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宋牧演唱會點歌環(huán)節(jié)突然清唱未發(fā)布的新歌。
第一句出來時我就淚流滿面——那是用我丟失的聲音唱的。
七年前他跪在雨里求我別離開時,我只能用紙筆寫下一句“我不配”。
現(xiàn)在他站在萬人中央唱《你說愛我,我聽見了》。 歌迷舉起手機組成星海,
而我摸著聲帶手術(shù)的疤痕無聲痛哭。 他永遠不知道,
那年我失聲是因為替他擋了私生飯潑來的硫酸。
---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幾乎要掀翻整個體育館的屋頂,無數(shù)熒光棒匯成一片洶涌的光海,
隨著節(jié)奏瘋狂擺動。臺上的人影被追光燈勾勒得近乎神圣,他微喘著氣,
汗?jié)竦念~發(fā)貼在眉際,眼底映著萬丈星光,對著臺下,揚起一個疲憊卻璀璨的笑。“點歌!
”“點歌!”“點歌——!”整齊劃一的呼喊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心臟跟著腳下的地板一起顫動。楚子矜縮在無數(shù)沸騰人影的角落里,
握著那張被攥得有些發(fā)軟的入場券,安靜地看著。喧囂是他們的,
她這里只有一片真空般的死寂。聚光燈下的宋牧,是真正的巨星了。
再不是七年前那個會在雨夜里紅著眼眶,死死攥著她手不肯放的少年。他示意大家安靜,
那海嘯般的呼喊奇跡般地平息下來,只剩下無數(shù)期待的目光和閃爍的燈牌?!白詈笠皇?,
”他對著麥克風開口,聲音透過頂級音響傳遍每個角落,帶著一點微啞的磁性,“一首新歌,
還沒發(fā)表。送給……送給所有聽見的人?!睕]有伴奏響起,他褪去了所有華麗的編曲,
只抱著一把木吉他,輕輕撥動了琴弦。清越、干凈的幾個音符,
像雨滴敲在沉寂多年的心湖上。他垂下眼,靠近麥克風。然后,他唱出了第一句。
那聲音響起的剎那,楚子矜的整個世界,萬籟俱寂。不是體育館的喧囂消失了,
而是那些聲音瞬間退潮,被一種從她骨髓深處轟然炸開的轟鳴徹底淹沒。她猛地繃直了脊背,
手指下意識地摳緊了冰冷的塑料椅背,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收縮。那聲音……空靈,清澈,
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溫柔,被宋牧此刻低啞深情的嗓音小心翼翼地托著,纏繞著,
從音響里流淌出來,灌滿整個空間。那是她的聲音。十七歲的楚子矜的聲音。
會笑著喊他“宋牧”,會生氣地叫他“喂”,會在他彈錯和弦時小聲哼唱出正確旋律的聲音。
那個她以為早已腐爛在七年前那個雨夜的聲音。冰涼的液體毫無預(yù)兆地奪眶而出,
順著臉頰瘋狂滾落。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直到咸澀的液體淌進嘴角,
直到視野里那片輝煌的舞臺徹底模糊成一片破碎的光暈。七年。吉他音淙淙,宋牧唱著,
歌聲鉆入她的耳膜,碾過她的心臟?!浮阏f天空很舊,要我裁塊新綢……」
那是她寫在本子上的話!在他抱怨公司壓抑、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時候,
她笑著寫下過這句安慰。他當時看了只是揉揉她的頭發(fā),笑她傻?!浮阏f歲月小偷,
偷走你的紐扣……」他第一次登臺比賽,襯衫扣子繃飛了一顆,緊張得手足無措,
是她蹲在后臺角落,笨拙地飛針走線給他縫好。針腳歪歪扭扭。他怎么會記得?
他怎么會……把這些碎片都撿起來,譜成了歌?歌聲在繼續(xù),溫柔地凌遲著她。
萬人場館靜得能聽見他換氣時的呼吸聲。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首意外溫柔的新歌里,只有她,
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渾身冰冷,抖得像是秋風里最后一片葉子。她徒勞地張開嘴,
試圖吸入一點氧氣,喉嚨里卻只發(fā)出嗬嗬的、極其輕微的氣音,像破損的風箱。
淹沒在巨大的歌聲里,微不可聞。七年前那個雨夜又兇猛地撞回眼前。雨水冰冷刺骨,
砸在臉上生疼。他跪在泥水里,昂貴的演出服浸透了污漬,頭發(fā)濕漉漉地搭在額前,
狼狽不堪。那雙總是盛滿光和夢想的眼睛,紅得嚇人,死死盯著她,
里面是全然的崩潰和不敢置信?!盀槭裁矗?!子衿!你告訴我為什么?!
