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臨點頭,目光鎖定隊伍最前方那個鐵塔般的巨漢。趙莽——趙無極的堂弟,青陽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以殘忍嗜殺聞名。
"黑袍老者不在。"柳如煙從另一側(cè)悄無聲息地靠近,"我感應(yīng)不到他的氣息。"
葉君臨松了口氣。那個深不可測的老者不在,他們的壓力會小很多。
"按計劃行動。"白清羽做了個手勢,三人如幽靈般沿著巖壁向下移動。
計劃很簡單:柳如煙在峽谷另一端制造混亂,引開大部分護衛(wèi);白清羽和葉君臨趁機突襲馬車,查明運輸?shù)奈锲?;無論成功與否,一擊即退,不戀戰(zhàn)。
柳如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片刻后,峽谷另一端突然響起一陣奇異的琴音,音波在巖壁間回蕩,形成詭異的共鳴。
"什么聲音?"
"有埋伏!"
"保護馬車!"
護衛(wèi)隊頓時大亂,半數(shù)人馬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沖去。
就是現(xiàn)在!葉君臨與白清羽對視一眼,同時從巖壁躍下,如兩只捕食的夜鷹,直撲中央馬車。
"敵襲!"趙莽怒吼,一柄開山斧呼嘯著劈向空中的白清羽。
白清羽身形一閃,長劍出鞘,劍光如雪,與趙莽戰(zhàn)在一處。葉君臨則趁機沖向馬車,兩掌拍飛攔路的兩名護衛(wèi),掀開車簾——
里面堆滿了鐵箱。葉君臨撬開其中一個,瞳孔驟然收縮。
靈石!而且是品質(zhì)極高的上品靈石,每一塊都蘊含著驚人的靈力。但更讓他震驚的是靈石上刻著的符文——與《玄天功》秘籍上的某些符號一模一樣!
"撤!"白清羽一聲清喝。她已經(jīng)擺脫趙莽,劍鋒染血。
葉君臨迅速抓了幾塊靈石塞入懷中,跟著白清羽向峽谷上方掠去。身后箭矢破空聲不絕,但都被兩人輕松避開。
柳如煙已按計劃先行撤離。三人在預(yù)定匯合點——一處隱蔽的山洞碰頭。
"怎么樣?"柳如煙迎上來,臉上帶著期待。
葉君臨掏出靈石:"趙家在往皇城運送這個。"
白清羽接過一塊靈石,借著洞內(nèi)的火把光芒仔細查看,臉色漸漸變得凝重:"這是...血煉符文。"
"什么意思?"葉君臨問。
"一種邪術(shù)。"白清羽的聲音低沉,"用特定血脈者的鮮血浸泡靈石,可以激活其中隱藏的力量?!缎旃Α返哪承└唠A招式需要這種靈石輔助修煉。"
葉君臨心頭一震:"所以趙家是在為蕭景琰收集這種靈石?"
"不止。"白清羽翻轉(zhuǎn)靈石,指著底部一個小小的印記,"看這個。"
葉君臨湊近看去,那是一個精致的鳳凰紋章。
"這是..."
"前朝皇室印記。"白清羽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些靈石來自皇室秘藏。"
山洞內(nèi)一時寂靜,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葉君臨腦中思緒萬千。前朝皇室、《玄天功》、血煉符文...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個驚人的真相。
"我們得找二師姐。"白清羽突然說,"只有她能確認一些事。"
"確認什么?"葉君臨追問。
白清羽卻搖搖頭:"現(xiàn)在只是猜測。我們先離開這里,趙家的人很快會搜山。"
三人連夜離開黑風(fēng)峽,向東南方向行進。白清羽帶路,專挑人跡罕至的小徑。天亮?xí)r分,他們來到一處隱藏在深山中的竹屋。
竹屋四周種滿藥草,清幽雅致。一個身著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正在院中晾曬藥材,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來了?茶在桌上,自己倒。"
"二師妹。"白清羽喚道。
女子這才抬頭,露出一張溫婉秀麗的臉龐。她約莫二十七八歲,眉目如畫,氣質(zhì)沉靜如水。
"大師姐。"女子微微一笑,目光轉(zhuǎn)向葉君臨,"這就是小師弟吧?我是林青竹。"
葉君臨連忙行禮:"二師姐。"
林青竹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之色:"進屋說吧。"
竹屋內(nèi)陳設(shè)簡樸但溫馨,藥香彌漫。林青竹為每人倒了杯藥茶,茶水溫潤,入口回甘。
"你們帶來的靈石我看了。"林青竹開門見山,"確實是血煉靈石,而且品質(zhì)極高。"
"能確定是誰的血脈嗎?"白清羽問。
林青竹從袖中取出一塊靈石,放在桌上:"需要對比樣本。"她看向葉君臨,"小師弟,可否借你一滴血?"
