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從價值三萬的席夢思上猛然驚醒,聞著身上廉價的出租屋霉味,我就知道,我,林小柒,
一個平平無奇的外賣女騎手,重生了。而我的復(fù)仇計劃還沒開始,
就差點被我外賣箱里那個挑剔的男鬼給逼瘋?!?】「我死了?!惯@是我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上一秒,我正站在「云頂天宮」一號頂層復(fù)式的露臺上,身前是身價百億的鉆石王老五,
顧逸塵。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端著一杯 82 年的拉菲,笑得比春風(fēng)還和煦,
對我說:「林小姐,辛苦了,這份『全家桶』我很滿意。夜色這么美,不多待一會兒嗎?」
我,一個時薪 18 塊 5 的外賣員,受寵若驚地搓著手,連連擺手說:「不了不了,
超時了要扣錢的?!?。下一秒,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驟然冰冷,一股巨力從我背后襲來。
我像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從三百米的高空墜落,最后一眼看到的,
是他嘴角那抹沒有絲毫溫度的微笑,以及我那輛停在樓下、剛換了新電瓶的電動車。媽的,
血虧。劇痛和黑暗吞噬了我。再次睜眼,我正躺在自己那張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
窗外是熟悉的城中村握手樓,空氣里彌漫著樓下「正宗柳州螺螄粉」
和隔壁公共廁所混合發(fā)酵的獨特芬芳。墻上的掛歷顯示,
現(xiàn)在距離我摔成一灘馬賽克的「忌日」,還有整整一個月。我重生了。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一激靈,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恐懼。顧逸塵,
那個親手把我推下高樓的男人,那個在財經(jīng)雜志上被譽為「商界謫仙」的男人,
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殺人犯!我為什么會死?我只是個送外賣的。那天晚上,
我接到一個來自「云頂天宮」的訂單,備注是「十萬火急,務(wù)必本人親手送達,小費一萬」。
一萬塊!我一個月累死累活也才掙八千。我當(dāng)即跨上我心愛的小電驢,一路闖了八個紅燈,
提前十分鐘把那份價值 28 塊 8 的「豪華單人全家桶」送到了顧逸塵手上。
我到底撞破了什么?讓他不惜親手殺一個外賣員來滅口?不行,我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林小柒雖然窮,但命只有一條,死也要死個明白,活就要活得痛快!我要復(fù)仇!
我要讓那個衣冠禽獸付出代價!我「蹭」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熱血上頭,
雄心萬丈地沖向我的吃飯家伙——那個藍色的、印著「蜂鳥快送」的方形外賣箱。
我要去送外賣……等等。我的外賣箱里,好像……有個人?不,準確地說,是個「鬼」。
一個半透明的、穿著古代書生長衫的男人,正盤腿懸浮在我的外賣箱正中央。他身形飄忽,
面容清雋,但此刻正緊鎖眉頭,一臉嫌棄地捏著鼻子?!肝艺f,你這法器里裝過螺螄粉?」
他開口了,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鄙夷,「味道也太沖了,簡直有辱斯文。」
我:「……」我重生了,這很科學(xué)。但我重生后,外賣箱里多了個古代鬼魂,這他媽算什么?
買一贈一的重生大禮包嗎?我愣在原地,大腦宕機了三秒。然后,
我做了一個普通人最正常的反應(yīng)?!赴 戆?!」我抄起床邊的癢癢撓,
對著那個半透明的影子一通狂揮。然而,癢癢撓毫無阻礙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他甚至還慢悠悠地側(cè)了側(cè)身,躲開我飛濺的口水,
用一種看鄉(xiāng)下野丫頭的眼神看著我:「這位姑娘,請注意你的儀態(tài)。在下……在下……」
他卡殼了,眉頭皺得更緊,「在下是誰來著?」我停下動作,
警惕地看著他:「你……失憶了?」「似乎是?!顾h出外賣箱,
在我這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懸停在我的泡面桶上空,痛心疾首地說,
「姑娘,你這生活環(huán)境,堪比亂葬崗啊。還有這……這散發(fā)著詭異香味的黃色卷曲之物,
是何等穢物?」我一把搶過我的紅燒牛肉面,怒道:「你管我!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為什么會在我的箱子里?」他飄回箱子里,重新盤腿坐好,
一臉理所當(dāng)然:「我醒來就在這里了。此地雖小,靈氣閉塞,味道刺鼻,
但勉強算個遮風(fēng)擋雨的洞府。在你找到更好的洞府之前,我就暫居于此了?!?/p>
我徹底沒脾氣了。跟一個鬼,還是一個失憶的、講究的、自來熟的古代鬼,我能有什么脾氣?