我們說好了一起走下去的!你答應(yīng)過的!”她渾身濕透,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比雨水更冷的是從心臟深處蔓延開的絕望。她看著他,一遍遍地搖頭,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淌。
她說不出來。她再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能抖著手,
從同樣濕透的背包里掏出那個已經(jīng)被雨水浸得軟塌塌的筆記本和一支筆。
手指凍得僵硬不聽使喚,寫字歪歪扭扭,每一個筆畫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疚也慌?。
】她把那三個字戳到他眼前。雨水迅速暈開了墨跡,那三個字變得模糊而丑陋,
像她此刻的心。他看著那三個字,像是被燙傷一樣猛地甩開她的手,筆記本掉進泥水里。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碎裂,最終變成一片死寂的灰燼。“就……因為這個?
”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近乎嘲諷的笑,比哭還難聽,“楚子衿,我看錯你了。
”他慢慢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踉蹌著走入瓢潑大雨中,再也沒有回頭。她僵在原地,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雨水沖垮了她臉上最后一點偽裝。她慢慢地蹲下去,
想去撿起那個泥水里的筆記本,手指卻顫抖得根本握不住。
她想對著那背影聲嘶力竭地喊:“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宋牧你回來!
”可她喉嚨里只有一片虛無。酸液腐蝕皮肉帶來的劇烈灼痛仿佛穿越時空,
再次燎過她的喉嚨。她猛地蜷縮起來,手指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頸,隔著薄薄的皮膚,
能摸到底下那道凸起的、猙獰的疤痕。長長的,扭曲的,像一條丑陋的蜈蚣,
永久地匍匐在那里,封印了她的聲音,也斬斷了他們的未來。那天根本不是巧合。
那個瘋狂的私生飯,舉著那瓶透明的液體,尖叫著“你不配站在臺上!你去死!”,
沖向剛結(jié)束一場小型商演、正笑著朝她走來的宋牧。她離得更近。
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撞開。世界在她眼前瞬間變得緩慢,
她看見宋牧驚愕轉(zhuǎn)頭的臉,看見那瓶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然后,大部分,
狠狠地潑在了她的側(cè)臉和脖頸上。
“嗤——”一陣無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攫住了她,皮膚肌肉仿佛在瞬間熔化,
發(fā)出可怕的聲音。她甚至沒能叫出聲,就重重摔倒在地,視野被劇痛和模糊的血色吞沒。
最后的意識里,是宋牧扭曲驚恐的面容,和周圍人群爆發(fā)出的尖叫。再醒來,世界一片寂靜。
醫(yī)生用憐憫的眼神和書寫的字條告訴她,聲帶被嚴重腐蝕,永久性損傷。
她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而宋牧,只是輕微濺到幾滴,在手臂上留下了幾個淺淡的印子,
早已痊愈無痕。公司的人來了,焦慮地商議。宋牧剛剛嶄露頭角,絕不能有任何丑聞。
這場意外必須被壓下去。那個私生飯背景特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他們看著她,
眼神里是懇求,也是不容置疑的安排。她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像一個破碎的玩偶。她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又看向病房門外。宋牧被攔在外面,
她能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他焦灼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他還在無聲地拍打著門,
嘴型一張一合,是在喊她的名字。她慢慢地轉(zhuǎn)回頭,看向公司派來的那個面無表情的高層。
