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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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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敷衍掛斷母親“吃了嗎”的電話,到生病時煮青菜豆腐嘗出童年滋味,林默終于明白,

母親的牽掛,都在一碗家常菜和幾句嘮叨里。1 深夜獨燈林默摁下通話鍵時,

指尖還沾著鍵盤縫隙里的灰,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成了晚上九點十七分。辦公室早空了,

只有他這盞燈還亮著,電腦屏幕上的報表數(shù)字密密麻麻,像爬滿了螞蟻?!皨專瑒偯ν?,

正準備收拾東西?!彼吭谝伪成先嗔巳喟l(fā)緊的太陽穴,

聽筒里立刻傳來熟悉的、裹著油煙氣的聲音,

還有菜刀落在菜板上的篤篤聲——不用想也知道,母親準是在廚房收拾晚上的碗筷,

連打電話都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活?!懊σ驳冒磿r吃飯啊,”母親的聲音隔著電流,

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今天中午、晚上都吃了什么?”又是這句。

林默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隨口應付:“中午吃的樓下那家黃燜雞,晚上太忙了,叫了份宮保雞丁外賣,還沒怎么動呢。

”“怎么又吃外賣?”那邊的切菜聲突然頓了頓,語氣里添了幾分急,“我跟你說過多少回,

外賣的油是反復用的,鹽也放得多,你那胃本來就不好,長期這么吃怎么行?

”林默捏了捏眉心,感覺太陽穴的酸脹又重了些。他知道母親是好意,可這話聽了**年,

從他剛畢業(yè)來這座城市工作,到現(xiàn)在慢慢站穩(wěn)腳跟,每次打電話,

母親總要繞回“吃飯”這個話題。“知道了媽,”他忍不住打斷,

聲音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下次我自己做,這不今天是在趕工嘛。

我這還有份報表沒核對完,明天要交,先掛了啊?!? 嘮叨循環(huán)沒等母親再說什么,

他匆匆摁了掛斷鍵。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疲憊的臉。窗外的寫字樓群亮著零星燈火,

像黑夜里的孤星,他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標,把母親那句沒說完的“記得把外賣熱透再吃”,

連同胃里那點隱隱的空蕩,一起拋在了腦后。日子就這么過著,

打電話、被問“吃了什么”、聽母親絮叨做菜的法子、他不耐煩地打斷,成了固定的循環(huán)。

有時他會想,母親怎么就不膩呢?