我癱坐在地,看著這個自稱「暫居」在我外賣箱里的家伙,感覺我的復(fù)仇大計還沒開始,
就已經(jīng)跑偏到十萬八千里外了。這個鬼,我給他取了個代號,叫「阿飄」。接下來的幾天,
我試圖用各種方法把他從我的外賣箱里弄出去。
貼符、灑黑狗血、念大悲咒……結(jié)果符紙被他嫌棄字丑,黑狗血被他評價為「腥臭撲鼻,
毫無美感」,大悲咒被他點評「節(jié)奏混亂,缺乏感情」。
他就像一塊黏在我外賣箱上的牛皮糖,甩都甩不掉。而我的復(fù)仇計劃,也因為他的存在,
變得舉步維艱。我總不能背著一個鬼去調(diào)查殺人案吧?「阿飄,我求你了,
你換個地方住行不行?你看隔壁老王家的骨灰盒,又大又寬敞,冬暖夏涼?!?/p>
我做著最后的掙扎。阿飄在我的外賣箱里翻了個身,調(diào)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不去。
那盒子陰氣太重,住久了對魂體不好。你這箱子雖然簡陋,但每日在外奔波,
沾染了些許人間煙火氣,于我修行有益?!刮医^望了。行吧,愛住住吧。我重新振作起來,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能帶著他一起復(fù)仇了。我把顧逸塵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墻上,
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叉?!缚吹?jīng)]?就是這個男人,殺了我一次。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我指著照片,惡狠狠地對箱子里的阿飄說。阿飄懶洋洋地飄起來,湊到照片前看了一眼。
忽然,他那張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和迷茫。他捂著半透明的腦袋,
喃喃自語:「這個人……我好像……有點印象……」我的心猛地一跳。
【2】阿飄的反應(yīng)像一劑強心針,瞬間擊中了我?guī)缀跻绲膹?fù)仇火焰?!改阆肫鹗裁戳??」
我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卻毫無意外地穿了過去,抓了個空。他捂著頭,
半透明的身體明滅不定,像是信號不好的電視雪花屏?!割^疼……想不起來……但看到他,
我心里就堵得慌,好像有一股……怨氣?!乖箽??一個古代的鬼,
會對一個現(xiàn)代的霸道總裁有怨氣?這事兒透著一股邪門。難道我的死,和他,和顧逸塵之間,
存在某種我不知道的三角關(guān)系?呸,是三角聯(lián)系?!改阍僮屑毧纯?!」我把照片懟到他臉前,
「你是不是也認識他?他是不是也害過你?」阿飄痛苦地搖著頭,
飄回箱子里縮成一團:「別給我看,我頭疼。你這女人,真是蠻橫無理?!咕€索就這么斷了。
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巧合。這個賴在我外賣箱里的鬼,一定和顧逸塵有關(guān)系!
他是我復(fù)仇路上唯一的,也是最離奇的「證人」。不管是為了我自己,
還是為了幫他找回記憶,我都必須接近顧逸塵,找出真相。可怎么接近?我,林小柒,
一個社會底層人員,無權(quán)無勢無存款,
唯一的資產(chǎn)就是一輛二手電動車和一個裝著鬼的外賣箱。而顧逸塵,
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出入有保鏢,回家住城堡,我連他公司的大門都進不去。上一世,
我能見到他,純粹是靠著「一萬塊小費」的訂單才換來的「死亡門票」。這一世,
我總不能再傻乎乎地等著他下單吧?萬一他不點了呢?我必須主動出擊。我花了兩天時間,
摸清了顧逸塵的「顧氏集團」總部大樓的位置和周邊外賣生態(tài)。機會很快就來了。這天中午,
我搶到了一個送往顧氏集團 32 樓的訂單。一杯手沖咖啡,一杯鮮榨橙汁。「阿飄,
坐穩(wěn)了!我們要去闖龍?zhí)痘⒀?!」我戴上頭盔,拍了拍背后的外賣箱,豪情萬丈地出發(fā)了。
「顛簸!太顛簸了!」箱子里傳來阿飄不滿的抱怨,「你就不能換一匹溫順些的坐騎嗎?
