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跟老公何剛坦白我喜歡張珩之后，我們兩相敬如賓，他把主臥讓給我，自己睡進了次臥。早上他依然會給我做早餐讓我吃了再上班，卻不知道張珩每天準時給我?guī)У母鞣N甜點早已取代了這些。
何剛明白，我現(xiàn)在眼里只有張珩，聽不進任何只言片語，也拉不住正在遠離軌道生活的我。
隔天早晨，我起床走到客廳，看到餐桌上有張紙條。“梅，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很遺憾我保護不了這個家的完整，我理解你，也成全你，希望你能永遠幸?！贝丝涛乙褱I眼模糊。紙條邊緣有些卷曲，像是被人反復拿起又放下。我注意到何剛把"梅"字寫得很重，最后一筆甚至戳破了紙張——這不像他平時簽字時行云流水的風格。
陽光斜斜地切過餐桌，照亮了角落里那塊吐司上的牙印，那是我上周咬了一口就說太干的口感。
冰箱的嗡鳴聲里夾雜著制冰格咔嗒的輕響。我打開冷藏柜，里面三盒牛奶排列得整齊有序，第二盒側(cè)面還留著女兒用蠟筆畫的歪歪扭扭的笑臉。我伸手去拿最里面那盒酸奶時，指尖碰到了何剛用磁鐵固定在側(cè)面的便簽："梅的胃藥，飯后半小時"。便利貼邊緣已經(jīng)翹起，但字跡依然清晰得刺眼。
照片墻上缺了一個角，原本掛著我們婚紗照的地方現(xiàn)在只剩一枚孤零零的圖釘。手機鎖屏上的女兒穿著白雪公主的演出服，那天何剛蹲在舞臺最前排，舉著單反的手抖得比第一次給我拍照時還厲害。
臥室里，何剛的枕頭保持著酒店式鋪床的挺括。我鬼使神差地躺下去，聞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他常年用的那款洗發(fā)水。床頭柜抽屜半開著，露出半截紅色絲絨盒子，是我們結(jié)婚五周年時他偷偷藏起來的蒂芙尼項鏈，當時我說太浪費錢堅決不要。
樓下的汽車又鳴笛了。透過窗簾縫隙，我看見張珩正在整理領(lǐng)帶，動作優(yōu)雅得像雜志上的模特。而我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彩泥兔子，想起何剛總說女兒遺傳了我的巧手，其實是他自己偷偷報了親子手工課。
手機第三次震動時，我注意到張珩的來電頭像不知何時換成了我們在馬來西亞潛水時的合照。而手機相冊最近刪除里，還躺著何剛和女兒在夢幻樂園的連拍，其中一張他穿著可笑的卡通T恤，那是女兒用零花錢給他買的"最佳爸爸"紀念款。
玄關(guān)的拖鞋一只壓著另一只，形成詭異的十字。我突然想起去年暴雨夜，何剛就是這樣把拖鞋擺成箭頭，指引晚歸的我避開客廳里女兒拼到一半的樂高城堡。而現(xiàn)在，城堡零件還散落在茶幾下面，等待永遠不會到來的周末家庭時間。
陽光移到了紙條最后一行，那句"如果不順心可以給我打電話"的"打"字旁邊，有個鋼筆尖停留太久形成的墨點，像極了離婚協(xié)議書簽名處律師提醒要按手印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