙弈軒,都在那里等著。當繡屏展開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趙弈軒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艷和贊嘆。
林淑英和蘇婉卿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嫉妒和怨恨。而沈庭淵,他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