我感覺我的魂體都要被顛散了?!埂搁]嘴!再吵就把你倒進護城河里!」
顧氏集團的大樓比我想象的還要氣派。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一座冰冷的水晶山。
我提著外賣,昂首挺胸地走進大廳,卻被前臺小姐姐攔了下來?!改?,
外賣請放那邊架子上,我們會通知取餐的。」她笑得職業(yè)又疏離。「不行啊美女,」
我立刻換上卑微又誠懇的笑容,「客戶特意備注了,一定要親手交給他,不然要給差評的。
您看,我們做這行的,一個差評就白干一天了,行行好嘛。」我一邊說,
一邊悄悄從口袋里摸出十塊錢,想塞過去。前臺小姐姐的笑容更「職業(yè)」了:「不好意思,
公司規(guī)定。所有外賣一律不準上樓?!刮遗隽艘槐亲踊?,只能悻悻地把外賣放到架子上。
看來,想靠送外賣混進去,門檻比我想象的高。我沒走,借口等客戶下來拿,
就賴在大廳的角落里,假裝玩手機,實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阿飄在我箱子里也不安分。
「哇,這大堂甚是敞亮,比我生前的府邸……嗯?我生前有府邸嗎?」「咦,
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妝畫得跟唱戲的似的?!埂改莻€地中海的男人,
頭頂?shù)姆垂夂么萄邸刮艺嫦氚严渥涌诙律?。就在這時,一陣騷動從門口傳來。
一群黑西裝簇擁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穿著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裝,沒打領(lǐng)帶,
領(lǐng)口隨意地解開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結(jié)。他的五官俊美得像是 AI 建模,眼神深邃,
不帶一絲感情,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顧逸塵!他真的和雜志上一樣,
甚至更有魅力。那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讓整個大廳的空氣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噤聲,
恭敬地向他問好。我下意識地往角落里縮了縮,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是恐懼,也是恨意。
就是這個男人,用他那雙好看的手,親手將我推入了深淵。「阿飄,快看,是他!」
我壓低聲音,對著背后的箱子說。箱子里,阿飄安靜了下來。
我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帶著怨恨的能量從箱子里滲透出來,貼著我的后背,
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甘撬褪撬拱h的聲音變得嘶啞而低沉,
充滿了刻骨的恨意,「這個化成灰我都認得的……惡賊!」他想起來了!我心中一喜,
剛想追問,顧逸塵的目光卻忽然朝我這邊掃了過來。那是一道怎樣的眼神?冰冷、銳利,
像一把手術(shù)刀,瞬間剖開了我的偽裝。我的呼吸一滯,感覺自己像一只被獵人盯上的兔子,
無處可逃。他為什么會看我?大廳里這么多人,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生物。
難道……他認出我了?不可能!我現(xiàn)在活得好好的,距離我「死亡」還有一個月。
可他那眼神,分明是帶著審視和探究的。他的腳步頓了頓,竟然真的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辦?怎么辦?跑?還是裝傻?他離我越來越近,三米,兩米,
一米……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質(zhì)香水味,和我死前聞到的一模一樣。
就在我以為他要開口揭穿我的時候,他卻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腳邊的外賣箱上。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赴堰@個箱子,扔出去。
」他對身邊的保鏢冷冷地說道?!?】我的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扔……扔我的箱子?那里面還住著個鬼呢!「為什么?」我脫口而出,
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顧逸塵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在看一只螻蟻?!肝也幌矚g它的顏色?!惯@是什么狗屁理由?不喜歡藍色?
那你家公司 LOGO 別用藍色??!我氣得差點當(dāng)場跟他 battle,但理智告訴我,
不能。我現(xiàn)在跟他硬碰硬,無異于雞蛋碰石頭。兩個牛高馬大的黑衣保鏢已經(jīng)走了過來,
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就要來拿我的外賣箱?!覆恍?!」我像護崽的母雞一樣,
死死抱住我的箱子,「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們不能搶!」箱子里的阿飄也急了,
在我背后瘋狂制造冷氣:「大膽狂徒!竟敢覬覦本座的洞府!快!快念咒!急急如律令!
