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封為答應后，住進了鐘粹宮的偏殿。
房間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jiān)伺候。
張蕓和劉翠都沒被選中，出宮那天，她們抱著我哭了很久，讓我在宮里好好照顧自己，別受欺負。
我笑著答應了，心里卻很清楚，在宮里，想不受欺負，只能靠自己。
林婉兒也被選中了，封為了常在，住在鐘粹宮的正殿，跟我算是鄰居。
她性子冷，平時很少跟我說話，但偶爾也會提醒我一些宮里的規(guī)矩，比如哪個太監(jiān)不能得罪，哪個宮女喜歡搬弄是非。
我知道她是好意，也記在心里。
入宮后的日子，很平靜。
皇上很少翻牌子，就算翻，也大多是翻蘇貴妃的，偶爾會翻幾個位份高的妃嬪的牌子，像我這樣的答應，根本沒機會見到皇上。
劉管事說過，在宮里，見不到皇上，就等于沒了靠山，遲早會被人欺負死。
我知道，我必須想辦法見到皇上。
可我位份低，又沒有家世背景，根本沒機會接近皇上。
就在我發(fā)愁的時候，麻煩找上門了。
這天下午，我正在房間里練字，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
緊接著，我的宮女小蓮跑了進來，臉色蒼白。
“小主，不好了，”小蓮說，“永和宮的李嬤嬤來了，說要請您去永和宮一趟?！?/p>
永和宮是蘇貴妃的住處。
她找我，肯定沒好事。
我放下筆，深吸一口氣，說：“知道了，我這就過去?！?/p>
小蓮擔心地說：“小主，蘇貴妃一直不喜歡你，您這次去了，怕是會吃虧啊。”
“吃虧也得去，”我說，“她是貴妃，我是答應，她傳我，我不能不去?！?/p>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李嬤嬤往永和宮走去。
永和宮很大，陳設華麗，到處都是金銀珠寶，比鐘粹宮不知道豪華多少倍。
蘇貴妃坐在正殿的榻上，手里把玩著一串佛珠，臉色陰沉。
她的身邊，站著幾個宮女和太監(jiān)，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
我走進正殿，屈膝行了個禮：“臣妾沈答應，參見貴妃娘娘?！?/p>
蘇貴妃沒理我，繼續(xù)把玩著佛珠。
我就一直跪著，膝蓋很快就疼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沈答應，你可知罪？”
我抬起頭，一臉疑惑：“回娘娘，臣妾不知，臣妾近日一直安分守己，從未犯錯?！?/p>
“安分守己？”蘇貴妃冷笑一聲，“你還敢說安分守己？昨天皇上翻了你的牌子，你卻故意不去，你這是看不起皇上，還是看不起本宮？”
我愣了一下。
昨天皇上根本沒翻我的牌子，我知道，這是蘇貴妃故意找茬。
“娘娘，臣妾冤枉，”我說，“昨天皇上并沒有翻臣妾的牌子，臣妾一直在鐘粹宮，從未敢違抗圣旨?！?/p>
“冤枉？”蘇貴妃猛地把佛珠扔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你還敢說冤枉？本宮親眼看到太監(jiān)拿著你的牌子去了養(yǎng)心殿，你卻不去，你這是抗旨不遵！來人啊，給我掌嘴！”
旁邊的兩個宮女立刻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打我。
我趕緊往后退了一步，說：“娘娘，臣妾真的冤枉，若是皇上真的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就算是爬，也會爬去養(yǎng)心殿，怎么敢抗旨不遵？還請娘娘明察！”
“明察？”蘇貴妃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本宮說你抗旨，你就是抗旨！你一個商戶出身的賤婢，能進宮當個答應，已經(jīng)是皇上開恩了，你還敢跟本宮頂嘴？”
她的話，像一把刀，刺在我的心上。
賤婢？
當年她也是這么稱呼我娘的。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散開。
我不能沖動。
我現(xiàn)在還不是她的對手。
“臣妾不敢跟娘娘頂嘴，”我低下頭，聲音帶著一絲委屈，“臣妾只是不想被冤枉，還請娘娘看在臣妾初入宮，不懂規(guī)矩的份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蘇貴妃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嘲諷：“饒了你？可以。不過，你得給本宮跪下認錯，直到本宮滿意為止?！?/p>
我知道，她是想羞辱我。
讓我在永和宮的宮女太監(jiān)面前下跪認錯，讓我顏面掃地。
我咬了咬牙，慢慢跪了下去。
膝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我渾身發(fā)抖。
可我不能哭。
我要記住這種疼，記住蘇貴妃的嘴臉。
“娘娘，臣妾錯了，求娘娘恕罪?！蔽艺f，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蘇貴妃滿意地笑了，她走到榻上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既然你認錯了，那本宮就饒了你這一次，”她說，
“不過，以后在宮里，要安分點，別以為有攝政王給你撐腰，你就能無法無天。本宮告訴你，在這后宮，本宮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
我心里一震。
她知道攝政王幫過我？
看來，她早就派人調查過我了。
“臣妾記住了，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絕不敢給娘娘添麻煩?！蔽艺f。
蘇貴妃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p>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膝蓋已經(jīng)麻木了，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
我走出永和宮，外面的陽光很刺眼，我扶著小蓮的手，一步步走回鐘粹宮。
膝蓋上的淤青又腫又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小蓮一邊幫我擦藥，一邊掉眼淚：“小主，蘇貴妃也太過分了，您明明是被冤枉的，她卻這么對您?！?/p>
我看著鏡子里自己蒼白的臉，笑了笑：“沒事，這點疼算什么。”
疼的是膝蓋，可心里的火，卻燒得更旺了。
蘇貴妃越是打壓我，我就越要往上爬。
只有站得更高，才有能力報仇。
可怎么才能見到皇上，讓他注意到我？
我想起劉管事教我的魅術。
那些眼神、身段、語氣，還有藏在指尖的香膏，那些能勾住男人心的東西，是時候用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去御花園散步。
不是隨意走，而是打聽好皇上可能會去的地方，算好時間，在那里“偶遇”。
第一天，我在牡丹園等了一個下午，只等到了幾個路過的宮女。
第二天，我在湖邊等了半天，看到皇上的儀仗從遠處經(jīng)過，卻沒等我靠近，就走了。