那些“多吃蔬菜”“少放辣椒”“煮面條要先煎個蛋”的話,翻來覆去地說,

像張磨舊了的唱片。有次視頻通話,母親拿著手機在廚房轉,

指著剛買的新鮮菠菜說“這個焯水涼拌最補鐵”,他正對著電腦改方案,敷衍地點頭,

沒看見母親舉著手機的手,因為長時間懸空而微微發(fā)顫。

他滿腦子都是方案里的數(shù)據(jù)和明天要開的會,母親說的那些“做菜細節(jié)”,像耳邊風一樣,

刮過就散了。他依舊頻繁點外賣,

冰箱里總只有些湊活的食材——上次母親視頻時催他囤的青菜和豆腐,

早就被他忘在購物清單的末尾。他覺得自己年輕,扛得住三餐不規(guī)律,

也覺得母親的擔心是多余的,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打破了這份“無所謂”。

上周的雷陣雨來得又急又猛。林默加班到深夜,沒帶傘,只能抱著電腦往地鐵站跑,

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衣領,冰涼的觸感順著脊背往下竄,到家時渾身濕透,

連襪子都能擰出水來。他隨便擦了擦身子,倒頭就睡,連濕衣服都忘了換。第二天一早,

他是被頭痛疼醒的。額頭滾燙得像貼了塊烙鐵,四肢軟得提不起勁,連睜眼都覺得費力。

昏昏沉沉地爬起來找退燒藥,腳步虛得像踩在棉花上,好幾次差點撞在門框上。打開冰箱,

里面只有半瓶過期的牛奶、兩個蔫了的西紅柿,

還有一包放了快一個月的掛面——上次母親視頻時催他囤的青菜和豆腐,

早就被他忘在購物清單的末尾。退燒藥吞下去,胃里卻空得發(fā)慌,一陣一陣地反酸,

連帶著頭也疼得更厲害。他靠在冰箱門上,盯著那兩個皺巴巴的西紅柿,腦子里亂糟糟的,

突然就跳出母親的聲音:“下次不想吃外賣,就做個青菜豆腐,簡單又養(yǎng)胃。

水開了先把豆腐焯兩分鐘,去去豆腥味,撈出來控干水,再把青菜洗干凈切段,

炒的時候少放點油,你胃不好,清淡點才舒服……”那聲音清晰得仿佛母親就站在耳邊,

連語氣里的細致和擔憂都分毫不差。林默愣了愣,扶著墻挪到廚房,打開手機外賣軟件,

翻來覆去看了十幾家店,那些平時常點的麻辣燙、炸雞、蓋飯,此刻想起來就覺得油膩反胃。

他索性關了手機,決定自己做那碗青菜豆腐。

菜籃里還有一把母親上周視頻時特意叮囑他買的上海青,葉子邊緣有點發(fā)黃,

莖部卻還帶著脆勁,沒完全蔫掉。他笨拙地把青菜葉子一片片掰下來,放在水龍頭下沖,

冰涼的水流濺到手腕上,激得他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母親以前洗菜時,

總喜歡把水調得溫溫的,說“涼水洗多了手疼”。他學著母親的樣子調大熱水閥,

看著溫吞的水流裹住青菜,心里莫名暖了點。豆腐是昨天樓下超市打折買的,

硬邦邦的壓在保鮮盒里。他拿刀準備切塊,卻忘了母親說的“刀要先磨一磨,

不然切豆腐容易碎”,一刀切下去,豆腐“啪”地裂成兩半,再補幾刀,

好好的豆腐塊變成了大小不一的碎渣,只能撿著相對完整的幾塊放進碗里。

他盯著碗里的碎豆腐,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切豆腐時總把最好看的方塊留給自己,

碎掉的就混在湯里,說“碎豆腐更入味”。鍋里加水,開火,等水面冒起細密的小泡時,

他小心翼翼地把豆腐塊放進去。水再次沸騰,白色的泡沫浮上來,他用勺子慢慢撇掉,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豆香——和家里廚房飄出的味道一模一樣。接著把青菜丟進去,

看著翠綠的葉子在水里打了個滾,慢慢變軟,邊緣泛起透明的光澤,像母親以前做的那樣。

3 雨夜病醒撈出來控干水,鍋里倒少許油。油熱的時候,

他慌慌張張地把豆腐和青菜倒進去,油星子“滋啦”一聲濺出來,燙在手腕上,

疼得他齜牙咧嘴,趕緊往后縮手。他拿起鏟子翻炒,手忙腳亂間,

又忘了母親說的“炒豆腐要輕一點,順著一個方向翻”,結果又碎了好幾塊。最后放生抽,

他手抖了一下,倒多了點,嘗了嘗,咸得有點發(fā)苦,可那股熟悉的醬香,卻猛地撞進心里。

一碗熱騰騰的青菜豆腐端上桌,白色的豆腐、翠綠的青菜,裹著淺褐色的湯汁,

冒著裊裊的白汽。林默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里——軟嫩的豆腐吸滿了醬香,

青菜帶著清甜,入口即化,溫熱的湯汁滑進胃里,熨帖得剛才還在反酸的胃瞬間舒服了不少。

他嚼著嚼著,突然就愣了。這味道,和記憶里母親做的幾乎一模一樣。

小時候他每次感冒發(fā)燒,沒胃口吃別的,母親總會端來這么一碗青菜豆腐,

坐在床邊看著他吃,手里還拿著體溫表,時不時摸一摸他的額頭,說“多吃點,

吃了病就好得快”。那時他總嫌味道太清淡,扒拉兩口就放下筷子,母親也不惱,

只是把碗端回去,加點熱水煮成湯,再端回來哄他“喝點湯也行,暖暖身子”。

熱氣模糊了眼鏡片,他抬手去擦,卻摸到一臉的濕。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掉了下來,砸在碗里,