干他!」我念你個頭??!保鏢可不管這些,他們受到的指令就是扔掉箱子。
其中一個伸手來抓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像鐵鉗?!阜砰_我!你們這是搶劫!」我拼命掙扎。
大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看熱鬧。
在顧氏集團的地盤上,得罪了顧逸塵,沒人敢為我出頭。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和屈辱。
這就是權(quán)勢。他可以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隨意踐踏我的尊嚴。上一世,
他可以隨意剝奪我的生命。這一世,他連我的外賣箱都不放過。
就在我快要被保鏢拖走的時候,顧逸塵的特助,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
快步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顧逸塵的臉色沉了沉,似乎有什么急事。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依舊冰冷,但多了一絲不耐煩?!杆懔?,別跟一只蒼蠅浪費時間。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帶著人走進了專屬電梯。保鏢松開了我。我像被抽干了力氣,
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浮?/p>
屈辱、憤怒、后怕……各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涌?!杆吡耍俊瓜渥永锏陌h小心翼翼地問。
「走了?!刮乙е?,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嚇死我了,」阿飄心有余悸地說,
「剛才那家伙的氣場好強,壓得我差點魂飛魄散。我感覺我的魂體都變淡了?!刮覜]理他,
只是死死地盯著電梯上升的數(shù)字。顧逸塵,你等著。今天你視我為蒼蠅,總有一天,
我會讓你為你的傲慢和殘忍,付出血的代價!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顧氏大廈。這次的試探,
非但沒有任何進展,反而差點讓我暴露,還受了一肚子氣。我騎著小電驢,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蕩。「喂,我說,」阿飄在我背后幽幽地開口,「剛才那個人,
他為什么要針對你的箱子?我感覺……他好像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刮倚睦镆惑@。對??!
顧逸塵為什么偏偏要扔我的箱子?說不喜歡藍色,這理由也太扯了。
難道……他真的能感應(yīng)到阿飄?或者說,他身上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對靈體產(chǎn)生反應(yīng)?
這讓我的復(fù)仇之路,又多了一重詭異的變數(shù)?!赴h,你剛才說你想起他了,
到底想起了什么?」我把車停在路邊,急切地問。阿飄沉默了很久,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記不清具體的畫面,但我能感覺到……是他殺了我。
用一種……很殘忍的方式?!刮业男某亮讼氯?。果然。阿飄也是顧逸塵手下的亡魂。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要殺你嗎?」「不知道?!拱h的聲音充滿了迷茫,
「我的記憶就像一團被貓抓過的毛線,亂七八糟的。只有看到他的時候,
那種恨意才會變得清晰。」看來,想從阿飄這里得到完整的線索,是不可能了。
關(guān)鍵還是在顧逸塵身上??墒?,他戒備心這么重,我根本無法靠近。
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壓抑。仇人就在眼前,我卻像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付_耍?/p>
您有新的外賣訂單,請及時處理?!故謾C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拿起手機一看,
訂單的目的地,竟然是「城南第一精神病院」。送個外賣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接了單,
取了餐,就往精神病院趕去。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看似普通的訂單,
竟然會讓我發(fā)現(xiàn)一個足以打敗一切的驚天秘密?!?】城南第一精神病院,
聽名字就讓人毛骨悚然。它坐落在市郊,周圍荒無人煙,只有幾棵歪脖子老樹,
在風(fēng)中張牙舞爪?;疑母邏ι吓罎M了藤蔓,墻頂還拉著電網(wǎng),看起來比監(jiān)獄還戒備森嚴。
「這地方……陰氣好重啊。」我背后的阿飄打了個哆嗦,「比亂葬崗還瘆人。我說,
咱們能不去嗎?我感覺這里面的『同類』,精神狀態(tài)好像都不太穩(wěn)定?!埂搁]嘴,
顧客就是上帝,精神病人也是上帝?!刮野衍囃T陂T口,提著一份豪華豬腳飯,
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醫(yī)院里面比外面更壓抑。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我的腳步聲在回響。
兩旁的病房里,時不時傳來一些奇怪的笑聲和哭喊聲,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訂單的地址是三樓的 307 病房。我找到病房,敲了敲門。門上開了一個小窗口,
一張蒼白的臉湊了過來,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護士?!杆屯赓u的?!?/p>
我舉了舉手里的豬腳飯。護士接過外賣,從窗口里遞出幾張零錢,然后「砰」
的一聲關(guān)上了窗口,全程一句話沒說,眼神空洞得像個假人。我正準備離開,
阿飄突然在我箱子里驚叫起來?!傅鹊龋e走!快!透過那個窗戶往里看!」
他的聲音異常激動?!缚词裁??你想偷窺病人換衣服???你個變態(tài)鬼!」「不是!