然后,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鸲@的掌聲和歡呼如同海嘯般驟然掀起,
將楚子矜從那個冰冷絕望的雨夜猛地拽回現(xiàn)實。歌唱完了。宋牧站在光芒萬丈的舞臺中央,
微微鞠躬,額角的汗珠折射著璀璨的燈光。他臉上帶著演唱會后疲憊而滿足的笑意,
接受著臺下信徒般的朝拜?!八文粒∷文?!宋牧!”歌迷們激動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無數(shù)手機屏幕亮著,組成一片搖曳的星海,溫暖又壯觀。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看臺,
似乎在她這個方向略有停頓,又似乎只是無意識地掠過一片模糊的光點。楚子矜猛地低下頭,
用手背狠狠擦過臉頰,卻怎么擦也擦不干新的淚水。他永遠不會知道。
永遠不會知道那場突如其來的“背叛”背后,是她永遠失去的聲音。
永遠不會知道那三個殘忍的“我不配”,是用怎樣的絕望寫下。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女孩,
在萬人歡呼他名字的時候,摸著脖子上那道猙獰的疤痕,無聲地痛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舞臺上的大屏幕,清晰地打出了那首新歌的名字?!赌阏f愛我,我聽見了》。星海溫柔,
歌聲仿佛還在回蕩。他說他聽見了??伤犚姷模降资鞘裁??是她再也無法說出的愛,
還是七年前雨夜里,那沉默的、震耳欲聾的告別?楚子矜站起身,踉蹌著,隨著散場的人流,
一步一步向外挪去。背后的星光依舊璀璨,歌聲余韻繞梁,卻都與她無關(guān)了。
巨大的橫幅從高處垂下,上面印著宋牧巨大的宣傳照,眼神倨傲,睥睨眾生。照片下方,
是一行張揚的宣傳語——“世界聽見他的聲音。”她擠出喧鬧的場館,
冰冷的夜風瞬間撲面而來,吹干了臉上的淚痕,留下一片刺骨的涼。街頭巷尾,
音像店的喇叭里還在循環(huán)播放著他膾炙人口的主打歌,聲音激昂,充滿力量。
楚子矜拉高了衣領(lǐng),將自己縮進陰影里,慢慢地走進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中。
第2章人流推著她往前走,像潮水裹挾一粒沙。歡呼聲還在耳后轟鳴,
胸腔里的窒息感卻越來越重。楚子矜幾乎是逃出來的,冰冷的夜風像一記耳光抽在臉上,
讓她哆嗦了一下,卻也暫時打散了那幾乎要讓她暈厥的幻覺。體育館外的世界喧囂依舊,
小販叫賣著熒光棒和盜版周邊,興奮的歌迷們聚在一起回味剛才的盛況,
每一張臉上都洋溢著激動后的潮紅。他們的聲音匯成模糊的聲浪,敲打在她寂靜的世界上,
隔著一層毛玻璃,嗡嗡作響。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
指尖觸到硬質(zhì)的手機殼和柔軟的紙巾,還有一小板潤喉糖——早已過期多年的習(xí)慣。然后,
她的指尖冰涼地劃過脖頸,在那高領(lǐng)毛衣的遮掩下,
那道長長的、凹凸不平的疤痕靜靜地匍匐著。每一次觸碰,都像按下一個開關(guān),
七年前的灼痛和消毒水氣味就會瞬間復(fù)活?!啊寐犃?!那首新歌!我錄下來了!
”一個女孩興奮地搖晃著同伴的胳膊,手機屏幕還亮著,
暫停的畫面正是宋牧垂眼彈唱的特寫?!笆前?,沒想到點歌會唱新歌!感覺好溫柔,
跟以前風格不太一樣,但好好哭!”“歌詞寫得好美啊,‘你說天空很舊,
要我裁塊新綢’……不知道哪個女孩這么幸運。”“肯定是寫給粉絲的吧?牧牧最寵我們了!
”幸運?楚子衿猛地收緊手指,指甲掐進掌心,刺痛讓她維持著最后的清醒。她加快腳步,
幾乎是小跑起來,想要盡快逃離這些聲音,逃離那些關(guān)于歌詞的解讀,
逃離那個被無數(shù)人愛著、也仿佛愛著無數(shù)人的宋牧。街角的巨型廣告牌上,
宋牧代言的高級腕表廣告流光溢彩,他微微抬著下巴,眼神疏離而矜貴。
和剛才臺上唱著舊日私語的,判若兩人。她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喧囂被瞬間甩在身后,
只有昏暗的路燈和垃圾桶散發(fā)的酸餿氣味。她扶著冰冷的墻壁,終于允許自己彎下腰,
大口地喘息,盡管能吸入的只有沉默。包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嗡——嗡——,
像一只焦急不安的蟲子。她摸索出來,屏幕亮著,是閨蜜林薇發(fā)來的消息,
一連串的炸彈和問號?!驹趺礃釉趺礃樱?!見到他了嗎?!】 【新歌!新歌你聽到了嗎?!