濺起小小的水花,混著湯汁一起,咸得發(fā)澀。他這才明白,

那些被他一次次不耐煩打斷的嘮叨,從來都不是廢話。母親知道他在外面不會照顧自己,

知道他總湊活吃飯,知道他生病時沒人端水遞藥,

所以才把“怎么煮豆腐”“怎么炒青菜”“怎么熬粥養(yǎng)胃”這些小事,翻來覆去地說,

像把自己的牽掛和安心,一點點喂進他的心里。4 味覺鄉(xiāng)愁原來所謂鄉(xiāng)愁,

從來不是想念家鄉(xiāng)的高樓或街道,而是胃里記著的那碗家常菜的味道;原來所謂母愛,

也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掛電話前那句反復追問的“今天吃了什么”,

是絮絮叨叨里藏著的“怕你餓、怕你病、怕你受委屈”,是哪怕隔著幾百公里,

也想把“怎么照顧自己”的法子,手把手教給他。 他拿起手機,第一次沒有等母親打來,

而是主動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母親的聲音帶著點驚訝,

還有背景里電視機的聲響——想來是剛收拾完家務,正坐在沙發(fā)上休息。“默???

今天怎么這么早打電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媽,我沒事,”林默的聲音有點啞,

帶著未散的鼻音,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我今天自己做了青菜豆腐,

就按你說的方法做的,焯水、少油、少放生抽,味道跟你做的一樣好吃。

”聽筒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母親帶著笑意的聲音,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哽咽:“傻孩子,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再做。豆腐碎了也沒關系,自己吃,不講究樣子。對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聲音怎么不對?有沒有吃藥?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熟悉的嘮叨又開始了,

可這次,林默沒有覺得煩。他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青菜豆腐,

著母親絮絮叨叨地問“豆腐是不是沒焯夠時間”“青菜有沒有煮太老”“有沒有多喝熱水”,

窗外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敲在玻璃上,像溫柔的節(jié)拍。他突然想起,上次回家,

母親送他去車站時,塞了一袋子干菜和調料在行李箱里,說“外面的調料不放心,

這個是家里曬的香菇干,煮豆腐時放一點,香得很”。當時他還嫌麻煩,說“行李太重了,

下次再帶”,母親卻堅持塞進去,說“你胃不好,自己做飯用得上”?,F(xiàn)在想來,

那袋香菇干還在行李箱的角落躺著,他明天就拿出來,下次做青菜豆腐時放一點,肯定更香。

“媽,我知道了,我吃了藥,現(xiàn)在好多了?!绷帜p聲說,語氣里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下次我再學做你說的番茄炒蛋,你到時候再教我怎么做唄?”“好啊好啊,

”母親的聲音一下子亮了,“番茄要先燙一下去皮,炒蛋時放點料酒,嫩得很。

等你下次回來,我做給你吃,再給你帶點家里的土雞蛋……”林默笑著應著,

聽著母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像一縷暖陽,把他裹得嚴嚴實實。他終于懂了,

那些曾經(jīng)被他嫌棄的“嘮叨”,從來不是負擔,而是母親用最樸素的方式,

給他的、在這座陌生城市里最堅實的依靠。掛電話前,母親又問了句:“明天想吃點什么?