我剛才……我剛才在那護士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阿飄急切地說,
「就是那個姓顧的惡賊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我渾身一震。顧逸塵身上的木質(zhì)香水味?
一個精神病院的小護士,怎么會用得起那種昂貴的定制香水?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立刻貼到門上,透過那個小小的玻璃窗口,拼命往里瞧。病房里光線很暗,
只有一個病人背對著我,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剛才那個護士正把豬腳飯放在桌上,然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就在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
我看清了她的臉。不,準確地說,我看到了她脖子上戴著的一條項鏈。那是一條鉑金項鏈,
吊墜是一顆造型獨特的星星。我的瞳孔猛地收縮!這條項鏈,我見過!在我死前的那天晚上,
我沖進顧逸塵的頂層復(fù)式時,客廳的地上就掉落著一條一模一樣的星星項鏈!
當(dāng)時我以為是哪個富家小姐落下的,還多看了兩眼。為什么這條項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出現(xiàn)在這個精神病院的護士身上?一個荒謬又大膽的猜測,在我腦中瘋狂滋長。
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在走廊的拐角處,死死地盯著 307 病房的門。
過了大概十分鐘,那個「護士」從病房里走了出來。她脫掉了白大褂,
里面穿著一身名牌連衣裙,手里提著愛馬仕的包包,
和我之前見到的那個眼神空洞的小護士判若兩人。她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
聲音嬌媚又得意。「逸塵哥,事情辦妥了。那個老東西今天很安分,乖乖把飯吃了。你放心,
她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的。」逸塵哥?顧逸塵!我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這個女人果然和顧逸塵有關(guān)系!她在監(jiān)視 307 病房里的病人!那個病人是誰?
為什么顧逸塵要派人把她關(guān)在精神病院里?我感覺自己像一個無意中闖入黑暗森林的獵人,
正一步步接近最核心的秘密,每一步都充滿了致命的危險。我悄悄地跟在那個女人身后,
看著她上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跑車,揚長而去。我記下了她的車牌號。回到我的出租屋,
我立刻把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了阿飄。「那個女人,那條項鏈,
還有那個被關(guān)起來的病人……這背后一定有大問題!」我激動地在屋里踱步。
阿飄也難得地嚴肅起來:「沒錯。那個姓顧的惡賊,心狠手辣,詭計多端。
他把人關(guān)進精神病院,一定是為了掩蓋某個秘密?!埂缚晌覀儸F(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
那個病人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我們連她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刮腋械揭魂嚐o力?!覆?,
你知道?!拱h突然說?!肝抑朗裁矗俊埂杠嚺铺??!拱h提醒我,
「你不是記下了那個女人的車牌號嗎?在這個時代,有了車牌號,不就能查到車主的信息嗎?
」我一拍腦袋,對啊!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我雖然沒本事查,但我認識有本事的人!
我們外賣圈子里,有個號稱「萬事通」的大哥,叫強哥。據(jù)說他路子很野,
黑白兩道都有點關(guān)系,只要給錢,沒什么信息是他搞不到的。我立刻翻出強哥的電話,
撥了過去?!肝梗瑥姼?,是我,小柒啊。想找您幫個忙,查個車牌……」電話那頭,
強哥爽朗地笑了:「小柒啊,沒問題。不過強哥的規(guī)矩你懂的,信息費,兩千。」兩千!
我看了看我微信里僅剩的三百二十一塊五毛錢,心在滴血。為了復(fù)仇,我豁出去了!
