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會的......怎么會......”秦舒難以置信地?fù)u頭,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這是什么意思?徹底兩清嗎?!”
她慌忙地抓起手機(jī),指尖冰冷而不聽使喚,平時在鏡頭前穩(wěn)如磐石的手,此刻卻連解鎖屏幕都失誤了兩次。她急切地點開與沈舟的微信對話框。
“沈舟!你什么意思?!那份協(xié)議怎么回事?!”她飛快地打字,“”我們之間需要算得這么清楚嗎?你回來!我們談?wù)?!?/p>
消息發(fā)送出去,下一秒,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彈了出來!
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像一把刀,狠狠扎進(jìn)她的眼里。
她不死心,一條接一條地發(fā)。
“接電話!”
“哥!我錯了!”
“你接電話啊?。。 ?/p>
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排排無比刺目的紅色感嘆號。
巨大的恐慌徹底淹沒了她。她找到沈舟的號碼撥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p>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
冰冷的機(jī)械女聲一遍遍重復(fù),像最終審判的鐘聲,敲碎了她最后一絲僥幸。
她呆立在客廳中央,手中緊緊攥著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紙。
這間她曾覺得狹小、盤算著換掉的房子,此刻空曠得可怕,每一寸空氣都在嘶吼著宣告著另一個人的徹底離去。
死寂。令人絕望的死寂。
怎么會呢?沈舟怎么會用這種方式,如此決絕地、徹底地從她的生命里消失呢?十幾年的羈絆,難道真的可以用一紙協(xié)議和一句“珍重”就抹殺嗎?
煩躁、不安、恐慌、還有一絲被“拋棄”的憤怒,無數(shù)情緒在她心頭翻涌,過往十幾年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潮水般沖擊著她幾乎崩潰的神經(jīng)。
就在這時,門鈴聲急促地響起。
秦舒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眼中猛地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幾乎是沖過去打開了門——
然而,門口站著的,是衣著光鮮、眉宇間帶著一絲擔(dān)憂和詢問的顧哲軒。
“小舒?你怎么了?”顧哲軒看著眼前頭發(fā)微亂、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未散驚恐的秦舒,與昨晚頒獎禮上光彩照人的影后判若兩人,“早上醒來沒看到你,電話也沒接,我問了助理才知道你回這里了。出什么事了嗎?”
秦舒眼中的光瞬間熄滅,被巨大的失落取代。她沒有回答,只是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
“你......”她聲音干澀,目光銳利地看向顧哲軒,“是不是你跟沈舟說了什么?”
顧哲軒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神色有瞬間的細(xì)微變化,但很快恢復(fù)了往常的溫文爾雅與鎮(zhèn)定。他嘆了口氣,語氣帶著些許無奈和包容:
“是。我找過他?!?/p>
他坦然承認(rèn),對上秦舒驟然冰冷的視線,沒有絲毫恐慌,反而帶著一種“為她好”的坦然。
“小舒,他照顧你這么多年,確實辛苦,我們都感激他。但你給他的還不夠多嗎?這棟房子,工作室的職位,優(yōu)渥的生活......難道還不夠償還嗎?”
他走近一步,試圖去握她的手,聲音溫和卻充滿力量:“你是萬眾矚目的影后,你的未來在更大的國際舞臺,你的伴侶應(yīng)該是在各方面都能與你匹配,能為你保駕護(hù)航的人,而不是一個......一個曾經(jīng)坐過牢、只會埋頭打理瑣事的‘助理’。”
秦舒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神冰寒:“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
“我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只是幫他認(rèn)清現(xiàn)實?!鳖櫿苘幍恼Z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小舒,你很聰明,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沒有我背后的資源和影響力,你在這個圈子里會遇到多少阻礙?那些盯著你、等著把你拉下來的人,會如何利用你的過去和他的存在來做文章?”
他頓了頓,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沈舟能陪你吃苦,但他能幫你擋住明槍暗箭嗎?能讓你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嗎?你難道甘心永遠(yuǎn)被人私下議論,說你是靠著有一個‘那樣’的哥哥才走到今天的嗎?”
他將手中精致的早餐袋放在茶幾上,正好壓在那份協(xié)議上。
“我喜歡你,小舒。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也不在乎你和他之間那些不清不楚的牽扯。我們之間的約定始終有效,我能給你的,遠(yuǎn)比他能給你的多得多。昨天我對你的承諾,永遠(yuǎn)作數(shù)?!?/p>
顧哲軒離開后,別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秦舒跌坐在沙發(fā)上,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掙扎。
她能放棄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嗎?從那個被人指指點點的孤女,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她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她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那沈舟呢?
從她十六歲起,他就護(hù)著她。為她打架頭破血流,為她打工累到低血糖暈倒,為她頂罪入獄三年......出獄后又不求回報地幫她打理生活瑣事,在她無數(shù)次忽略他、甚至因為外界議論而隱隱覺得他丟人時,依舊沉默地守在她身后。
一邊是觸手可及的、金光璀璨的、由顧哲軒鋪就的青云路;
一邊是十幾年來早已融入骨血、如今卻被她親手推開的不離不棄。
秦舒靠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