要是自己做,媽再教你個簡單的?!绷帜粗郎系那嗖硕垢?/p>

笑著說:“明天我想喝你說的那個冬瓜丸子湯,你教我怎么做吧?!薄靶?,冬瓜要選嫩的,

丸子要朝一個方向攪……”聽筒里的聲音溫柔又認真,林默靜靜地聽著,心里暖得發(fā)燙。

5 主動來電林默掛了電話,指尖還殘留著手機屏幕的溫度。廚房的燈亮得柔和,

桌上那碗青菜豆腐還冒著淡淡的熱氣,淺褐色的湯汁在碗底積著,映出他泛紅的眼眶。

他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里,這次慢慢嚼著,豆香混著醬香在舌尖散開,

比剛才吃的時候,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暖。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

夜空里透出點朦朧的月光,灑在陽臺晾曬的衣服上,泛著淡淡的白。林默收拾碗筷時,

特意把剩下的青菜和豆腐小心收進保鮮盒,

錄里新建了一條“明日采購”:冬瓜、肉餡、香菇干——香菇干是母親上次塞在行李箱里的,

他得找出來,下次做青菜豆腐時放一點,就像母親說的那樣。第二天早上,

林默是被陽光曬醒的。頭痛已經(jīng)退了,胃里也舒服了不少,不再像昨天那樣反酸發(fā)空。

他摸過手機,屏幕上有母親發(fā)來的兩條微信,一條是凌晨五點多的:“默啊,

夜里記得蓋好被子,別再著涼了”,

另一條是早上七點的:“冬瓜丸子湯的步驟我寫在紙上了,怕你記不住,等下拍給你,

肉餡要選三分肥七分瘦的,攪的時候加兩勺清水,朝一個方向轉,這樣丸子才嫩”。

林默看著信息,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他回了句“媽,我醒了,頭不疼了,正準備去買冬瓜”,

沒一會兒,母親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屏幕里,母親穿著圍裙,背景是家里的廚房,

案板上已經(jīng)擺好了冬瓜和肉餡,顯然是特意早起,想對著實物教他?!澳憧窗?,

冬瓜要選這種帶白霜的,捏著硬實的,這樣的才嫩,”母親拿起一塊冬瓜,對著鏡頭轉了轉,

手指在冬瓜皮上輕輕劃了一下,“去皮的時候要削厚點,把那層綠皮都去掉,

只留里面的白肉,切成小塊,煮的時候容易入味?!绷帜诖策?,拿著手機認真看著,

時不時點頭。他發(fā)現(xiàn)母親講解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鏡頭,生怕他看不清楚,

手里的動作也放慢了許多,和上次視頻時舉著手機介紹菠菜的樣子一模一樣。只是這次,

他沒有再敷衍,而是仔細看著母親的每一個動作,聽著每一句叮囑,

連母親指甲縫里還沾著點面粉,都看得清清楚楚。“肉餡呢,我昨天特意去菜場買的前腿肉,

前腿肉嫩,做丸子不柴,”母親放下冬瓜,拿起裝肉餡的碗,

“你買的時候跟老板說要做丸子,他就知道給你絞哪種了?;貋硐燃右簧},朝一個方向攪,

攪到肉餡發(fā)黏,再分次加清水,每次加一點,攪到水完全被吸收,再加下一次,

這樣丸子煮出來才Q彈。”母親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攪著肉餡,動作熟練又自然。

林默看著屏幕里母親的手,那雙手曾經(jīng)也是白皙纖細的,可現(xiàn)在,指關節(jié)有點突出,

手背還有幾處淺淺的疤痕——那是以前做飯時被油濺到、被刀劃傷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也是這樣,在廚房里忙碌,給他做各種好吃的,

那時他總喜歡趴在廚房門口,看著母親的手上下翻飛,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手?!皩α?,

還要加一點姜末和蔥花,去腥提鮮,”母親又拿起一小碗姜末,一點點撒進肉餡里,

“你要是不愛吃姜,就把姜末剁得碎一點,煮的時候就吃不出來了。還有,別加太多淀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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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6 17:1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