第三天，我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頭發(fā)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手里拿著一把團扇，站在柳樹下。
風一吹，柳枝飄起來，拂過我的臉頰，我輕輕扇著團扇，眼神看向遠方，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愁緒。
劉管事說過，男人都喜歡看起來柔弱又帶點愁緒的女人，會讓他們產生保護欲。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太監(jiān)的唱喏聲：“皇上駕到——”
我心里一緊，趕緊低下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繼續(xù)站在柳樹下。
皇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是哪個宮的？”皇上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好奇。
我慢慢轉過身，屈膝行了個禮，聲音放得又輕又柔：“臣妾沈答應，參見皇上。”
皇上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驚訝：“哦？是你？上次選秀時，皇叔還替你說過話?！?/p>
他還記得我。
我心里一陣竊喜，臉上卻依舊帶著淡淡的愁緒：“皇上還記得臣妾，是臣妾的榮幸?！?/p>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皇上問，“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p>
我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委屈，又帶著一絲不敢說的猶豫：“臣妾……臣妾只是覺得宮里的日子有些冷清，所以來這里散散心，沒想到會打擾到皇上。”
我說著，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后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顫動。
皇上走到我身邊，看著我：“宮里的日子是有些冷清，尤其是你們這些位份低的妃嬪，更是孤單?！?/p>
我沒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那口氣嘆得又輕又軟，像是嘆在皇上的心里。
皇上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這扇子上的畫，是你自己畫的？”
我手里的團扇上，畫著一朵小小的荷花，是我昨天晚上特意畫的。
“回皇上，是臣妾閑來無事畫的，畫得不好，讓皇上見笑了?！蔽艺f。
“畫得很好，”皇上接過我的團扇，仔細看了看，“雖然簡單，卻很有靈氣?！?/p>
他拿著團扇，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我的指尖。
我指尖上抹了劉管事調的香膏，淡淡的迷迭香混合著茉莉香，若有若無。
皇上的眼神明顯頓了一下，然后抬頭看著我，眼神里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天色不早了，”皇上說，“朕送你回鐘粹宮吧?！?/p>
“謝皇上?！蔽亿s緊道謝，聲音里帶著一絲驚喜，又帶著一絲羞澀。
一路上，我跟在皇上身邊，偶爾說幾句話，都是撿他喜歡聽的說。
我說江南的風景，說江南的小吃，說我小時候跟著先生讀書的趣事，語氣輕松又帶著一絲天真。
皇上聽得很認真，偶爾還會問我?guī)拙?，臉上的疲憊也少了很多。
到了鐘粹宮門口，我停下腳步，屈膝行禮：“皇上，臣妾到了，多謝皇上送臣妾回來?！?/p>
皇上看著我，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比宮里其他女人有趣多了?！?/p>
他頓了頓，又說：“今晚，朕就翻你的牌子吧?！?/p>
我心里一陣激動，臉上卻裝作驚訝又羞澀的樣子：“皇上……臣妾……”
“好了，朕還有事，先走了。”皇上說完，轉身走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第一步，成功了。
晚上，太監(jiān)來宣旨，說皇上要我去養(yǎng)心殿侍寢。
小蓮高興得跳了起來，忙著給我梳妝打扮。
我讓小蓮給我化了個更精致的妝，眼尾的媚意更濃了些，嘴唇涂了點帶甜味的唇脂，身上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粉色寢衣。
劉管事說過，侍寢時不能太主動，也不能太被動，要像水一樣，柔中帶剛，讓男人離不開。
到了養(yǎng)心殿，皇上已經(jīng)在等我了。
他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看到我進來，放下書，笑著說：“你來了。”
我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禮，聲音柔得像水：“臣妾參見皇上?！?/p>
皇上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他身邊。
他的手很暖，我的手卻有些涼。
“怎么這么涼？”皇上問，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暖著。
“臣妾……臣妾有點緊張?！蔽艺f，低下頭，不敢看他。
皇上笑了，捏了捏我的下巴：“別緊張，朕又不會吃了你?！?/p>
他抬起我的臉，眼神里帶著一絲欲望。
我知道，該用劉管事教我的眼神了。
我慢慢抬起頭，眼睛里帶著一絲水霧，像受驚的小鹿，卻又在眼底藏了一絲勾人的媚意，輕輕看著他。
這種眼神，既柔弱又勾人，是男人最喜歡的樣子。
皇上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湊近我，呼吸越來越近。
我沒有躲開，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張開，帶著一絲邀請。
他吻了我。
唇脂的甜味在他嘴里散開，他的吻越來越深。
我輕輕抱著他的脖子，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很享受。
劉管事說過，侍寢時的反應很重要，要讓男人覺得他是在疼愛你，而不是在占有你。
那天晚上，皇上留在了我這里。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皇上已經(jīng)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口諭，把我封為了常在。
小蓮高興得哭了，說我終于熬出頭了。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里卻沒有一絲喜悅。
這只是第二步。
被皇上寵幸，封為常在，這些都只是開始。
我要的，不止這些。
我要蘇貴妃的命，要蘇家滿門的命。
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