是不是超絕!】 【人呢?激動傻啦?快回話!】楚子衿看著那些跳躍的文字,
眼眶又酸又脹。她顫抖著手指,敲下一個字:【嗯?!苛洲钡碾娫捔⒖套妨诉^來。屏幕閃爍,
宋牧演唱會現(xiàn)場的照片被設(shè)成了林薇的來電背景——那是三年前,林薇拖著她去音樂節(jié),
遠遠拍下的舞臺上的宋牧。那么遠,那么小,卻又那么耀眼。震動持續(xù)著,
固執(zhí)地在她 silent world 里制造著唯一的焦躁。她盯著那個名字,
卻沒有接聽的勇氣。接通了又能怎樣?她只能聽著,聽著林薇在那邊激動地語無倫次,而她,
連一個簡單的“啊”都無法回應(yīng)。電話自動掛斷,屏幕暗下去,巷子重新陷入寂靜。
深秋的夜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她靠著墻,
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抱緊了膝蓋。離開宋牧后的日子,是褪了色的黑白默片。
最初的半年,她躲在出租屋里,拉緊窗簾,像一只受傷的獸,舔舐著鮮血淋漓的傷口。
身體上的劇痛逐漸消退,心里的窟窿卻越來越大。她不敢看任何娛樂新聞,不敢聽歌,
怕聽到他的消息,怕聽到他的聲音??伤撬文?。他注定要光芒萬丈。超市的背景音樂,
路邊店的電視,行人手機里外放的短視頻……他總是無孔不入地鉆進她小心翼翼構(gòu)筑的堡壘。
她聽著他的歌從青澀走向成熟,聽著他爆紅,聽著他拿下一個又一個獎項,
聽著他傳出一個又一個真假莫辨的緋聞。每一次聽見,都像是在那道疤痕上又撒了一把鹽。
她學(xué)會了手語,找到了一份不需要說話的工作——給一家小出版社做校對,
整天埋首于稿紙和文字之間,用紅筆勾勒出別人的悲歡離合。同事們都很安靜,或者說,
對她很安靜。他們用好奇又略帶憐憫的眼神看她,交流多用郵件和即時通訊軟件。
她的世界很小,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心臟每一次收縮舒張的聲音,
能聽到血液流過太陽穴的微弱搏動,能聽到回憶在每一個深夜掀開被子鉆進來的窸窣聲響。
林薇是她和過去唯一的連接。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從高中起就護著她,知道一切,
痛罵過公司,痛罵過命運,甚至沖動地想要去找宋牧說清楚,被她死死攔住?!盀槭裁床徽f?
子衿!你為他成了這樣!他憑什么恨你?他應(yīng)該……”她只是搖頭,
拿出筆慢慢寫:【他應(yīng)該有更好的未來,不能有這種污點?,F(xiàn)在這樣,很好?!亢芎?。
他站在云端,她陷在泥里。互不打擾。這就是她拼盡一身傷痕換來的“很好”。
巷口傳來腳步聲和笑鬧聲,幾個年輕人走過,討論著下一場去哪慶祝。
楚子衿把自己往陰影里縮了縮,等他們走遠,才撐著墻壁站起來,腿有些發(fā)麻。
她慢慢走出小巷,重新匯入人流。公交站牌上貼著宋牧新專輯的巨幅海報,
那雙曾被雨水和淚水浸透過的眼睛,如今隔著油墨,冷靜地俯瞰著眾生。她低下頭,
盯著自己的鞋尖,隨著人群上了公交車。車廂里很擠,空氣混濁。
車載移動電視正在播放娛樂新聞。“……宋牧演唱會驚喜清唱未發(fā)布新歌《你說愛我,
我聽見了》,引發(fā)全網(wǎng)熱議!歌詞情深意切,被粉絲譽為‘年度最深情的告白’!據(jù)悉,
這首歌或?qū)⒈皇珍浻谄浼磳⑼瞥龅男聦]嬛校?/p>
作為主打曲目……”無聲的字幕在屏幕下方滾動,伴隨著演唱會的片段。畫面里,
宋牧的表情被特寫放大,那份溫柔和懷念,真切得讓她心臟驟縮。她猛地別開臉,
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夜景。霓虹燈流淌成一條條五彩的河,
河面上漂浮著無數(shù)陌生的面孔。突然,旁邊一個女孩低低地驚呼一聲:“哎呀!
我的耳機……”一只無線耳機從女孩耳中滑落,掉落在楚子衿的腳邊。女孩彎腰去撿,
另一只耳朵里的音樂隱隱泄露出來。清澈的吉他前奏,
然后是那把已經(jīng)刻進她骨子里的嗓音——“你說天空很舊,
要我裁塊新綢……”楚子衿渾身一僵,像被瞬間凍住。女孩撿起耳機,
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重新塞回耳朵里,沉浸到那個世界里去了。
那短暫泄露的幾秒鐘旋律,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楚子衿的心臟,
然后狠狠攪動。公交車到站,她幾乎是跌撞著沖下車門,冷風灌入口鼻,
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她扶著站牌的柱子,咳得撕心裂肺,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是因為咳嗽。是因為那首歌。那首用她丟失的聲音譜寫的歌,
那首訴說著他們破碎過往的歌,正以病毒般的速度,蔓延到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被無數(shù)人聆聽、傳唱、解讀。他說他聽見了。聽見了什么?
聽見了那年雨夜里她寫下的“我不配”?聽見了這些年來她午夜夢回時無聲的吶喊?
還是只聽見了他自己想聽見的,并將它譜成了曲,唱給了萬千人聽,唯獨,唱不到她的心里。
她抬起頭,模糊的淚眼中,對面商場外墻的巨型LED屏上,
正在循環(huán)播放那首新歌的官方短視頻。宋牧的身影被放大到極致,他站在虛擬的星空下,