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五分鐘，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林天是怎么離開的，我沒注意。他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腳步虛浮地走回了那個單元門。
我看著手機(jī)上的秒針，一秒，一秒地跳動。
當(dāng)?shù)褂嫊r還剩下三十秒的時候，單元門再次打開。
這一次，走出來的是林建國。
他手里拿著那個牛皮紙文件袋，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頹敗和蒼老。短短一個小時，他好像老了十歲。
他沒有進(jìn)咖啡館，只是站在門口，朝我招了招手。
我結(jié)了賬，從容地走了出去。
我們站在街邊，像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簽好了?！彼盐募f給我，聲音沙啞，眼睛沒有看我，而是望著遠(yuǎn)處的車水馬龍。
我接過來，沒有立刻打開，而是看著他。
“爸?！蔽逸p輕地叫了一聲。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蔽艺f，“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這么多年，你有沒有，哪怕只有一瞬間，把我當(dāng)成過你的女兒？”
林建國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他才緩緩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如果你是個兒子，一切都會不一樣?！?/p>
我懂了。
原來，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原罪就已經(jīng)刻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謝謝你，告訴我實(shí)話?！?/p>
我當(dāng)著他的面，打開文件袋，抽出那三份斷親書。
每一份的末尾，都有他們?nèi)齻€人的簽名和鮮紅的指印。
我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
然后，我拿出其中兩份，遞還給他。
“一份你們留著，一份給林天。從今往后，我們再無瓜葛。房子的過戶手續(xù)，我會讓我的律師聯(lián)系你們?！?/p>
林建國接過文件，手在微微發(fā)抖。
“林晚，”他最后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你以后……別后悔?！?/p>
“后悔？”我搖搖頭，“我只后悔，這件事，沒有早二十年做。”
說完，我將屬于我的那份斷親書小心地收進(jìn)包里，轉(zhuǎn)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走出十幾米遠(yuǎn)，我停下腳步，拿出手機(jī)，找到了一個號碼。
是王莉莉的。
上一次在咖啡館，我不僅聽到了她的高談闊論，還順手拿到了她的名片。
電話接通了。
“喂，您好，哪位？”王莉莉的聲音甜美又客氣。
“你好，王小姐，我是林天的姐姐，林晚?！?/p>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隨即熱情了八度：“??！是姐姐啊！你好你好！我正想說哪天跟林天一起去拜訪您呢！”
“不用了?！蔽掖驍嗔怂奶搨慰吞?，直入主題。
“我打電話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關(guān)于你和林天結(jié)婚那套一百五十萬的婚房，可能有點(diǎn)變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