「沒問題強哥!我馬上給您轉(zhuǎn)過去!」我咬著牙,把我下半個月的飯錢都押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強哥把信息發(fā)了過來。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我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車主的名字,叫沈月。而她的身份信息備注里,赫然寫著——顧氏集團,總裁秘書。
更讓我震驚的是附在信息最后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沈月和一個男人親密地站在一起。
那個男人,正是顧逸塵。而在顧逸塵的另一邊,還站著一個女人。她笑得溫婉恬靜,
氣質(zhì)如蘭,脖子上戴著那條我無比熟悉的星星項鏈。照片的背景,是顧氏集團的年會。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備注:「顧總與其未婚妻白月光小姐,以及秘書沈月女士合影?!?/p>
白月光!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阿飄混亂的記憶。
他猛地從我的外賣箱里沖了出來,半透明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他指著照片上那個叫白月光的女人,發(fā)出了凄厲的嘶吼:「姐!是姐姐!我想起來了!
我是白家的養(yǎng)子,白天的天,宇宙的宇!她是我的姐姐,白月光!是顧逸塵!
是他害死了我姐姐!」【5】阿飄,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白天宇了。他的嘶吼聲像一把錐子,
刺得我耳膜生疼。他恢復(fù)記憶了。伴隨著記憶恢復(fù)的,是滔天的恨意?!甘撬☆櫼輭m!
這個畜生!」白天宇的魂體因為激動而劇烈波動,整個出租屋的燈管都在「滋滋」作響,
「我姐姐那么愛他,為了他,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幫他打理公司,
把顧氏從一個二流企業(yè)做到了行業(yè)頂尖!可他是怎么對她的?他奪走了她的一切,
還把她害死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砸得有點懵?!傅鹊?,你慢點說?!?/p>
我扶住搖搖欲墜的桌子,「你說……白月光是顧逸塵的未婚妻?那她是怎么死的?」
「被自殺!」白天宇咬牙切齒地說,「一年前,警方通報說,姐姐因為抑郁癥,
在他們倆的婚房里,跳樓自殺了。我當(dāng)時就不信!我姐姐那么樂觀開朗的一個人,
怎么可能得抑郁癥!我去找顧逸塵理論,質(zhì)問他到底對我姐姐做了什么……」
他的聲音哽咽了,臉上露出痛苦和恐懼的神情?!溉缓竽??」我追問。
「然后……然后我就沒有然后了。」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只記得我沖進了他的辦公室,然后后腦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有意識,
就已經(jīng)在你這個破箱子里了?!拐嫦啵駝冄笫[一樣,一層層被揭開,辛辣刺鼻,
嗆得人流淚。顧逸塵不僅殺了白月光,還殺了前來質(zhì)問他的白天宇,也就是阿飄。而我,
林小柒,很可能是在一個月后,無意中撞破了顧逸塵處理白天宇「尸體」
或者其他證據(jù)的現(xiàn)場,所以被他順手滅了口。我們?nèi)齻€素不相識的人,
命運因為一個叫顧逸塵的惡魔,被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那……精神病院里的那個病人是誰?」我提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白天宇的魂體猛地一震,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臉上血色盡失(雖然他本來也沒什么血色)。
「不……不會的……」他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是什么?」
「我姐姐……她有個雙胞胎妹妹?!拱滋煊畹穆曇舳兜孟袂镲L(fēng)中的落葉,「從小體弱多病,
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穩(wěn)定,一直在國外的療養(yǎng)院治療。姐姐出事后,
我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難道……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里的,是她?」這個猜測,
讓整個事件的恐怖程度,又上升了一個級別。顧逸塵殺了姐姐,囚禁了妹妹!
他到底想干什么?「那個沈月,又是怎么回事?」我指著照片上那個緊挨著顧逸塵的女人。
「她?」白天宇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她是我姐姐資助的貧困生,姐姐看她聰明,
就讓她來公司實習(xí),后來當(dāng)了顧逸塵的秘書。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白眼狼!
我早就看出她對顧逸塵有意思,提醒過姐姐好幾次,姐姐就是不信!」現(xiàn)在一切都串起來了。
這是一出活生生的「農(nóng)夫與蛇」,霸總與心機女秘書聯(lián)手,謀害善良未婚妻,侵占家產(chǎn),
順便干掉小舅子,最后還要把唯一的知情人(雙胞胎妹妹)關(guān)進精神病院的狗血大戲!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