葉君臨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頭。林青竹取出一根銀針,在他指尖輕輕一刺,擠出一滴血滴在靈石上。
血珠接觸靈石的瞬間,異變突生!
靈石上的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那滴血被迅速吸收,緊接著整塊靈石開始劇烈震動,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金色紋路。
"果然..."林青竹倒吸一口冷氣,與白清羽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到底怎么回事?"葉君臨忍不住問。
林青竹深吸一口氣:"小師弟,你的血激活了皇室秘傳的血煉靈石。這意味著..."
"你很可能有前朝皇室血脈。"白清羽接上她的話,聲音異常沉重。
葉君臨如遭雷擊,手中的茶杯差點跌落:"這不可能!我是葉家子弟,怎么可能是..."
"這也是我的疑問。"林青竹冷靜分析,"有兩種可能:一是葉家祖上有皇室血脈分支;二是..."
"你并非葉家親生。"白清羽直視葉君臨的眼睛。
竹屋內(nèi)一片死寂。葉君臨腦中嗡嗡作響,這個可能性太過荒謬。他從小在葉家長大,父親待他如親子,怎么可能是...
突然,他想起了三師父給的錦囊。"遇到生死危機再打開"——現(xiàn)在或許就是時候。
葉君臨從懷中取出那個一直隨身攜帶的錦囊,緩緩打開。里面是一塊折疊的絹布和一枚古樸的玉佩。
絹布上寫著一行字:"葉非汝姓,玉示汝源。"
而那枚玉佩——葉君臨的手微微顫抖——與他從小佩戴的葉家玉佩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上面的紋飾略有不同。葉家玉佩上是青松紋,而這枚上是...鳳凰紋!
"這是前朝皇室玉佩!"白清羽驚呼,一把抓過玉佩細看,"而且是太子專屬的紋飾!"
葉君臨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崩塌。他機械地掏出自己一直佩戴的葉家玉佩,兩相對比——除了紋飾,材質(zhì)、工藝、大小幾乎完全相同。
"所以...我是..."他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前朝太子遺孤。"林青竹輕聲說,"二十年前政變時,太子妃確實懷有身孕,后來下落不明。"
白清羽的臉色變得極為復(fù)雜:"如果這是真的...那你可能是我的..."
"親弟弟。"葉君臨接上她的話,兩人目光相接,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迷茫。
七年的師徒、師姐弟,突然變成了可能的血緣至親。這種轉(zhuǎn)變讓兩人一時都難以接受。
"需要進一步確認。"林青竹打破沉默,"我有辦法檢測血脈關(guān)聯(lián)。小師弟,大師姐,請給我一些你們的血。"
葉君臨和白清羽默默伸出手。林青竹取了兩只玉碗,分別采集了他們的血樣,然后加入某種藥劑,開始吟誦復(fù)雜的咒語。
隨著咒語進行,兩碗血開始發(fā)光,最終在白清羽驚訝的目光中,兩縷血絲從碗中升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幅奇特的圖案——兩只鳳凰交頸而舞。
"血脈共鳴..."林青竹聲音顫抖,"你們確實是血親。"
白清羽踉蹌后退一步,臉色蒼白。葉君臨則呆立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這...這太..."白清羽語無倫次,七年來的師姐弟情誼,突然變成了血緣親情,這種轉(zhuǎn)變?nèi)握l都難以立刻接受。
"等等。"葉君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是前朝太子之子,那《玄天功》..."
