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再來一杯‘長島冰茶’?!?/p>
一只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吧臺,聲音帶著幾分酒后的慵懶。
我頭也沒抬,熟練地從酒架上取下基酒。
“最后一杯了,姐?!蔽业亻_口,“再喝,明天頭疼的就不是我了?!?/p>
女人吃吃地笑,身子往前傾了傾,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
“小江陽,就喜歡你這又冷又關(guān)心人的勁兒。怎么,怕姐姐喝多了把你帶回家?。俊?/p>
我沒接話,自顧自地調(diào)著酒,冰塊在調(diào)酒壺里撞擊,發(fā)出清脆而冷漠的聲響。
我叫江陽,二十四歲,在這家名為“浮生”的酒吧當了三年調(diào)酒師。見慣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聽膩了酒后的胡言亂語。
對我來說,客人只有兩種:能付錢的和不能付錢的。
至于他們背后的故事,我沒興趣。
尤其是,當他們開始拿我和我那個“出人頭地”的哥哥比較時。
“說真的,你跟你哥江風可真不像。”女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迷離,“他就像天上的太陽,走哪兒都發(fā)光。你呢,就像這杯酒,冰涼,藏著心事。”
又來了。
我扯了扯嘴角,將調(diào)酒壺擦得锃亮。
江風,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一個從小活在“別人家孩子”贊譽里的天之驕子。名校畢業(yè),商業(yè)奇才,二十八歲就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市值過億。
他是江家的驕傲,也是我極力想擺脫的陰影。
我爸不止一次指著我的鼻子罵,說同樣是江家的種,怎么一個在天上,一個爛在泥里。
所以三年前,我從家里搬了出來,斷了和他們幾乎所有的聯(lián)系。
我只想當我的江陽,不是誰的弟弟。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伴隨著一個清脆的高跟鞋落地聲。
那聲音,像是踩在所有喧鬧聲的暫停鍵上。
整個酒吧的嘈雜,似乎都為之一滯。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長發(fā)如瀑,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白得像瓷。
她很美,是一種帶著攻擊性的、讓人不敢直視的美。
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清冷,銳利,像是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她徑直走到吧臺前,在我面前站定,目光平靜地落在我臉上。
“江陽?”她開口,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帶著股冷意。
我點點頭:“喝點什么?”
她沒回答,只是那么看著我,目光像手術(shù)刀一樣,似乎在解剖我的每一寸表情。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喝酒的話,麻煩讓一下,別影響我做生意?!?/p>
她終于再次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我血液瞬間凝固的話。
“你哥,江風,死了?!?/p>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手里擦拭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吧臺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響動。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被抽離了,我只能聽見自己瘋狂加速的心跳。
“你……說什么?”我的嗓子干得像砂紙。
女人面無表情,從她那個價值不菲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張折疊的紙,推到我面前。
死亡證明。
“車禍,今天下午三點,城郊高速。當場死亡?!?/p>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播報一條與自己無關(guān)的新聞。
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紙。
上面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像天書一樣無法理解。
江風……死了?
那個永遠意氣風發(fā),永遠把我比得一無是處的江風,就這么死了?
荒謬。
這是我唯一的念頭。
“你是誰?”我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她。
女人迎著我的目光,紅唇輕啟。
“我叫沈盡西?!?/p>
“是你哥的女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