"是皇室秘傳功法。"林青竹點頭,"只有直系血脈才能修煉到最高境界。這解釋了為什么蕭景琰如此渴望得到它——他需要皇室血脈輔助才能完全掌握這門功法。"
"所以葉家滅門..."葉君臨聲音低沉。
"很可能是因為收養(yǎng)了你。"白清羽終于冷靜下來,"蕭景琰一直在尋找前朝皇室血脈,不知怎么查到了葉家。"
葉君臨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的存在,竟給葉家?guī)砹藴玳T之禍!
"現(xiàn)在不是自責(zé)的時候。"林青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我們需要計劃下一步。蕭景琰既然發(fā)現(xiàn)了你的存在,絕不會善罷甘休。"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外面突然傳來柳如煙的警示聲:"有人來了!"
四人立刻警覺。柳如煙匆匆進屋,手里拿著一張告示:"山下鎮(zhèn)子貼滿了這個。"
葉君臨接過告示,上面赫然是他的畫像,寫著"通緝逆賊葉君臨,刺殺朝廷命官,意圖謀反",落款是青陽府和趙家聯(lián)合印信。
"惡人先告狀。"白清羽冷笑。
"不止如此。"柳如煙補充,"趙家還懸賞萬金要你的人頭,已經(jīng)有不少賞金獵人進山搜尋了。"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葉君臨現(xiàn)在不僅是個人復(fù)仇者,更被污蔑為國家叛賊,處境更加危險。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林青竹果斷道,"去皇城。"
"皇城?"葉君臨驚訝,"那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林青竹解釋,"而且皇城有我們需要的資源和幫手。三師妹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
白清羽點頭同意:"二師妹說得對。在查明真相前,我們需要更多證據(jù)和盟友?;食鞘俏ㄒ贿x擇。"
葉君臨沉思片刻,看向柳如煙:"柳姑娘,你已經(jīng)幫了我們很多,接下來的路太危險..."
"我說過會幫忙。"柳如煙打斷他,眼神堅定,"況且我對古陣法的了解,在皇城或許能派上用場。"
葉君臨還想再勸,林青竹卻突然說:"讓她一起吧?;食堑叵旅貛斓年嚪?,確實需要懂行的人破解。"
計劃就此定下。四人簡單收拾后,準(zhǔn)備啟程。林青竹從內(nèi)室取出一個藥箱交給葉君臨:"這里面有些我特制的丹藥,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謝謝二師姐。"葉君臨鄭重接過。
林青竹又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碧綠的藥丸:"這是易容丹,效果可持續(xù)三日。你們先改變?nèi)菝?,方便趕路。"
葉君臨和白清羽服下藥丸,很快感到面部肌肉微微蠕動。柳如煙驚訝地看著他們——葉君臨變成了一個面色蠟黃的中年書生,白清羽則成了個滿臉雀斑的村婦。
"厲害。"葉君臨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完全認不出來了。
"三師妹在皇城等我們。"林青竹也服下易容丹,變成了一個普通老婦人,"她安排好了入城事宜。"
四人喬裝改扮,分成兩組出發(fā)。林青竹和柳如煙先行,裝作祖孫;葉君臨和白清羽隨后,扮作夫妻。
出發(fā)前,白清羽拉住葉君臨,欲言又止。
"師姐...不,姐姐。"葉君臨嘗試著新的稱呼,感覺既陌生又奇妙,"你想說什么?"
白清羽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無論血緣如何,你永遠是我?guī)煹堋?她頓了頓,"有些事...等一切結(jié)束再說。"
葉君臨明白她的意思。血緣的確認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七年的師徒情誼、師姐弟情分,比單純的親屬關(guān)系更加復(fù)雜深厚。
"我明白。"他輕聲說,"先解決眼前的事。"
兩人沉默地踏上通往皇城的山路。葉君臨的心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復(fù)雜。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去為家族復(fù)仇,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世可能牽連著更大的秘密。而身邊這個教導(dǎo)他七年的師姐,竟可能是自己的親姐姐...
山路蜿蜒,前路茫茫。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無論面對怎樣的真相,他都必須查個水落石出。為了葉家,也為了自己。
皇城,那個權(quán)力與陰謀的中心,正等待著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